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芒让她吓了一跳, 连忙拿帕子帮她擦拭裙上的甜羹。
凤无忧怔怔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阿芒不明所以,“幽幽你怎么了?”
“谌、谌秋?”半晌,凤无忧才颤声道, “阿芒你要和谌秋联姻?”
“是啊, 怎么啦?”
凤无忧唇张了半天,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阿芒对凤无忧的反应有些困惑,但见她衣裳都脏了,连忙吩咐木兰先给她找一身合适的衣裳来。
凤无忧慌乱地从榻上下来, “我、我……我家里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幽幽,你这是怎么了?”阿芒不解,明明刚刚还聊天聊得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有急事要走了?
可是凤无忧并没有给她问清楚的机会就跑了, 那模样像是落荒而逃。
阿芒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一旁的木兰, “她怎么了?我刚刚说错什么话了吗?”
木兰犹豫了一下, 提醒道:“郡主,奴婢猜测, 凤姑娘可能是心悦谌公子。”
“什么?”阿芒惊讶道, “怎么可能?幽幽怎么可能会喜欢谌秋?”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但是看凤姑娘刚刚的反应,似乎是如此。”
阿芒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幽幽……和谌秋?
这简直就是小白兔配腹黑蛇啊!幽幽这么纯真无邪, 连蚂蚁都不敢掐死一只,怎么能搭谌秋这种杀人如麻的家伙呢!要是等她哪一天知道了谌秋的真面目,只怕哭都不知道怎么哭!还有,谌秋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人,到时候后宫佳丽三千,只怕幽幽还没入宫就给……
不行不行!她一定不能让幽幽入这个火坑!她要想办法才行……不过,她自己不就是那个办法吗?
阿芒这么一想,不禁长叹一声,“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木兰和玉兰两人面面相觑——谌公子怎么就成地狱了?
且说凤无忧这边,出了公主府,眼泪就开始往下掉了。
她这样子不敢回家,怕伯娘见了担心,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流落,不知不觉就往城外走了去,出城的时候撞到了人还不知道。
被她撞到的一位大娘碎碎念了一句,“你这小姑娘走路怎么都不看路啊!”
城门口,正准备入城的沉香怀揣着贾神仙给阿芒的回信,无意间回头看了一下,就见到了失魂落魄的凤无忧。
沉香见状,忙将怀里的信递给身边的小伙伴,“天冬,去,把这信送到南巷卖货郎那儿,小心点儿啊!”
天冬接过,小心护入怀中,“那老大你去哪儿啊?”
“你管我!快去!”沉香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跟在了凤无忧身后。
凤无忧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凤凰木下。
她站在树下,想起以前和阿芒的欢声笑语,不由得悲从中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秋日昼长夜短,凤无忧哭没一会儿就天黑了。凤无忧怕黑,尽管自己还伤心着,也不敢在这里多呆了,于是一边哭一边往城里走,那模样看起来好不委屈。
天越来越黑,凤无忧加快了脚步,因心乱如麻,还摔了几跤,好不狼狈。
忽而,身后传来了光亮,凤无忧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少年举着一个火把,火把挡住了少年的脸,看不清其面容,只听得到他说话的声音,“小姑娘,天色这么黑怎么赶路啊,要不要借个火把给你?”少年许是年纪不大,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在凤无忧听来,隐约还带有几分轻佻,她不禁有些防备,“不、不用了,我哥哥就要来接我了。”
“你怕什么?”少年朝她走来。他都跟了她老半天了,这谎言太蹩脚。
凤无忧吓得后退,忽地脚下突然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她吓了一跳,就看到有一条黑色的东西从草丛中迅速地窜了出来,紧接着自己膝上一痛。
几乎是同时,一道明亮的飞镖迅速射入了她脚边的草丛中。
凤无忧惊魂未定,少年就扑了过来,一把抓起草丛中的东西,竟然是一条蛇!
少年暗道一声“不好”,凤无忧腿一软,人就站不住了,倒了下来,少年连忙起身接住,她正好倒在少年怀里。
少年忙将她放平,掀起其长裙,将其中裤卷至膝上,然后就动手解自己的腰带……
凤无忧让他这番举动吓得不行,正好手在地上摸到一块石头,立刻就抓起来狠狠地往少年头上砸了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凤无忧手中动作顿住,一张轮廓完美的侧颜在她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少年缓缓地转过头来,凤无忧不禁有些看呆了,这少年竟然是个罗刹蛮,而且正脸居然……居然比侧脸还好看!他的一双眼睛十分明亮,睫毛长而卷,双眼中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媚惑,也因此显得这张脸有几分雌雄莫辩。
凤无忧心中忽而有些小鹿乱撞。
少年盯着她,额上突然冒出鲜血,鲜血顺着他的眼角直往下流。
凤无忧吓得立马丢掉了手中的石头,仿佛刚刚砸他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少年只看了她一眼,便迅速抽出了自己的腰带,然后将腰带紧紧捆在了她大腿上,就在蛇咬处上方一寸。
凤无忧这才明白他方才的举动是想救她,顿时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少年动作很快,从怀中摸出一瓶药来,倒出三颗药给她,“这蛇有毒,你快吃!”
凤无忧有些犹豫,“这是什么?”
“清心丸,这药能暂时缓解蛇毒,快吃!你吃了药,我再送你去看大夫!”真是笨蛋,这个时候还怀疑他!
凤无忧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将药吃了。
咽下药后,凤无忧觉得头有些晕,勉强用还算清醒的理智道:“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吗?我叫凤无忧,我是凤家人,行四十……四十……”然而,眩晕感来得太快,她话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凤无忧在晕倒之前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糟了!这个人给我吃的蒙汗药——他要把我卖了!
见她晕倒,沉香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往贾神仙的医舍奔去——我当然知道,你行四十四,小名叫幽幽,还很笨!
凤无忧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处一间简陋的木屋中。
凤无忧吓得立马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忽见一个身着深蓝色长袍的清瘦青年从门口缓步而入。
青年面容清俊,气质儒雅,见她已经苏醒过来,停下脚步,不再上前,立在门口对她浅浅一笑,“凤姑娘,你醒了。”
凤无忧一看到他,心中的戒备就忽而全部消散了——这位公子虽衣着简单,但身上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贵,斯文有礼,一看就不是坏人;而且,他还给了她一种和他哥哥一样的感觉,温和包容,让她忍不住心生亲切。
凤无忧有些放松了下来,“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青年温和一笑,“在下不问,我与你哥哥是至交,经常听他提起你。”
凤无忧微微歪头,“是吗?可是我没听哥哥提起过你啊?”凤无忧话落音,有些不好意思,她好像太直接了。
好在不问只是清浅一笑,倒也落落大方。
“这里是哪里?”凤无忧问道。
“这里是北郊,往南走小半个时辰就到凤凰木那里了。你今日在郊外让蛇咬了,正好有位小兄弟路过救了你,他之前在我们这里歇过脚,就将你送过来了。”
“送到你这里?”凤无忧低头想了一会儿,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啊!我知道了!你是哥哥在北郊的朋友,你师父是个郎中是不是?”
不问笑,点点头。
“那我知道啦!我哥哥常常跟我提起你!他不肯说你名字,我问多了他就叫你伯牙!”
不问一怔,继而失笑,“他亦是在下之子期。”
凤无忧也笑,“对了,你知道我哥哥了吗?他来找我了吗?”
不问颔首,“送你过来的那位小兄弟已经入城去找你哥哥了。”
“哦,他是什么人啊?啊对了!”凤无忧忽地一拍脑袋,“我、我还不小心砸伤了他,他头上的伤呢?严重吗?”
“我已经为他包扎了,并无大碍。”
“可是流了好多血啊,”凤无忧懊恼道,“他叫什么名字啊?他救了我,我却恩将仇报,我要去给他赔礼道歉才行!”
不问摇头,“我并不认识他,我们这里偶有过客,他没有留下姓名,将你送来后我给他包扎完伤口,他就入城通知你家人了。”
“这样啊……”凤无忧有些失望,心里愧疚极了。
不问估摸了下时辰,道:“药应该熬好了,待会儿我师姐会端药过来,你有什么需要同她说就可以了。如果凤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再为你诊一次脉。”
“哦哦,好,”凤无忧连忙坐正了身子,客气道,“不问大哥您请进。”
不问这才缓步朝她走去。
凤无忧乖乖伸出手让他诊脉,有些担心问道:“不问大哥,我没事吧?我听说那蛇有毒!”她感觉自己那条腿都没什么感觉了,但当着不问的面,又不好掀裤脚看。
不问凝神诊了片刻,然后道:“你让五步蛇咬了,此蛇有剧毒,幸亏那小兄弟送得及时,又事先给你服了几颗清心丸,你才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你需在寒舍静养二三日,方可归家。这数日尽量少动作,少动气,保持心平气和。”
凤无忧连忙听话地点头,一边等着凤无双的到来。
就在凤无双连夜赶出城的时候,阿芒也从凤家派来的人得知凤无忧已经找着了。
今晚早些时候,凤无忧的伯娘见天黑了凤无忧还没回来,便差了个老仆妇过来公主府问,阿芒这才知道凤无忧没有归家,再想到她今日离开多罗院时的情绪,阿芒也很着急,还派了枳实去找她。
木兰道:“凤姑娘找到了就好了,郡主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大早还要去云南山庄呢。”
下午凤无双走后没多久,云南王府那边便来了帖子,是云南王妃邀阿芒明儿早晨去云南山庄赏菊。这帖子下得有些急,一般赏菊至少都要提前三五日,怎有紧邀明日的呢?想来是有事要相商。
阿芒初时还有些犹豫,云南王妃下的帖子,她不能不去;可玉华公主又不让她出府,更不喜看她与云南王府往来。
就在这个时候,玉华公主派人过来了,竟然让阿芒去云南山庄赴约。
阿芒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只能答应。因为玉华公主也刚从大牢里探望完白雪鸿回来,回来后说如无意外,过两日她爹就能回家了。
当然,这个前提是“如无意外”。也就是说这两日她和谌夏的婚事告吹了,就叫“无意外”,她爹也可以回来;可要是这两日她与谌夏的婚事还在和谐地洽谈中,她爹的“意外”就随时会来,归家也遥遥无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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