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差点被气的升天, 要不是对她能力的忌惮, 可琳娜根本活不过下一秒。
他深刻的觉得这个总是面无表情的女孩，比起曾经的敌人继国缘一还要可恶。
至少继国缘一不会拿他的性命来勒索, 还厚颜无耻的认为这是一条生财之道。
田地山林这些都可以交给可琳娜，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但无惨愿意给的, 与被强逼着交出来的, 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他的心中既愤恨又恼怒，更多的是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死死盯着可琳娜, 表情狰狞可怖, “你……很好……”
可琳娜坦然和他对视。
无惨是一个性格暴虐的鬼, 他除了自己, 谁也不在乎, 即便是为他卖命的手下，只要有一点做的不好, 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把别人当成工具, 手段残忍, 对于他人的恐惧, 会认为理所当然, 但他对永生的执念，也让他极为害怕死亡。
他只和弱者对战，只打必胜的仗，只会在那些被他完全控制的鬼面前耍威风。
可琳娜看得很清楚, 所以在两人最早相遇时，便没有隐藏实力，直接用光球让无惨感到威胁，后来更是在无限城中对无惨动手，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她是真的有能力杀死他。
虽然现在还做不过，不过但凡有万分之一会死的可能，无惨都不敢再对她动手。
这样胆小又卑鄙的鬼，可琳娜很难想象他竟然是人类最大天敌的创始人，鬼之始祖。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枫和的愿望外，她很难对别的事情产生兴趣。
“你怎么还不走？”拿到了几座山的地契，可琳娜奇怪的看着还在身边的无惨。
鬼舞辻无惨脸色铁青的哼了一声，“这是无限城！”
“哦。”可琳娜点了点头，手中的光芒越发亮了起来，“现在是我的了。”
无惨：“…………”
“开个玩笑。”看到无惨真的怒到要动手，可琳娜将地契收好，对着他微微鞠躬道：“感谢你的慷慨。”
无惨差点把手中的试管捏碎，他深深看了一眼可琳娜，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鸣女，送她走！”
铮——！
琵琶声响起，无限城中的场景再度变换，见可琳娜消失在原地，童磨对上了无惨的眼睛，哦呀了一声。
鬼舞辻无惨原本带着怒意的神色瞬间消失无踪，他面无表情，居高的看着跪在脚下的童磨，猩红的眼眸中泛着一层冷意，“我有让你抬起头吗？”
童磨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尽管理解不了人类的感情，但他又不是白痴，知道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去撩拨上司的虎须。
他低下头，注视着身下的地板，静静等候无惨的命令。
他能感受到上方无惨那带着杀意的目光正落了下来。
也不见无惨有什么动作，他身体里的鬼血突然沸腾起来，烧的他那伪装的尊敬都要维持不住，童磨变为鬼后，五感退化，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体会到这叫做热的感觉了。
童磨眨了眨眼睛，又暗自思索了一会，才想明白无惨这是想在他身上找回场子，便立刻露出了一个夹杂着畏惧和痛苦的神情。
他仰望着无惨，学着信徒对他的模样，恭敬虔诚的说道：“无惨大人……请宽恕我这一次的罪孽，我下次不会再将可琳娜带过来了。”
沉默。
无惨没有说话。
童磨又跪了一会，始终得不到回答，便在心中琢磨起刚才的说法可能有错误，便又道：“大人，我会断下可琳娜的开销，让她带着那群孩子自生自灭，只要您下令去与可琳娜对战，我会第一个冲锋。”
这样行了吗？应该够了吧……
童磨这么想着。
无惨对他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他作为鬼之始祖，是可以听到所有继承他血液的鬼的心声。
那些心声大同小异，恐惧的，咒骂的，讨好的，种种种种，他早就已经听腻。
但童磨没有，他的心声和他的人一样无趣。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
无惨走下高台，“你觉得可琳娜为什么要这些东西？”
“嗯……应该是为了给那群孩子做住的地方吧。”童磨也不太确定，他微微直起身体，摸着下巴，说道：“最近几个月，我的万世极乐教几乎要被孩子们住满了，再呆在我那里的话，很多东西都施展不开，所以才会想要山和田吧。”
有田就能耕种，耕种成功之后，就有粮食可以吃，完全自给自足，要山的话……应该是想在山里建造村庄，作为这群孩子住的地方。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还能够互相繁衍，形成一个大村落，这样的话，村子里的人在被长期洗脑后，不仅不敌视鬼，还会将被鬼吃下当成荣耀，彻底成为鬼的养殖场。
他的意思，无惨也想明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可琳娜真实意图不只这些。
“你继续监视，有什么异动立刻报告给我。”无惨说道。
“是是。”童磨见事情说完，也坐直了身体，打开折扇，看着上面的莲纹，扇了两下后，笑眯眯的说道：“大人，您刚才为什么不试着去反击呢？可琳娜的能力对她自己损伤也大，真要动手的话，您也未必会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无惨转过来，露出那阴冷的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眼神。下一秒，他眼前的画面上下颠倒，头颅从脖颈上离开，暗红的血染满了木制的地板，童磨笑容不变，只是又哎呀了一声。
他很可惜的盯着绘有仙鹤的屏风，暗自比较了前几次被割下头颅时的场景。确定了这一次是无惨最怒的一次。
难道是见到了可琳娜的缘故？
童磨这么想着，心中又盘算起自己是否要多多带着可琳娜回来，毕竟每次看着无惨发怒，他就觉得很有趣。
这种恶趣味可不能被无惨知道，童磨听到纸门拉开的声音，又等了好久，才让身体过来，将头颅接上。
“大人真的好没新意，每次都是这招。”童磨摸着自己的脖颈，感受着皮肤上明显的血线在慢慢消除。
他低声的抱怨了一句，又很快露出纯真的笑容，“算了，还是去找可琳娜比较好玩。”
※
无惨没有将她要的东西全部给全，而是只给了八百亩的田，十一座山，这些地方分散在全国各地，如果要每一处都走一遍，需要半年的时间。
即便她拥有鬼的速度，也得三个月。
感受到无惨那边的为难，可琳娜仔细对照着地图，最终选中了北海道那边的山里。
那边气候寒冷，地广人稀，环境恶劣，山林之间有着许多恶兽，正是她需要的好地方。
童磨对此很不理解，不过他倒是没有再劝可琳娜换地方，反而跟着一起帮忙将孩子送过去，“这里太偏僻了……”他打量着四周的林海，发动血鬼术，用冰先造个小房子让小孩们住下。
“如果我的教会搬过来，可能一百年也找不到十个人。”
“可以。”可琳娜说。
北海道只是在这个时间还不受重视，等到再过不久，这里就会有人烟迁徙而来。
但这些她不会和童磨说，即便她知道许多未来的历史，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童磨茫然的歪了歪头，“什么可以？”
不等可琳娜回答，又很快转移了注意力，让变成鬼的工匠们继续忙碌着给可琳娜建造房子。
因为是鬼，所以不能在白天干活，夜晚时倒是效率快，但真造好一个村庄，也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可琳娜一直呆在这里帮忙，她出手干活，可比工人们要快很多，童磨原本打算离开，也被她拉了壮丁。
这么做，就让工期短了一半，半个月后，孩子们从冰屋里出来，正式的居住在深山深处的林海中。
可琳娜又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教会了最大的孩子如何生存，还留下了两只鬼用来看护后，在村口写下【一号】的牌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我真的搞不懂你。”童磨更加疑惑。
“你根本不是在圈养人类啊，难道是善心大发？看他们可怜？”
这话说出来童磨自己都不信了，如果可琳娜真的善良的话，那么童磨吃人的时候，她早就阻止了，可结果却是，她只静静的看着。
这一次也是一样。
可琳娜没有回答他，那过于妖异的长相，有种奇异冰冷的非人感。
赤色的发，绿色的眼。
这种形容，很容易会让人以为这是一只恶鬼。
但是每个见到可琳娜的人，都只会认为她是惑人的妖，而不是吃人的鬼，就算她真的吃人，也会有人因此而自愿成为她的食物。
即便年岁尚小，她也开始展露出这样的魅力。
童磨见得不到答案，只能叹息一声：“那我算是完不成无惨大人交待的事情了。”
可琳娜嘴唇微动，还是给了这个对她照顾颇多的鬼一个消息。
“我要得到认同。”
“嗯？”
“认同我这个非人非鬼的怪物。”
童磨指着自己，笑容纯真道：“我认同你啊！我们都是一样的怪物嘛。”
可琳娜撇他一眼，淡淡道：“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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