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想吃你!

    且说五夫人昨儿个回去之后忐忑了一整日, 担心东珊会将此事状告到婆婆那儿,然而等待许久也未见动静, 她不禁在想,东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打算不了了之,还是另有图谋?

    琢磨了一整夜, 浑浑噩噩的, 这天就亮了, 心神不宁的她用罢朝食, 准备去嬷嬷屋里瞧瞧女儿, 才踏出门口便见宁辉院那边来了人,请她过去一趟。

    五夫人心下微紧, 装作若无其事地含笑问询, “梨枝啊!你可知额娘找我何事?”

    这梨枝在章佳氏跟前儿侍奉了五六载,除杳嬷嬷之外,章佳氏最信任的便是她, 她也是个嘴紧的,断不会向五夫人透露什么,不卑不亢地淡声回道:

    “奴婢只管传话,不清楚因由, 五夫人您一去便知。”

    若只是寻常事,不至于这般神秘, 梨枝不肯说,五夫人越发怀疑是东珊在搞鬼,但太夫人有请, 不能不去,无奈之下,她只得随梨枝走一遭。

    此刻的东珊正在四夫人院中闲聊。四夫人才得了两盒上好的胭脂,说是小堂妹蓝瑾送来的,

    “蓝瑾派来的人特地嘱咐说是要将这胭脂给你送一盒,我还在纳罕,你与我这堂妹也相识吗?”

    那自然是认识的,但东珊又不敢说出两人相识的经过,牵扯出鄂容安岂不无端惹人猜疑?心念百转间,东珊已然想好说辞,说是入宫选秀才结识,

    “我那位表姐咏微认得她,两厢介绍,便说了几句话,颇觉投缘,难为她还惦记着我,改日我必得好好相谢。”

    这话倒也合乎常理,是以四夫人并未怀疑什么。

    想起昨日五夫人的那些嘲讽之词,东珊心生好奇,忍不住问了句,“七嫂入府这么久,为何一直未有所出?这当中可是有什么隐情?”

    说起此事,四夫人也唏嘘不已,“你入府晚,有所不知,其实茗舒才嫁进来没多久便有了身孕,但在三个月之前,一般都不会公开,是以我们皆不知情,后来不知发生何事,他们两夫妻大吵一架,次日就听人说,茗舒她忽然小产,那时好像刚满三个月。

    至于究竟为何小产,是意外还是人为,老七讳莫如深,不肯说出来,也不许任何人再提及。我也曾问过茗舒,她只道是意外,不肯细说,茗舒的身子本就柔弱,这一小产越发伤身自此后,她便再无动静。”

    原来是怀过啊!至此东珊才算明白原委,孩子没了,七嫂定然很遗憾,五嫂还故意讥讽,怪不得七嫂当时就变了脸色。任谁脾气再好,也受不了旁人拿子嗣说事儿吧?

    两人正闲唠着家常,忽闻宁辉院的丫鬟来报,说是太夫人请两位夫人过去一趟。

    那会子夏果儿已与太夫人禀明,说她家夫人在四夫人那儿。章佳氏所生的嫡长子早已亡故,长子膝下并无男丁,只有两个女儿,那位大夫人一心向佛,性子寡淡,不适合掌家。

    剩余嫡出的便是老四和老九,老四承袭了其父李荣保承恩公的爵位,四夫人作为公爵夫人,又是军机处领班鄂尔泰的侄女,出身名门,性子温婉,颇受章佳氏宠信,章佳氏拿老四媳妇儿当家族主母来培养,这才打算让她同去旁听。

    四夫人尚不知是何事,丫鬟只道五夫人也在,别的没多说,东珊不由纳罕,难不成是五嫂恶人先告状,婆婆才找她过去对质?

    不论真相如何,东珊都问心无愧,遂与四嫂一道前去。

    将将到得宁辉院,尚未进门,两人隐约听到堂内的婆婆正在扬声训斥着,

    “她还是个孩子,这话你来来回回重复过多少遍,你扪心自问,琇琇闯过多少祸端?你那些个妯娌们个个瞧见琇琇都头疼,你却从不反思,仍将女儿当作宝!”

    婆婆发了火,五夫人如坐针毡,只好站起身来,立在堂下,低声辩驳着,“她是儿媳身上掉下来的肉,儿媳自当宠着,总不能虐待吧?”

    这人总是避重就轻,答非所问,章佳氏与她说话只觉费劲儿,声调一再高扬,

    “没说让你虐待她,但你现在已经把孩子溺爱到无法无天!她居然敢偷偷的拿剪刀去剪她婶婶的项坠儿,往后谁若让她不如意,她是不是直接拿剪刀去捅人?”

    微撇嘴,五夫人心道婆婆这是危言耸听,小题大做,“没那么严重吧!”

    都到了这个地步,她居然还不当回事?“谚语有云:惯子不孝,肥田收瘪稻。琇琇儿时尚算可爱讨喜,三四岁的时候你便开始纵容她,她是年纪小,不知事,你这个做母亲的也不知事吗?看她做错事便该立即教训纠正,你这般放任不管,便是你的责任!”

    立在门外的四夫人不明就里,“却不知琇琇又犯了何事。”

    东珊小声对四嫂道:“琇琇剪断了我的碧玺项坠……”

    呃……这孩子可真是越来越胆大,四夫人直摇头,也不好一直立在门外,于是抬步先行,步入堂内,东珊紧跟其后,两人一起向太夫人请安。

    五夫人一看到东珊便怨气十足,一双眼似刀锋般闪着寒光飞向她,出口尽是埋怨,“这点小事也值得向额娘告状?东珊你可真矫情,唯恐天下不乱!”

    什么告状?她已经决定忍下这口气,五嫂这话又是何意?难道不是五嫂先来找婆婆的吗?东珊不明所以,但也不屑撒谎,

    “我一直都在陪着四嫂,哪有空过来告状?”

    章佳氏早已让夏果儿离开,也没打算把这丫头推向风口浪尖,顺口扯了个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无需谁来告状,你们在府中闹腾什么,统统躲不过我的眼睛。我这眼角虽已添皱纹,甚至开始昏花,但心如明镜,最起码的是非还是能辨的。”

    此时的东珊越发糊涂,没明白婆婆究竟是怎么知晓这件事的,难不成这府中到处都有她的眼线?昨晚傅恒还说让她不要管此事,他会解决,可他一大早就入了宫,总不至于是他动的手脚吧?

    正暗自琢磨着,但听婆婆又道:“所谓的世家,并非只给孩子们锦衣玉食,更重要的是要教他们守规矩,晓是非,不可仗势欺人,更不可嚣张跋扈。

    少年彬彬有礼,姑娘家温婉贤淑,这才是真正的世家风范。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这般一味宠溺,可有想过后果?琇琇这性子若不更改,长大后必成泼妇,旁人一打听她这名声,谁还愿娶?需知溺子如杀子,你是要亲手将她毁了才罢休?”

    婆婆言辞凶厉,再无半分长者的温和,五夫人在婆婆面前不敢造次,但又不甘被训责,故意转移话头,

    “额娘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昨日我不小心踩到丫鬟的手,东珊愣是逼着我给她的丫鬟道歉。我怎么说也是府中的主子,她怎能这般颐指气使?还讽刺傅宽是庶出,说我没她身份尊贵!”

    昨日蔷儿去接碧玺,胳膊肘都给磕伤了,当时蔷儿没敢说出来,今日干活时看她动作缓慢,东珊掀开她的袖子一看,才知她肘间擦伤好大一片,手也被五夫人踩肿,这些皆是拜五夫人所赐,然而五夫人仍在怨怪旁人,没有丝毫悔意,东珊只觉此人病得不起,不可救药,

    “究竟是不小心,还是故意拿丫鬟撒气,五嫂心知肚明,即便你真是无意,但凡你态度好些,关怀蔷儿一句,我也不至于如此。”

    道罢东珊又面向婆婆,如实道:“当时五嫂拿嫂嫂的身份压我,说我没资格让她道歉,我一怒之下才说五哥是庶出,这话我的确讲过,无可否认,事后想想多有不妥,还请额娘责罚。”

    五夫人还等着婆婆训斥东珊,岂料她竟道:“自古嫡庶尊卑皆有明确划分,此乃事实,并非东珊妄言。你若想获得她的尊敬,就得拿出做嫂嫂的气度来,以德服人,相信她也不会妄生事端讽刺于你。”

    太夫人揪住她的错处不放,却不教训东珊,五夫人心下不服,小声嘀咕道:“儿媳是有过错,但东珊她不也咄咄逼人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九弟是您亲生的,您才偏向他们夫妻。”

    一句轻描淡写的“有过错”便想将此事揭过去?可惜章佳氏在她面上看不出任何悔意,既然讲道理无用,那她也就不再浪费唇舌,扶额哀叹了一声,章佳氏坐正身子,一拍扶手指着老五媳妇儿恨声数落着,

    “我在教你如何教养孩子,你却跟我东拉西扯,不正视自己的问题。你屋里的下人你自个儿随意指教,旁人无权干涉。但南月苑那些丫鬟由东珊来管,你伤了人,或关怀,或道歉,此乃理所应当之事,你其身不正,难怪这孩子教不好,这孩子若再跟着你,怕是要废了!

    自今日起,将琇琇接至宁辉院,由我这个祖母亲自来管教,定得将她那些坏毛病统统改正!”

    五夫人闻言,大惊失色!只因富察府的这些夫人们皆是自己带孩子,她这个生母还在,太夫人竟要把她的女儿接走,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不配做母亲吗?此时的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不犟嘴,服软求饶,

    “额娘,儿媳知错,今后一定好好教导琇琇,求您不要把她从我身边接走,我带了她五年多,感情深厚,一日瞧不见便不安心啊!”

    “你的感情已然深厚到不论是非,任她肆意撒泼的地步!所以她必须远离你,方能做回正常人。”

    “额娘,求您开恩呐!我不能没有女儿!”

    听到她这哭腔,章佳氏便觉心烦,轻抚着小拇指上套着的玳瑁护甲,不耐掀眉掠向她,

    “只是将琇琇接来宁辉院教导而已,又不是毒打惩罚,你这般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难不成你认为我这个当祖母的还会虐待她?”

    五夫人敢怒不敢言,咬唇怯声道:“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遵从安排,莫再狡辩,我主意已定,你休再啰嗦!”吩咐过罢,章佳氏正准备起身,忽然想起一事,遂又交代道:

    “东珊那碧玺项坠花了两千六百买的,琇琇这一剪刀下去一共损毁丢失了四十颗珠子,项坠折合一千三百两,其他的珠子占一半儿,四十颗约等于五百两,还有恒儿的花瓶,姑且当它五百两,也就是说你还欠老九一千两银子,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月底还清,不可赖账!”

    女儿被夺走不说,还欠下一大笔债,太夫人这安排对五夫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然而太夫人的话就是命令,她根本不敢违抗。眼看着太夫人拂袖进入里屋,五夫人那满腔的恨意无处发泄,一双怨毒的眸子阴恻恻地剜向东珊,

    “你这个嫡出的儿媳妇儿可真是厉害!才进门不到一个月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拆散我们母女,还要我给你赔偿?叶赫那拉家的女儿当真不是省油的灯!”

    心知老四媳妇儿与东珊来往密切,五夫人故意对西林觉罗氏道:“四嫂,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东珊心思阴沉着呢!面上装作无害的小白兔,背地里却反咬人一口,你与她走得这么近,可得提防着些,好生哄着,千万莫得罪,否则她立马来额娘这儿告你的状!”

    好一个挑拨离间,东珊听着五嫂这恼羞成怒之言,已连愤怒都懒得,只觉可笑至极,

    “明瑞乖着呢!我甚是喜欢,至于四嫂,谦和知礼,对待下人更是宽仁,我视其为榜样,自当好好学习,五嫂请放心,我们定会和睦相处。”

    四夫人一向不喜老五母女,原先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能躲则躲,如今这琇琇越发猖獗,连太夫人都忍无可忍,她还不自量力的出言挑拨,四夫人也不再给她颜面,讥诮一笑,

    “弟妹多虑了,诚如额娘所言,只要以身作则,好好教育孩子,孩子不惹是非,自然也就不会得罪人。”

    没占着嘴上便宜,五夫人羞愤交加,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望着她那含恨离去的身影,东珊不由哀叹出声,“我无意起争端,奈何五嫂的女儿得寸进尺,毁坏我珍视之物,我又出言不逊,驳了她的颜面,如今我跟五嫂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听罢婆婆方才的那些话,四夫人已然能将昨日之事猜出个大概,遂劝东珊莫自责,

    “琇琇这脾性实在可怖,由婆婆来教导,兴许还能挽救。现下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五嫂现在记恨她和婆婆,兴许等将来女儿变得乖顺之后,她便会懂得婆婆的良苦用心吧?”

    四夫人这话如绵绵细雨,倾洒她心田,给她些许安慰,东珊是想着,即使五嫂不懂也无妨,左右她问心无愧,她不曾主动害人,旁人也休想欺负她!

    自宁辉院出来后,两人各自回屋,东珊回到南月苑,一问下人,方知这一切皆是傅恒的主意,

    “你们竟跟他一起合伙儿瞒我?”

    担心夫人怪责,夏果儿忙澄清道:“夫人恕罪,奴婢也不是故意隐瞒,只是九爷担心您心有不忍,这才悄悄安排。”

    “对啊!”蔷儿也跟着帮腔,“九爷也是为您出气嘛!您千万不要怪罪他。”

    她又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方才之言不过是玩笑,吓唬她们罢了,实则东珊并未生气,至于傅恒,她更不会怪罪,手杵着下巴坐在桌边的她一想起傅恒,唇角便不自觉的弯起。

    只因她渐渐发觉他这人还挺细心的,办事也周全,回回都能想到各种办法帮她解决困境,她受了委屈,他还会帮她出气,嫁给这样有担当的男人,倒也算是她的福分。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飞得太远,东珊及时收回了神,暗叹自己怎么回事,居然在琢磨傅恒的好?其实他是好是坏都不重要,反正都是她的夫君,她扮好妻子的角色便可,实不该想太多,以免日后他对她不好时,她又会失望。

    纷杂的念头不断闪现,东珊干脆起了身,到里屋去。过两日便是她三妹芸茹的生辰,她得想想给妹妹备什么礼才好。

    晚间,傅恒归来,得知五嫂的事已然解决,他便向东珊邀功讨奖赏,顺便与她商议着,能不能把剩下那两日的惩处给免了。

    东珊微微一笑,柔声回道:“不能,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你,但一码归一码,不可混淆。”

    失望的傅恒唉声叹气,叹自己命苦,“若然这般,那我还不如睡书房,枕边放条鱼,却不许猫来吃,明摆着是折磨。”

    就他话多,整日一套一套的,东珊懒得理他,只道该开饭了。

    用晚膳时,傅恒破天荒的看到东珊往他碗中夹了一块鸡肉,讶异抬眸盯着她,但听东珊解释道:“给你的奖赏啊!”

    咬了口鸡肉,傅恒并不知足,瞄她一眼,意有所指地道:“我想吃鱼。”

    东珊自是明白他这话是何意,蔷儿却不晓得两位主子方才都说了些什么,还以为九爷真的想吃鱼,便问他想吃清蒸的还是红烧的,

    “要不奴婢这会子让后厨再给您做?”

    东珊只装作没听懂,劝蔷儿别当真,“甭理他,他瞎扯呢!”

    夫人不解风情,傅恒也是很无奈啊!

    到得晚间,沐浴过后,傅恒刚进屋,便被她给呛了,“你不是要睡书房吗?回来作甚?”

    说说而已,她还当真了,傅恒悠哉近前,笑吟吟道:“回来闻一闻香气呗!吃不着,看一看解解馋总可以吧?”

    昨晚他尚算老实,东珊便没怎么防备,岂料他一入帐便开始不规矩,先是搂搂亲亲,四处点火,而后又探进中衣之内,寻到那樱粉小巧的果子,极有耐心地逗着,惹得东珊呼吸渐沉,幽声埋怨道:

    “你又忘了自个儿答应过什么。”

    “没忘,”紧挨着她那修长优雅的天鹅颈,深嗅着她那独有的香气,傅恒沉醉其中,心生贪念,哑声道:

    “还有两日,不过我觉得倒也不必今晚就执行,且缓一缓,等到你月事之际我再履行承诺,也不算违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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