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午夜都没到,距离日出还有大半个晚上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了。
比如从之前那两只鬼的血液里,提取出属于无惨的那部分。
铃彦问珠世要了一间空房,外加一袋子她用作自己口粮的医用血浆,就开始提炼无惨的血液了。
珠世本想给铃彦帮忙,在她的概念里,提取无惨的血液属于医学实验,她自认活了五百多岁,无论古代医药还是现代医学都有点研究。
然而在看到铃彦把房间里所有的家具推到墙角,用血液花了一地鬼画符之后,珠世就默默地后退出房间,安静地给她把门关上了。
讲道理,这个画符实在是超出医学范围了,哪怕是专精医药研究五百年的鬼,也实在无从下手。
退出房间后,珠世想起来,之前的交流中因为好几次岔开了话题,以至于她到现在还是不知道铃彦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过可以肯定她一定不是普通人,大约是神道那边的巫女吧?
毕竟她和四百年前就已经死亡的,现在或许压根不是人类的初始呼吸剑士同行,还能一语道出有关于久远时代诸神的秘闻,怎么想都是来自那个鬼无法触及的神秘世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自己的身份避而不谈,把话题岔开也是正常的。
珠世想着离开了地下室,来到上面寻找另外几人。
因为这里已经被无惨发现,珠世便决定转移,铃彦要在她转移前提取完无惨的血液,预计天亮前能完成,所以现在她得去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珠世上来的时候,缘一和愈史郎没在,他们两个一起去将救回来的那对夫妻送到医院去了,她只看到了炭治郎和祢豆子。
一个日呼一个鬼,速度都快得吓人,一个来回甚至没用五分钟时间,反而是在医院和前台值班的护士耗的时间比较长。
他们回来的时候,珠世已经给炭治郎包扎好了伤口,祢豆子等她忙完之后,开开心心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珠世对此感到惊讶的时候,炭治郎解释了一下祢豆子之前受到的暗示。
“会和珠世小姐如此亲近,在祢豆子看来,珠世小姐您一定是人类而非鬼吧。”
炭治郎只是很单纯地解释着祢豆子的行为,却不曾想,他这无心的一句话,落在厌恶着自己鬼的身份的珠世耳中,有多令人感动。
会将鬼看成人类,这难道不是说她的内在仍然接近人类,和无惨那罔顾人命的混账不是同类吗?
“祢豆子,谢谢你……”
一句话一个拥抱无法救赎鬼,但却可以短暂地给予其温暖。
愈史郎没听到前面的话,他就看到珠世小姐抱住了咬着竹管的小姑娘,顿时醋坛子就打翻了,不过不等他上前把祢豆子拉开,珠世就主动放开了少女。
“愈史郎,我们得快些收拾东西了。”
“好的,珠世大人。”愈史郎立刻忘记了祢豆子的存在,按照珠世的话开始从房子的废墟里翻找还能用的物品。
缘一见状也来帮忙,他是不知道两个鬼都需要什么,但把倒塌的房梁立柱挪开还是能做的。
炭治郎这个伤员被打发去旁边坐着休息恢复体力,他一边过意不去,一边自觉负责起了警戒的任务。
过不多会儿,炭治郎出色的嗅觉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他在藤袭山遇见的那只吃了五十人的鬼味道已经很难描述,但和这个味道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有鬼来了!是非常强大的鬼!”
炭治郎刚喊出来这句话,那本应该在两条街外的鬼的气息就倏然出现在了他头顶,少年惊骇地抬起头,身体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还好那个突然出现的鬼并没有发起攻击,他只是轻飘飘地落在了废墟中间,六只眼睛掠过院中的人,最后落在正扶起一个架子,让愈史郎从下面搬药盒子的缘一身上。
“……缘……一……”
六只眼睛的鬼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把这个名字挤出来的,他瞪着穿着这个时代鬼杀队制服,除此之外却和他记忆中别无二致的青年,一时间只觉得惊怒交集。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缘一将手里的架子残骸丢下,站直了身体默默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鬼。
第一眼看脸的时候,缘一只是觉得这鬼有点眼熟,但那六只眼睛真的有点干扰他的判断,可第二眼打量全身,他就只觉得震惊了。
这骨骼和肌肉的形状,分明是他兄长岩胜!
这个世界的他的兄长变成了鬼?!这怎么可能!!!
缘一难以相信他眼睛看到的这一幕,可他通透的视线明明白白告诉他,他眼前的岩胜就是鬼,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不知杀死吞吃过多少人,浑身缠绕着血腥罪孽的鬼。
这模样和缘一记忆中的岩胜完全是两样,他的兄长虽然执着于追求剑道的极致,有着他这样的天才该有的傲气,却从来不曾忘记施与他人怜悯,无论是对鬼杀队的成员,还是对惨遭鬼迫害的人们,他虽然碍于所受的教育而比较矜持,却一直都非常包容。
岩胜唯一不算太光彩的一点,大概就是他一直对日之呼吸念念不忘,并且对自身威力强大的月之呼吸总有些不满。
对一件事物的执着过了头便是魔怔,但岩胜一直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这份执念,缘一偶尔会从他身上看到不甘,但总是过不多会儿就消散,足可见岩胜的心灵也是十分强大的。
缘一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为自己有如此优秀的兄长而感到骄傲,也因此更加努力完善自身,可以说某种程度上,岩胜也是他在猎鬼这条路上无悔前行的源动力。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岩胜,会变成鬼呢?
舍弃了最强武士的梦想,舍弃了从食人鬼手中守护他人的愿望,舍弃了作为人的一切,然后呢?又得到了什么?
不老不死的身体,鲜血杀戮构筑的罪恶生命,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他为这个世界的继国岩胜感到悲哀。
“兄长……您这模样,真是令人悲叹啊……”
“……呵……缘一……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六只眼睛的鬼——继国岩胜,也可以说是黑死牟,闻言露出一个冰冷嘲讽的笑容。
“……不管……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今日……定会像……四百年前……那样……将你斩杀……”
下一个瞬间,布满了眼睛的紫色鬼刀与漆黑的日轮刀在空中碰撞,发出根本不是武器相碰能发出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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