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又在叮当叮当的响, 布鲁斯·韦恩连抬头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下巴长满了刺手的胡茬。
圆润的指甲长长的，这在一个惯用刀枪的人身上永远是不可能的存在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经很久没有拿过武器了。
一个人在每天醒来的清晨饱尝痛苦，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日复一日的活着。他颓废地靠着沙发，整个人几乎要陷进去了, 没有人会联想到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就像是永远失去了尖锐的獠牙。
如果不是还有复活的希望，如果不是还有达米安，说不定......
被削好的水果被塞进了手里, 布鲁斯·韦恩抬起头看了过去。
阿尔弗雷德面色疲惫地说：“稍微吃一点吧。”
布鲁斯·韦恩低下头，抬起手遮住脸，不想让阿福看到他的表情。
沉默了一会, 他调整好了心态，放下手接过水果问：“他又怎么了？”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说：“您应该告诉他真相，或许达米安少爷就不会......”
“我先去洗个脸, 待会再说吧。”布鲁斯·韦恩避开这个问题，不想回答，他们已经就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达米安讨论过几年了。
但不管过去多久, 只要作为父亲一天, 他的回答永远是不。
直接站起来，走回卧室里，留下阿尔弗雷德一人在原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隔着房间依旧能听到达米安训练的声音, 布鲁斯·韦恩躺在床上发呆。
还要等，哪怕想的发疯也要继续等下去，令人觉得发笑的是蝙蝠侠在这场灾难中没有得到教训，他只学会了害怕。
不是惧怕未来的敌人，而是害怕已知的事物发生改变。
在他的记忆中，半个月后凤凰会把M’kraan的封印水晶带过来，做好储存能量的准备，他不敢把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生怕发生事物发生一丁点改变，爱人再次化为灰烬，永远也没有机会复活，再也没有神迹愿意再降临。
蝙蝠侠变得如此谨慎害怕，就像他从来没有拥有过尖锐的利爪和凶狠的獠牙的一般。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睁开眼睛麻木地坐了起来，刺眼的阳光从窗台爬进来，眼睛转了过去，才发现原来昨夜连窗帘都没有拉上就睡着了。
他走下床，去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双手捧了一把冷水扑向了脸，随手拿毛巾擦了一把。
他抬起头望着镜子中的人，下巴上满是胡茬，瞳孔里满是红血丝，眼底下一圈青黑，盯着镜中的人看了半响，也懒得管他们。
布鲁斯·韦恩回到房间，走到了日历旁，拿起笔在昨日的日期上划了下去。
距离凤凰到来还有六天二十一个小时三十五分，在此之前，他一定会耐心的等待。
如果那天和记忆中不一样的话，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杰罗姆失去爱人变成了joker，蝙蝠侠失去爱人会变成什么？
像joker一样笑的狂笑蝙蝠？布鲁斯·韦恩摇摇头，这可不太好。
指尖摩挲了一会结婚戒指，他叹了口气走出门。
隔壁的达米安·韦恩像是知道他出门了一样，立刻停下动作，打开门走出来，身体向前倾一个助跑，膝盖稍微弯曲，双脚一用力直接跳起来，冲着父亲的脸踢了过去。
布鲁斯·韦恩又不是真的被卸下了獠牙，他单手握住了男孩的脚腕，另一只手接触了他的后腰，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在了地上。
下一秒等着他的果然是儿子的拳头，头微微侧过去，急速的风声划过耳畔，达米安·韦恩没有手下留情，如果没有躲过去的话，他这几天都不用出门了。
眼见攻击被躲了过去，达米安·韦恩也不气，反而挑衅的笑了笑说：“早上好，布鲁斯。”
布鲁斯·韦恩如同没有感觉到敌意一般，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孩子身上的灰尘，随后站起来说：“早上好，达米安，希望你能在早上的时候安静一会，毕竟这个家庭除了你之外年龄都不小了。”
达米安·韦恩挑起眉：“是吗？可是为什么我要在乎你的想法？”
布鲁斯·韦恩眼睛带着说不清的意味，语气干巴巴地说：“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可以说相信你母亲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你还敢提她！你怎么敢！”达米安·韦恩像是瞬间被点燃了一般，上前几步踮起脚想要抓住父亲的领口，但他才六岁，踮起脚尖只能碰到父亲的衬衫下摆，
布鲁斯·韦恩体贴蹲了下去，几乎是把领口送到了儿子手里，达米安·韦恩没有注意到这点细节，从出生开始每次在父亲面前聊到母亲，他就像一颗小炮弹一样被点燃，然后爆炸。
“我不会原谅你，布鲁斯，你能活着只是因为现在我杀不了你。”达米安·韦恩满脸怒火，眼角却通红，不知不觉地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后面，你有那么多队友，为什么不是他们。”
男孩低下头，抓住领口的手指几乎没了一点力气，只是轻轻搭在上面，眼眸里盛满了泪光，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她是我妈妈，她是......你的妻子。”
布鲁斯·韦恩打开了达米安的手，回忆纷沓至来，他不想再面对这件事，或者是和任何人讨论这个话题，每一次提起这话题都会撕开心脏上的旧伤，伤口处滴着陈旧的血。
沉浸在回忆后再次回归到冰冷的现实，短暂的快乐只会让未来更痛苦。
“她是最合适的人。”布鲁斯·韦恩身体僵硬的后退一步，蓝色的眼睛像是暗藏无数危机的海。
乔涵在达米安·韦恩不到一岁的时候死的，男孩除了照片之外没有其他对妈妈的记忆，还得要感谢他的父亲是个监.控狂魔，蝙蝠洞里留了不少关于妈妈的录像，除了卧室外，蝙蝠洞是他最爱去的地方。
妈妈是被父亲害死的，父亲和其他人一起组建了正义联盟，妈妈加入了联盟，他们遇到了强敌，然后......妈妈死了，只有妈妈死了，其他人都活得好好的。
为什么是他的妈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比光速还快的闪电侠或者是钢铁之躯超人，又或者是半神戴安娜，为什么他们选让一个普通人去.死。
而作为他的父亲，母亲的爱人，蝙蝠侠对母亲的死亡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因为她是最合适的人？’
这让男孩不能接受，可他能做的有限，眼前名为父亲的男人是一座他永远都无法逾越的大山。
气愤地丢了一个暗器过去，达米安·韦恩再次回到房间，甩上了门，今天之内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
布鲁斯·韦恩叹了口气走下楼，一直在旁边听到发生什么事情阿尔弗雷德跟着叹了口气。
管家再次说出了往日的话：“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去说吧，不管是你还是少爷，你们都是韦恩家的人，我不想让你们继续吵闹下去。”
布鲁斯·韦恩再次拒绝，或许是因为太疲惫了，又或许是因为距离凤凰到来的日子一天一天的接近，他的精神放松了不少，这次说的话也多了。
“我不能，阿福，我不能让那个孩子背上罪名，不能让他知道他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他摇了摇头：“如果必须要有一个让他坚持下去的目标，我希望那个人是我，而不是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伤里。”
“那您呢？”阿尔弗雷德坐下来，忍不住地说：“您现在难道不是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吗？”
布鲁斯·韦恩望过去，他从管家的眼里看到了担心，他笑了笑说：“不用担心我，阿福，她快回来了，不管凤凰会不会来，我一定会让她再次回到我身边。”
阿尔弗雷德盯着他看了半响，皱着眉说：“只要您没有走入歧途，我会永远支持您。”
“谢谢，阿福，最近只能有才能接近他了，替我好好照顾达米安。”布鲁斯·韦恩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管是未来还是现在。”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片刻，假装没听懂似得，不赞同地说：“您又惹怒他了。”
布鲁斯·韦恩尴尬地说：“对不起，我是第一次做父亲。”
“希望在女主人回来之前，您已经学会如何做一份合格的炒蛋。”
*
这六天的生活是布鲁斯·韦恩近年来过得最平淡的日子，心情一天却比一天轻松，蝙蝠侠夜巡的活全部交给了迪克·格雷森，他专心致志的把所有精力放在了迎接爱人回来上。
达米安·韦恩似乎是看出了什么，这几天也没有训练了。
他经常能看到儿子出现在楼梯的某个角落，或者坐在蝙蝠洞里呆呆地看着为数不多的录像，其实这些录像他都跟着儿子看了几十次，乔涵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小动作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了。
六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昨夜又梦到她了，原本应该是场美梦，但梦中见到的是她死前的一幕，但也说不上是噩梦，毕竟这是唯一能见到她的机会。
撕开心脏的伤口，让死寂的心再次恢复跳动，每一次都带动着令他享受的痛感，仿佛沉浸在痛里才证明自己没有白活。
“你要去做什么？”
布鲁斯·韦恩回过头，深深地望着达米安·韦恩，和他如出一辙的湛蓝色眼睛期待又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他和爱人唯一的孩子。
顺从心意直接向达米安伸出手，轻声叹息说：“走吧，去接你母亲回家。”
达米安·韦恩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这不怪他，母亲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了，可是......
达米安·韦恩咬着唇，跺了跺脚，用上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父亲身边，抬头望了他一眼，低下头习惯性的把兜帽拉下来，遮住表情说：“你要敢欺骗我的话，你就死定了！我要亲眼监.视你，直到你把母亲带回来为止。”
再怎么说达米安都只是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布鲁斯·韦恩身为父亲自认为没有做到父亲该做的一切，不过现在或许可以重新开始。
他笑着说：“好，一起去见证你母亲的复活。”
达米安·韦恩不耐烦的打开那只放在他头顶揉虐的手，面无表情地望着男人，别扭地说：“......是妈妈，我听他们都叫妈妈。”
“那你为什么叫我父亲？”
“......专心带路，布鲁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番外写嗨了，主线写了半章，想想已经来不及了，就把番外放上来了。
然后我产生了一个支线脑洞，假如老爷期待这么大，最后没有复活乔妹的话，那真的要蝙蝠狂笑蝙蝠，到处夸次元宇宙去抢乔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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