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在刺耳的乐声中到陈王府接了人,而后领着迎亲队伍回到了顾府。
晨迎昏行, 相顾无言的等到了黄昏, 二人在一片祝福声中拜了天地。
顾昭在外院被灌了些烈酒, 有点不甚清醒。但他还知道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于是跌跌撞撞的进了新房。
要他说, 他真的是不想碰那个女人。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到是她让顾府变成如今这萧条样。像今日大婚,来的竟然没几个大人物, 那些墙头草以前可都是巴得紧。
倒胃口。
但没有办法,大婚之夜行周公之礼, 这是必须要完成的。
烦躁的扯开衣领, 顾昭踢开门进了屋子, 便看见床边一个女的,背对着他弓着身体正在捡婚床上的花生桂圆等干果。
没看到正脸,但身上穿的是喜庆的红色,旁边衣架上挂着凤冠霞帔,且这婚房就一个女的,醉得头脑昏沉的顾昭此时当然认为这就是玉棠郡主。
于是走过去,伸手直接将这女人往前一推,推到了床榻上。
“郎君……”
女人没回头, 但娇怯。倒是识相, 顾昭勉强来了兴致,于是直接压在了她的背上,很是熟练的撕了衣裳。
嫌吵,他伸手绕过头堵住了对方的嘴,后来不得劲, 干脆将旁边的锦帕噻到了女人嘴里。
动作起来。
出恭完终于找到路回来的慕容棠一进屋便听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
扯开大红色的床幔一看,便见自己的夫君与一个陪嫁丫鬟,两个人正赤,身,裸,体的在床上疯狂纠缠,挥汗如雨。
那丫鬟一脸享受。
“啊啊啊啊——顾昭你欺人太甚!”
慕容棠怒目尖叫,几乎是赤红着双眼。她知道经历了布防图的事情,顾昭肯定对她有不满,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羞辱她。
正在关键处的顾昭面目狰狞,听见了声音清醒了一大半,当即知道自己睡错了人,床上的不是正主,正主在床边。
“郎,郎君。”
陪嫁丫鬟一脸惧意,她知道自己是选来做通房的,但今日毕竟是郡主的大喜之日,还是在郡主的婚床。
顾昭偏头看了一眼床边的慕容棠,表情难掩厌恶,而后什么也没说,继续。
就这样,新婚夜,玉棠郡主慕容棠亲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在自己的新床跟别的女人干了一晚上。
后来临走之前,顾昭嗤着说道:“娶你回来,是圣命难为,以后你识相,就乖乖做你的世子夫人,履行好你主母的职责就行了。”
慕容棠脸色惨白,全身颤抖,指甲都陷在了手心里,慢慢的,淌出了鲜红的血。好半天,她听见自己说:
“好,我会好好做我的世子夫人。”
天亮后,顾昭后院的女人按照规矩来给主母敬茶。
自从顾昭开了荤,便觉出了个中滋味,所以女人也是越来越多。长辈赐的,朋友送的,甚至在外面自己看中的,都有。
一众女人中,柳薏如挺着个大肚子站在最前面,特别明显。
她是顾昭第一个女人,又怀着长子,又有府里的老夫人护着,所以她在这群女人当中日子过得最舒心。
之前她还怕玉棠郡主进门会收拾自己,有点惴惴不安。但如今陈王府也就那样了,所以面对玉棠郡主,柳薏如扶着自己的腰,表情没有了之前的畏惧。
“夫人,请喝茶。”
慕容棠扫了座下的一众女人,环肥燕瘦,花花绿绿。
伸手接过,端庄的抿了一口,又端庄的象征性说了些感谢以及将来共同伺候好世子的话,接着便一一回了茶水。
一切都很轻松正常,氛围融洽。直到柳薏如与另一个侍妾满腿是血的倒在了地上,屋子里的这些女人才惊觉,刚刚那茶水有问题。
尖叫,惊恐,正厅里一片混乱。
“慕容棠,你,你怎么敢?”柳薏如倒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一手护住肚子一手颤抖艰难的指着前面,“你怎么敢!”
被指着的慕容棠表情淡定,看着地上两人身下的血越来越多,眼神都没变过。
抿了抿茶。
她有什么不敢的?她手里握着整个德隆顾氏贩卖私盐的罪证,有何不敢?
既然顾昭让她好好做当家主母,那就做啊,当家主母,可不就得收拾这些不要脸的贱人吗?
“你也不要觉得冤屈,我这正妻还没进门,你这边就挺着个肚子,像什么样子?坏了规矩让顾府闹了笑话怎么行?”
“毒妇!你这个毒妇!”柳薏如怒目圆睁,眼里透着满满的恨意。
“毒妇?”慕容棠哂笑,“没有让你一尸两命,是我慕容棠最后的温柔。你信不信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这个主母现在就让人将你这妾室乱棍打死,不知廉耻的东西还敢叨叨叨的?”
顾府是吧,她这个主母可得在这里好好的当家。
呵呵呵呵……
顾府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而慈恩寺里却是异常清幽宁静。
慈恩寺是景朝第一大寺,每日来朝拜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虽然佛渡众生,但因为帝都一些官眷隔三差五要来,人多了觉得不清净,不知是怎么威逼利诱加恐吓的,反正最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来这里的都是官家女眷。
此时后院客房,闹中取静。
慕容褚坐在院中的大理石凳上,神情冷峻,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他扫了眼面前站着的人。
“你刚刚说你是哪家的?”
“回殿下,臣女李明悠,家父李远敬。”
李明悠一身利落的黛青女装,陡然一看还以为是男装,不过衣裳却绣着花边。
她今日画了精致的妆容,越发的明艳动人,连自己都觉得很满意。原本以为大殿下见到这样的自己会移不开眼,但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根本没被惊艳到。
心里有些失落,她筹备了这么久今日终于见上面,但为什么没有入殿下的眼?
她明明这般优秀。
“所以你今日来这里是?”
慕容褚刚刚听禀报说李府来人,以为是李远敬,或者李远斌,但没想到却是李远敬的女儿。
顿生不喜,剑眉轻蹙。
他不觉得自己跟李远敬的女儿有什么要谈的。
“臣女是来给殿下送情报的。”说着李明悠从袖口拿出一本名册,恭敬的递了过去。
谈到正事,李明悠收起来自己的儿女心思。
高傲如她,肯着红妆来到殿下面前便是她的态度了。但她看得出来,殿下似乎没有看上自己。那么出于自尊心,她也要不露出一丝破绽,尽管心里失落透顶。
她说话做事果断干脆,直接表明自己此行目的,“殿下,我们李氏嫡枝一脉愿意全力支持殿下。”
慕容褚接过名单,看也没看就扔在了石桌上,然后抬眸,打量了一下李明悠。
“本殿下记得李氏是支持慕容煜的。”
“二殿下性格软弱,丝毫没有主见,不堪大任。”
李明悠说的是事实,但她刚说完,便陡然觉察到了错误。
在现主子面前说原主子的坏话,是主子都会不喜。
她偷偷看了眼大殿下,果然,他那狭长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殿下,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
“褚哥哥——”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丽软糯的女声,打断了李明悠的解释。
外面出声的是陆菀,她手里拿着一张皇榜,从外院的佛殿而来,笑靥如山上慢开的桃花。
但当她到了自己临时住的院子时,想进去却被个侍卫给拦住了。
是个陌生的侍卫,看衣着,与旁边的青田不一样。
“诶我说,”
后面的知武一看到这架势,上前来到这侍卫面前,双手叉腰,“我家姑娘你也敢拦?你是谁?”
知武现在在小厮当中可豪橫了,他家姑娘找了个厉害的乡绅,虽然身份低,但有钱又有势,他觉得自己腰板挺直。
“我告诉你,识相的就”
“你这磨磨唧唧的做什么?”旁边的青水一巴掌拍在知武脑袋上,“能用武力解决的就少哔哔。”
说着挥开知武一把提溜起那个拦道的,直接扔了出去。
“我家女主子进自己院子,还要被拦?笑话。”
说着,青水转身,“女主子,请。”
额。
陆菀看了看那个摔在地上的侍卫,没说什么,而后转身就踏进了院子。
这院子是她之前来的时候租住的,那现在就是她的院子,她肯定可以进啊。
不过刚进去,迎面便出来一位女郎,神清骨秀,气质高雅。
陆菀一愣。
李明悠也是一愣。
她记忆惊人,认出这人是陆菀。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菀。
不过转念一想,是了,那天在宫里,大殿下就与她举止亲密。
一袭罗裙,芙蓉小脸,恬静而温婉。特别是那身如凝脂般的肌肤,连她看了眼神都闪了闪。
一想到刚刚殿下在听到那声“褚哥哥”的时候,寒潭般的眼里竟然变得柔和了几分,整个人都没有了之前的冷淡。
李明悠心里有一丝嫉妒。
不过,褚哥哥。
这般小意的带着讨好的称呼。
是了,据说这陆菀脑子笨笨的,既不聪慧也不能干,也就这副容貌过得去。
想来她能在大殿下身边,定是以色侍人。
想到这里,李明悠眼里透着鄙夷,一闪而过。
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而后步态优雅的出了院子。
陆菀蹙眉,这人眼神不对。
出现在她院子还对她摆脸色?
莫名其妙。
不过陆菀现在心里欢喜,也没想那么多。
她提着裙摆奔进了小院,气喘吁吁的,手里的皇榜被护得很好。
“褚哥哥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院里的慕容褚见女人奔了过来,狭眸里带着笑意,他站起来伸出手,虚扶着已经跑到跟前的女人,轻斥。
“你慢点,这般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
“褚哥哥,你看这个,你看!”
陆菀现在可不怕他斥责自己,她来到石桌边,将手里的皇榜小心翼翼的展开铺在上面,用手轻轻展平。
小手白皙细嫩,贴在牙色的皇榜上,很是惹人。
“你看!”
她指着皇榜,眉眼弯弯的,“褚哥哥,朝廷出了告示,说是庶族也可以当官啦,你看嘛,这里写的,不论出身,皆,可,参,考!”
陆菀伸着食指指着上面的字强调。
慕容褚扫了眼告示,那上面的小嫩手指甲圆润。
“这么高兴?”
他将女人散在额前的碎发拢在耳后。
“嗯!褚哥哥到时候你就去参选,你那么厉害肯定可以被选上,到时候当了官那祖母肯定会同意我俩的!”
陆菀笑脸盈盈,她现在很高兴,一高兴话就比较多。
“刚刚我在佛殿,见着个士族女郎在那里求佛祖保佑呢,说是她那情郎要是能考上家里就同意他们的婚事!然后我就好奇考上什么,她就拿了这个给我看。这个肯定是想改变嫡庶不可通婚的习俗,褚哥哥你说是不是,这个政策一出来,肯定可以成全好多有情人呢。”
慕容褚听了,嘴角勾着笑,“照你这么说,朝廷出这个政策就是为了成全儿女私情了?”
“反正,反正可以成全。”
陆菀微微撅着小嘴,眸子里笑意满满。
太好了。
她对褚哥哥有信心的,肯定可以考上,到时候褚哥哥获得了官职,那他俩的难题就迎刃而解啦。
期待,满心欢喜。
可惜,陆菀还没有等到她的褚哥哥获得官职的那一天,她就被一纸圣旨赐婚给了本朝的大皇子。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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