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秋带着阿芒上了云南王府的马车后, 阿芒乖乖地坐着,时不时瞄谌秋一眼。
谌秋一把将她抱上自己膝盖, 不知为何, 他很喜欢这样抱着她, 就感觉她好像整个人都在自己怀里了一样。
“怎么了?”谌秋柔声问道, “今日受委屈了?”
“没有。”阿芒连忙摇头,有些不好意思, “你……你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面前帮我穿鞋呀?”那么多人看着,她觉得好羞人, 但又好像很开心。
谌秋凑近她耳边,低低道:“因为……为夫想帮夫人提鞋。配吗?”
阿芒闻言, 立即瞪大了眼, 脸上一热,同时又有些惊讶,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们女宾席这边发生的事他那么快就知晓了?
谌秋道:“我派人去盯着了。”他怕她在那里受委屈。
阿芒窘迫得不行, 也不知是为自己去年在御花园说过的那些大言不惭的话, 还是为今日在众人面前说自己愿意帮谌秋斟茶倒水、穿衣提鞋的那些话。
谌秋弯唇笑笑,俯下身, 伸出手, 欲脱下她的鞋子。
阿芒缩了一下脚, “做什么?”
“这鞋子不是紧了?”谌秋问道。
“有一点。”
“磨脚吗?”
“有一点。”
“那脱掉。”谌秋动手,将她一双鞋子轻轻除了下来。
阿芒一双小□□叠在一起,乖巧害羞地躲在裙摆下。
谌秋又伸手去摸她的脚,阿芒的脚又是一缩, “做什么?”
“脱掉袜子。”
“为什么?”
“我看看有没有磨到脚跟。”
一想到谌秋要捧着自己的脚丫子看个仔细,阿芒登时有些羞,“没有!”
“你刚刚说磨脚了。”谌秋道。
“不磨!”
她不肯,谌秋也不勉强她,又问了一句,“这鞋子怎么做小了?”
“去年做的了。”阿芒道,今年她长高了一些,鞋子穿着就有点紧了。
谌秋不解,“穿去年的鞋?”就他自己来说,去年的鞋是绝对穿不下的了。
“还没穿过呢,新的。”阿芒解释道。
“为什么不穿今年的?”谌秋问道,虽然他没管过府里的这些事务,但也知道按例她今年当做了不少新鞋才是。
“今年做的鞋子不搭我身上的衣裳的啊,你不觉得这双鞋子的颜色很适合我这身衣裳,然后这上面的珍珠又很搭我今天的首饰吗?”阿芒说着,愉悦地摸了摸髻上的攒珠簪,又点了点自己的珍珠耳坠,她觉得这双鞋子简直就像是为她今日这身衣裳首饰量身定做的啊!
谌秋微微歪头,无法理解阿芒为了搭配而穿了一双不合脚的鞋子,而且——
“你鞋子穿在裙子里面,又看不见。”谌秋直言道。
“走路的时候可以看见的!”阿芒说着,来回荡了一下小脚,然而只有小半截罗袜从裙摆下艰难地露面了,还若隐若现——嗯,几乎是看不见的。
见谌秋还是一脸困惑,阿芒没好气道:“你不懂的!”
“唔……”谌秋不知怎地惹恼了自己的小夫人,哄道,“那这样,回府让绣娘做一双大一些,一模一样的。”
“我要两双一模一样的鞋子干嘛啊?”阿芒道,“这鞋子的颜色要换深一点的,换成杏黄色才行;海棠花的颜色也要换一下,换成桃粉色;还有这上面的攒珠……”
谌秋:“……”
小姑娘的心思真难懂。
阿芒说完自己的新鞋子,想起了今日太子府的事,“对了,你刚刚和柳夫人她们说的话……真的假的啊?以后都不往来?”
其实她觉得吧,她和多云县主就是姑娘家的小打小闹,怎地就牵扯到云南王府和太子府的往来了呢?事情闹这么大,阿芒都不敢去想多云县主回府后会被国公府怎么处置了。
谌秋淡淡地“嗯”了一声,他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口了,自然是真的。
“这会不会太严重了?而且你都没有问过公爹的意见,就和太子府断了往来,公爹会不会不高兴?”阿芒怕谌秋此举会惹云南王不喜,虽说云南王对谌秋是很好啦,但谌秋身份特殊,情况还是有些复杂的。
“不会,”谌秋抱着她,“朝堂上的事,我爹向来都不想管,和太子府拉开关系也好,柳国公这人吃相难看,我爹也不喜欢他。”
“唔……”阿芒犹豫了一下,好奇地问道,“你和公爹的关系……很好吗?”她感觉云南王和谌秋关系很好,甚至比谌夏这个亲生儿子都要好。
但是,谌秋对于云南王来说,并不是简单的继子身份,说句不好听的话,她要是云南王,估计看谌秋一眼都得心塞老半天,也不知道云南王哪来的胸襟,能这般开阔豁达。
她觉得正常人都做不到这样,所以心中难免有些存疑——两人的父慈子孝会不会只是假象?
谌秋顿了顿,缓声道:“如果没有我爹,就没有今日的我。”他看着阿芒认真道,“我曾经自暴自弃过,如果不是我爹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现在就不是你所现在看到的这样,而是一滩烂泥。在我心中,他就是我唯一的父亲,也是我的太阳。”
“我……我知道啦。”阿芒这下明白了,冲他笑道,“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将公爹当成我亲爹那样去孝敬他。”
谌秋唇角一弯,“有你这样的媳妇,是我爹的福气。”
谌秋这样一说,阿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自嫁入云南王府后,都没在云南王跟前侍奉过,也就新婚次日给他敬过一杯茶罢了。
阿芒提议道:“那这样,我们有空去山庄看一下公爹?”
谌秋声音低了下来,“不用了,我回去,我娘容易犯病。”
阿芒唇张了张,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实她觉得云南王妃人很好,模样生得美,性格也温柔,就是她的温柔……从来没给过谌秋。对于云南王妃的经历,身为一个女子,她理解她,也同情她。但以阿芒如今的身份,她更心疼谌秋。
阿芒不作声了,怕谌秋难过。
谌秋倒是主动提起云南王妃来,只是说话的时候微微抱紧了怀中的阿芒,“我刚刚说,我爹是我的太阳,我娘就是我的月亮,可是她总被乌云遮挡着,从不露面。你说……我会不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阿芒对上谌秋沉静的眼,有些心虚了,其实……她觉得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云南王妃怕是此生都无法接纳他,但阿芒还是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回他,“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谌秋浅浅笑了一下,小丫头其实不怎么会撒谎。
阿芒有心转移话题,“你说你爹是太阳,你娘是月亮,那我呢?”阿芒说着,眨着眼睛看着他。
谌秋笑,“你是我的漫天繁星。”他低头,抵着她的小鼻子,低声道,“我的整个星空都是你。”
阿芒甜甜一笑,一把搂住谌秋的脖子,在他眉心重重地亲了一口。
谌秋缠着她亲吻,这一纠缠下来,马车都到家了。
马车入了车马院后,谌秋才松开了她。
阿芒喘着气,有些心虚地扶了扶自己微乱的发髻,低头准备找鞋子穿上,谌秋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道了一句,“鞋子不要了。”
谌秋抱着她下了马车,直接回院子了。
阿芒攀着他脖子,将脸埋在他怀里,低低地笑。
走到半路,阿芒忽地想起一件事来,问谌秋道:“你还记得多云县主吗?”
“嗯?”谌秋不解,不是刚刚才见过?
“就是……去年花朝节,她不是落水了吗?你还下水去救她了。”
谌秋没有说话,不知她提起这事做什么。
“你记不记得她嘛?”阿芒追问。
“忘了,”谌秋回道,“今天听说了才想起。”
“哦?怎么就忘了?”阿芒调侃道,“当初你可是差点就‘英雄救美’了,见了人家落水,立马就跳了下去。”
谌秋知她是故意逗自己的,有些无奈道:“我不是要救她。”
“不救她?那你下水做什么?”阿芒明知故问,狡黠一笑。
谌秋失笑,在她眉眼处亲了一口,“我想救你。”这小丫头,非要让自己说出来。
那日他远远地见了她一面,知她穿了什么衣裳,后来有人落水了,旁边的人说好像是多罗郡主,他一看,那身衣裳可不是么,立即就跳下去了,都来不及多想。
后来他游到多云县主身边了,才知道认错人了,再一看岸上,阿芒就站在人群里伸长了脖子看着他们,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了。
他当时就觉得自己冲动了,立刻游回岸上走了。
阿芒听了谌秋这话,好笑道:“你好歹都游到她身边了,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怎地不顺便救了?”
“我怕她赖上我。”谌秋如是道,他当时未婚娶,也未订亲,救一个落水的少女,很可能就要负起责任娶人家。
“哦?”阿芒听了这话,笑道,“那你就不怕我赖上你?”
谌秋坦然道:“我巴不得。”
阿芒笑得肚子都疼了。
谌秋但笑不语,在她发上温柔落下一吻。
其实那日他那般冲动下水去救她,是因为他听到了她和十五公主的谈话,当时他们隔着一道景墙,两个小姑娘不知道他就在隔壁,虽然说话声音很小,但他却听到了。
他听见阿芒说……她来初经了,肚子疼。
十五公主让她初经要注意保暖,不能受寒,还说若是这次受了寒,以后就要疼一辈子的。
那时正值二月,虽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但水里却是很寒凉的,他怕等婆子来救她时,她已经受了寒;又怕有其他少年率先下水救她,攀了她的亲事。
他以为他一直都掩藏得很好,但那日还是冲动了,跳下水去救人,结果惹来了一身麻烦,满金陵传得沸沸扬扬。
也是经了此事,师父逼他做出了断,让他去赴那日御花园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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