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是刘长胜与关金玉的长女, 十三岁。一般而言, 这个年纪是不可能带着在外面跑的,在家里都得要说亲了。
这个时候跑上门,还带来了,是什么意思
邓智林毫不掩饰自己的脸是黑着的, 但是脸色这个事,若是要脸的人看了脸色,那基本上也就走了。但不要脸的人看了的脸色,那也当没看见似的。
这刘长胜和关金玉夫妻二人真的跟没看见似的,道“凤儿, 来,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舅舅几回呢, 快来拜拜”
邓智林是真服了这两夫妻,也就是把他的黑脸当不存了呗。这样的商人, 看人脸色那是行家,偏偏当看不见,违背后天的习性啊, 邓智林就知道他们心里算计鬼呢。
他正想说话噎一噎这两夫妻,不料这刘凤对着邓智林就噗嗵一声跪了下来,道“舅舅”
把邓智林给吓了一大跳, 道“快起来好好的亲戚见面, 跪着做什么”
这古代有男女大防, 便是亲人之间, 这丫头都十三了, 因此邓智林没忘了避嫌,只叫起来,却没扶。其实这还是要看亲疏的,若是开兰,他早扶了。
刘凤却不肯起,笑嘻嘻的道“我爹娘说了,舅舅也与亲爹一样的,爹能跪得,舅舅也能跪得”
刘凤这一抬头,邓智林便看到了她的脸,长相倒是挺可以,就是这双眼睛吧,像关金玉,虽看着天真,可是这眼神,叫人心里不知道怎么说。
听着说话也是个机灵的,就怕是个机灵过了头的。
这话邓智林当然不能应。
刘长胜笑道“就是,凤儿啊,在你舅家与自家一样,你舅叫你起,你就起吧。别当外人”
刘凤应了一声,起了身,笑嘻嘻的。
邓智林嘴角一抽,别当外人这种话,只能主人主动说的客气话吧,这来的客人这么说话算咋回事
可是当着晚辈的面,邓智林也不好这么直接落人脸面。便忍住了。
“小五呢,”刘长胜笑道“都是自家人,几年没见了,叫小五出来见见,也好叫小凤与他亲近亲近,别到了街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撞见了还不知道是一家人。”
“小五在学习呢,”邓智林一脸的便秘表情,道“况且七岁不同席,小凤也不小了,这个年纪,表兄妹见面也不合适。”
关金玉笑道“哥家里是门槛高了还是咋的小五现在是读书了,但这不还是没考到功名吗等考到了再讲这些虚礼不迟。现在都是市井小民的,哪讲这个”
“就是,大舅子就是太在乎礼,咱们斗升小民不讲究这些个。”刘长胜知道邓智林不想叫人,便对刘凤道“这丫头就是不够机灵,瞧瞧,来了舅舅家这么生疏做什么你舅不叫你五表哥来,你就不能自己去找了这院这屋又不是深宅大院的还要人指路,去吧”
刘凤早候着这句话呢,忙起身去了,一面走一面还道“五表哥,五表哥,你在哪间屋”
外面赵玉和和小凡堵都没堵得住,小凡急了,拦住门道“表姑娘,这,这不合适”
刘凤也没对小凡发火,只是把小凡一拨,自己就进屋里去了,眨眨眼看着关开涵,道“五表哥,我是小凤,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吗”
关开涵都是不知道是啥滋味,以前分家时没分到啥,爹也不顾的时候,他去过姑家拜年拜节的,那个时候这个小丫头才十来岁出头,可不是这副脸色。
关开涵对她也没什么看法和怨恨,然而这同样的脸,不一样的脸色,这之间的前后区别,挺让他无语的。
关开涵道“是小凤啊,转眼这么大了”
他收拾了一下书本,叫小凡道“今儿有同窗寻我去呢,小凡与我一道去吧,帮我背书包。”
“唉。”小凡反应过来,麻利的进来了,把书笔墨啥的一收,就要走人。
关开涵要走,刘凤急了,要去拉他,关开涵忙一折身出去了,没拉得到,小凡忙堵了上来,怯怯的道“表姑娘,我们五爷今儿有事,你好好坐客,我陪我家少爷出门了”
关开涵也不失礼,过来与关金玉和刘长胜打声招呼,片刻不停的麻溜的走人了。
刘凤送出来,伸着脖子看他走了,才回转来,道“表哥怎么都不与我说说话。”
邓智林心里一乐,这小五还挺机灵。他走了,邓智林心里就放松了,也就悠然的很,不然以小凡和小涵这个年纪,瓜田李下的,光看着都烦心。
“你表哥读书忙,你们来,本该是要在的,只是读书这件事情却是惜光阴,特别耗时光,所以啊,片刻也耽误不得,小涵不小了,再不用功,这功名啥时候才能考得上”邓智林见关开涵避开了,这心里也就不紧张了,反而笑嘻嘻的道“他前几年耽误时了,现在不得奋起直追你们亲戚啥的上门也别怨怪。况且,小凤到底是女娃娃,小涵在乎脸面要与表妹亲近,就怕小凤与表哥太亲近了,叫人看见反倒没脸得顾忌名声是不是毕竟也不是岁的稚年,而是这么大了,不合适”
关金玉噎的不轻,道“小涵也太用功了。都这么大了,若搁别人家早成亲了。哥啊,说句心里话,咱们两个是嫡亲的兄妹吧,再没有比咱还要亲的,都说亲上加亲,哥看看我们小凤怎么样,便是爹娘还在,也是只乐见其成的。”
刘凤作势低下了头,害羞状。
邓智林道“当着女孩子的面瞎说啥呢有这么混说的吗玉和,带小凤到院子里坐着吃点心去”
赵玉和正愣愣的呢,听到了忙进来了,道“表姑娘出来吃点心吧。”
刘凤看了一眼关金玉,便出去了。
邓智林这才对关金玉道“你也别拿死去的爹娘说事。我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关金玉,你别以为我没法收拾你,就敢来关家这样混闹。你混闹得起,也不怕你家孩子混闹不起,这个事,想都别想,成不了你要是再敢乱说下去,到了时候,是你家这个丫头的名声没了。你不为我着想我不在意,可是你连亲生的女儿,也要利用吗”
关金玉心里就火了,道“哥怎么知道我就不是诚心,什么利用不利用的我是诚心要与小五结亲。是哥瞧不上咱凤儿小五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功名,莫非就想着还能娶知府的女儿吗”
关金玉冷笑一声,道“哥说这话,太难听我知道,你这是不想让我蹭什么好处呢”
“咱明人不说暗语,你拿小凤的事作筏子,是想利用小五来威胁我做成那件事”邓智林道“偏我是个硬骨头,不是个任人拿捏的包子,我就是不依,两件事一件也成不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刘长胜笑,道“姐夫,就怕你赌不了,输不起”
关金玉虎着脸,此时笑脸全拉下来了,眼睛里全是冷厉,道“哥,你赌得起小五的前程小五以后还要考功名,若是我偏这么做,他就是个始乱终弃的名声,我就去县爷那里告,拖也拖死小五。县里帮你,我就去知府,知府帮你,我就去京都。大不了是个玉石俱焚的下场我要是上不了船,哥,你也好不了就看哥还要不要小五的前程了”
关金玉的眼中全是得意,仿佛吃定了邓智林。
刘长胜笑面虎似的,道“姐夫,何必呢一笔写不了两个关字,都是一家人,真的犯不着玉石俱焚的结果,是不是与其这样,还不如应下,便是小五讲别的亲事,不依咱家凤儿,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哥发财,不能落下亲妹妹啊。姐夫也是知道金玉的脾气,她这一辈子,想要作成的事情,没有人挡得住,没有人不依的”
邓智林看他们两个一个黑脸,一个白脸,都气乐了,还有威胁人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的,他真真是第一回见着。一时都有点惊讶,看向这两个人的面容。
二人神色之中,已有得色,仿佛邓智林是一定会妥协的。因为料定了关开涵一定不会摒弃前程。
他却老神神在在的,也不发火,只是低头抿了一口茶,心里还挺无语的,其实。
这关金玉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能威胁到邓智林呢是因为占便宜习惯了,这一套也习惯了,所以得到过太多次的赢,根本就是沾沾自喜的以为这一套一定能成吧
只是邓智林心里却无比的厌恶。比对四个儿子那一套还要厌恶。四个儿子是扯皮扯的惹人烦,但绝不会故意的害人,想要把小五的前程毁掉,而去达到他们的目的。甚至可以说,四个儿子很吝啬,也就是自己很惜命,爱惜自己的财产和羽毛,虽然有点可恶,但脸还是要的,不至于坑爹坑到太过份,太夸张。更不至于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度,坏到这样威胁的程度。也正因为如此,邓智林知道四位亲家虽然有点势利,但不是不能合作的人,所以才小合作了,而不是完全不顾。
可是事情是有限度的,他是小合作了,但也作了限制,也就是说,亲家们可以合作,但绝不能太信任。
邓智林脑子很清楚,这关金玉和刘长胜肯定是知道四个儿子亲家们的威胁的事了,以为是他们逼着关兴妥协了,所以也来了这一套。
可偏偏大错特错。
邓智林心里最为烦这种不择手段到这种程度的人。甚至,不惜牺牲一个女儿的命运和名声。
他们的女儿,他们自个都不心疼,要他来心疼她的名声
就是想要火星砸地球,名声真坏了,也是要把小五拖下水的意思。阻碍他的仕途和功名上升之路。
费尽心机到这种程度,邓智林是真的服了他们,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茶水沉默。
这清汤寡水的茶水里,突然掉进去一个苍蝇,恶不恶心
哪怕是亲妹妹,真恶心到他,他也真的不能容。
这是送上门来挨打了是吧
不过,他们能直来直往,邓智林却不可能直反击回去。
夫妻二人见邓智林很久没说话,得意的不得了,以为他是妥协了,便道“就叫凤儿住哥家里,兄妹二人也熟悉熟悉。将来也好相处,这亲上加亲,可是再好没有的姻缘。”
邓智林哪容得下刘凤
他道“你们带着她住进老二家里去,哪有不跟父母住,跟着舅舅住的家里也没个舅妈,只有我和玉和在,瓜田李下的,你们不怕有个什么”
关金玉与刘长胜心中一突,也是,万一哥坏了心,让赵玉和怎么着了凤儿,那凤儿岂不是要嫁个下人
因此便不再多言,关金玉不满的道“哥现在也是有事业的人,家里也不多请些婆子丫头子照料。这都像个什么话”
刘长胜道“再省不能省这个,将来有了凤儿,肯定要多添些人,也好叫照顾姐夫才是。”
哟,这是连他家的事也安排上了以后要把家里大权交给凤儿,把他架空是不是
邓智林也不应,也没摆脸色,只是淡淡的。
二人见他就是不叫留吃饭,只能走了,欢欢喜喜的带着刘凤去了关开富家,自以为是得了承诺,那步子迈的叫一个欢喜雀跃。
人一走,赵玉和进来了,那脸色也是挺一言难尽的。
他有点不能想象五爷娶这样的一个女人,关叔有这么一个亲家。这简直了,一个儿媳妇可能比四个儿子加起来都难缠,便是四个亲家再势利眼,也拼不过这对夫妻。
什么亲上加亲,仇上加仇还差不多
所以赵玉和动动唇,想要说什么,又觉得说啥都不合适,只是怔怔的看着邓智林,等他下决定。
邓智林笑道“别担心他们两个的打算,我心里还是有数的。玉和你伤还疼不疼能不能出去帮我跑跑腿”
“早不疼了,叔,早结痂好了,”赵玉和道“叔直说,我去跑腿。”
“你先去寻小涵和小凡,告诉他们一声,这几天不要回来住,需什么,你送去,然后托雷哥寻个清净的地方安排他们两个,这几天就别回来了,瓜田李下,进进出出的,若是撞见了,以后说不清楚,”邓智林脑子很清醒,道“雷哥会安顿,你只将这儿发生的事原本告诉他,他心里自知分晓。”
“嗯。”赵玉和忙应了。
“然后再叫张广才来,我有事问他,”邓智林笑道“对付这种人,真用不着狐假虎威。更不必劳动官府出面。不然就太抬举他们了。”
“哎”赵玉和一听,便忙去了。
人走了一会,关开富气喘吁吁的来了,他脸上的伤消肿了,但还有点红,不过不太明显,看上去倒像是吃醉了酒似的。
“爹”关开富一进门就是一声吼,把邓智林吓一大跳。
这货就是气势汹汹,其实人还是挺有意思的,当初扇过的脸,他也不往心上搁了,进来了也不生疏,急的问道“刚刚姑姑说要与小五结亲”
“谁说的”邓智林道。
“她说的,人都带我家去住了,还带了行李来,我看是要长期赖下了,爹,这不能够啊。姑姑是啥人,与她结亲,以后连儿子都要受殃。”关开富急道“这几天在我家吃住喝我都不说了,费多少银子,我也不说了,可她这样子是要长期的赖下来,那哪行还有那个凤儿,不是我当表哥的说她,就那德性,能配得上小五呸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呢”
这一说,可把邓智林给说乐了,道“难得你还心疼你五弟。”
关开富脸一阵青一阵白,讪讪的道“小五我不心疼他,谁心疼他再说了,这表妹与亲五弟,那能一样姑与亲爹,那也不一样。爹,他们说你答应了,你不会真答应了吧”
关开富见邓智林不答,急的不行,道“这凤儿品性与姑那个德性一模一样,比姑父还过刻薄,将来还不知道怎么着呢,有她进了门,以后咱四兄弟还不知道被他们一家怎么挤兑呢,不行,不行”
哦原来还有利益的考量
看来是亲家们一见这情景,也急了
关开富道“小五将来有了功名,要娶什么名门闺秀使不得便不是嫡出的,哪怕是庶出的,那从不一样门槛出来的,那也不一样高门娶妇,哪有越走越低,反而回头去娶这样人家的而且这姑姑和姑父,刻薄的简直没法说。这样的人家,绝对不行啊爹,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老二啊,你这个人就是太急,风风火火的来了,怎么就一定以为我答应了呢她说是就一定是了”邓智林道“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若不答应,他们一家子能从这院儿里出去吗这要不出去,事情只会更闹大,对小五更不好。所以我先把人哄走了,你呢,就吃点苦,也安抚安抚他们在你家先赖着。我自有办法打发了她若是敢与外人说要结亲,你只否认,也不许急赤白脸,只说小五虽年纪大了,可是,读书人没个功名,哪能成什么家这科考的事就讲不准了,还不知道到哪一年,哪能这么缺德的拖着亲戚人家的女儿,小五是男子,耽搁了使得,小凤是女子,这年纪耽搁了,小五是罪人,可受不起这样的。这县城里人,哪一个是呆瓜你这话一说,人家听不懂非得这么急赤白脸的翻脸了说,闹出笑话来,最后还是你五弟受人非议,便是小五占理,可是便是不成亲事,男方这样得理不饶人的,也落不着什么好名声。这件事,毕竟不是一般的事,不管占不占理,对小五的名声都不好”
关开富不住点头,也松了口气,道“我明白了,爹心里有章程就好。就怕爹真的被他们给逼着答应了。这一家子,太可恶行,回去我就否认,绝对不急赤白脸,一定好好说,只当是没有的事。”
他也有点好奇,也有点服气邓智林,小心翼翼的道“那爹打算怎么解决这个事啊我看姑一家是准备赖上爹了,想要上船呢”
“怕了”邓智林道“怕她得逞了,以后要抢你们的生意”
关开富讪讪的道“她毕竟是长辈,又是外嫁长辈,万一真的来县城里抢生意了,难保不打起来。本来就已经商量好了,就四家做这个,她再掺合进来,不是乱套了姑那个人,一向是贪得无厌的”
“别担心。她过了界,我自会收拾她,你过了界,我也有法子收拾你。”邓智林道“只是这一家子,太过,我下手起来没轻没重的,可能就要伤她家底了。”
关开富脑壳一缩,现在条件反射,只要一想到爹这厉害,不自主的就怯怕起来。
他也不敢问了,调头就走,道“那儿子回了,回去一定客客气气的把他们一家先供起来,怎么送瘟神,全托付给爹了,儿子只管孝顺长辈,不落她的话柄。”
这是得了准信回去给亲家们报信了吧
邓智林一乐,关开富走了一会,张广才和赵玉和一并来了。
赵玉和道“与雷哥说了,雷哥说家里就有现成的别院可以住呢,虽小了些,却清净,正好给小五和小凡住了,家里有人烧饭送水的,叫叔别担心。我一会子将两人换洗衣服和常用的东西挑过去。”
“嗯,慢一点挑,一趟不行,就两趟,就一个县里,便是不送,雷哥也会照应的,再说小五也不是那种真少爷,吃苦长大的,在那住着,也不会讲究这许多。”邓智林道“你别累着。”
赵玉和心中一暖,应了一声,忙去收拾了。
张广才坐了下来,嘿嘿一笑,道“叔这外甥女儿可与她亲娘一模一样儿,进了老二家,自以为以后也是关家人了,直把关二哥家当成自己家主了似的,我刚刚就听见冯氏在家里指槡骂槐的骂小丫头发火呢,骂的贼难听,什么不知廉耻,臭不要脸的话都骂了出来。我原本以为这关金玉一家子肯定要翻脸。不料他们是耐骂的,竟当没听见似的。反正我是不相信他们听不懂我瞅着,这确实是挺不要脸的。”
“冯氏怎么这么骂起来”邓智林道。
“这夫妻不是自行住了这些天不走吗都说亲戚三分毒,这再好的关系,这么久的住着,冯氏心里早不满了,现在这小凤一来,这里面可就不只是住着这么简单了,还有利益关系,以后的关系冯氏也气急了,”张广才道“而且这小凤也确实是奇葩的很,特别有意思,一口一个嫂子,什么以后是一家人,不分你我,冯氏的珠花,她也不客气,直接往头上戴,戴了也不还”
邓智林特别无语,本来想看他们狗咬狗,不料,这都直接开骂上了,估计狗咬狗也不远了。
只是关金玉牵涉到小五的事,他就不能再等。得曲面救人,侧面的出击要紧。
邓智林的心思,张广才最知道,道“叔放心,这个事劳不着雷哥他们出手,我就行。只是需要些银子。只要有引子,有的是人冲锋陷阵。”
邓智林起了身,从屋里掏了一匣子出来,递给他,道“别伤及人命,其它的,你看着办。”
“肯定的,”张广才道“小涵的名声,包管影响不到,我不拿这个亲事作筏子。最近也接触到了镇上的人,有了些人手,足够布置的了。他们还是后院稳。”
“尽管弄。”邓智林眼底沉沉的,道“最好是别再爬起来了,这一家子,有日子过就行,别太闲余了,反倒来坑人。”
“包管叫他们深陷泥中,无法再来坑人。”张广才道“刘长胜可有几个兄弟,也都不是善茬。这人到中年,再争产的纠纷,以往也没少过”
邓智林一听,便心里有数了。这才笑了,“不够了再跟我说。这个事别透出你的手笔来。”
“放心吧。”张广才也没多坐,现在领了任务可不能像以前那样闲了,将匣子往袖里一塞,叫人看不出来,这才施施然的走人了。
邓智林送了送他。以张广才这鼓噪的能力,又有银子加持,这件事情,天内必有成效。
就忍他们一家天又何妨
张广才出来了还在无语,这关金玉是真的好日子过腻歪了,非要这么恶心人,但这一招,算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关家四子再闹,也没触到底线,也就打赵玉和那一次,就是底线之一。
而这关金玉一家子,好嘛,直接击中关叔要害了。
难怪叔要动关金玉家的老底儿
真是该。
贪心不足,却又蠢而无惧的人,这关金玉,张广才冷笑一声,有的受了
他当天便让手下人出了城,去了镇上,寻了人,酒桌一上,饭一吃,酒一喝,兄弟一喊,银子一摆,计一献
有的是人去激刘长胜的兄弟们闹的。
这有银子支持和不与银子支持能一样吗那使力的
结果关金玉和刘长胜没得意两天呢,就听到了家里人的口信,说是家里出事了,出啥事了呢刘长胜的几个兄弟把造好的以刘长胜过逝父亲的遗嘱给找出来了
这证据就直接证明,刘长胜家的铺面,可不是由刘长胜继承的
甭管真假吧,反正这夫妻两个是真正的慌了,他们还不想落下这边,急匆匆的赶回家的同时,是要把凤儿给留下。
冯氏本就是飙悍性格,而且与关开富早就准备好了,见这夫妻二人是想把女儿落下,那立马就蹦了起来,啥事也不管了,只管这表妹,亲自弄了马车,弄了车夫,准备了点干粮水啥的,立即就要亲自送他们出城去,美其名为送亲戚回家
刘长胜恼火的不行,想要把小凤留邓智林家里,竟是要小凤自己来寻舅舅家住,舅舅不可能不管她。
但邓智林能不防着这个吗早把院子门锁了,也去送他们一家子了。
到了城门口,那几张脸的脸色呦
“哥,”关金玉此时看这情景,也确实是顾不上刘凤的事了,看哥是铁了心的不留自家闺女,只能作罢,道“你在衙门里有关系,这件事,长胜冤枉,一定是他们造假,你可要帮我们,叫衙门替我们伸冤呐”
邓智林却是一叹,道“我倒是想,可我又不是官再说了,官也不好使,这种事情,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县里的我还能说上句话,镇上的,我不过是个杀猪的,又不是镇上人,谁肯听我的妹妹也太瞧得起我了你是想着闹到县衙来,但是说不好啊,万一那遗嘱是真的,到时候县太爷一判,你们家是铺面彻底没了县太爷你们也是听说过的,最是清明不过,判案只看证词证物,向来不管谁占着屋,谁就有理”
刘长胜气道“姐夫是不相信我爹当初把铺面给我了”
邓智林道“妹夫啊,这个事,得问你爹啊”
刘长胜噎的脑仁子疼,问他爹,他爹也得活着才能问
一时气的够呛,怒道“行,不帮就不帮,我算是看清了走,回家去”
刘长胜是真急了,再不回去,铺面都没了
关金玉也是慌里慌张的,上了马车,一家三口慌不迭的跑了
眼看着是真急了。
邓智林心里乐,这分家产的事情吧,有的扯皮呢,有的扯上年的真的就是常事。老人不在了,谁能说得清理啊
再说了,多数分家产的事情,就是捂在族里的,都是族老和里长里正们分,没涉及到大纠纷和人命的,衙门还不接这个官司呢。
张广才办事最有分寸,肯定是要无中生有,有了以后就拖个几年五载的,天天闹的他们分不开身,拖的没个结果,也好叫他们没心思再来折腾人。就捂在镇上,这个事就完了
关金玉还是太闲,要是筋疲力尽,也不会使力使到他身上来
正准备回城呢,关开富还感慨的道“最近可是被他们赖皮赖的头疼,现在才是清净了。”
结果冯氏又赶了车马来了,气道“开富,人走了”
“走了,咋了”关开富道“走了不是好事吗”
“屁好事,个老子的把老子的首饰顺走了好几件”冯氏气的大骂,叉着腰对着出城的方向唾沫横飞,什么没良心的,吃了几天白饭,天天享受着伺候,结果还顺走了她心疼的几个首饰,打秋风打到她这来,眼皮子浅的手脚生疮,烂手烂脚的,什么话都骂出来了
“”关开富。
邓智林心里暗乐,也不爱听,慢悠悠的进了城门踱步回家。
到了小院,对赵玉和道“可以叫小涵小凡搬回来了。瘟神走了”
赵玉和大喜,忙出去了。
回来是雷哥帮着一起搬东西回来的,雷哥笑道“这在自家也是躲瘟神躲不清净啊,让孩子折腾个够呛。”
“我谢你。”邓智林道。
“生份的说这些作什么”雷哥低声道“打发走了我还以为张广才办不成呢,本想着万一办不成,我自有我的手段,谁料没用得上”
“哪用得着你出手对付这样的小人”邓智林道“杀鸡用不了牛刀”
“这样的事以后怕是少不了,”雷哥道“就小涵这模样,这家底,这事业,将来再有功名就是活生生的唐僧肉,哪个不想吃我看着还是小心点好。这关金玉还是明着来的,万一有暗着来的,着了道,才是真麻烦。在外面要万事小心方好。不过在我家的时候,我与小涵聊了些,还有小凡也是,这孩子心软善良,但戒备心一定要有,以后在吃食上一定要注意,外面便吃不了亏”
“你和小涵聊了啥”邓智林乐道。
“就聊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一些女子的手段,还有一些家,为了招个女婿,什么招想不出来小涵得有觉悟,他对有些人家来说,就是现成的肉,得了他,便是得了整个关叔的东西,哪个不心动”雷哥叹道“希望早点有个功名才好,有了功名,才能高娶,至少得有个门第能配得上吧,不然只被那些子人抢,太恶心。太低娶吧,也有好人家的姑娘,就怕委屈了小涵。对了,今秋小涵下场吗要不要我打点打点听说下场贼冷,要准备很多东西才能撑下来呢”
科场的事,雷哥便是有大能耐也不可能知道。
邓智林道“他基础还薄弱,山长也说了,今秋和明春都不下场。”
“也好。等打牢根基了,才有把握。这可是喜事儿,到时候一应准备的物件,我来打点,包管没有不妥当仔细的。”雷哥笑道。
民间有那种送考的习俗。因为在古代科考,一考考几天,中间出不来,与现代完全不同,所以准备的东西就特别多,甚至棉被,米,锅子都得带。检查就严,所以这物件就特别讲究,有科考生的话,亲戚友朋们一般都会送上吉祥的一两件,也是送台阶的祝愿的意思,意为步步高升。
所以邓智林也没拒绝,应下了。
雷哥这才正色道“晚上有喜事,就在今晚要签了,衙门叫我来与叔说一声儿,晚饭后,去衙门里点灯签文书与叔说的分成,大差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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