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友善被王桂花撒泼弄得头疼,猛不丁儿接到唐宁递来的铁皮盒子,看着花花绿绿的铁皮子,还有点儿懵逼,寻思着:这孩子给我这个干啥?
唐宁只管一脸天真指着床下:“饼,饼,饼干,只给豆豆,不给,不给我。”
说着,就一脸兴奋样子,好像很想吃这个饼干。
唐宁表面上一派天真,心里可苦了,三十岁的老女人装起嫩来真不容易啊,为了她的小孩儿人设不倒,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了!
大伙儿听了这话只觉得是小孩子嘴馋,靠在柜子上的王桂花则立刻脸上铁青,糊了几层锅底灰似的,额头上更甚至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一转眼就扑上来要抢铁皮盒子:“死丫头,你敢偷我东西!”
李友善也没料到王桂花突然发难,也没拿稳,铁皮盒子哐当摔在地上,盖儿摔开来,从里面滚出一大扎青绿色的票子。
大伙儿一下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那地上的青绿色上面--是大团结,一张十元的大团结,这么一大扎,那得多少钱呐!
那一扎钱在地上静默着,屋里的人都抽了一口凉气,唐老三看着那钱,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自家婆娘藏的钱被这娃误打误撞找到了!
唐老三胆子差点儿给吓破了,靠在床头,双腿一软,一溜就坐在了床脚下面。
王桂花则是反应过来,恶狗似的扑上来捡钱,还好李友善手快,一把抓住王桂花的手飞快,捡起了钱。
李友善捏着那卷钱,一脸意外地看着唐宁:“娃,你哪儿找到的?”
唐宁只抿了抿嘴,笑呵呵的:“饼,饼,饼干!”
这样天真!哪里是王桂花嘴里的“偷东西”,分明就是个只想吃饼干的小馋猫去床下摸饼干盒子,却摸到了救命钱呐!
李友善呵呵直笑,其它人也跟着一块儿笑了,书记看她乖乖地,想到“傻人有傻福”这句话,也忍不住夸起来:“诶哟,你这个丫头,是个有福气的,这样都能让你找到钱,福气好哟!”
唐宁只是翘着眼睛笑,扭头看李春兰,李春兰仍旧还在震惊当中,她没期望过这娃能带来钱,只要是个健康的人,她都要谢天谢地了,这会儿突然多争了两百块,她这心里反而说不出喜悲来,只是双手又开始颤抖起来.......
“你这娃,真是有福气的娃!”李春兰半天只冒了这么一句出来,心里却是分外满足的。
王桂花也狠狠盯着唐宁,心头却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她焦得头都要烂了,明明昨晚那个梦就是警示,明明她已经转移了钱,怎么还会发现?
当然,唐宁靠的可不是运气,她靠的是观察力。
在她进门前看到王桂花反常的脸色之后,她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因此冷静地捋着思路。
她觉得自己是穿越了,但贼老天没给她安排女主的位置,她可能是某个恶毒女配,没错,所以她今天这么按套路一秃噜嘴,这是阴沟里翻了船。
万事还得靠自己的脑子,套路是不起作用滴!
据她对王桂花的了解,依着王桂花那死要钱的尿性,那钱绝对不会离开王桂花十步远,所以钱一定还在这屋里。
因而她进屋就蹲下来找线索,谁知道看见了床底下一下红薯粒子拌的老鼠药还外加俩老鼠夹,旁边儿还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铁皮饼干盒子,好像是王豆豆喜欢吃的那种。
她再结合结合王宁的记忆,王桂花似乎一直很害怕老鼠咬钱,莫名其妙的阴影似的,所以一直把钱锁在柜子里,又莫名其妙迷信王豆豆,所以钱还是用给王豆豆的鞋子裹着的。
然后她爬到床底,都不用费劲儿就扒拉开那饼干盒子,成功抽出了那一扎钱,为了保持人设,她又把钱塞回去,盖子松松垮垮给盖着......
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诶,所以,有一双善于发现“老鼠药”的眼睛,是非常重要的,唐宁心情好到爆,又朝李春兰腿上倒了倒,蹭着脸,撒娇地喊了一声“娘”,像是在讨夸奖一样,任谁都可怜可爱她......
王桂花还在回忆自己是哪个环节没做对,半天没头绪。
李友善打断她的回忆,冷笑道:“你不是说钱花光了吗,给娃看病用光了吗?”
王桂花这会儿又急又怕,张口就乱诬赖人:“她爹留的花光了,这是我跟我男人自己存的,我们两口子忙活大半辈子才存下这些钱。”
俗话说不要脸的人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她觉得自己这话挺有道理,不了却引起一片倒嘘。
他们两口子是什么样的人,大伙儿都明白,女人好吃懒作,男人软脚耙耳朵,要不是贪了老王家的钱,他们两口子也就只配住破草棚子!
这会儿看热闹的人也来了劲头,大家都盯着那钱,自然越发看不起王桂花两口子。
那脑袋尖嘴巴利的李秋桂就在一边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秃噜着嘴儿:“诶,你两口子攒钱?谁不知道你两口子啥样儿,要是没唐家几个兄弟帮忙,你两口子连遮腚的布都穿不起,你们要是能攒两百块,咱都富成皇帝老子了!”
李秋桂那张嘴损人专挑痛处,唐老三两口子原本就是出了名的没本事,这会儿让她说得更是一文不值,其他人一阵哄笑,仿佛把唐老三两口子最凄惨最没面子的岁月都给翻出来了。
王桂花抬头就要跳起来骂人,才扬起头来,和王桂花掐过架的小年青也过来凑热闹:“马脸加瓢的玩意儿,吃你哥的人血馒头,打你哥的娃,你就不怕你哥晚上找你啊!”
那个信佛的吴奶奶,也是叫这场面震惊到了,活了这么大岁数,没见过这么坏这么蠢的人,一把扇子遮住嘴巴,嘴角两边漏风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怀着娃造恁大的孽,硬是不怕天收!”
“吴奶奶,您可得了吧,她这肚子里的娃,还是她哥的两个娃给她招来的呢!”
现下破四旧,平日村里也不敢说迷信的话,这会儿吴奶奶说了,大家仗着气氛高,你一句我一句的,全部折腾起来,什么虐待“童儿”,什么“两口子心不好,才怀不上第二个,好不容易给你招来,你恩将仇报”。
王桂花心眼儿是歪得,以前就特别想儿子,一直没怀上,好不容易怀上了长了脸,现在却是人人都在咒她儿子,她那脸上被人盯着活似被人一层层剐皮,想骂回去,也不敢和这么多人作对,只能打掉牙活血吞。
她偷偷觑过去,只看见全村的人脸上都带着笑看她的笑话,李春兰捧着那傻子笑得开心.......
她那脑瓜仁子一阵一阵疼,胃里也一阵抽抽,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不过她可舍不得那两百块钱。
她扭头看了一眼唐老三,唐老三早被人数落得没了脸面,缩在一边儿,抱着脑袋装缩头乌龟,哪儿靠得住啊!
王桂花恨着那傻子恨得牙痒痒,急红了眼睛,脑子里一转,又是一个馊主意。
她眼睛一转,拖过来那柜子上的簸箕,放在跟前儿,一敞开嗓子就哭了:“你们说啥呢,我对她可是没有不好的,这些都是我给她买的。”
簸箕里有一双刚做好的花布鞋,还有几块做衣衫的的确良料子,一看就是好东西。
一边儿的人都在撇嘴:“诶,谁晓得你是给傻丫做的,还是给王豆豆做的?”
王桂花立刻回嘴:“天杀的,我今天敢赌咒,我要是撒谎,我就天打五雷轰。”
这年头,表面上说不迷信,其实骨子里都迷信,这种不吉利的话,一般没人会朝自己身上落。
她玩儿这一招,还把大伙儿给镇了一下。
唐宁也皱起了眉头,她没想到王桂花这么豁得出去,这种毒咒都敢发,胆子大得可以包天了。
唐老三坐在床头直接给吓懵了,半天才喊了一句:“桂花,你说啥瓜话呢!”
别人不清楚,他可清楚自己的老婆,这毒咒发下来,怕真是要挨天打雷劈啊!
王桂花谁都不理,她这时候脑子里就两个念头:不能分家,不能分走那二百块。一定要收拾着傻丫头!
她打着苦情牌,给李友善认错儿:“队长,我真没想分家,我最近怀了娃,脾气不好,话是重了点儿,其实就是想吓吓这娃。”说完,来摸唐宁的脸。
唐宁厌恶她来捧,伸手推了她的手一下,那王桂花立刻就“诶哟”一声,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
大伙儿接也没接住,只看王桂花抱着肚子在地上哭:“你这丫头,我对你恁地好,你个白眼儿狼,你推我,你要害我啊,害我的娃,你认了李春兰,听她的话,害你娘啊!”
唐宁看着倒在地上的王桂花一脸懵逼,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他么什么烂俗桥段,还有这么碰瓷儿的吗?这是什么狗血八点档婆媳剧?!
众人也一脸震惊,虽然这一屁股不重,可这可是孕妇啊,要是有个闪失,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天杀的,我肚子好痛,快送我去医院!”王桂花扯着哭声:“天杀的,白眼儿狼啊,谁养了她,谁倒霉啊!”
屋里一阵乱哄哄的,好像有人过来抬人,李春兰抱着唐宁,以防让人踩到了她,仿佛耳边还有人数落唐宁:果然是个傻子,咋能推孕妇啊!
王桂花从人群中瞄见了一脸呆象的唐宁,心里一阵得意,她假摔这一下,大家都觉得是这丫头推了她,她要去医院了,就看这个家还怎么分得下去!
唐宁嘴角抽了抽,有些讽刺意味:既然你这么没有下限,那我只好比你更没有下限了,看谁更着急!
能打败坏蛋的往往不是英雄,而是比坏蛋更坏的大坏蛋,这话对唐宁来说,虽然负能量,但她娘地极其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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