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看过小白龙幼时种种,我只觉心力交瘁,再不想逗留,手中灵诀冲周遭一放,要强行退出去,鼻尖却忽然飘来一股诡异的香味,不待分辨便觉周身一软,所有力气被抽了个干干净净!

    “甚么东……”

    太湖景致旋转着缩小远去,天地又开始大起大落的变换,再回神时,正置身于一片赤色纱帐中,两只大红高烛灯芯如豆,悠悠燃烧。

    房中一桌一榻,一片新婚喜色,我使尽全身力气,才堪堪从榻上爬起来,可一只手忽然从后方伸来,五指修长分外有力,将我狠狠按回去!

    诱人的龙涎香荡漾在空气中,闻之欲醉,如痴如狂,却抵不过那人的只言片语,

    “绫儿,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了,此生此世,生生世世,只你一人。”

    “小、小白……”

    俯在我身上那人,肤如初雪,眉若远山,劲松般挺拔的鼻梁下,两片凉薄的唇浅浅吐息,勾的人望一眼便移不开,便飞蛾扑火般想要追随他,誓死不悔。

    不是小白龙,又是何人?

    我看进他那双深邃的眸,里面似乎盛着整个坠星河的星星,而我躺在里面,躺在一片星辉之上,听他一生一世的许诺。

    “我该是被那天雷劈傻了。”我喃喃低语,颊上浮起两团艳色,“这大抵是凡人所说的春·梦了吧。”

    不曾想,我一个从远古活过来的老神仙,竟也会做这桃粉色的梦!罪过罪过!

    “虽说你这副模样勾人的紧,但书上有言,君当慎独,非礼勿视,既是在梦里我也不能占了你便宜,不然实在有违君子之道!”

    我抬手摸摸他冠玉般精致的脸,按下心中不舍,手上再掐灵诀,却忽然发现丹田空乏,竟无一丝灵力剩余。

    这下真的慌了!竟是个退不出去的梦么!

    他低低一笑,攥紧我僵住的手,

    “在这大婚之夜,绫儿也不肯消停么,只是以往可由着你闹,今日却不行,这千金一刻,怎好浪费。”

    “你住……唔……”

    红罗帐暖,春宵一度,嫁衣喜服被他扬手抛出床榻,纷落的红纱后,鱼水交欢,逍遥快活。

    我浑身如同陷在棉花里,一点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由他予取予夺。一番耳鬓厮磨,唇齿交依,那书上的什么圣贤之道全都抛于脑后,只有身上火热的躯体,只有唇畔辗转的温度才是真。

    “为何……唔……为何我没有力气……”

    我眯着眼,说不上是痛苦是欢愉,只觉得通体发烫,像浸在瑶池最热的一口温泉中,他吻我额上散落的发,舔舐眼尾不慎滚落的泪,嗓音如同春日朝阳,暖中还带一丝魅惑,

    “你是龙,云间太暖,自然没有力气。”

    “唔……可是……”

    “嘘……莫再说话,绫儿乖,我会教你。”

    他说的没错,云间太暖,是天龙归处。

    ———————————————————————————(作者bb:巨厚分割线,开了个小破车,不知能不能让诸位大佬满意⊙﹏⊙小梦怡情,大梦伤身,正儿八经的咱还是现实中来,做梦多不痛快!)———————————————————————————

    璇玑宫寝殿外

    武曲星君瞅瞅天上将落的日头,估摸估摸时间,急的抓耳挠腮,这魇兽送进去也有两个时辰了,怎么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没化形的就是靠不住!

    一小厮进来禀报,

    “星君,大殿外卯日星君等候多时,差小仙问问陛下何时交班?”

    武曲星君烦的一甩袖子,怒道,

    “那大公鸡没听说陛下历劫受伤么,还交什么班!迂腐!”

    “额……是!”

    小厮反应了半天这个‘大公鸡’意欲何指,正待退下,却见武曲星君眉头一松,

    “对啊!我可借询问交班一事进殿!这样赤绫上神即便怒,也不至于再将我定身一整夜!”

    说罢整理整理衣袖,昂首挺胸,推门而入。

    他这自信满满的进门动静着实不小,床榻上入梦已深的二人齐齐醒来,两双灵气十足的眼眸同一时间睁开,又同一时间瞪大,于是武曲星君甫一绕过屏风,便见榻上猛然弹坐起两位上神,两张冰肌玉骨的脸上挂着同样的惊容。

    那场景,就如同月下仙人话本中被捉·奸·在·床的野鸳鸯!

    我的天姥爷哟!今儿个完蛋了!!!

    武曲星君脑袋轰然炸开,双膝一软,瘫坐在地,连叩拜都忘了,满眼都是润玉大敞的衣襟下青红遍布的肌肤,还有赤绫上神脸上未干的泪痕!

    这战况看来相当激烈!许是正在兴头儿上!

    自己竟不要命的撞破了天帝春宵,扰了两位上神的芙蓉暖帐!

    武曲星君嘴中发苦,心道这几万年苦修的仙途,怕是要葬送在今天了,只愿陛下念着往日里主仆情分,不要赐灰飞烟灭之刑,正要行三叩九拜的大礼请天帝降罪,却忽见榻上赤绫上神吸吸鼻子闷呼呼的冲睡在一旁的魇兽大喝,

    “魇兽!你做的好事!”

    武曲星君眼角一抽,心中更慌,魇兽是他放进来的,难道闯了祸?

    不过赤绫上神对他们这些长毛的动物素来不大热情,魇兽还小,也闯不了什么大祸,况且陛下平素那么疼爱它,不会忍心降罪的。

    他还没自我安慰完,榻上又传出一声怒斥,却是天帝,

    “魇兽!你私自搅扰上神梦境,可知罪!”

    哎哟我的天姥姥哟!!

    武曲星君鼻头一酸,顿时涕泪横流,这下真的凉透了!

    魇兽委屈巴巴的从枕头后面抬起头,一双小巧的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着实吓的不轻。

    不过是只不懂事的小兽,想来也是无心之过。

    我理了理凌乱的呼吸,一抬眼看到小白龙脸颊上飞了两团红晕,莹白的胸膛比那云锦衣袍还细腻,思及刚刚乱七八糟的梦,心中一惊!

    刚刚他也对魇兽发了火!

    难道!难道他同我做了一样的梦不成!

    苍天啊,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心中还存幻想,小白龙为人一向礼法有度,指不定我做的梦不正经,他却梦了正事,不由低声问道:

    “小、小白龙,你、你可做梦了么?”

    他咳了两声,一双眼紧紧盯过来,仿佛要从我脸上挖出点刚刚梦里的痕迹,

    “不知绫……咳……赤绫上神缘何有此一问,难不成你刚刚做梦了么?”

    我心中奢望轰然破灭,那声没叫出口的“绫儿”已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明白了。

    可顾着还有个不要命的武曲星君在场,小白龙倒是比我聪明,先给了台阶。

    “没有没有。”我讪讪一笑,“受了重伤哪还有力气做梦,自是一觉从早睡到晚的。”

    “如此甚好,润玉亦是。”

    地上趴着的武曲星君心中迷糊,这上神风采就是与一众小仙不同,别的仙人见面寒暄都是问吃了没有,上神竟然问做梦没有。这飘渺玄幻的梦比那五谷污物自是高尚了不少,受教受教。

    我随口念了个诀,将衣服鞋袜全都整理好,走下塌去,武曲星君缩在地上,两只肩膀抖的好不可怜,寝殿内这副模样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可此时解释便如掩耳盗铃,还不如权当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些甚么。

    不过此事事关我二人清誉,小小警告还是必要的。

    “小豹子。”我蹲下身,笑的极为和蔼,将他扶起来,“哟,怎么哭了呢。”

    “上神恕罪!上神恕罪!小仙什 么都没看见!真的没看见!”

    他似乎哭的更凶了,难不成我笑的还不够和蔼?

    “好了好了,无需再拜,我不过托你办个事,至于这么不情愿么。”

    小豹子一愣,心中燃起希望,看来自己还有活路!

    “上神请讲,小仙一定万死不辞!!”

    “嗯。”我起身朝床榻一抓,魇兽嘶鸣着被我揪到近前,“我观这魇兽似有发·情迹象,想着这天宽地阔的孤身一鹿甚为可怜,听闻天膳房近日里修了个鹿园子,里面全是这般大的可爱小鹿,你便将它往那附近一拴,让它解解相思苦。”

    “这……”武曲星君眼角又抽了抽,“小仙听说那鹿园子里的鹿是……是养来吃的……日日还要在一旁杀……杀……”

    “嗯?”

    “小仙尊命!小仙尊命!”

    武曲星君悟性甚高,一下子便明白我意欲何为,可塑之才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甩开袖子踏出殿去。

    润玉此时也慢悠悠从榻上下来,大敞的衣襟已规拢好,武曲星君同魇兽一起瞪了两双可怜兮兮的眸子去瞅他,巴望着陛下心胸宽阔,不会同我那般小心眼,哪知润玉眼神凉凉一扫,天帝威严尽显,

    “没听明白赤绫上神的话么,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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