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事情,巫女的祈愿舞蹈自然没有再进行下去,但祭典却还是继续了。
毕竟怪物虽然没被抓住,但如果他稍微有点脑子的话,今夜也应该不会再来了。
所以这个小镇上绝大多数人仍然能带着快活的笑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享受美食,花火与亲人的陪伴。
可我这次却觉得这快乐如此虚伪而令人恼恨。
因为明天,也就是冶山镇花神节的前一天,七名巫女跳完祈愿舞,就要去山上的神社请花神。
是的,即便鬼还没被抓住,七个人上山了说不定一个都回不来,但巫女上山请神,是祖宗规矩,是不能取消的。
伊藤镇长是这么说的。
其他镇民认为有我在,七名女巫女也并不会有危险,因而也不想取消。
我知道,并不是不能取消,只是不愿意而已。
七个巫女里面没有他们的女儿,他们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至于伊藤镇长,更是如此。
他死对头麻生的女儿赫然在列,又何必为其力排众议,吃力不讨好地取消对这冶山镇都来说非常重要的“请花神”呢?
这不是在说自己的无能吗?这不是来下自己的脸面与威信吗?
死了就死了,一能让麻生先生痛苦,二还能暗暗鞭挞我这个隐约得罪了他的鬼杀队队员,嘲笑我的无能。
或者……他并没想让这七个人死去,只是在逼迫我快点把鬼解决而已。
总而言之,无论鬼是死是活,巫女是死是活,罪过都摊不到他身上,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得到好处。
何乐而不为?
他大概是知道我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绊子放弃杀鬼,因而甚至放弃了掩饰,有恃无恐。
真是阴险而老谋深算的人啊。
虽说我并不讨厌心有城府的人,因为这种人很会审时度势,某种程度上要比不识时务的直肠子好上太多,但像这样完全置身于对方的谋划中……
怎么想都令人胆寒反感啊。
连我这样的人,都不禁想要快点把鬼杀掉,然后立刻离开这里了。
随着我的胡思乱想,时间也在流逝,最后一朵花火在无边的夜色里绽开,随后归于虚无。
街上的人渐渐少了,红灯笼和万家灯火熄灭了,我坐在寓所二楼,我房屋的窗柩上,左脚踩着窗框,右脚荡在屋外。
刀横在我的腿上,我的糕点放在刀鞘上,糕点就是之前追鬼的时候被我塞在怀里的那个,已经有点碎了,但还是很好吃。
春天的夜风吹的人有点冷,把本来就凉透的糕点吹的像冰,但我却觉得还不错。
我本就不是很喜欢吃热的东西,往往要等东西冷了再动口,有人说我是比猫舌头还要更可怕一级的存在。
我不觉得。
毕竟吃烫食容易得食道癌,我是个注重身体健康的人,绝对不会做这么损害身体的事情。
我毕竟也算是个人,在这种时候难免会回过头回忆过去,想念旧友。
但这是不好的。
拘泥于过去的人永远也无法前进,沉湎于逝去之物的刀什么也劈不断。
我对此深有感触。
风是不可以被系住的。
被系住的也不是风,只能是一团浊气。
突然,清晨的红日带出来的第一缕光劈开了空中的薄雾,乍亮的世界使我抬起头,有点不适应地眯起了眼睛,在晨光中看向冶山。
冶山,虽称呼它为山,其实也不过是个小土丘,如果我全速狂奔的话,从山顶到山脚,大概十分钟不到……不,五分钟就可以。
我猜想。
虽然可能会有点狼狈,但我对自己的速度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低下头,把没吃完的糕点又包了起来,还剩下一大半,吃到今天晚上显然绰绰有余。
但超过一天的东西,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就不会再吃了,毕竟我这幅身体并不是健康。
至于为什么练了两年剑术的我还会身体不好,是井下御子本人的原因。
当初被仇恨驱使时的她过分消耗自己本来就年幼瘦弱的身体,因此落下了病根,如若不然,我应该比现在要强上不少才对。
可惜。
但可惜无用,也没意义。
不过其实这样昼伏夜出日夜颠倒的日子对身体也会有挺大的损害。
但这是无可奈何且无法改变的事情。
我躺在了榻榻米上,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但不能睡。
有个问题一直在纠缠着我。
这大概也是伊藤故意抛给我的难题。
我只有一个,不会像鬼一样分-身。
这是事实。
可今天晚上,七名巫女要下山,其他人都在镇子里,我不是神仙,上山下山需要时间。
届时,如果鬼趁我不在,对人下手,那该如何?
而且,的确是有人与鬼勾结的。
我心知肚明这肯定是事实,什么都可能是假,但我的鼻子不会骗我。
于是杂七杂八的丝线迅速的侵占了我的脑海。
为什么?
目的是什么?
他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
想不出来。
我又不是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能够一眼看穿所有。
我也不是工藤新一,更不是福尔摩斯,在这种情况下,推断出结果对我来说太难了。
我也不喜欢思考这么多,我是个正常的武斗派,而杀鬼的乐趣就在于淋漓尽致的对战,第一个任务就这么麻烦,着实让我很不开心。
非常,不开心。
但不开心没用,生气除了会增加得乳腺增生的概率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我要睡觉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睡眠不足会让人的大脑思维变慢,连带着出刀的速度也是,昼伏夜出本来就损伤人体,我不能再给我的健康以痛击了。
绝不能让第一个任务成为我最后一个任务,那太丢人。
于是,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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