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病房，佩珀还在睡着，只是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脸上也还有未干透的泪痕，显然在她走后又默默哭了一场。不过见她已经能睡过去，说明她现在应该好一些了。
林清菀搬了把椅子到chuang边坐下，也不叫醒她，就这么静静地守着她入睡。
或许是刚从灾难中逃生，体力消耗到了极致，佩珀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太阳西斜。直到护士来敲门给她们送餐点，她才被餐盘和桌面的碰撞声吵醒。
“佩珀，亲爱的，感觉好些了吗？”林清菀小心地避开她被包扎过的伤口，扶着她的肩膀帮助她坐起来，而后将餐盘递到她面前，“你是不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这里的饭菜虽然不一定合你口味，但多少吃一点，补充点体力。”
佩珀摇摇头，将餐盘轻轻推到一边：“抱歉，林，我没有胃口。”她把脸埋进掌心，单薄的脊背微微颤抖了几下，才在长出一口气后抬起头，“我想去看看他，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面对这样憔悴的佩珀提出的要求，她没法拒绝，只得点头答应，“好。”
进了太平间，揭开遮尸布的那一瞬，佩珀忍不住发出一声啜泣，然后立刻捂住了嘴，怕自己的哭泣声破坏了他的安宁。
林清菀拍拍她的肩，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玫瑰金手镯，放到了她的手心。
“这是医生在欧文身上发现的，她之前忘了交给你，后来遇到我了，便拜托我转交给你。”未免她多想后猜到些什么，林清菀没有对她说实话。见佩珀接住它紧紧握在掌心，她也没再多说，而是转过身走远了一些，将空间留给这对天人永隔的伴侣。
等到太阳被地平线吞没了大半，林清菀才听到身后有了动静。她回头看去，佩珀已经整理好自己，朝这边走过来了。即使眼睛看上去还有些红肿，但整个人已经没了之前那股郁丧之气。
她走上前，将佩珀单薄的身体揽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驱走她身上的寒气，支撑着她走出太平间。见她似乎好一些了，林清菀试探地问道：“我们回家吧？”
“嗯。”佩珀点点头，任由好友带着她回到了马布里别墅。
虽然佩珀已经搬出去很久了，但这里依然保留着她原来的房间，除了打扫的钟点工外再没人碰过。林清菀一路将她送到房间，看着她进入卧室关好房门，这才脚步一转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谁知道一转身，她就看见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惊得她下意识就要一拳揍上去。
等女友等到深夜却差点被揍的托尼连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生怕出手晚了这里会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托尼……？”被人钳住手的林清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这才发现那张大脸的主人是托尼，立马将手收了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好一会儿了，只是你忙着照顾佩珀没发现我。”他看了眼女友身后那扇门，拉着她一边下楼一边低声问道，“我听贾维斯说，你回来没多久后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一直到现在才带着佩珀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佩珀她……”林清菀叹了口气，“在我们忙着在索科维亚对付奥创的时候，佩珀被他派机器人劫持到城郊了。你知道的，那里被打斗中掉下来的建筑毁得差不多了……可我们谁都不知道她被劫持了，是欧文一个人跑到那里，把佩珀救了出来。”
她跟着托尼走到一楼客厅，一路尽量简洁地把她所知道的事告诉托尼。
“如果不是欧文，我们可能就要失去佩珀了。”她顺着他的力道在沙发上坐下，手上不禁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即便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再次回想起来时，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后怕。
“……他是个好人。”托尼将她揽进怀里，以往意气风发的大眼睛里此刻充斥着晦暗难明的情绪。“能找到他的家人吗？”
“他说过他有养父母，但那对老夫妇现在不知道到哪采风去了。”林清菀一脸疲惫地将头搭在他肩上，眼皮不自觉的耷拉下来，“我已经让贾维斯帮忙留意他们的消息了。”
“好，你做得很好了……睡吧。”托尼凝视着怀中人的睡颜，在她额头上烙下轻轻一口勿，而后小心地将她抱起，送回了房间。
一夜无梦。
*
第二天清晨，在生物钟的驱使下，林清菀早早的便醒了过来。如往常一般打理好自己，她才走出房间，敲敲佩珀的房门：“佩珀，我可以进来吗？佩珀？”
敲了半天没听到人回应，她不由得想到一些可怕的可能，于是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了，握住门把手就准备直接冲进去。
托尼也听到了她的敲门声，过来了解了情况后，二话不说打开了房门，同时让贾维斯扫描房间内的情况。
“房间里没有人，sir.”贾维斯快速扫描完后回答道，“波茨小姐应该已经离开了，梳妆台上放着一封信，是给林小姐和你的。”
托尼几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信看了起来。
“信上写了什么？”林清菀走到他身边，问道。
“……她走了。”托尼一目十行的看完，把信递给她，“她说，想一个人出去走走，看看外面不一样的风景。等到她觉得自己足够勇敢，能够坦然面对欧文离开这件事后，她就会回来了。”
托尼的话音落下，林清菀也将整封信看完了。对此，她也只是叹了口气，将信收了起来。作为朋友，她能做的，唯有尊重她的选择，然后，在她归来时，张开双臂拥抱她。
随着佩珀的离开，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林清菀在工作时，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仿佛女超人一般，能把所有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姑娘；那个会在托尼干了什么不着调的事后，和她一起吐槽他的姑娘；那个在她接管公司初期，和她一起面对董事会的刁难的姑娘。
不知道她现在到了哪里，心里的伤痛有没有淡一些？
秘书小姐又拿着两份文件走了过来，林清菀长出一口气，将脑中纷繁的思绪放到一边，专心对付起这些枯燥的文件。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揉揉有些僵硬的后脖颈，将桌面上散乱的文件整理好，随即拎起手包准备回家。
突然，她听到身后的落地窗传来“叩叩叩——”的敲击声。
“林小姐，请问需要iron man专列为您服务吗？”窗外，外形酷似某品牌凉茶外包装的人形铁罐儿正抱着月匈看她。明明是个不速之客，嘴上还在问着服务意味的话，行动上却一副老爷模样，抬着下巴示意她打开玻璃让他进去。
林清菀好笑地瞪他一眼，手上却诚实地伸过去推开了窗户，放他进来。她抬起手看看腕上的表，诧异地问道：“现在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复仇者总部盯着新人训练吗？这次联盟里可多了不少人，史蒂夫会这么好说话的放你回来？”
是的，在索科维亚那一战后，由林清菀签账单，托尼选址设计，以最快的速度建立了一个新的复仇者联盟基地——复仇者联盟总部。
“哦，因为我提交了退役申请。”他云淡风轻地说。
“这样啊，那我们回……你说什么？”她原本半阖的眼睛突然睁大，一脸“我幻听了吗”的表情，“托尼，你说你……辞职了？”
托尼点头，“从索科维亚回来之后，我突然意识到比起做复仇者，我还有更多想做的事——比如扩大我的工作室，用来装我新研发的战衣，或是买下一座庄园，让你累了可以去度个假。又或是——”
“让你成为法律意义上的斯塔克太太。”
林清菀蓦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愣愣地偏过头看他。
“清，从你第一天踏进斯塔克家到今天，我们已经相互陪伴着度过了二十四年。我的前半生经历过许多事情，父母身亡、老友背叛、被人绑架、身中剧毒……我曾经无数次跌进低谷，在黑暗中挣扎，但是你，清，是你一次次坚定又不容拒绝的拉着我走出来，让我重新见到光明的世界。哪怕我一次次做出世人眼中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事，你也会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在荆棘上踏出一条路来。我常常会想，上帝该是有多么偏爱我，才将你送到了我身边。”
托尼走到她面前站定，伸出左手打了个响指，一架无人机便立刻从她身后飞来，只是不知道操控的人怎么回事，居然还撞翻了她桌上的模型。
“Come on buddy，我准备了这么久，你居然现在出岔子？”托尼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小小的崩溃。
“对不起，sir，我只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裹在战衣里和女朋友求婚，更巧的是，这个人是您。一时激动，手滑了一下。”贾维斯优雅的英音从无人机上传来。只是，在场谁也没能从他毫无波动的电子音里，听出他所说的“激动”之情来。
听出了他的调侃，托尼不自在的僵了一下，随即打开战衣走了出来。他接过贾维斯递给他的戒指，缓步走到林清菀面前，举起戒指，用他此生最郑重的声音对她说道：“林小姐……你愿意嫁给斯塔克先生，成为他合法的妻子吗？”
看着眼前并不那么浪漫的求婚场景，黑发姑娘的眼里却亮起了细碎的光，仿佛漫天星光都落入了这双如墨的眼眸中。在男人不易察觉的紧张的视线里，她眨眨眼，柔柔地笑了一下，将纤长的无名指递进了那个小小的金属圆圈里。
“荣幸之至。”她上前紧紧地抱住他，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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