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怕我要了你?”
一声过后, 万籁俱寂。
李绩掐着容卿手腕,半跪在床,将她向上提起几分, 修长指尖挑起她的下颔,强迫她看向自己的脸。
容卿昂着头, 划出一道姣好无暇的颈线,微乱的呼吸一下撞着一下,在喉间紧紧纠缠不放,半悬的身子也止不住战栗, 犹如牵线木偶般, 红艳唇瓣打着颤, 将所有推拒的话都尽数扼杀在细碎的吞咽声里。
在欲/火和理智中摇摆, 她唯有垂下眼皮,不将那张脸纳入视线之中, 不去感受扑面而来的热切呼吸,这样固执又倔强地做着无谓的抗争。
李绩缓缓收紧了力道,漆黑双瞳陷入无底深渊里, 隐匿在漆色黑眸下的怒潮已近浮现。
摇曳烛火下照映的玉人克制且清醒, 如此暧昧旖旎的风光, 也依然不愿意靠近他分毫, 如果出现在这里的是那个人, 肯温柔拂去她额上细汗,肯笑意绵浅敛去一身锋芒……如果是那个人,她可还会这么抗拒?
他定定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容, 左手忽然覆上她后脑,俯身将她拥入怀,骤然贴近胸膛的热烈叫他心中一荡,黑眸中立时染上一抹猩红,带着烈焰的狂暴。
“你在为谁守身如玉呢?”他质问一句。
容卿咬着唇,耳边轰鸣的嘈杂声被扫清,只有他温热的呼吸在耳边抚弄,那句满含威胁的冷叱声后,她听到他呵出一声浅笑。
“四哥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容卿手抵着他胸膛,能感受到一深一浅逐渐加速的心跳,每一下都是煎熬,在蚕食她最后的清醒。
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在濒临失控的边界,在不断撕扯崩坏的边缘,在欲生欲死的碧落黄泉,带着湿热喘息的唇肉突然咬上她的耳垂,被柔软包裹的服帖带走了所有的思虑,她骤然睁圆了眼,情不自禁地长吸一口气,透亮的双眼渐渐失焦,眼眶里泅满春水,她呜咽一声,一把抱住李绩的臂膀,头低低埋到他颈窝里,不停地上下呵气。
李绩满意地闷笑一声,指尖顺着她嶙峋脊背滑下,每一次触碰都带动着怀里人的颤抖,每一次颤抖又惊起他心中燃烧的火舌,在情动和欲动的交缠里,他反而成了那个最忍耐不住的人,直到怀里的娇香软玉开始探寻他的气息,藕臂缠上来时,他眸光一滞,下一刻便将人推至身下。
他是她此刻最好的解药,她却是他心头最浓烈的毒。
至死,方休。
绯色幔帐因透过门缝的风轻摆,红烛照影,放肆摇曳,那些被炽热密集的深吻吞噬掉的细碎低吟,而后长久地回响在二人脑海里。
没有周际,只有彼此的温度。
容卿在那样的触碰和摇晃里逐渐沉沦,欲壑盈满,将心头火化为温柔风,可那颗慢慢下落的心,却不由得生出一股酸涩。
烛燃尽,风渐歇。
李绩坐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枕上的人,汗湿的额头黏贴着几根发丝,还未平复的呼吸夹杂着满满的疲惫,半开的衣襟春光乍泄,他随手捻起锦被一角,替她盖上。
容卿缓缓睁开眼,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李绩站在床边,低头系着腰间玉带勾,然后整了整玄色黑袍的衣袖,将全身打理得一丝不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忽然觉得那个背影有些冷漠。
容卿一下坐起身,被子滑落,身前一凉,她又紧忙拽到脖子边上:“你去哪?”
她竟不知自己原来这般惶恐。
当骄矜傲骨被掰开了揉碎了,就剩下一副柔软皮囊之后,能维系自己骄傲的所有都不见了,在今天被四哥夺走了,她要不回来了。
她怎么能不惶恐?
李绩听见声音,转过身看了看她,屋里没了烛火,只有月光洒入,他好像看到她脸上落了两滴泪。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怎么了?”
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温厚。
容卿抬头看着他,一下子涌出了满腔的委屈,做出了这样无可挽回之事,她也看不到身后退路,眼前人好像珍视她,可也会伤害她,此后绵绵长路,她该怎么走下去呢?
李绩见她这副样子,好像看透她心事般,将她揽在怀里,在她头顶低语:“别害怕。”
容卿心头一震,恐惧悄然淡去几分。
“四哥答应你的事,一直算数。”他扬着唇角,跟之前判若两人,如沐春风的模样少了几分沉稳,像半大孩子得到了心爱之物。
他放开她,仔细撩开她微乱的碎发,一句承诺过后,又落下轻轻一吻,容卿下意识闭上眼,睫毛颤动着,两手紧张地杵在身前。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却叫她心头突然生起一丝厌恶感来,因宠爱生,因宠爱死,没了热烈的颜色,没了朝阳的生气,她见过太多的女人变成这样了。
她以后也会变成这样的人吗?
李绩似乎没发现她的异状,神色轻松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翻过容卿的手心,搁到她掌心上。
容卿垂头一看,眼睛瞬间放大。
那一刻,她心中陡然生出无数种情绪,全数交织在一起,五味陈杂,最后变成永无止境的失望。
“别再弄丢了。”李绩语气轻松地提醒他,一切无常,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手心上躺着的是失而复得的匕首。
容卿抬眸,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眼前的人是从未有过的陌生,陌生到她不肯相信这是陪伴她数年,给过她无限温暖和意趣的四哥。
“四哥……从哪拿到的?”
李绩一顿,注意到容卿变了的脸色,脸上笑意慢慢消失。
“路上捡到的。”
“四哥,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容卿直直看着他,步步紧逼。
“无意间听到的。”
“听谁说的?”
李绩隐了隐眸光:“你想说什么。”
“匕首,是我杀刘知后被偷袭时掉落的,四哥,现在装作沈佑潜的谋士玉容先生,”容卿抓紧了被子,喉咙干涩发痒,好像极不情愿问出那句话,“今天的事,四哥事先知情吗?”
“或者说,不仅仅是知情,也动手参与了呢?”
她一字一句地问出来,手指攥得发白,身上的疼痛感也一下一下袭来,好像在提醒着刚才的掠夺和荒唐。
然后他看到李绩渐渐沉下的脸。
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从唇间轻飘飘地溢出一句:“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么?”
犹如五雷轰顶。
容卿忽得扶住额头,背后寒意丛生,脑中一下子被猎艳的画面充满。而在那些细碎的碎片里,她好像看到凤冠霞帔的自己,被牵着走上龙尾道,然后在百官朝拜之下,入了那最辉煌的宫殿,喜烛林立,红绸飘扬,她在祝愿声里迎来他的赤诚热枕。
就算不愿意当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她也曾怀过这样的期待和幻想的。
却叫今日的他,用这种不堪的方式,摧毁了所有,好像有什么在将她生生撕裂。容卿突然抓住李绩的双手,用尽力气问他。
“四哥,是我只值得你这样对待吗?你就算……何必要骗我?用这种方式折辱人,你心里很快活吗?”
“你怎么能这样,原来……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坏,坏到根骨里——”
李绩忽然抓住她摇晃的手臂,眉头深深皱起,眼中浮现一抹凛冽,他冷道:“我从来都是这样。”
好像被某个字眼戳中一般,他冰冷地看着容卿,将她又拉进了几分,眸中有翻涌的恨意。
“我从降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没人教过我,该如何做一个好人。”
容卿全身僵硬,定定地仰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李绩俯身将她抱起:“今天的事,不论过程,只要结果。从今后,你就是我的人,盖了我的印记,一辈子逃脱不掉,知道了么?”
容卿想回答一句,却觉得身子很轻,发不出声,她侧了侧头,眼皮低垂,慢慢睡了过去。
往事如昨,不堪回首。
容卿好像是在那个时候,将心底里埋藏的一点点渴望,尽数抛却了。
她爱过很多人,但爱过的男人只有一个,可是到头来,她发现她更爱自己。
容卿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漪澜阁,身上已经穿好了中衣,抬眼时,烟洛正坐在她旁边哭,那哭声搅和得人心烦。
她坐起身,想要让烟洛别哭了,声响惊动了她,烟洛一下子扑到她身前。
“县主你醒了!”
容卿茫茫然点点头。
烟洛看着她的模样既心疼又愤怒,怜惜的双眼一刻不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县主……是奴婢不好,没有时时跟在你身侧,若是知道陛下……陛下他……奴婢一定会告诉皇后娘娘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容卿低头看了看自己,大概明白她应该是误会了,这一身的痕迹无法掩盖,就算是什么都没经历过,也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稍有偏差罢了。
容卿不想解释。
“我怎么回来的?”
“奴婢昨晚上很久不见县主回来,就派了人出去找,却一直不见人,谁知道再回漪澜阁的时候,县主已经躺在床上了,又听说陛下曾召见过县主……”
容卿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烟洛一看她又是那副神情淡漠的样子,只觉心里一突,怕她又发病,忙说起别的事来。
“县主昏睡的时候,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容卿扭头看她。
“听说二皇子和兰氏私通,被陛下发现了,陛下当场赐死了兰氏,还关了二皇子禁闭!”
作者有话要说:审核大人千万不要锁我千万不要锁我!
昨天太仓促了捉了下虫,大家看到有修改的提示不要觉得烦哈,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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