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胸中一滞, 猝然抬头去看上面那人,沈和光笑容温和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却并未直达眼底, 视线犹如寒刃反射的冷光,短暂的注视便让人忍不住想要别开眼去。
可容卿却只有满心的慌乱和后怕。
三哥还活着对她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但她不希望在这段她昏睡的时间里,三哥受着她不知道的苦。
至少,在佛缘寺的石像背后,三哥是为了她才主动走出去, 尽管结果是谁也没逃脱, 但她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
沈和光很快就轻笑出声:“看来你们两个感情还真的不错啊!”
像是得到了印证似的, 他满意地向后靠了靠。
“你若是能帮朕问出传国玉玺的下落, 朕就饶了你们两人一命。”沈和光道出了喊她过来的用意,眼中却并不见仁慈, 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也无从分辨。
容卿拄着地的手微微用力,脑中渐渐变得清醒,从刚才短短两句话里, 她突然察觉到沈和光对她的试探, 或许从进门开始, 那人就一直盯紧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她每每露出一分情绪, 都将成为他加以利用并拿捏住自己的根据。
这个人不是李崇演了,容卿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她微微低下头,隐去心中所有对三哥的担忧, 尽量让声音变得平静:“陛下其实不必逼问楚王殿下,从太极宫逃出来之后,玉玺一直在我手里,我才是知道玉玺去处的人。”
“哦?”沈和光惊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但他却并不意外,反而眼中来了兴致,微微前倾了身子看着她:“那你说说,玉玺现在在哪?”
容卿低垂的头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让景王殿下拿去了,至于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沈和光点了点头,声音并不恼怒:“嗯,李缜也是这么说的。”
那满不在乎的语气让容卿心中更加不解。
“不过,他说他知道李绩现在在何处,朕如果知道了李绩的去处,不是也能知道玉玺的去处吗?”沈和光收敛神色,漫不经意地摆正桌子上的文房四宝,“既然他只信任你,你便去帮朕问问,大盛地域辽阔,想找个物件,还真的挺难呢。”
沈和光边摇头边说着,言语之间却好像并没有多在乎那个物件。
容卿忽然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
他是在乎拿了玉玺的人。
也就是说,这一个月来,四哥都没有任何消息。
沈和光得位本就不正,先皇的其中一个皇子流落在外,他肯定不会放心。
实际上就连容卿都不知道,四哥在不依靠她皇姑母这层关系的前提下,是怎么慢慢壮大自己的势力,让他有信心能跟沈和光相抗衡的呢?
现在看来,四哥本意就是破而后立,先容沈和光风光两日,颠覆李崇演的皇权,让他背下所有骂名,成为千夫所指的罪臣,之后他再带兵卷土重来,夺回李家政权,如此一看,他既弘扬国威树立威信又能保证自己羽毛干净,兴许百年之后,这样一个带着大盛臣民在逆境里逆袭的中兴之帝还会被光荣地载入史册。
可是他依靠什么呢?
他凭什么让这之后的事按照他期望的发展?
容卿向下伏了伏身子:“我可以帮陛下问清楚,只是,楚王殿下所说是否是真的,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沈和光见她语气不紧不慢,颇有些好奇道:“你不怕朕听到不满意的答案,一怒之下将他杀了?”
“如今我和楚王殿下的性命都握在陛下手中,杀与不杀,只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我怕不怕,又有什么用呢?”
沈和光唇角上扬,好像将她全猜透了似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玩味。
“那你就去看看吧,看过之后,就知道你是不是自欺欺人了。”沈和光说完,挥了下手,他身边的兰子衍便躬了躬身,行下台阶走到容卿面前。
“县主,走吧。”
兰子衍低首看着她,声音向上提,好像带了几分看热闹的兴奋劲,只有短短四个字,却让容卿泛起一阵恶心的感觉出来。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浅浅颔了下首,便站起身跟着兰子衍走了出去。
沈和光的笑容却在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口后,瞬间消失,他沉着脸看了看桌案上摆放的信函,一双眼眸深沉幽暗,仿若无底之洞。
“江南……”他微微张口,念叨出这两个字。
——
容卿一直低垂着头跟在兰子衍身后,将视线放到他绣着岁寒三友纹样的衣摆上面,心里一直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身后已经没有人了,一旦这么告诉自己,愤怒也好,仇恨也好,恐惧也好,这些好像也都能慢慢适应。
从此走一步看十步,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谨慎。
“你看来没有什么事要问我的啊。”
身前突然传来声音,将容卿的思绪打断,她拢在袖筒里的手轻轻攢了攢,并没有答话。
兰子衍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先皇后将你教养得很好,都如临深渊了,还是能保持这样的冷静,这样很好,你姑姑在天之灵,也会高兴。”
容卿身子一紧。
她知道,他口中的“姑姑”指的并不是皇姑母,而是他妻子卓闵童。
背叛了卓家,把卓家所有人送上端头台的人,凭什么以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容卿突然感觉脑中像针刺一般疼,眼前也有一瞬的恍惚,她踉跄一下,顿住脚步扶着额头,努力挥去突然涌入的不适感。
兰子衍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你这是怎么了?听不得我说这些话?”
两侧的宫墙高高耸起,忽然掀起的冷风吹乱了她的发,凉森森的寒意给她带来了几分清醒,容卿抬起头,眸中一潭死水。
“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兰子衍眉头一扬,迎上容卿那双眼睛,竟然觉得有些心慌。
“我在好奇,陛下怎么会留下你,却杀了徐亥。”
兰子衍微怔,那抹心慌慢慢淡去,随即放心似的偏头笑了一声,然后摊了摊手。
“这不难猜,因为我跟徐亥不是一路人。”
果然如此。
容卿心中落定,微垂下头,抬脚向前走去,路过兰子衍的时候,只淡淡地说了句“走吧”。
如此冷漠平静的语气反倒是让兰子衍一愣,他看着脚步如常的女子背影,眉头微微皱起,没看到想象中的画面让他觉得有些许挫败感。
再之后就一路无话。
兰子衍带容卿来到一个丝毫不起眼的铁门前,门口有两名黑甲侍卫值守,兰子衍拿出腰间的牌子亮给两人看时,他们才躬了躬身,将门打开。
里面一片黑暗,容卿迟疑一下,却还是提起脚步猫腰走了进去,进门即是长长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下绵延看不到边,像是个无底洞,两边的红砖墙壁上每隔一丈点了烛火,看起来犹如通往地狱。
身后传来脚步声,应当是兰子衍也进来了。
容卿没回头,提起衣裙小心翼翼地迈下台阶,再怎样强装镇定,内心也忍不住快速跳动起来。
走下最后一级石阶之后,脚底终于落到了实处,底下却比想象中要亮堂,容卿听到了淅沥沥的流水声,视线慢慢向右移动,一边恐惧着一边找寻着,却在看到那个狼狈的身影时,瞳孔骤然一缩。
李缜垂着头,两手环绑在一根满是铁锈的柱子上,而他跪着的地方,竟是一块铺着钢钉的木板!
腿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变成了触目惊心的黑色。
容卿僵直着身子,眼前的冲击太过,她竟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尽管来的路上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看到眼前这幅画面,却还是一下呆立当场。
李缜还是离开前那副打扮,颓然散落的发丝垂在背后,一向挺直的脊背此时竟然微微弓着,像苍老无力的老翁一般,全身皆是伤痕。
她白衣不染尘的三哥,常温和地看着她,眼底总盈满笑意的三哥……
她居然有些不敢看他抬起脸。
“楚王殿下,你说的人来看你了。”兰子衍走到容卿身侧,脸上浮满笑意。
李缜佝偻的背微微一动,惊得铁链发出“咔咔”的声音,他慢慢抬头看过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唇瓣干涸裂开了血口,那双不能聚焦的双眸,在捕捉到容卿的面容时,散去了所有的暗色,忽然变得温柔似水。
容卿掐着手心,有好久都不能呼吸,可也只是不能呼吸而已,不能呼吸可以掩饰得很好,她没有哭也没有发怒,只是在兰子衍不怀好意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过去,直到距离李缜三步远,才停下脚步。
“你说要告诉我传国玉玺的下落?”最后一个字音调上扬,带了分不轻信,背后的兰子衍眸色一顿,有些惊诧地看过去。
李缜见她如此冷漠,微阖了双眼,头顶着柱子舒了一口气:“是。”
两人的状况都出乎兰子衍的意料,他还以为会看到怎样一副感人至深的画面,最不济,也该掉两滴眼泪,哭两嗓子才是。
可二人都十分冷静。
兰子衍漫步走过去,两手叠放在身后,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别看楚王殿下这么狼狈,其实性命无碍,你大可放心。
“不过,殿下这双腿……以后能不能站起来不好说啊。”
他似乎故意说给容卿听,斜着眼偷偷观她脸色,却见她神色不变,冷着脸道:“能留下一条命已经很难得了不是吗?”
这句是回兰子衍的,下一句则是看着李缜说的:“我来了,现在你可以说玉玺到底藏在哪了吗?”
李缜没抬头,肩膀微微颤动,似乎是在笑,只是那笑声怎么听着都有些瘆人。
“我说了,只想告诉你一个人。”
容卿转过身去,仰头看着兰子衍:“他不说。”
可那神色分明在说“你是多余的”,兰子衍脸上笑容一僵,眼色瞬间沉了下去:“难不成你们还想单独说话?千万不要得寸进尺。”
容卿扬了扬眉,然后想也不想便忽然转身。
“那便走吧,看样子他也不会说,何必浪费时间?回去如实告诉陛下就是了,我没问出来,他不告诉我。”
兰子衍一听她这么说,目光微变,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如果就这么回去,把情况一说,李缜是因为他在场才不说的,那就是他的错,但要是他现在避开,无论容卿带回去怎样的答案,也与他无关,沈和光也不会怪到他头上。
兰子衍沉思半晌,最终甩了甩袖子,轻哼一声离开了。
直到上面传来铁门关上的声音,容卿的肩膀才骤然松懈下来,她急忙跑过去,动作有些笨拙地从李缜身前跪下。
“三哥,你的腿……”
她的声音发着抖,最后竟然只能问出这一句话来。
李缜微微抬起头,眸色认真地看着她,眉目间有些心疼,似乎不愿意看到她这副表情。
“别担心,没事,已经不疼了。”他低声说着,气息却虚弱地不像话,即便是这样了,还是要来安慰她。
容卿摇着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如果只是伤得重,养得时间长久些,总能痊愈的,可是腿废了怎么办?三哥曾是那样一个皎皎如月的人,今后却不能站起来,永远仰视于人。
残缺会摧毁一个人所有的自尊和骄傲,三哥的后半生几乎就毁了。
要不是因为她……
“不是因为你,”李缜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突然开口,“就像你说的,能活下来已经很难得了。”
“是我自己遭了报应,都是我应得的。”他说完,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容卿却是愣了愣。
“三哥……”她喃喃。
“太子变成一个废人,是我害的,如今我也变成一个废人,不过是因果循环而已。”
容卿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突然提起太子,太子之前坠马受伤落下残疾,才让李崇演有了换储的心,那时候容卿便觉蹊跷,觉得事不是徐亥做的就是四哥做的,从来没有觉得三哥也会参与。
就在她愣怔的时候,李缜忽然直视她,用温和的嗓音道:“卿儿,你看,我不是一个多好的人,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光明伟正,所以现在这样了,你也不要觉得有多可惜,也不要自责,知道吗?”
可是一个不好的人,根本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都已经这样了,还要来安慰我吗?”容卿擦了擦眼泪,心里再怎么难过,也知道决不能哭哭啼啼浪费时间,“沈和光下手这么重,如果他要杀了你怎么办?”
她最最害怕的还是这个。
李缜温柔地笑了笑,看她冷静下来,心里多少有些欣慰,想要探手摸摸她头顶,奈何手被紧紧绑着,动弹不得,才轻声道:“沈和光留我还有用,所以才迟迟不杀我,眼下我还很安全,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反倒是你……”
他没说自己为什么还有沈和光看中的价值,而是转而说起容卿:“你刚才做得很好,从现在开始,一切喜恶都不要挂在脸上,你讨厌谁,在意谁,喜欢谁,仇恨谁,全都要一一埋藏在心里,别人找不到你的弱点,你才能安身立命,在宫里好好活下去。沈和光为卓家沉冤昭雪,你还活着,对他来说才是好事,所以他暂时也不会杀你。”
容卿一一记住他的话,脑中其实混乱一片,但她很想留下他的声音。
“那我回去,怎么跟沈和光交代?”容卿问道。
“他想知道四弟在哪,”李缜眸光微敛,垂下头看了看地面,“你就告诉他一个字,燕。”
“燕?”
“对,他自然就懂了。”
容卿眉头轻跳,她看了李缜半晌,然后点了点头。
“好。”
“三哥以后……怎么办?”容卿看了看他的腿。
李缜注意到她的视线,也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情绪复杂难明,他很快又转过头来:“卿儿,如果你想离开,三哥有办法带你离开,虽然还需要等一等——”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却并不是不确定自己的能力,而是不确定容卿的心意,他那样说的时候,容卿是有一刻心动的,之前四哥说要放她出去,她拒绝了,为了亲眼看着李崇演死。
如果没有在沈和光身边看到兰子衍,她可能不假思索地就会答应三哥。
除了下落不明的兄长,容卿自己一个人其实没什么好活,唯一能支撑她的,就是仇恨,那些与卓家冤魂有关联的人总是一个一个冒出来,让她没办法轻易离开。
“我还不能走。”容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随后她睁开眼,一片清明地看着李缜:“三哥,你如果可以走,就快些走吧,不管去哪里。不必为了我,在这里受苦。”
她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却长久都未听到一声应答。
“你总是在拒绝我,”李缜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微微仰起头,看着上面黑咕隆咚的牢房顶,“三哥知道你的心思了。”
——
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兰子衍黑沉着脸,心情十分不快,容卿没有多说什么,原路返回到宣室殿,沈和光与她离开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可得到什么结果?”沈和光似乎低头写着什么,闻声便出口问道,连头也没抬一下。
兰子衍抢在容卿之前拱手福了福身:“臣在场时楚王殿下不说,一定要臣出去,没有办法,臣便避开了,并不知道两人都说了什么。”
沈和光一听,放下笔看了看他们。
“既如此,永安便说说,李缜都告诉你什么了。”
容卿抬头看过去,眸光里没有一丝犹豫,她道:“楚王殿下只告诉了我一个字,让我如实转达给陛下。”
“什么字?”
“嬴。”
“嬴?”沈和光目光微顿,急忙伸手去拿桌案上的大盛地志,嘴上默念了一遍,“嬴州……”
随即他笑了笑,神色轻松地看向容卿,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就说了这一个字?”
兰子衍急忙插进一句话来:“县主同李缜说了近半刻钟,应该不是只说这么一个字简单吧?”
容卿转头看了他一眼,锋利的视线一扫而过,竟让兰子衍觉得后颈发凉,随即就听她不紧不慢道:“我与三哥自小相识,叙叙旧也不可吗?旁得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他今后怎么办,但三哥似乎不太害怕陛下,他说陛下留着他还有用,暂时不会丢了性命。”
“真是这么说的?”沈和光微微有些惊讶,“他倒真的很聪明。”
“你也挺诚实。”他笑看着容卿,心情似乎不错。
兰子衍没想到沈和光这么快就相信容卿的话,还想再提醒他几句,没想到沈和光已经摆手了:“你先退下吧。”
容卿屈了屈身,看了兰子衍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径直走了出去。
待人走后,兰子衍才忍不住出声:“陛下——”
沈和光正认真地看大盛地志,第一页便是一张注解颇多的地图,上面标了许多小字,他看得起兴,一下制止了沈和光说话。
“李崇演的淑妃萧氏,是不是嬴州人?”他突然问道。
容卿经宫人带路径直回了含湘殿,一路上脚步匆匆半刻不停歇,到了含湘殿门前,她微喘着扶住门,一只脚踏进门槛,身子却忽然顿住。
积压了半天的情绪让她头脑微乱,像针刺一般疼,之前的那种痛苦的感觉又袭来了,越是头疼,就越想到那些她不愿看到的画面,皇姑母的尸首,青黛的脸,还有三哥满是鲜血的腿……
烟洛见容卿回来了,却站在门口不动弹,紧紧闭着眼,面色痛苦,以为她因为之前中毒的关系身子又不舒服了,走过去要扶她,谁知道手掌刚覆上容卿的手臂,就被后者猛得甩开。
“滚!”
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得烟洛僵立在那里,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露出狠戾残忍神色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个人。
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容卿甩开她之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静静的大殿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她很快就平复下来,平复后眼中却有一丝茫然闪过。
她扭头看了看烟洛,见她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疲惫地按了按额头,闭着眼道:“是我太过紧绷了……我无心冲你发火。”
她说了一句,迈步走了进去,烟洛眨了眨眼,心中也满是疑惑,但又觉得她真是因为去了一趟宣室殿太过紧绷,遇上了什么事才会这么敏感,又没有太过在意。
她跟了进去,就看到容卿坐在妆台前,两手揉着太阳穴假寐,烟洛看到了,过去拿下她的手,自己替她按揉起来。
烟洛的手法极好,容卿很快就放松下来。
“陛下派你来监视我,有没有特意嘱咐过什么?”容卿忽然问道。
烟洛的手一顿,低头看容卿还是在闭目养神,无法看透她的神情,沉默半晌,手上动作复起,只是这次轻柔了许多。
“奴婢不是陛下的人,奴婢是皇后的人。”
容卿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如今的皇后已经不是指她皇姑母了,如今的皇后,应是沈和光的妻子才是。
沈和光的妻子楚氏,是陇西大族之女,楚家多大儒,出了不少帝师,在京城里非常受人尊敬,他们虽然在朝权位不见得有多高,却门生众多,大盛朝近乎一多半的人,无不要称楚氏一族的人一声“老师”。
沈和光的这个皇后,是很有来头的。
“皇后娘娘让你服侍我,有什么用意吗?”
但即便楚氏来头再大,在她印象里,卓家和楚家没有任何交情和关联,她也不记得自己和楚氏见过面。
烟洛浅浅地回应着:“要奴婢尽心尽力服侍好县主罢了,没有什么用意。”
容卿自然不信。
“既然如此,我交代你的事情,你会去办吗?”
“县主尽管吩咐。”烟洛毫不犹豫。
容卿顿了顿,她转过身去,正对着烟洛,突然问了一句跟方才的话题无关的话:“废太子,还有先皇留下的那些皇子妃嫔们都哪去了?”
“废太子死了,”烟洛并不迟疑,俨然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因他太过冥顽不灵,如论如何我不肯承认陛下的皇位,所以……至于其他妃嫔,有的陪葬先皇入了赫陵,有的随迁都一同到了丰京,都被陛下安置在鸾和宫,现在还活着的皇子,只有景王和楚王了。”
“其他皇子也死了?”
“是,葬身火海。”
容卿眼中惊色退却,陷入了沉思:“这样啊……怨不得要留下三哥……”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
今天是没有四狗的一天。
今天是三哥腿伤的一天。
作者开始认真且严肃的走剧情了,过了李崇演那个傻子一关,接下来会更难打,举步维艰哈,卿卿从今天开始,就要真正地开始蜕变了。
说好的补更,我补回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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