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禁制开启,忘川河畔怨灵流窜,黢黑天际阴云滚滚,狂风大作,我方走离军帐几步,迎头撞来一团幽绿色的魂气,彻骨寒凉自面门冲入,一直灌进心口,通体灵力凝滞般半分动弹不得!

    “上神小心!”

    被捉着问话的魔兵眼疾手快刺来一剑,将怨灵挑飞,可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地底忽然喷出一道炽热岩浆,自下而上将他和手中利剑熔成一团扭曲的黑渣!

    我甚至能看清他瞳孔中的难以置信,无力映着黑暗中跳跃的鬼火。

    无数生灵湮灭的尖叫混着大地龟裂的摩擦声烧过耳膜,忘川河水不受重力般一滴滴浮上高空,长逾万里的宽阔河床完全·裸·露,竟是条横亘在天魔二界间的无底深渊!

    我抬头望天顶铺开不知多少里的河水,其间鬼物疯狂游动,将原本平滑如镜的水面撞成高低不平的山峦,偶有几个突破禁制从水中钻出,煞气吞吐,轻松便能咬弑上仙!

    各类刀枪剑戟从半空坠至地面,有的上面还握着半只残臂,鲜血瓢泼鬼气弥漫,敢与天界叫板的魔族兵将被深渊下涌出的亡魂屠戮,竟如砧板鱼肉,毫无反手之力。

    我站在深渊边缘,脚底涌动的黑暗仿佛淬着毒,吸一口便要坠下去。

    “老贼……倒是肯下血本!”

    这些作乱的鬼怪可不是一时半刻能凑出的,冥界为了抵抗上古禁制,不惜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缺德法子。

    我手心聚起灵力,从头顶抓出条粗壮水流,几番变化凝成尾水龙,这用忘川河水化形的龙面目狰狞奇丑无比,踩在上面脚跟发软,不过此时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助我横渡深渊寻找小白龙。

    耳畔杂音渐渐远去,死寂从四面八方围来,将人裹成颗不透风的蚕茧,我不敢高声呼喝,恐引来妖物,只能一点点在黑暗中摸索,正毫无头绪心焦如焚,腕上剔透的人鱼泪忽然光芒大放,蓝光如刃劈开黑暗,指出条朦胧小路。

    小白龙送的聘礼果真举世无双!

    水龙摆尾化成抹流光窜入小路,足足走出千余里才拨云见日,数十万天界兵将合力撑起一方拘灵阵压在忘川之上,小白龙和旭凤联和数十战将各自踩着阵眼,天魔二气竟不分彼此浑然一体,颇有阴阳相合的大势。

    “赤绫!你怎么在这!”

    我探出头的位置恰在扶风旁侧,他正跟文曲星君举着阵法图核对,忽见身侧黑雾涌动,还当是个不长眼的怨灵,幸好没随手拍死!

    “大阵不……”

    时间紧急,我本欲长话短说,奈何周身一紧,脚下水龙霎时溃散,眼见要掉进深渊,忽然被一股巨力裹住,天旋地转过后跌进一方温热怀抱!

    鼻尖浓郁的龙涎香一荡,我立刻散了抵抗的心思,小白龙清冷嗓音扫过耳际,

    “为夫不过半日没看着你,就跑去魔界了?”

    我被他一句“为夫”酥的骨头都软了,可在众神眼皮底下抱一块总是有损威仪,那厢文曲星君眉头皱的快要打结,撩开袍子就要飞上来规劝,被扶风一掌拍回去。

    “你……咳!先放开!”我手在他胸膛微一借力,堪堪站直,“我在魔尊军帐看到幅古图,你可知幽冥祭灵阵?擎苍这老贼用几百万年时间布局,要用龙灵凤灵破禁!”

    “唔……”他星眸一沉,仔细观过我的眉眼、衣领、袖口、裙摆,来回看了三四趟,忽然开口,“你竟进了他的军帐?”

    说罢侧头凝视旭凤,锋眉缓缓挑起,“魔尊便是如此待客的?”

    旭凤一愣,不是九重天派人来布药么?给将士布药自然得进军帐,否则让其他人见了,还以为他厚此薄彼,不管他人死活。

    眼见要露馅,我连忙将小白龙的头掰回来,他不是个不明轻重的人,话都说到这份上还不在意,想来早有计较,“你早知道了?枉费我心惊胆战跨忘川来援!你如何读得懂远古梵文?!”

    “读野史的时候,偶然翻到几本古神札记,闲来无事便顺道研究了。”他唇角一勾,似很享受我脸上的震惊,欣赏一会儿忽然伸手将我戴着人鱼泪的手腕牵起来,“若不是我用人鱼泪替你引路,怕是冥界大门重新关上你也找不过来,夫人以后来援还是计划妥当些,莫让为夫再多操心。”

    “你!”

    周遭离得近的几位将领尴尬背过身去,旭凤闷咳几声也远远躲开,我被调戏的毫无反手之力,正思考措辞扳回一成,却见他忽然脸色一变,捏着我手腕的指尖陡加力气!

    不好!

    我缩慢了几分,被探的清清楚楚!

    这次换他瞠目结舌了!

    “你可是……”

    他面上的云淡风轻寸寸消弭,连紧握的手都松了几分,眼神在我的小腹和胸口逡巡,小心翼翼又手足无措,仿佛面前立着个瓷器做的人儿,轻轻一动就碎了,想碰又拿捏不好分寸,这副模样新奇有趣极了!

    哪还用什么措辞扳回一成!

    没想到我这孩儿还没出世便能给娘亲争脸,可塑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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