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惠和孙少主等人走后,本就打算询问昨夜之事的众人一块去了三清楼的大堂,华栖迟刚才醒来,因吸入了大量迷药至今全身无力,大家都站着他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人坐着,便邀请黎秩二人与陆晚秋一同坐下。
在三清楼,对外黎秩都交给萧涵应付,于是萧涵绘声绘色地说起昨夜黎秩多机敏、多迅捷、多英勇无畏,才在神秘莫测又强悍的女鬼手下救下被装在大|麻袋里险些被带走的华栖迟,最后奉上证据——一团天蛛丝。
这个故事里华栖迟是一个十分无用的累赘,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尴尬地接过天蛛丝,抽出两个线头。
“怎么断成了两截?”
萧涵骄傲地说:“是枝枝!他一手就扯断了女鬼的天蛛丝!”
黎秩慢悠悠抬起眼皮看向他:……这话敢看着我说吗。
现场当场就有人说起了天蛛丝的韧性与特质,武林盟十数人无一不是钦佩地看着黎秩,大抵因为先前与元惠交过手,结局未定但大家都可以猜出他身手不差,故而这一道道视线格外灼热,黎秩不适地拧起了眉头。
陆晚秋浅笑解围道:“李公子能与元惠交手不败,想必武功定然不差,碧水山庄果然是人才济济。”
萧涵笑着接腔,“那是,枝枝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我不会武,他连我那份都一块学了,别说一个小小元惠,枝枝在江湖上至少是一流高手!”
黎秩安静地由着萧涵给自己补充人设,众人则是好一阵无言,听得出来陆晚秋是在客气,事实上根本没有人听说过碧水山庄是什么来头。
陆晚秋倒是很沉稳,“李公子的师父定是位十分了得的前辈。”
黎秩听到这里,点了下头。
赶在萧涵张了张嘴又要滔滔不绝之前,华栖迟急急插话,“昨夜大家最后一次见到裴兄和百里师弟时,他们二人是在一起的,那女鬼许是抓不成我,转而对裴兄他们下手。”
“不会。”黎秩道。
见他终于开口,众人好奇地看了过去。黎秩只说:“她受了伤,而且武功很一般,同时对裴炔和百里寻下手,还能成功将人抓走不太可能。”
华栖迟问:“动手的不止一人?”
黎秩点头。
“难怪。”华栖迟面露恍然之色,随即苦笑道:“昨夜我在中药昏迷前,最后一眼见到的是一个高瘦的黑衣女子,手里好像带着长剑。”
萧涵见他们这般愉快地一问一答,不悦地插嘴道:“那肯定不止一个人了,昨晚那个女鬼跑的时候,我依稀看清她身量不高,只有这么点。”他抬手指了指边上一人,“很矮。”
那昆仑派弟子很是困惑,不知自己何时得罪过这位肖少庄主。
谁知看着稳重的黎秩看了那弟子一眼,竟也颔首附和,“不错。”
那名五尺高的昆仑弟子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正巧这时武林盟一些出去找人的弟子回来了,还没进门,声音便先传了进来,“华师兄可算是醒了。”
青衣佩剑的青城派弟子领着自家数名弟子进来,半句寒暄没有,直接问:“敢问华师兄,昨夜你为何独自一人外出?又是如何被下药的?”
华栖迟刚才醒来,大家都还不知他昨夜遇到了什么,纷纷好奇地看向他,华栖迟哭笑不得道:“我昨日收到了信。”华栖迟神情有些为难,叹道:“是曾与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让人送来的信,她说想见我一面。”
闻言不少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萧涵迷茫地看向将他们围起来的武林盟弟子,“这是怎么了?”
陆晚秋斟酌片刻,说道:“我记得,华师兄前不久,刚与华山派掌门之女定了亲,华师兄你……”
陆晚秋未尽的话意思已十分明显,萧涵更是直接谴责:“你这个渣男,既然已经有了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为何又要同华山派掌门的女儿定亲?”他说着,越发坚信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说不定就是因为你负了你的未婚妻,所以才会被人盯上,想把你抓走。”
见他越说越没谱,华栖迟解释道:“入华山拜师前我们已经解除婚约,前段时间她送信来说家中出事请我相助,我当时不在门派中,再去找她时,她也早就没了下落,我心中有愧,这次她送信来,我才想去见她一面。”
陆晚秋理解的点点头,“原是如此,我等错怪华师兄了。”
众人也都有些不好意思。可那青城派的弟子显然不买账,他追问道:“既然如此,那华师兄的未婚妻现在何处,又可知我家少主的下落?”
“那信是伪造的,我昨夜去城西约好的地方时并未见到她,进了那屋子便嗅到一股浓香,我当时察觉不对,但很快就被人用飞针所伤。”华栖迟侧首露出脖子后浅红的针孔,“这针上迷药比我闻到的迷香更厉害。”
青城派的弟子仍是不信,“华师兄明知近来局势紧张,收到信后还是出了门,华师兄,我只问你,那封信真的是他人伪造吗?”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其他人都看得出来,华栖迟身后的华山派弟子有些不悦,“叶师兄这是何意?难道是怀疑我大师兄包庇贼人不成?”
“难说。”那叶师兄冷笑道:“你华师兄出事前,你们华山派可好好的,而且也只有你家华师兄被人救下,可不叫人好奇吗?眼下我家少主已快半月没有消息,生死不明,我们也只能将盼着能在你家华师兄这找到线索。”
华栖迟拦下身后的师弟,正色道:“我知叶师弟心急,只是我昨夜的确没有见到人,我也想尽快找到线索,但那些贼人实在太过狡猾。”
同是武林盟中六大门派的弟子,看这架势是要吵起来,萧涵跟黎秩都默契地闭上嘴坐在边上看戏,黎秩甚至在庆幸那些人终于不再留意他们。
双方正要继续争论,却听陆晚秋沉声道:“我师弟也失踪了。”
陆晚秋站了起来,神情凝重地看向大堂中各门派的新人们。
“我知道大家都很着急,正如华师兄所说,贼人确实狡猾,哪怕我等翻遍了金华也找不到人。眼下前辈们追查红花令的幕后真凶也刻不容缓,将三清楼与失踪的同道们交给我们,是对我们的信任与历练,我不希望没找到人之前,我们自己反而乱了起来。”
陆晚秋显然很有其父风范,严肃起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搬出那套武林盟同道同气连枝除魔卫道的说法,哪怕是给武林盟主一个面子,三清楼中各门派早有异心开始各自行动的弟子们都暂时压下了对同道的质疑。
华栖迟与那叶师兄之后果然也都没有再当着她的面争执。
到了最后,在陆晚秋的安排下,大家都散了,不过六大门派的一些弟子留了下来,似乎有话要说。
主动随大流出来后,萧涵忍不住跟黎秩道:“看来六大门派内部也不合啊,自家找自家的人,难怪一直没找到人,华山大师兄的话也不知道可信不可信,我觉得青城派的人怀疑的不是没道理,而且……”萧涵看了看后院四周,压低声音凑近黎秩耳边说:“我觉得他们也在防备我们,从一开始就没人跟我们说要找什么人,现在开小会也要背着我们,难道就因为我们不是六大门派的人,是怕我们会走漏风声吗?”
黎秩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对,人家可是六大门派。”
萧涵泄气了,目光乱飘到了黎秩手里那一根的青竹上,继而盯着他清瘦单薄的身板看了半天。
“之前都没发现枝枝身上带了根竹子,枝枝平日里都藏在哪里?要不是仔细看,我都以为这是烧火棍。”
黎秩眉头一皱,指尖擦过竹萧上的小孔,“……你见过烧火棍?”
萧涵摇摇头,眼珠子一转,羞涩地笑了起来,“枝枝今日为我出手打人了,我好开心啊,这是不是说明我在枝枝心里也变得重要了一点呢?”
黎秩懒得理他那些胡话,只举起手中竹萧道:“这叫箫。”虽然糙了一点……但是他亲手做的竹萧!
萧涵啊了一声,盯着黎秩手里十分简陋的青竹八孔洞箫看了许久,到底是没能挑出来可以好看的点,便敷衍地赞了一句,“那挺好的。”
黎秩沉默下来,手背上忽然被温热的手心覆盖,他毫不客气甩开萧涵的手,冷幽幽地看着他。
萧涵解释道:“我以为我们可以牵手了。”萧涵看着手心,叹息道:“刚刚枝枝才为我打人来着。”
黎秩道:“你知道我刚才一直在。”
“什么?”喜色慢慢涌上萧涵那双惊诧的桃花眼,“原来枝枝根本就没走?枝枝一直都很关心我啊!”
黎秩看着他格外天真的表情良久,都没发现一丝破绽。
萧涵笑着忽然嘶了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黎秩斜了一眼,便见他掌上多了许多道细小血痕,应是擦伤,并不严重,血迹也早就干了。
“好疼。”萧涵快速挤出眼泪道。
黎秩皱眉,“何时伤的?”
萧涵想碰又不敢碰,摇头道:“不记得了,刚刚才觉得疼。”
他们这几天一直在一起,只有刚才分开过片刻,应该就是他在黎秩与元惠交手无瑕顾及时不慎伤到的。
黎秩眼里满是嫌弃。
萧涵眨巴眼睛,脸上的得意和狡黠根本遮掩不住,举起手说:“不过只要枝枝吹吹就不疼了。”
黎秩皱了皱眉,转身就走,只说:“你先回去,我找点药。”
萧涵本想跟上,但看黎秩好像心情不大好便没敢追,乖乖的捧着自己的手站在原地目送黎秩远去。
黎秩去找陈清元,恰好陈清元刚去看过华栖迟回来,黎秩要外伤药他直接就给了,听说是那位有趣的贵人受伤了,还不要药钱,顺道跟黎秩说了些自己听到的有关刚才六大门派弟子开小会的八卦。据说青城派是暂时安抚好了,但丢了人的几个门派到底是不服华栖迟,只有没有男弟子也没有出事的仙霞派站了出来表示信任华山派。
想到还有个蠢世子在等他,黎秩没说几句话便回房去了。
岂料推开房门,一阵淡淡的雾气便当头涌了出来,黎秩顿了顿,迟疑地踏进门槛,随即沉下脸反手关门,面无表情地看向泡在浴桶里的某人。
“枝枝!”
原先懒洋洋趴在浴桶边沿的萧世子也是一脸震惊,随后双手环胸试图遮住光裸的胸膛往后缩了缩,活像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妇女,“你回来了……”
黎秩只扫了一眼那片格外白皙又肌理分明的结实胸膛便移开视线,看向萧涵那双被热气蒸的湿漉漉的桃花眼,捏着手里的药瓶欲言又止。
而萧涵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都没等到回应,着急地看向黎秩,又咬着唇低头,羞涩纠结的模样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少顷后化作一句——
“枝枝,你把人家都看光啦,不可以不负责的哦……”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