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土地下满是金色的沙尘, 停留在地面上的人们遭受着烈日的暴晒。
乔涵选的位置正好, 近十米高的石块立在旁边, 把所有阳光挡个干净。
她站在阴影里，表情晦涩不明，如果不是主动发出声音，一定没人能发现她的位置。
莫度仰视着她，曾经被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在额头, 挡住了眼睛，脸上挂着对谁都是温柔地笑容，这样的表情已经成为面具挂在了脸上。
“你还是这么顽固。”
“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你说这个词。”
两人之间到底谁才是顽固的那个，早已是一目了然。
莫度想了想, 失笑一声道：“没错，真正顽固的人是我。”
乔涵看了看四周，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 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看来我们之间还没有恶劣到一触即发的地步，想坐下来聊聊吗？”
虽然心里恨不得直接一个火球把莫度砸死，但现在只能这么做。
莫度盯着她看了一会, 点点头似笑非笑的说：“就站在这说吧，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不过确实有些事情想问你。”
在看到乔涵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莫度就明白了, 她还没来得及找到其他人。既然她的目的是拖延时间, 好让那些人逃跑，那么他也乐于和乔涵打马虎眼。
他们两人之间说不上互相利用，他只是看清了乔涵设下温和的陷阱, 然后直接跳了进去。毕竟不按照猎人设的陷阱走下去，她可是会拿出□□将所有猎物射击到无法动弹。
而且，至尊法师可比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重要得多。
“你知道我的目的，既然这样我也不装什么傻乎乎的朋友了。”乔涵质问道：“虽然这句话说的有点晚，但我还是想问，你们为什么要叛变？”
莫度一脸不解说：“用欺骗拉拢来的信徒因为察觉到了欺骗所以离开她的身边，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像他们一样愚忠的人才是异类。”
“你的意思是古一欺骗了你？”
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漫不经心，仿佛过去信仰的一切对他来说已经变得不值一提，莫度微微颔首：“没错，她欺骗了我们，将法师束在高台上，告诉我们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只有她教给我们的、带给我们的才是最安全的。”
乔涵心里不悦到了极点，早已不想再跟他废话，拖延时间用处不大，必须要给他们点提醒。
随手冲一块已经确定过没有人的废墟丢过去一枚火球，轰隆一声，被撞到的石块像是玩具一般崩裂开。
她生气地大声喊道：“高台不是束缚，而是保护，她一直在保护我们所有人。”
莫度叹了口气，对乔涵的冥顽不灵有了新的认识，：“是吗？那她为什么要偷偷学黑暗魔法呢？因为黑魔法很危险？可是接近永生的结果可不是这么告诉我们的。她隐藏了最大的秘密，难道你不想永生吗？”
乔涵这才明白莫度为什么会觉得被背叛，一时间心里觉得有些可笑和悲哀。
古一将所有危险都抗在自己身上，宇宙中所有的恶势力都因为至尊法师的存在不敢进攻地球，没想到她得到的报答竟然是这样的。
为什么你要偷偷学黑魔法？一定是不想让我们超越你吧。
既然有记载了最强大白魔法和防御的维山帝之书，也一定有记载了最强大黑魔法和攻击的书。
没有人知道两位至尊法师就像两个完美的对立面，一人藏着一本。
他们心里怨恨为什么古一不把它拿出来，还在一脸伪善的欺骗大家法师要共享所有的知识。
曾经熟悉的脸孔在乔涵眼里统统变了样子，脸上写满了贪婪和丑陋的欲望。
他们说的欺骗不过是借口，最大的目的是为了逼古一交出永生不死的秘密。
而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可以把曾经的同伴废弃掉，仿佛自己才是正义的，跟随古一的才是罪恶。
乔涵低下头，抿紧嘴唇，鼻间深深地长舒了口气：“我改变主意了，莫度。”
莫度一脸惊喜地问：“你想加入我们了吗？”
“我改变主意是因为你这个人已经烂到了无可救药！”
说完乔涵飞身降落到他们面前，抬手一个火球砸过去。
再也没有面对曾经同伴的心慈手软，他们是一群披着人皮的吸血鬼，脸上挂着虚伪的面孔。
跟着莫度的法师训练有素，在火球到达之前就撑起了防护。
十几个法师联手的防护阵在触碰到火球的瞬间裂开了巨大的缝隙，像是脆弱的玻璃被子弹射中，防护阵差点变得四分五裂。
他们大惊失色，连忙加强了魔力输出。
乔涵没有心情关注这些墙头草，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莫度身上。
他惯是爱做表面功夫，不到生死关头或是面对巨大利益前绝不会抛弃‘同伴’。
可在至圣所内部待了这么久，加上乔涵年轻的面容，他早已忘了至尊法师的恐怖。
是了，连史蒂芬这种刚学魔法的小子都是至尊法师的继承人，那至尊法师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的自信和骄傲在正面对上刀刃似的白焰时轰然倒塌，连接所有法师的防护阵被切割开，茫然无力地维持着几个小块。过了几秒后它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破坏了，烟花似的防护阵碎片散落在空气里。
乔涵单挑眉头，语气带明显的挑衅道：“看来你的队伍什么了不起的。”
莫度握紧了拳头，微微侧着头，眼睛的余光打量着跟随他的法师们。
他们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在地上，碎石子刺进了皮肤里，伤口流出几滴红色的血，几人互相帮扶着站了起来。
一群废物。
莫度选择转身就跑，他以为乔涵是不一样的。
古一偷学了黑魔法，但是乔涵身为一穷二白，没有跟随者和学徒的至尊法师，同时也没有教导她的人，算是个野丫头。
一定没有接触到黑魔法的门路，所以他才一直劝乔涵加入他的队伍，没想到她们都是一样的。
直接转身就跑的行为震惊了所有人，乔涵愣一下追了过去：“别想逃跑，莫度！我会让你明白没有人拥有筛选别人的资格！”
听到这句狠话，莫度跑的更快了，这时候不跑的才是傻子。
曾经庄里繁华的城市哪怕变成了废墟也足够人绕上好几天，莫度毫无目的的逃跑，乔涵跟在他后面，在黑暗神书偶尔支援的魔咒和火球猛烈的进攻下显得游刃有余。
在即将追上之前莫度的身体一顿，速度骤然加快，开始有目的的往某个方向跑去。
他到了通往地底的洞窟前，确定乔涵看到他的位置后才继续往前跑。
“他是不是学了滑头魔法，怎么能跑的这么快。”乔涵边跟着莫度往下跑边小声念叨，崎岖的道路旋转着不断往下，锋利的石头藏在暗处，一不小心就会被刺伤。
随着位置不断向下，周围有色的石块渐渐变得透明，泛着玻璃的清脆感，一眼看过能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乔涵渐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脚步稍微缓了下来。
她喘着粗气，抬起头打量四周。
终于明白这个地方为什么要叫M’kraan水晶了，视线里布满了清澈透明的水晶，里面没有一点杂质。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它们大多都不完整，破碎的一端凹凸不平，摸上去像是砂纸一样。
红色的水晶柱上插着火把，令乔涵惊讶地是还有几个火把燃烧着，不知道它们到底燃烧了多久。
零星的火焰在透明的水晶柱里流转，每颗柱子里都像是注入了一股火流，想象不出这座城市曾经到底有多美。
每个水晶里都印着一个图案，乔涵蹲下身子，随时拿起一块水晶，眯起眼睛看清了里面藏着的图案。
是凤凰。
它仰着头，张开羽翼丰满的翅膀，尖锐的长喙微微分开，像是要展翅高飞离开囚禁的水晶，耳边似乎能听到它的嘶鸣声。
破碎的水晶里藏着的凤凰形态各异，大部分图案不是少了一扇翅膀就是少了一只脚，失去了完整水晶才有的活灵活现的感觉。
不管是表面还是地心，M’kraan水晶都是一片废墟，过去的她知道这个地方吗？
如果知道的话，其他人大概率隐藏在这里。现在哪怕是莫度设下的陷阱，她也必须要咬着牙走下去。
“最好别让我抓到你。”
乔涵生气的跺了跺脚，快步跑下去，还好这里只有一条路，不然她说不定就要跟丢了。
路越往下越是灰暗，上面的火把还残留几个，下面的火把早已全部熄灭了。
速度渐渐慢了下去，氧气越来越稀薄，乔涵跑了一会停了下来，扶着水晶柱子大口喘着粗气。
她现在不觉得自己会把人藏在这种地方了，根本不是正常人能长久生活的环境，会被缺氧的环境逼到憋死。
该死，莫度能跑去哪里？
“你累了吗？”男人站在下面仰头看着她，诡异地是他黑色眼睛里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红光。
“有一点，如果你能等等我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的感谢你！”乔涵半弯着腰，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突然变得瑟瑟发抖的黑暗神书上，没有注意到莫度的异常。
黑暗神书声音颤抖，像怕被什么人发现一样小声说：“我来过这里，周围很危险，快跑，求你了，快跑。”
“可是......”乔涵看着近在咫尺的莫度，手紧紧握住了水晶柱，犹豫了不到一秒钟摇头：“对不起，哪怕这里是地狱，我也必须要让他在我之前下地狱。”
黑暗神书沉默了片刻，她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强撑着说：“好吧，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记得叫全宇宙最伟大的黑暗神书出来帮忙，我会酌情考虑要不要来帮你。”
乔涵轻声笑道：“谢谢你。”
像是在等她们说完话，莫度站在下面，沉声说道：“我在等你，快追上来。”
简直把自己别有用心摆在了明面了，乔涵疲惫的叹了口气，说：“再跑的话我就把这里全砸了，M’kraan水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虽然是永远被埋在下面，不过我也侧方面满足了你永生的愿望，怎么样？要试试吗？”
莫度盯着乔涵看了片刻，确定她真的做出这种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在乔涵惊讶地目光里一步一步走上来，停在她的面前道：“已经到家门口了，您就不能高抬贵脚多走几步吗？”
家门口？他在说什么？
乔涵想了一秒就把他的话抛在脑后，八成又是什么疯话，M’kraan水晶在几万年前......说不定更久之前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不想多说废话，她直接冲他脸上丢过去一枚火球。
下一秒莫度的声音瞬间到她面前，迅速的朝她伸出一只手道：“很抱歉，借您的一点血用一下。”
等等！他怎么能用移动魔法！
乔涵丢过去一枚火球，近距离爆炸的反冲力让她骤然倒退了几米，远离了莫度周围。
“你怎么会？”乔涵惊讶的问，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是红色的。
莫度像是看着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笑着说：“因为这里是家园，我不想伤害你，孩子，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好啊，在你梦里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拜托你先去做梦吧。”乔涵嘲讽道，白色的火焰已经准备就绪。
两道在身边保护自己，防止莫度神出鬼没的移动魔法，一道带着将空气都焚烧殆尽的温度向他刺去。
莫度不闪不避，准备抬手接下白焰，结果自然是整个手掌都被削掉了一半，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惊讶又欣喜的说：“没想到你已经修炼到这种地步了，不愧是她的血脉，你将会是最好的......”
最好的什么？乔涵疑惑的看着他。
突然指尖一痛，同一时刻从地心深处传来猛烈的震动，如同小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里，在M’kraan水晶废墟深处掀起一道道涟漪。
该死的，他是什么时候......
乔涵脚底一阵震动，头顶不断落下碎小的水晶块，她连忙扶住一旁的柱子稳住了身体。
被控制的莫度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红色的眼睛变回漆黑，身体骤然脱力瘫倒在地上。
“下面，下面有什么醒了，我们快跑吧，现在还来得及。”说着黑暗神书就飞起来，两张脆弱的纸片夹住乔涵的手指，用力地拉着她往上拖。
“好！”不需要黑暗神书提醒，眼看着莫度一定活不了了，乔涵又补了一个火球过去，一把抓住黑暗神书奋力往上跑。
被丢下的血滴在半透明的水晶上，血液渗透进了水晶里，淡蓝色的水晶被血液染成了淡红色。
水晶里的凤凰少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无神的盯着外面的人看。
随着血滴进入水晶，凤凰仿佛被注入生命一般，缺损的眼睛在水晶的裂口处重新生长了出来。
不，和之前不同，这次长出来的是活的，它的眼睛暴露在空气中，身体的其他部位还被封印在水晶里。
金红色的竖瞳第一次接触到空气，不适的眨了眨，然后转向了这里唯一的活人身上。
本应该是冰冷无情的眼睛里满是欣喜，如果它的本体从水晶里出来的话，一定会疯狂的扇着翅膀跟在乔涵后面，嘴里不断喊着妈妈带我一起走呀！
众所周知，禽类大部分会认出生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叫妈妈。
哪怕是凤凰，也不会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定要分享一下今晚码字的心里路程
六点:我现在开始，写三千拿全勤刚刚好。
九点:哎 ，这里好像不对。
算了3500吧……算了4000吧……算了4500吧。
现在十点半，真的算不动了，再不睡觉明天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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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鸡:你就是我妈妈吧，你看我们都有漂亮的眼睛，最强大的火焰魔法，虽然你没有羽毛，不过儿不嫌母丑，我还是最爱你的。
乔妹:……我该说谢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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