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黎秩发怒之前, 许是上天开眼,萧涵仿佛福至心灵,伸手接过了短剑七寸, 他一脸郑重,向黎秩承诺道:“我会好好善待它的。”
黎秩很迷惑, 善待一把剑?
萧涵对自己险些就要遭遇江湖散伙人的厄运浑然不知,他识趣地收了信物,是看出黎秩已有急|色,猜他是过于害羞, 便迁就了一下。而且这是黎秩送给他的信物, 虽然有点强迫性的意味, 他不接黎秩肯定要不高兴的。
黎秩看着萧涵将他的短剑收起来, 心里生出几分不舍。
萧涵并不知道,他看黎秩脸色不好, 自觉退出房间让他休息。
看着房门被慢慢关上,黎秩就心疼,懊悔。毕竟七寸是他亲手打造, 用了那么多年, 也有感情了。
再不舍, 也送出去了。
黎秩叹气, 又不甘心地打算, 等这次的事情过去后,让萧涵把剑还回来,大不了拿萧涵给他的龙纹玉佩交换, 反正他拿着这破玉佩也没用。
皇家的东西,拿去当铺都不敢收。
在黎秩手里,这就是一块破石头,完全不能与他的剑比拟。黎秩心痛地抱住仅剩的长剑回床上补眠。
直到晚上临睡前,萧涵才又来了,送药过来顺道换药,说是燕八晚上有事来不了,而他在这山村老宅又没有买什么仆人,只能自己来了。
黎秩看到药就想吐,可在外人面前,还是沉着脸喝完了一碗药,看萧涵跃跃欲试地在边上整理药箱里的布条,他皱眉道:“我自己来就行。”
“那可不行。”
萧涵断然否决,他没错过黎秩不情愿的表情,不由想起燕八的话——黎秩说不定是被冒充他的假货伤了心。
于是他见到自己时,总难免想起被假货所伤的心情?萧涵如此想着,望着黎秩的眼神无比怜惜,温声道:“你放心,我是不可能会伤你的。”
他这话说得颇为严重,上个药而已,怎么就到伤他的份上了?黎秩真怕他是毫无经验,说不定要给自己的伤口戳出一个大洞,更是摇头。
“不必了,我能自己来。”
萧涵觉得他必须要消除冒牌货给黎秩留下的阴影,那只能用自己的关怀来温暖黎秩了。他一脸认真地说:“我来!燕八教过我怎么换药的!”
萧涵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吓了黎秩一跳,“……那好吧。”
黎秩心下忐忑,可想来他们到底是合作关系,萧世子应当不会如何,只是一时兴起给人上药,也就是寻常的上药,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算萧世子技术再烂,顶多只是换药时药洒得不够均匀,包扎时难看了一些。
此刻黎秩完全没想到,只是上个药而已,真的会出事!
黎秩躺在床上,衣襟大敞,袒露清瘦的胸膛,腰腹被素白的布条一层层紧紧裹缠着,覆盖半个上身,光是解开纱布就要耗费了不少时间,萧涵还慢吞吞的,一寸寸地解开纱布,谨慎而小心的态度让黎秩等得望眼欲穿。
“快点,很冷的。”黎秩催道。
萧涵这才想起黎秩的体温极低,即便是大热天,也鲜少出汗。
于是他加快了速度,一时没留意,指腹擦过如玉冰凉却柔软的肌肤,他整个人怔愣了一瞬,而后快速解开纱布,看向腹部上黏着一层褐色药粉、周边晕开大片模糊血迹的伤口。
近二指长的伤口上已然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痛上加痒,让黎秩难受了好几天,不过足以证明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不用太久就能愈合。
萧涵没敢乱看,拧干温热的湿帕,小心擦拭着伤口四周。
只是在黎秩一呼一吸间,他的胸膛与腹部都会随其起伏,尤其是那个小巧内陷的肚脐,让萧涵难以忽略,目光不住地乱飘,心下啧啧称奇。
你看黎秩瘦成那样,竟然还有软软的小肚子,看来平时没白吃。
身为被上药的当事人,因萧涵磨蹭的速度令人发指,时不时又停下来,让黎秩深感煎熬,要不是伤口就在萧涵手下不远,怕他会不小心碰到,他已快控制不住要一掌拍开萧涵了。
“好了没有?”
黎秩压抑而催促的声音让萧涵迅速回神,“还没上药!”
说着,萧涵赶忙扔开手帕,重新上了药,翻出布条准备包扎,可看着那道狰狞的血痂又无从下手。
黎秩终于忍无可忍,抢过布条,“可以了,我自己来,你走吧。”
“这怎么可以?”萧涵不肯松手,“做事要有始有终。”
黎秩受够了任人施为还有吹凉风的感觉,“放手。”
萧涵攥着布条不放,这是他暖化黎秩的机会,他坚持道:“不,我就差包扎了,虽然我不大熟练,可一回生两回熟,下回我肯定会变快的。”
两人一人抓住一头,用力拉扯起来,谁都不肯松手。
黎秩不顾伤口直接坐了起来,“我都说了我可以……”
萧涵见他坐起,一颗心顿时紧绷起来,瞪眼紧盯着他的伤口。
“你你你小心!”
黎秩很是不耐烦,一把扯过布条,本是想跟萧涵拼力气的,却没想到对方紧张得攥紧布条不放,这一扯,萧涵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倒了下来。
黎秩:“……!”
萧涵也没想到这场拉力赛会是如此下场,他只是想好好关怀一下小伙伴,却被拉着不受控制地朝床上摔去,眼看脑袋就要砸到黎秩的腹部伤口,萧涵急中生智,往前一跃将黎秩也扑倒在床上,发出沉闷的扑通声响。
黎秩后脑勺不幸砸到床板,顿时眼冒金星,待缓过神后,发觉同时被撞得闷疼的胸口上贴着一片温热柔软的东西时,低头一看更是火冒三丈。
“萧涵!”
萧涵正捂住鼻梁倒抽冷气,他感觉鼻梁要被撞断了,可抬头一看,眼前竟是一片白的发光的胸膛,冰冰凉凉,好似寒玉一般,却十分柔软,再侧首望见贴着脸颊的一点微红……
萧涵心头猛地一震,一股温热的液体在鼻子里流了出来。
黎秩也感觉到了,因为一滴血红温热的液体落到了他心口上,黎秩一口气险些背过气,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萧涵,你给我滚出去!”
萧涵下意识捂住鼻子,后知后觉自己撞到鼻子流鼻血了,而鼻腔里温温热热的,还在不断往下流血,又是两滴血色落到那片雪白的胸膛上。
萧涵自己也呆住了,抬眼看着黎秩眼里灼灼燃烧的火光,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觉悟:他要死了。
“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想碰到你的伤口!”
萧涵急忙用干净的一手撑着上身起来,正欲哭无泪地解释着,忽然发觉手下触感软软的很舒服……
黎秩瞪着萧涵,脸突然僵住了。
萧涵再次怔愣下来,因为他发觉掌心的感觉与床褥不太一样,定睛一看,他的左手果然放到了不太好的位置上,随着黎秩的气息快速起伏。
看着自己的咸猪手,萧涵目瞪口呆,你怎么就那么争气?
“……啊!”
萧涵惊叫一声,慌忙跳了下床。
你叫个屁啊!黎秩被气到险些窒息,他赶紧拉好衣襟,包扎也顾不上了,带着一身怒火坐起来,二话不说抬起一掌朝萧涵的脸用力拍去。
只听哐当一阵声响,萧世子已如一颗流星飞了出去。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宅子里的燕八和燕九,二人赶来时,见到的便是被摔坏的房门和趴在庭院中的萧涵。而且萧涵抬起头时,脸上全是血,还有一个无比清晰的血掌印。
这让二人吓了一大跳,他们面面相觑,而后齐齐望向房间里。
萧涵捂住高高肿起的左脸,边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快扶我起来!”
燕八机灵地按住燕九握剑的手,快步过来扶起萧涵。
“快快快,快走!”萧涵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吸着冷气,一边惊恐地望着房间,站都还没站直,就赶紧吩咐燕八二人抬着他落荒而逃。
他就怕黎秩追出来杀了他!
事实上,黎秩气急时也有过这个想法,可因他方才动作太大伤口裂开了,他只能暂时放弃,自己重新换药包扎,这次没了萧涵搅局顺利不少,却也让黎秩疼到险些昏过去。
黎秩气闷地想,萧涵这家伙,一定是天生来克他的。
他使劲擦着胸口的血迹,总觉得擦不干净,那种温热的血液滴落在胸口肌肤上的感觉还十分清晰地残留在他的脑海。一想到他的胸口居然淌过萧涵的鼻血,黎秩就更气,他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远离萧涵这个混蛋!
肇事后逃逸的萧涵也非常后悔,苍天作证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不过想来黎秩虽然很生气,可那一掌却没用上一丝内力,萧涵也就是脸肿了一些,其实牙都没掉。燕八看萧涵确实无事,便给他的脸上药。
萧涵回想起黎秩暴怒时的乱动,心下一悚,不放心地让燕九去看看,特意叮嘱燕九好好照顾黎秩,看看他还气不气,不生气了他再回去。
燕九不明所以地领命去了。
萧涵在躺椅上仰躺着等燕九的消息,鼻子里塞了两团纱布,他一边庆幸,自己没有重伤,只是暂时毁了容,一边惋惜自己引以为傲的俊脸。
燕八边擦药边幸灾乐祸,“世子,你到底对我哥做什么了?”
正走神的萧涵一听,耳尖突然就红了,然后脸也红了,不言不语地将自己的左手放在心口上。
这可真是新奇,脸皮八尺厚的世子会脸红?燕八心道肯定有古怪,越发好奇地问:“你怎么挨打了?”
萧涵回过神,目光幽幽看向燕八,“看你主子笑话?”
燕八被揭穿心事,忙否认道:“不是,哪有,主子看您说的……”
脸上的疼痛正提醒着萧涵被揍的事实,他故作不悦道:“都是你说的,说他喜欢我,他要是喜欢我,能打这么狠吗?莫非他在恼羞成怒?”
萧涵说着,发现自己找到了答案,原来真相是这样啊!
萧涵激动地一拍扶手坐起,不想鼻子里又是一股温热涌下。
萧涵赶紧用力一吸,又躺了回去,他可不想一直流鼻血……
“什么恼羞成怒?”莫非世子真的……燕八眼里冒出八卦之光。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玩去。”萧涵笑着摆摆手,想通后心情转瞬转阴为晴。没关系,这次的确是他做错了,虽然他真的是无心之过。
燕八不满道:“我不是小孩子。”
萧涵闻言斜了燕八一眼,那一眼带着浓浓的鄙夷,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看得燕八一肚子火,要不是萧涵是他主子,他就要下毒了!
“等等。”见燕八气鼓鼓背过身要走,萧涵不知想到什么,眼里亮起几分笑意,朝他招手,“过来。”
燕八皱着脸,“世子还有何吩咐?”
“过来。”萧涵招手,笑容看去莫名其妙的很是和蔼。
燕八狐疑地走了过去。
萧涵打量了燕八一眼,忽然伸出一手,摸上他的胸口。
燕八:“……!”
萧涵随意摸了两下,就兴致缺缺地收了手,若有所思喃喃道:“很平啊,一点手感都没有,可是枝枝不一样,虽然都很平手感完全不一样……”
燕八毛骨悚然地护住胸口,一跳三尺远,“世子你干什么!”
萧涵回过头嫌弃地摆手,“啊,没事,你回吧,这里不用你了。对了,回去前先去看看枝枝,他刚才乱动得厉害,伤口说不好要裂开了。”
“用完人家就扔……”燕八话头一顿,突然瞪大眼睛看向萧涵,他家世子一定是对黎教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挨打,黎教主都重伤成那样了,世子下得了手?而且回头还乱摸别人的胸,完了,他家世子是不是变态了?
燕八在此刻无比同情黎教主,他决定离自家世子远点,毫不犹豫收拾药箱跑走,一刻也不曾停留,仿佛身后的世子有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萧涵当他是赶去给黎秩看伤,便没当回事,悠悠闲闲地摇着躺椅,一晃一晃望着天上星辰,喃喃道:“待枝枝不气了,我再去找他道歉吧。”
然而黎秩这口恶气没报复回去,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只是往后三日,他都未见到萧涵,只有燕八燕九日常过来送药换药和送饭,分明同在一屋檐下,就只是个一进老宅,居然还能三天不碰面!
黎秩愈发后悔自己竟将短剑送了出去,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等此事了结后,他日后绝对不会再见萧涵一面,管他去死。
而萧涵这三天则在好好保养自己的脸,好不容易血印消下去了,听燕八说黎秩一直没提起他,应该也气消了,他放下铜镜,准备去道歉。只不过,去道歉怎么能不带点赔礼呢?
在第四天的早上,黎秩一觉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燕八,而是萧涵那张笑脸。黎秩心头生恨,顿时捏紧拳头,正要一拳头打上去。
“枝枝醒了,我为你准备了丰盛的早点。”萧涵笑吟吟道:“小笼包,生煎包,鲜肉馄饨,桂花糕核桃酥枣泥糕雪花酥,你要用膳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黎秩才发现屋里果然飘着一阵香喷喷的食物香气,桌上还摆了满满一桌的早点,甚是丰盛。他放下拳头,狐疑地看着萧涵。
萧涵带着真诚的笑容端来了漱口水,讨好的意思非常明显。
黎秩眸光略过桌上的早点,扶着床头慢慢坐起来洗漱。
萧涵是来道歉的,且全程伺候了黎秩洗漱与更衣,虽说在穿衣服时黎秩冷冷地看着他让他不得靠近,但愿意吃他的饭他就成功了一半了。
黎秩在桌边坐了下来,抄起筷子,在满桌的早点中挑花了眼,竟然无从下手,不过片刻,他又放下了筷子,冷眼瞥向狗腿站在一边的萧涵。
“我还在养病。”
萧涵弯着腰讨好一笑,“燕八说了,这几天枝枝伤口愈合得很好,这些都是你可以吃的,想来吃了这么多日的汤汤水水,枝枝也该吃腻了。”
黎秩却不想被人拿住一个弱点要挟,他岿然不动。
“我不想吃这些。”
萧涵笑容一顿,眼珠一转,“那,你想吃什么我去换。”
黎秩意味深沉地看着萧涵,“好吧,我要吃|人|肉包子。”
萧涵脊背僵直,干笑道:“那不太好吧,这人肉是不能吃的,燕八说了,人肉带毒,对身体不好,而且也不好吃。枝枝,你再换一个?”
黎秩于是改口,“那油炸柿子?”
萧涵背后发凉:“……我错了。”
黎秩冷笑,“世子怎么会有错。”
“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是无心之过,我只是怕碰到你的伤口,无意冒犯你,而且我会流鼻血都是因为你太瘦了……”说到此处,黎秩不可思议地看向萧涵,萧涵笑了笑,接下去道:“若你多长点肉,我就不会撞到流鼻血,你身体也会更好、更完美,如此一来,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是皆大欢喜?”
黎秩被这歪理震了一下,目光冷冷看着萧涵,“皆大欢喜?”
萧涵当即收了笑容,走到黎秩身边跪坐下去,柔若无骨似的靠着他,双手轻轻按在黎秩的双膝上,甚是温柔小意地仰望着他,柔声细语道:“这次是我不对,我真的是无意的。”
黎秩差不多是被吓得跳起来的,“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涵抬手撑在他坐过的凳子上,茫然道:“我在认错啊。”
黎秩觉得他的姿势更像是在勾引。
“燕八教我的,他说你的性格应该比较喜欢看人示弱。”
不过见到黎秩的反应,明显是惊吓更多,萧涵就知道自己被骗了,他毫不意外扶着凳子站起来。
“就说这种姿势跟我逛青楼时见到的差不多,枝枝不可能喜欢,燕八这家伙未来三年的月银都没有了。”
黎秩心道扣得好,他沉吟须臾,咬牙道:“不过是小事一桩,世子不必在意。”与其等萧涵用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来求原谅,黎秩情愿一开始就杜绝这种事情发生的源头。
他只是想在这里平静地养好伤,然后远离萧涵这个克星。
分明已经得到谅解,萧涵却觉得来得太容易了。他在黎秩旁边坐下,心想黎秩对他太纵容了,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能无限包容他的过错吗?
萧涵突然替黎秩抱不平。
“你不能这样纵容我,我做错了,你就该罚的,你说吧,想要我做点什么,或者问我要些什么赔礼?”
萧涵想起黎秩是个无比内敛的人,不会轻易袒露内心,遂真诚相劝,“求你了,一定不要放过我。”
黎秩很想问一句你有病吗,到底忍住了没问出来。
他那天没用什么力气,不至于把萧涵打成傻子,想来萧涵的病与他无关。黎秩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凳子,“世子只需要依照往日承诺,护住我伏月教即可,其他事不必多想。”
“不啊,要多想想的。”萧涵凝望着黎秩,突然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有此机会,黎秩该向他表明心意,索要世子夫人之位才对!
黎秩难以招架萧涵的热情,打算下回见到燕八,要隐晦地提醒他一下萧涵的病情已是不轻。可眼下看来,不打发了萧涵他是不会放弃了。
黎秩往日就知道萧涵不正常,没想到他真的有病。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萧涵,手指无意识地转了转筷子,很快想到一个打发萧涵的办法,“既然如此,你就为我舞剑一场吧。”
“就只是舞剑?”这不是萧涵要的答案,他的表情显然十分失望。
果真病得不轻,黎秩怜爱地看着萧涵,“我现在只想看人舞剑。”
萧涵望了黎秩许久,最终长叹道:“好,为了得到原谅,哄你开心,我只能彩衣娱亲了。我去取剑。”
看着萧涵正常的走姿,黎秩神情怪异,彩衣娱亲是这么用的吗?
于是饭后,黎秩不得已出了房间,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看萧涵舞剑,萧涵是来真的,奈何黎秩早已见识过他的剑法,对他的剑法并不太敢兴趣。只是见他兴致勃勃,黎秩也没有扫兴,就当是晒太阳时无聊添点乐趣好了。
虽然这还不如回去睡觉。
黎秩刚喝过药,很容易犯困,这几日大多是在睡梦中渡过的,否则伤口那又疼又痒的煎熬他实在是难以忍受,此刻却要捧着茶杯看人舞剑。
黎秩晃晃头,勉强打起精神来。
庭院中,萧涵的剑已然动了。为了让黎秩看得舒服,他将剑招放得很慢,但每一剑都很标准。
剑光与日光交相辉映,映着那一身修长挺拔的雪青长袍,握剑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完全变了。
对待他的剑法,他是那样认真。
认认真真地做着一件事时的萧涵竟是格外耀眼。他是平阳王府的世子,天生贵胄,本就如同天上皓月一般遥不可及,微末萤火怎能及他?
黎秩眼里亮起几点微光,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可等萧涵这一套剑法耍完,正兴奋回头地要找黎秩讨赏时,黎秩已靠着躺椅睡着了,苍白干净的脸颊沐浴在日光之下,显得通透如玉。
萧涵收起剑,放轻脚步走了过来,在黎秩身边蹲下,撑着下巴观察黎秩。黎秩的眼睫又长又直,留下的影子像一把小巧的扇子,他的脸色真的很白,在日光找下白得通透,看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许是没有易容。
萧涵却有种直觉,黎秩绝对易容了,这绝对不是他的真容。
萧涵从未见过他的真容,不管黎秩长得好不好看,就算很丑,萧涵也很想看看他的真容。只因他哪怕知道了黎秩的身份,知道他是伏月教教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一日见不到他的真容,他都觉得黎秩离他很远。
揭开黎秩的真面目,在萧涵心中竟成为了一种执念。
萧涵的手已悄无声息靠近了黎秩的脸,却在半空顿住,他无奈地暗叹一声,收回了手。再等等吧,等黎秩向他表明心意时,他就能见到了。
萧涵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幕,眼里又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黎秩不知在梦中梦到了什么,忽然砸吧嘴巴,抿了抿嘴,将本就苍白的唇瓣抿出一道惨白的印子,萧涵的心神便落到他形状漂亮的嘴唇上。
萧涵盯着黎秩那颗浅红小巧的唇珠好半晌,身体无意识地靠前,似是看不清一般,恰好黎秩因睡得不舒服偏过头,瞬间拉近他们的距离。
萧涵顿了一下,目光闪烁地紧盯着黎秩的唇,见黎秩睡得这么熟,他抿了抿嘴角,将嘴唇慢慢贴近过去,只差一指距离时,他闭上了双眼。
可就在这时,黎秩睁开眼睛,看到占据了自己所有视线的一张脸,下意识往后退去,“你干什么?”
萧涵浑身一僵,因为做坏事而加快的心跳也仿佛停了一瞬,怎么偏偏醒来得这么准时?他捂住心口,忍住想吐血的冲动,强装镇定地睁开眼睛。他快速为自己找到了借口,轻咳一声道:“你流口水了,想帮你擦掉。”
黎秩深信不疑,也觉丢人,忙抬手擦嘴,可嘴边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他便知自己被骗了,顿时气得瞪圆眼睛,直接一掌拍了过去。
“萧涵,给我滚!”
萧涵猝不及防地再次被拍飞出去,脸上又多了一个掌印。
作者有话要说:超长。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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