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平素温和，尤其对跟他出生入死的下属，这般重话即便是李副将也没听过，当即愣住，连磕头都忘了。
周遭气氛有些压抑，满演武场鸦雀无声，我瞧他紧张的有些过分，便只得软了嗓子去哄，“我只是跑的脱了力，练功不都是这样的么，怎么可能没个磕着碰着的，半月后还要与那个姑娘打架，你岂不是更紧张？”
“那不一样。”润玉抱着我起了身，拽过身旁一匹战马骑上去，将我揽在怀里，“那日我会在旁，怎么可能有事？”
“啧。”我手软脚软的倚在他怀里，余光瞥到李副将爬起来时身形晃了晃，大概是骇的狠了，心下不由又懊又恼，嘴里埋怨，“这么一闹，李副将大概是不敢教我了，赔我师父！”
战马适时打了个响鼻，喷出两口气。
润玉已将情绪压下，揽着我的手紧了紧道：“无妨，本也不该让军士教你，是我失策。”
“为何不亲自教我？”难道军务就如此繁忙，忙到只有晚上看人泡澡的空么？
“……”
润玉默了半晌，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轻笑了笑，“我也是半吊子法术功夫，只可勉力教你一些，应付半月后的比试而已，真的要学，还需去我师门那里，日子清苦，却真能学到东西，可愿意？”
瞧他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还真当我做了十几年公主养娇贵了。
“求仙问道嘛，吃点苦有什么的，如今做什么不要吃苦呢。”
我揉了揉大腿，刚刚跑的时候还不觉得，现下一停却酸的厉害，也不知晚上泡泡灵泉能不能轻些。
润玉见我蔫的厉害，叹口气，指尖拘了灵光向我额心一按，道：“今日就不必多劳，将这个法术学明白吧。”
灵光一闪而逝，我惊得闭眼，脑海里却多了个小小术法——控水。
这个控水术属于水系神仙的基础术法，入门不难却极难精通，寻常修道之人仅能拘个水球唬人罢了，而真正的神仙却能引江河湖海之水为己用。
多么有意思啊！
匆匆催润玉将我送回小院，甫进屋便将他往外赶，“快去忙吧，我要练功了！”
润玉却慢悠悠的坐到桌前，倒了杯茶水，“莫急，总要给你演示演示。”
说着将杯中茶水倾倒，褐色茶叶不但没哗啦啦撒到地上反而晶莹剔透的漂浮起来，润玉随手一指，微微白光闪过，那茶液凌空立成一个等人高的圆环，环内光芒闪烁煞是好看。
他笑眯眯的欣赏了会儿我目瞪口呆的神色，指着圆环道：“进去吧，泡着灵泉领悟会快许多。”
“额、哦好！”
我木愣愣抬脚一迈，穿过圆环中的光芒，赫然是昨晚上雾气缭绕的城北之境，那口热气氤氲的灵泉就静静卧在跟前，回头一看，来时的茶液环已消失不见。
“原来法术这么好玩！”
我当即脱了外衣滑进水里，熟悉的酸麻感再次从四肢百骸传来，但这次我似能感到一股子清凉舒适的力量从酸麻处浮现，游走于奇经八脉，我强迫自己闭眼，竟一下子入了昨日梦境那般空间。
看不清的光影盘膝坐在不远处，我甫一站稳，他便起身冲过来，凶神恶煞的样子比昨日有过之无不及！
“哎哎哎！大侠！等等！”
这光影揍我的时候手里抄的东西都是随机的，刀枪剑戟一类戳到身上倒不会流血，但是痛感却实打实，可我今日不是进来练剑的啊！
“大侠且慢！我今日是来练法术的！”
我一边跑一边解释，然而这光影似乎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只管抄了兵器揍人，我冷不防挨了一鞭子，痛的浑身抽搐。
“你有病啊！”
跑是跑不了了，我干脆拔剑还手，也不知为何，脑袋和身体仿佛早就熟悉剑招剑式，且还模模糊糊的知道名字。我挨揍也挨出了经验，实在避不过的时候便将不怎么疼的地方凑上去，除了满地打滚的样子不甚雅观外，已比昨日好出太多。
“对方来剑时，不要眨眼，只有看清来路才有对策。”
我正狼狈躲闪，四面八方忽然传来润玉的声音，可这是在我梦里，他也只能将声音传进来。
“剑重灵巧，灵力贯注时可断金削铁，平素却可折于腰间，端看你要怎么使用。他若强你便弱，他若退你便攻。”
随着润玉的指点，眼前的光影忽然一分为二，不再追着我揍反而自相残杀起来，我瞪眼仔细看着，越看越觉得玄妙，那光影揍我的时候原来留了手，这次方动真格，腾挪间剑招凌厉杀意凛然，让人仅看着便周身冰凉。
“这是剑斗，若你做不到比他内力深厚，也做不到比他剑招玄妙，那你只需比他更快。无论什么兵器什么招式，皆有空门，抓住便可取胜。”
两个光影一攻一守，乍看上去守的一方躲闪狼狈不堪，却在攻方出剑的一个瞬间侧身欺上，举剑斩了对方双臂。
“最后。”润玉的声音忽然冷冽起来，“即动了手就不可犹豫不决，要杀到对方毫无还手之力才止，卸其兵器，胁其要害，若不能一往无前，便索性不要向前。”
他这话杀伐之气甚重，眼前似有剑影的冷光划过，铁马冰河的凝重和杀气当即扑了满面，我抖抖手里的剑，微微一笑。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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