吴想想接过被陆绎黑脸取下来的玉坠,反复摩挲再三确认后才狐疑反问,“陆大人,这枚玉坠如何会在您手中?”
这是她一番精挑细选下打算送给三哥的礼物,被她一直存放在药箱隔层内。怎么就突然蹦到陆绎手里了。
难道和自己昨夜醉酒有关。吴想想紧紧捏着那玉坠子,哭丧着脸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捡的。”陆绎窘迫地别过眼,却忽然抬手用剑鞘轻打一旁柳树枝干。纷纷扬扬,柳絮随着敲打也四处翻飞,吴想想看着眼前白绒绒的一片,陆绎的脸庞似乎近在咫尺。
他好像慢慢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薄唇微启,低沉喑哑的声音钻进心底。
“心满意足了么。”
吴想想看着漫天的柳絮,脸面渐渐绯红。
“哎哟~”袁今夏捂着被蒴果砸中的脑袋不禁痛呼出声。
原来是陆绎打落的一枚蒴果直直给偷听的袁今夏一个教训。“出来!”他冷脸,面色不佳。
她满脸堆笑地从角落里走来,“陆大人,卑职可不是来偷听的,”
“是岑福来禀,说是已经安排妥当,就等大人过去审讯周显已了。”袁今夏到得陆绎眼前连忙讨好俯身行礼。
他们此时正在沈大夫医馆的后院,陆绎应声便踏步离去。留下吴想想与一脸八卦的袁今夏。
杨岳留在医馆照顾杨程万,随陆绎审讯周显已就落在了袁今夏与吴想想身上。
“小五,你还要准备什么呀。”袁今夏候在医馆外,浮浮燥燥地催促她。“提刑按察使司那儿东西齐全着呢。”
哗啦一声,那些药瓶药罐不小心被吴想想翻落在地。
陆绎闻声看去,眉目微皱。
袁今夏匆匆跑进去,“小五,你怎么了。”弯腰替她收拾起来。
吴想想垂眸气息不太稳,指尖微抖地将药罐收好。“今夏姐,我我,我就不去了。”
“在京城的时候,你可是时刻缠着我要我带你去审讯犯人的啊。”袁今夏古怪地眯起眼,“今儿个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想去了?”
她站起身,摆好那些药瓶药罐。不自然地舔了下嘴唇,“我我,我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些接骨方面的问题想要再问下沈大夫。”
袁今夏不多问,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好吧,其实你待在这儿照顾师父,可比大杨让我放心多了。”又安慰似的重重捏了捏她的手臂。
吴想想藏在袖下的手死死攥住掌心,忍住腹内隐隐的呕意。
陆绎先行一步,不用回头就听到袁今夏细碎的脚步急急赶来。她微微咳嗽清嗓,陆绎却赶在她之前发话。
“岑福,”他停住脚步。“你也不必跟我去了,就守在医馆送杨大人他们回官驿。”
他又稍稍有些不悦,“顺道,去吴仵作处,把你那无聊的礼物取了。”
岑福傻眼,什什什么礼物?
袁今夏也惊愕地捂上嘴,哇塞这是什么修罗场。
待岑福战战兢兢退下后。袁今夏挂着笑脸机灵上前,“大人,卑职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你既然没把握当不当问,那就不必开口。”陆绎大步朝提刑按察使司而去,一个眼神也没搭理袁今夏。
啧,这个陆阎王懂不懂聊天啊。她腆着脸只好赶紧跟上去。
吴想想一路心事重重地回到官驿,替杨大人上好药后便打算回房。只是发现岑福仍旧跟在她身后,不由询问。
“岑大人,您身体有何不适吗。”
岑福连连摆手,却有些难以启齿。“吴仵作,我我,我来取我那无聊的礼物?”这难道是个暗号。既然大人这么说,必定有其用意。
“是的,我来取我那份无聊的礼物。”岑福又重新完整坚定地说了一遍。
吴想想怔了怔。
“岑大人,您难道能未卜先知?我的确是准备了一份礼物给您,不过那并不是什么无聊的礼物。”她略有不满,但还是走进房中将那罐花茶拿来给他。
岑福双手接下,连声道谢。“吴仵作有心了。”
“其实,我是不知道送你们什么好。本打算离开扬州后再给你们的,不过既然岑大人心急,那便先拿去吧。”吴想想这习惯也是因为家中兄弟姐妹众多,每到生辰就颇得费心。
岑福倒是抓住了一个重点,“我们?大人也是有的?”
吴想想笑了起来,“这是自然了。”
“不是那玉坠?”
她摇摇头。“玉坠是我送给我哥哥的,陆大人的礼物嘛。”吴想想忽然卖起关子来。岑福猛然惊觉这是个能让大人开心的法子,认真倾听。
“那是个秘密。”
从官府库房出来,袁今夏饿得不行,肚子咕咕直响。可无奈陆绎是个冷酷无情的大魔头,欺压下属,连一顿饱饭都不让她吃。一路行色匆匆赶去乌安帮。
这时上官曦正领着吴想想从内堂出来,四人相对,一时无言。
吴想想是受了杨大人的请求来给谢帮主调理身体的,倒没想到陆绎查案查到了此处。
因这十万两修河款是由乌安帮代为运送,但袁今夏在库房的一番发现皆能证明乌安帮与这桩失盗案没有瓜葛,但还是得例行公事前来仔细核对。
陆绎端坐在堂上,大气地斜倚着座椅。吴想想默默背着药箱同袁今夏一道站在他身后。袁今夏虽然看到她出现有些疑惑,但注意力马上就转到上官曦的身上。
那个香囊。
吴想想看她和陆绎一唱一和地拖延时间,有些羡慕。
“好了小五,我们走吧。”袁今夏一蹦一跳地跑回来,揽上她的肩膀就打算告辞。陆绎也向上官曦微微致意,起身离开。
倒是上官曦开口叫住吴想想。“吴大夫,你的话我会记在心上的。”
“饿死小爷我了。”袁今夏实在是饿得走不动道了,耍赖地就坐在一家面摊里不愿再动弹。
“小五你怎么会去乌安帮啊。”她招呼老板要来三份虾饺面,扭头问道。
吴想想放下药箱,“是杨大人拜托我去给谢帮主看病的。”
袁今夏倒也点点头,“这谢帮主吧,眉间纵纹犹深,是忧虑之相。我看啊,谢圆圆的确是足够他忧虑的了。”
“嗯,习武之人气慢而长,但谢帮主呼吸却短促。”吴想想第一次与谢百里见面便发觉此状。“气短力虚,动怒时音高声嘶,间或胸腔中有哨音。”
她的结论便下。“心肺不好者,大多如此。”
袁今夏应承着点头,眼睛却直溜溜地盯着面摊老板的锅子,虾饺面的香味阵阵传来,惹得她口水潺潺。
陆绎坐在袁今夏对座,却叩了叩桌案。“有何发现。”
“哎呀,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大人等我吃完再问不行嘛。”袁今夏终于等来热乎美味的虾饺面,满心扑在那上面。案子什么的先放一边吧。
吴想想其实不饿,看袁今夏吃得欢快倒把自己的面推到她面前。“今夏姐,你吃吧,我其实不太饿。”
陆绎取下竹筷,反将自己的再推到吴想想眼前。“可以尝尝,扬州的虾饺面还是很有特色的。”
其实是昨夜宿醉还不太有胃口,但她难得再见这么温柔的陆绎,接过他递来的竹筷,心中不免欣喜。“多谢陆大人。”
“不必言谢。”陆绎忸怩地将视线移开,“你既是仵作,也是大夫。我们之中若有身体不适者,都要劳你费神。”
吴想想噗嗤一声笑道,“那,我对陆大人还挺有用的。”
“自然有用。”陆绎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微风拂过,树上悬着的风铃叮呤作响。吴想想抬头望去,桃枝随风摇曳,花瓣飘洒。像极了初见。她恍然间伸手去接,粉红色的一片花瓣落入她掌心。
陆绎静静看她,晶亮的眼眸又让他忆起昨夜。
柔嫩的唇瓣,如月的眉眼。是他孤寂心底淡淡的温暖。
除开呲溜呲溜的吸面声,这个画面极其和谐。袁今夏从小吃饭就快,三四口一碗面就藏于腹中。
她偷偷瞄了一眼,还颇有想法地开口。
“这花瓣呢解不了口腹之欲,”
“这人嘛,倒是能解相思之苦的哟。”
吴想想没抓住,让一阵风又吹走了那片花瓣,有些遗憾。转眼去看袁今夏,不太明白。扭头再看陆绎,却见他别扭地移开眼,手指略显紧张地敲打着桌案。
“这虾饺面简直美味。”袁今夏摸摸自己滚圆的肚子,心满意足。“小五你说吧。”
吴想想被冷不丁地这么一问,有些无措。“说什么。”
“疑点啊。”袁今夏笑眯眯地看着她。
“啊,是那个荷包。”吴想想看看她再看看陆绎,“今夏姐你走到上官堂主身边,又示意陆大人替你拖延时间。你是想闻一下那香囊的味道吧。”
袁今夏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称赞她。“果然是师出我门,很有潜力啊小五。”
“禀大人,那香包在周显已身上卑职也看到过。”
陆绎挑眉。“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卑职倒不敢说,但针脚和刺绣的手法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袁今夏吃的就是捕快这碗饭,这若看不出来她就不用在六扇门混了。
“翟兰叶吗。”吴想想插嘴。
陆绎转头看她,“翟兰叶是何人,你在扬州有相识?”
袁今夏也一头雾水地盯着她。
“翟兰叶就是做那荷包的人啊。”吴想想摆手说道,“我只是见那荷包别致,便问过上官堂主。”
“那这翟兰叶家住哪里,是何背景,你知道吗。”袁今夏发问。
吴想想摇头,“我就随口那么一问,上官堂主也仅仅告知了我她的名字而已。”她又追问一句。“她有嫌疑?”
袁今夏嗯了一声。“目前来看,是的。”
“哎,不对啊。”
陆绎和吴想想又纷纷朝她看去。
“小五,你关心那荷包做什么?”袁今夏总算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慢慢挪动身体贼兮兮地坐到她身边。“你有问题喔。”
眼神却不时瞥向一旁的陆绎。
“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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