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阿芒吃了一惊, “种了蛊虫?”她下意识就捧住了自己的脸,她又要毁容了?

    “这是双生蛊。”

    “什么是双生蛊?”

    “此蛊为一对, 一雌一雄, 寄生在两人身上, 寄生后, 这二人死伤相牵相连。你死,他跟着死;你伤, 他跟着伤。”

    阿芒一脸懵懂,完全没明白贾神仙的意思, “什么意思?要种在谁身上?”

    “雌蛊我已经种在你身上,雄蛊, 你今晚回去就种在谌秋身上, 就算被他发现也没关系,但在给他种上之前不要让他发现。”贾神仙说着, 将用布包好的另一支金针交给阿芒。

    “为什么?”阿芒惶恐, 害怕地将手背到身后, 不敢去接这东西,“我不要种这个!为、为什么要给谌秋种这个?”

    “你不种, 你就会死。”

    阿芒懵了。

    “阿芒, ”贾神仙按住她肩膀, “听外祖父的话,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方法。他要杀你,你在他身上种上双生蛊,他与你同死伤, 这样他才会有所忌惮,不会伤你分毫。”

    “不!”阿芒连连摇头,“谌秋他不会杀我的!”可是……真的不会吗?她自己其实也不太确定,要看什么情况吧?现在两人相处得好好的,他当然不会杀她,但如果她发现了他要造反的秘密……涉及到了许许多多的人……那就不一定了。

    “他不杀你,自然有人要杀你!按外祖说的做!”贾神仙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木兰,见她差不多要醒来了,迅速地将金针塞到阿芒腰间,然后大步走了出去,唤了木兰一声。

    木兰被他一唤,登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只觉得刚刚好像走神了一瞬。

    “送阿芒回去吧。”贾神仙道,头也不回地入屋了。

    木兰应下,准备送阿芒回去,却发现阿芒呆立在原地,脸色很不对劲,“郡主?怎么了?”

    阿芒回过神来,怕木兰起疑,忙冲她笑了一下,“没事,就是突然好舍不得我娘他们。”

    木兰笑着安慰道:“放心吧,郡主到时去织星岛更方便呢。”

    回去的路上,阿芒都有些心不在焉,待回到云南王府后就听下人来禀,说是谌秋晚膳不回来吃了。

    阿芒心下松了一口气,但缓过神来后,又盼着他回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可是她知道,等他回来了,她就会知道怎么做了。

    可是阿芒等啊等,等到她就寝的时辰都到了,谌秋也不见回来。

    阿芒有些困了,回床上半躺着,不敢睡下,生怕自己睡着了。

    木兰见状,问道:“郡主,怎么不躺下就寝?”

    “谌秋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奴婢不知,郡主找姑爷有事?”

    “嗯。这样,我先睡,等下他回来了,不管什么时辰,你都叫醒我。”

    “奴婢知道了。”

    在阿芒睡下后不久,谌秋就回来了,不过在书房处理了一些事情,处理完了沐浴过后才回房。

    木兰听到轻微的声响,拨开帷幔从拔步床走了出来,刚和谌秋说完阿芒的嘱咐,阿芒便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喊了一声,“木兰?”

    木兰快步进去,“郡主。”

    “他回来了吗?”

    “刚回来,奴婢正打算进来叫您……”

    阿芒一听,连忙起身,睡鞋也来不及穿,赤着脚就跑了出来。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她脸蛋还有些红扑扑的,头发也有些乱,但反而生起了几分凌乱美。

    谌秋下意识觉得非礼勿视,连忙收回眼,然而……二人好歹都成了亲的,他又大大方方地看了过来,端着一张正人君子的脸,“什么事?”

    木兰跟了出来,给阿芒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衣,然后自觉退下了。

    木兰退下后,阿芒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嗯。”谌秋走了过来,轻轻拨了下她微有凌乱的长发。

    她头发很软,也很滑,和他的不一样。

    谌秋也不知自己是有心还是无意,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插入她的发间,往下顺了一下,感受了一下她长发的柔滑,长发微凉,而他指尖微热。

    阿芒满心都是蛊虫之事,自然没注意到他这亲密的举动。她只觉得这件事两人应该坐下好好谈一谈,可是在哪儿谈呢?在榻上?感觉不够隐蔽;进拔步床?好像又太隐蔽了。

    阿芒四处看了看,指了指拔步床的床顶,“我们上去上面说?”

    谌秋“嗯”了一声,伸手扣住她的腰,想将她带起,目光忽而落在了她脚上——长裙没有盖住她的脚趾,露出来的一排脚趾白皙可爱,好像一颗颗小珍珠似的,上面覆着的趾甲粉白小巧,如同精致的贝壳。

    谌秋心神一动,将阿芒打横抱起。

    阿芒吓了一跳,连忙紧紧攀住他脖子,她刚抱稳他,他就落在床顶了。

    拔步床的床顶非常宽敞,正中央铺着一床月白色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到了床顶后,谌秋没有将她放下,而是抱着她往中间的床走去。

    阿芒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床板凉。”谌秋道,这床顶不像地面都铺了软垫。

    阿芒没动了。

    到了床边,谌秋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自己也坐了下来,“说吧,有什么事?”

    阿芒乖乖坐好,姿势正好是一个鸭子坐,她低着头没说话,心中纠结,不知如何开口。

    谌秋喉结一动,她不知道她这样坐着有多诱人吗?

    烛影朦胧,照在她身上本就添了几分暧昧,她还这样乖巧地坐着,低垂着头,长长的黑发柔顺地披在身后,又有几缕垂在胸前……

    最重要的是,她此时此刻就坐在他床上。

    他仿佛只要轻轻一靠过去,就能将她压在身下。

    谌秋看得心神不宁,强迫自己收回眼,别过头去。

    阿芒眼角余光瞄到他的举动,以为他是等得不耐烦了,小小声道:“你等我一下,我想想怎么说。”

    谌秋咽了一下口水,有些哑声道:“没事,你慢慢想。”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时间暂停,就和她这样一直坐着。

    好一会儿后,阿芒终于抬起头来,却是问了一句,“你会杀我吗?”

    谌秋一怔,一时间脑海中千思万绪,她会何无故问起这个问题,她是要……和自己坦白吗?如果她质问他当初为何杀她,他要如何回答她?

    谌秋眼神闪烁,不敢看她。

    阿芒心中细微的恐惧忽而慢慢放大,一瞬间漫延,巨大到几乎将她淹没,她喃喃道:“你……会杀我?”

    “不!”谌秋立即道,“不会,我发誓,永远都不会!阿芒,你相信我,我永远都不可能伤害你。”他盯着她的眼,斩钉截铁的说。

    他这般坚定的态度,忽而就让阿芒觉得,漫天的恐惧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了。

    阿芒定了定神,又问,“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吗?那如果……如果我挡住了你的路呢?”

    谌秋看着她,一脸认真道:“那我就把你背起来,背着你慢慢走。我在你前面,为你披荆斩棘。”

    阿芒看着他,忽而笑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她相信他,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就算将来会有变化,但至少此时此刻,他说的话是真的。他是真的不会伤害她,而是想要保护她,将她捧在手心里一样地保护着。

    话虽如此,但有些丑话还是得说在前头。

    阿芒低声道:“如果有一天,你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要杀我,我不会怪你。但是,请你放过我爹娘、安儿,还有外祖父和小师叔他们……如果你伤害了他们,我……我会恨你的。”

    谌秋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阿芒,我永远都不可能伤害你。”他靠近她,“你要知道,我即使让自己粉身碎骨,也舍不得伤你一根头发。你身边的人,所有你在乎的人,我都会保护好他们,相信我好吗?”

    谌秋离她离得很近,近得这些话仿佛是从他双手剥开了自己的胸膛,由着自己的一颗心对她倾吐出来的。

    两人四目相对。

    寂静的夜色中,只有两人因为情绪起伏而微微有些喘的呼吸声。

    谌秋即使坐着,身量也高出阿芒许多,因他靠拢了过来,挡住了后面的烛光,阿芒娇小的身子几乎都让他的身影给笼住了。

    阿芒仰头看着他,她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昏暗中,他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

    他似乎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阿芒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味道笼罩住了,只觉得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阿芒,”他紧了紧她的手,有些紧张道,“你相信我吗?”他不怕与她直视,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是他怕二人对视久了,她会害怕自己这双蓝色的眼。

    阿芒怔怔地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谌秋紧抿的唇线终于松懈了下来,忍不住弯了弯。

    她不会知道他有多感动——她愿意相信他——这对他来意义极大。

    她明知道自己曾经死在他手上,可如今她却依然选择去相信他,相信他不会再伤害她。

    阿芒低头,从袖口中摸出了一个叠好的手帕来。

    “这是什么?”谌秋问道。

    阿芒将手帕打了开来,只见一支针尾微微有些发黑的金针静静地躺在手帕上。

    谌秋不解,阿芒小声地将双生蛊的事情说了。

    阿芒说完,谌秋唇翕动着,眼里有着跳跃般的欢喜,他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终于对着她笑了出来。

    他表情的变化让阿芒如同丈二的和尚般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啊?”难道给吓傻了?

    “你已经种了?”谌秋问她,面上还带着笑。

    阿芒点头,“是啊!”

    谌秋笑,二话不说,拿起金针就扎在了自己的指尖上,指尖立刻沁出血来。

    阿芒吓了一跳,忙将金针给抽了出来,“你干什么啊?”她外祖父只轻轻扎了她一下,他倒好,径直往手上扎,还扎得这么深,好像生怕蛊虫种不进去似的。

    生怕蛊虫种不进去?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谌秋依然在笑,阿芒从未见他笑得这么开怀过,他的脸给人的印象向来是冷漠的,就如同冰封的寒冬,可是他现在笑起来,却像暖阳一般和煦。

    他笑得阿芒都有些怕了,阿芒壮着胆子,伸出手捏了一下他的脸,“不要再笑了!”他笑得像中邪一样啊!话说,谌秋的脸怎么这么滑?好像比她的还滑?阿芒忍不住又捏了一下,确实好滑啊!

    谌秋抓住她的手不肯放,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阿芒莫名其妙。

    “你外祖和你说的话,你为什么全都告诉了我?他不是跟你说,在给我种下蛊虫之前不能让我知道?”他眼里泛着光,满是笑意。

    “这个……”阿芒也解释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她自然是听她外祖父的话的,外祖父不会害她。可是,她似乎更相信谌秋不会加害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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