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旧主搬走,管家就带着人将宅院收拾了, 然后把客栈退了, 带着东西和仆人先住了进去。打扫, 粉刷, 修饰一下门窗,修缮一些漏水的地方,然后又添置东西, 七七八八的不少事情
从县城搬来的家具啥的,摆进了屋, 收拾了几天,这才收拾的像个样
管家本以为收拾好胡奎会先回去住呢,哪知道胡奎说要在这儿授课,先不回去住了, 叫他们先把主屋和次屋收拾出来,等着夫人和小姐到了住呢
行吧
老爷任性
管家领命去了,然后忙的手脚不停的,收拾了再收拾。院子虽不大, 但是整理好, 还挺干净的, 也幽静。住是绰绰有余了,而且贼近, 只一条巷子那么近, 走上两分钟就能到大喊一声这边都能听到的那种
然后胡家母女还没到, 武护院带着关开兰先回来了
关开兰清瘦了一圈, 一到府上,禁不住就先泪崩了,然后大哭了一场
待被安抚住,这才红着眼睛,被引见胡奎。关开兰恭恭敬敬的俯身请安,“见过胡先生”
胡奎忙叫了起来,因是第一回见,还给了见面礼。
知道与家人亲密,关开兰便大大方方的收了。
她回来了,胡奎便不适合再住在这院子里了,他还挺遗憾的,哎,回了自家院子,要用冰就得偷偷摸摸的,没在这自在
不过白天他还是呆在这儿的,与之前不同不过是晚上回那边去休息。白天在这教书,读书,吃饭,喝茶,还有冰用,样样都好,他才舍不得走
待哭得过了,这才倾诉衷肠,关开兰说了思念之情,又说了这半年里所藏身的际遇。原来是武护院给找了一个渡口附近的村户人家住下了。
渡口附近,人来船往的声声不息,而这四通八达,在这儿呆着,万一有点不对劲,也方便跑路。所以这半年里,一直低调的呆在那儿呢。
村人还疑惑怎么只一个妇人在此。
武护院当然不会与人家说实情,只说他护着夫人至此,却失去了老爷的消息,得先等消息来,才能再送夫人去。说老爷是个商人,常年在外经商的,居所不定。
这种一说,村里人也就理解了。毕竟他们认为,常年在外的人,便是一年半载,几年见不着面都是常情。他们也没啥怀疑,毕竟这附近的渡口本身就流量很大。人来人往的全是商户。
关开兰深居简出,赁了院子住了半年,倒也自在安然,只是牵挂,直到看到信,这才赶回。
“爹手上的伤怎么样了”关开兰红着眼睛道。
“早好了,你看看,连丝痕迹也瞅不见了,”邓智林安慰她,道“你这半年受苦了”
关开兰人倒是不累,唯一忧心的只是怕再也见不到家人和弟弟了。因此,这心里的折磨是半丝不少。如今喜笑颜开,可是看着实在可怜。
“不苦,见到爹就不苦了”关开兰道。
“得好好补补,这瘦的,”邓智林道。
水大娘笑道“这得怪我们服侍不力,其实那渡口近河,别个的不说,那鱼是无比的鲜美,每日都不断的,只是我厨艺实在不精,做的不甚好吃,娘子就这瘦了。回来就好,吃着了老爷煮的饭,心里又美,那一个月就能补回来”
这话一出,众人都乐了。这水大娘不愧是个活气氛的妙人。
关开兰道“不是水大娘厨艺不好,是我思念亲人,吃不下,不怪大娘。”
关开涵从她身后望过去,是武护院不声不响的身影,坚定不拔的站在那里,如苍松一般,只是关开涵看到他的眼神却皱了眉头。
武护院的眼神太柔了,像水一样落在关开兰的身上。
关开涵眉头一蹙,武护院的眼神这才移开,然而却不惊不慌,无愧的样子。
事,应该是没事,但是
关开涵看了一眼邓智林,关开涵能看见的,邓智林能瞅不见吗
他不动声色,然后细说了这些时间府城和县里发生的事,又叫水大娘服侍她去休息,水大娘将关开兰劝睡下,忙过来跪下了。
“起来回话便是,用不着这样”邓智林道。
水大娘道“并非是因为愧而跪,是因为感恩而跪。我知道老爷心里疑惑什么,我日夜跟着娘子,老爷和五爷怕的事,是真没有我也仗着脸,为武护院说上一声,便是莽夫,也难得见这样守义气的莽夫了。”
说罢细说了这路上的事,然后又道“每日夜里怕有意外,或是宵小叨扰,他都站在院子里,门口守着,半年来从来没有断过”
邓智林松了一口气,没有那些就好。不然性质就不一样了。
男女孤身在外,于危难中相互依赖而产生情愫,也是再正常不过。
只要没有那些他担心的,这个问题就不大。
“开兰呢,怎么想”邓智林道。
水大娘道“娘子懵懂,虽已是妇人,可是在此方面,实在愚钝不已,在这半年中,只顾担心和思念了,饭都吃不了几口的人,哪里有心思注意到这个,只将他当成是哥哥来依赖的,每每有老爷的消息,总是会问他。”
“这么说,是他自己的心思了”邓智林淡淡的道。
水大娘一时弄不清邓智林的心思,只能讷讷的点了点头。感觉关老爷喜怒看不出的时候,还真的挺吓人的。
便是喜,或是怒,或是不高兴哪怕叫人瞧出来,她也不至于这么怂,就是这样看不出,才令人心里慌乱不已
这样的人,其实特别有威严
看着好像是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其实,水大娘见多识广的,还真怕他不高兴。
听了这话,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该说的已经说了。她强调的两个要点,一是关开兰一心只念着亲人,哪有心思想这个,她是怕邓智林迁怒关开兰,也是维护之意,二是武护院就算有了一些端倪,他也是有功劳和苦劳的。只差说这个事要小心处理了,不然容易结怨。
关开涵听着,觉得水大娘这个人特别有意思。
他看了一眼水大娘,将她扶了起来,笑道“姐姐身边有大娘这样的人,爹和我都放心,有什么好担忧的,这一次真的辛苦大娘了,以后还要更尽心服侍。姐姐身边一切依赖你。”
水大娘松了一口气,应了。
送她回后,武护院才进来了,进来只是直眼看着邓智林,道“我的事已经完了,你若要赶我离开,我就离开。”
邓智林被他气笑了一下,道“怎么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容不下你”
武护院一愕,铁打的汉子,突的脸色胀红了,然后噗嗵一声就跪了下来,也不说话。
关开涵瞧着都疼的慌。
邓智林道“你有心,她无意,你可知道”
武护院点头,道“是我痴心妄想,这就离开,再不出现了”
“动了心,就想跑,这就是你对待你自己的态度,你对你都不珍惜,对自己这么狠,真的是个负责任的人吗”邓智林冷笑道“我知道你这种人有英雄气,却偏偏是我最讨厌的那种男人英雄气”
武护院脸色变得难看,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
“我瞧不上的,不是你的出身,”邓智林道“若只是以出身论,我也懒得挑你的刺。”
武护院吸了一口气,道“请老爷点明。”
邓智林道“你若是真男人,动了心就大着胆子来求我成全,做点事业来,弄个正当的行业,保她一生,我也能高看你一眼。可是你没有,进来就要求去,怎么怕我是那等子的小人,瞧不上你这江湖莽汉且不说我小瞧了我,你也小瞧了你自己”
“再有就是你这性格,男子汉有担当是真,但是担当,谁主谁次,你又能分得清便是真有担当娶了亲,成了家,立了业,将来你的什么兄弟,朋友出了事,你是不是要两肋插刀你能不能管得住自己不要叫家里的娘子伤心担忧”邓智林道。
武护院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在江湖上混久了,将义气摆在这些之前了,甚至是放到了生命之前,更何况是家庭
邓智林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了,叹了一声,道“你是个有义气的人,我知道你在,你便是有心思,也不会生邪心。但若是你做不到,就别提,这一辈子都别提,将来她便是嫁了旁人,你也别给老子装出一痴情样子来,可懂这次的事我谢你。你要是觉得能忍得住杀你自己的心,我家里,你呆着。若是觉得受不住,就走。我给你银子,江湖之大,自有你可留之处。”
武护院一时没有说话。
“我对开兰的婚事,没有旁的要求,只有一点,一定要将她放在第一位的人,至于出身,有没有学历,本事的,都不重要,”邓智林道“但是显然,你现在是做不到的”
“这孩子以前命太苦了,她值得这样的,要真心的,全心全意的眼里只有她的人,”邓智林道“至于你,别说她没这个心思,便是有,这个事我也应不了。其中原因,你自己思量”
“我留下”武护院道“她嫁,我祝福,她若不嫁,我当护院护她一世”
关开涵都听笑了,还有这样的
让他放弃义气就这么难要真是个这样敢的,还不如磕头直接就求娶呢。只要真心,爹能不答应,没有事业,爹能送啊,没有本事,爹也能教啊
这一根筋的,点都点不透的二愣子
邓智林也是嘴角一抽,守着金瓜当一辈子和尚,这人也是真出息了
“行”邓智林懒得说了,旁的字一概没有。
武护院无声无息的退出去了。
“都说是英雄汉,你瞅瞅,这怂胆的,还不如我呢”邓智林无语道,“该就叫他受着吧。爱走不走。越看越会对影自怜。那也是该的”
说罢又惆怅,道“哎,单身狗真是不公平,我也想潇洒爱一场,可惜遇不到心动的人啊,小涵啊,你说我是不是有一颗佛心,是佛子的化身,心就是怎么也不动呐”说罢还啧啧自赞两声,关开涵差点噎死。
“许是对他自己没有信心吧,”关开涵道“他经过这么多事的人,本就是冲动义气的性格,遇到了事,能不能管得住自己,将家摆在第一位,他对自己怕是没有信心。”
“你怎么看”邓智林道。
“主要还是看姐姐,姐姐都没这个心思,难道还能去问”关开涵笑道“以后再说吧,将来也许有更好的人呢。”
“也是”邓智林是真的无语,叹道“怂包啊。还有这种怂包,真是叫人没话说”
有一种人就是这样,杀人放火,他不怕,遇到不平,那是第一个往上冲。但是遇到这种心头好,他就克制的不敢冲动了。
“我对他,不看好”关开涵道“不是他所经历的,而是他心里已经有一个逝去的人,所经历的,一生都难忘,这样的人,我也不敢相信他会对姐姐好。就这样吧。反正一个在内院,一个护院,回来了都没机会见面说话了。时间长了,估计也就淡了。路上所经历的生死逃亡,再难忘,能难忘得过他所经历的前半生姐姐若真有心思,将后半生托在他身上,我可不敢信。”
邓智林点头。
水大娘见一切如常,心里还挺惊讶的,不过心里也有数了。
老爷是不动声色,不见怒,也没赶人。但是以后,怕是得拦着点关开兰与武护院见面了。
关开兰还一副傻乎乎感谢的样子呢,回来了惦记着武护院,还有水大娘,小芙小蓉吃了苦,一心的要感谢报答,说是要做鞋子送他们。
水大娘见她这样,便笑劝道“娘子千万别忙活,一来,在外头是不得已,也不讲究个男女之别的,没那个条件,可是现在回来了,娘子亲手做的鞋子与武护院这种男儿,就不妥了,娘子未婚,他未嫁,这个就二来,哪有主子给下人做鞋子送的道理啊再不分主仆的,该送的人也该是娘子的兄弟和爹爹才对”
关开兰这才反应过来,道“也对。我都差点忘了”
“娘子可别忙活,咱吃了苦,老爷回来能没表示,能不谢哪用得着娘子操心的,包管谢到位了,”水大娘笑道“与其想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给五爷和老爷做点啥呢。”
关开兰一想也是,便丢开了。
水大娘道“多少还是要讲究点男女大防的,与武护院,林大厨,还有玉和,难免也要注意一点距离”
关开兰点点头,也没多想。因为这个世道本来就是这样的。
这个事,也就淡下去了。完全没有任何波澜。
关开兰原本清瘦,回来心一宽,这吃的又好,渐渐的也养了些回来。
过了十来日,胡夫人和胡奎的女儿到了。来了先在自家安顿,然后就跟着胡奎来见了关开兰。关开兰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家出身的人,不知所措的,也亏了身边有水大娘,这才没有失礼。
请进内院坐了,上茶,说话。
胡夫人是柔柔弱弱的性子,胡玉莲则是一脸天真娇憨气,小脸圆嘟嘟的,略有些婴儿肥,双眼明亮,一笑就有两个酒窝,她很喜欢说话,一口一个兰姐姐,二人很快就熟悉了。
其实关开兰也松了一口气,她本就不是那种特别会来事会说话的人,就怕待不好客,而胡夫人呢,柔柔弱弱的慈母样子,话也不多,一开始还真怕热不了场,她还叫水大娘万一真的太尴尬,就出来圆圆场,如今见胡玉莲如此,这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那边院子是男人们在一起吃饭,这边就是三人一道摆饭。
关开兰道“不知道师母和莲妹妹喜欢吃什么口味,就各样都摆了一些子,待以后晓得了口味,也就更好置席些。有些不合口味的,请多担待。”
她姓关,而关开涵认了胡奎当先生,她为家里人,也就随着五弟喊一声师父师母这一种,这种称呼就相当于亲家那种称呼,家里人可以随着这沾亲的人一道叫的。
胡氏笑道“太客气了,这些就很好。我爱清淡些的。倒是玉莲自小娇气,喜好的就杂些。什么酱出来的,咸的,辣的,甜的,除了苦的,就没有她不吃的”
胡玉莲朝着她娘扮了个鬼脸,笑道“什么好吃的都成,我都爱吃,姐姐吃,娘吃,我也吃”
她还挺会来事,给她们二人先夹了菜,自己这才拿了个鸭腿啃了,又憨厚又豪放,一点都不见外。
胡氏无语,道“瞧瞧这孩子,做客呢都这样”
“兰姐姐又不是外人,装相是给外人看的,”胡玉莲边啃边夸,道“真好吃呀,这个味道真好吃呀比我家里的厨子做的好吃多了”
关开兰与水娘子都乐的肚子疼,关开兰笑道“妹妹喜欢就好,这个酱鸭不是林大厨做的,是我爹做的,这道盐水鸭却是林大厨做的。因是夏天,说是吃点鸭肉特别降燥,因此准备了两道。我爹会做的菜有不少呢,我学都学不来的,技巧花样特别多,可好吃了”
水大娘站在一边笑道“可不是为着胡娘子和姑娘来,老爷可是早早的就备上了,唯恐怠慢的。夫人尝尝这个莲子羹,最是清淡不过的了,这里面的汤可不是水,而是撇去了油水的老鸭汤,又清淡,又不会油腻,还能降燥,夫人怕是喜欢。”
胡夫人接了过来,尝了一口,知道这是用心炖的,便道“实在用心了。”
水大娘笑道“胡先生日日都在这边呢,为这一口好吃的,可不乐意回去,我也大着脸说句不见外的话,家里大可不必开火,只管来此用饭便是了,老爷的这手艺,外面可是没有的,每天的饭食都不重样,水果,菜蔬样样都是最新鲜的,再则,还有冰可以用,还能来了与我们娘子做伴,说说话,做做针线,读点书,说点趣事,都特别好我在旁边收拾一个屋子出来,布置一二,若是乏了,大可在这歇午觉,总比闷在家里好。便是胡先生要看夫人和姑娘的,也只是隔着墙说句话的事情,多好”
胡夫人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冰,这里无不用心的,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拿主意,道“这怎么好意思”怕是要问过胡奎才能决定的。
胡玉莲也知礼,只笑,并不答话。这个事,她做不了主的,得看爹的意思
关开兰也不好开口的,若开了口,对方不答,到最后反而不美,若是不开口,又不像样,所以才先叫水大娘递个话头和梯子。
水大娘也是点到即止,知道这个事她们母女回去自会商议的。
一时相谈甚欢,吃了饭,洗了脸,抹了香粉,便开始说笑,做针线。
胡玉莲在女红上的教养不差,有些花样子当然是比关开兰这种出身的见识广的多,她这样的家境,读的书也是不少的,但是却十分好相处,没有暗压人一头的心思,只是细心的与关开兰说,关开兰则求知若渴的跟着听。
二人相处十分融洽,胡玉莲是恰到好处的教养,而关开兰则是真真正正的一颗真心,没有那些个弯弯绕。
分别的时候,都有些依依不舍,关开兰道“明儿再来啊”
胡玉莲没有把话说死说不来,或是天天来,只道“定常来寻姐姐,姐姐只别嫌我烦”
二人颇有些引为知己的意思,胡氏带着胡玉莲到了另一边来,胡奎笑道“这是我的妻女,见一见我的好友和弟子吧,我与你们在信中说过的。”
胡氏忙福了福,关开涵还礼,叫了一声师母。
胡玉莲笑道“见过关叔叔,见过师兄”
邓智林哈哈大笑,道“这孩子,我喜欢,对我脾气。女孩子嘛,就得这样才好,若只是管教着养的木讷讷的有个啥意思”
胡奎笑道“难为你瞧得上我对孩子的教养。”
“这话说的。”邓智林一乐,从袖中掏了掏,掏了个盒子出来,递与胡玉莲道“来,拿着”
邓智林见她瞧胡奎的脸色,便笑道“没你爹同意还不敢拿了我给的只拿着,不是外人。”
胡玉莲也大胆,大大方方的上来双手捧了,笑道“多谢关叔”
“我做的菜可喜欢吃”邓智林笑道。
“喜欢,可好吃了。”胡玉莲笑道。
“喜欢就天天来,家里用不着开火,”邓智林笑道“老胡,你说呢”
胡奎乐道“你不开口,我就不来了”
二人差点笑死。然后与赵玉和,小凡寒喧两句,介绍了家里的林大厨,武护院等,这便回去了。
人一走,邓智林对关开涵道“这姑娘挺好,我看到了她的脚是双大脚。”
关开涵不吭声,脸却慢慢的红了。小凡在一边哧哧的笑。
看他臊的慌,邓智林一乐,打发二人回屋去了。
小凡一边研墨,一边对关开涵道“我看爷爷是挺满意胡小姐的,爷爷特别不喜欢养小脚的那种女子。听闻那些有些门第的人家就喜欢这样养女儿,幸尔师父家里不是这样的教养,不然怕是也处不来。爷爷就喜欢这种娇憨天真,又带着点大气的女孩子。五叔啊,不是我说,我瞅着,师父和爷爷都有这个意思呢”
关开涵瞪着他,道“堵不住嘴了我自己研墨,你忙你的去”
“嘿,害羞还不准人说了,”小凡嘿嘿笑。
邓智林早听见,臊小凡道“毛都没长齐,还操心起这事来了,要不明儿我给你先寻门亲定了”
小凡秒怂,连连告饶,躲到屋里去了。
邓智林嘿嘿笑。
回了胡家买的小院子里,胡夫人有些不安的道“夫君,真的可以天天去这,不太妥当吧,便是恩师也没有这样天天叨扰弟子家里的,便是亲戚也不妥当啊”
“无妨。”胡奎笑道“老关与我更是至交好友,这有什么”
见她有些不安,胡奎道“便是你我二人的亲戚,那些亲人,也没有比关兴更值得信任的。只管放心吧。”
胡夫人这才不安的点了点头,她是很内敛谨慎的人,所以多嘴问一二句。
这院子其实真不大,与他们在家族那里的宅子不能比。这种宅院就是平民住的地方。周围也都是平民,还能听到东家长西家短的各种杂声。
“管家就住在这门房边的厢房,开火也在这边,我们一家三口就住正屋,一共三间,也够住了。一间作厅堂,一间你我住,一间给玉莲住。”胡奎道。
胡夫人道“委屈了老爷,这儿没有书房”
“并不久住,不必再弄这些了。”胡奎道“省得以后还得麻烦。”
胡玉莲眨眨眼,心中猜到一些什么,却只笑不说。
胡奎见她古灵精怪的,还真怕她问出来,这个事吧,要是女儿问到脸上来直接说是不是中意弟子啊啥的他咋答
这个事,还是得通通气再提的,现在提了,结果成不了,那不是没脸吗
因此胡奎道“莲儿回自己屋去看看,”
胡玉莲应下去了。
不过只这么大点的屋子,能听不见吗她又不是聋子。
胡夫人还没听明白呢,还傻傻的道“也是,老爷不可能一直在这边的,再者莲儿也大了,总归是要回家的相看啊,为这事,我心里急啊孩子的终身,老爷可得好好挑挑,做个主”
胡奎道“莲儿还小呢,你莫急,我心里有数”
胡夫人也没反应过来,只点点头,又提到关家了,低声道“他家里在用冰,可见条件是真的好,夏天的冰可是天价那位娘子的屋里,也是样样精致,粗看不显眼,这禁不住细细一看,特别考究,有些看着不咋的,其实特别有来处,还有她身边的水大娘,倒是人精似的,我身边的人都比不上的因老爷说不要带人,因此我连个嬷嬷也没带来呢,玉莲也没丫头服侍,总是不方便的”
胡奎笑道“管家采买了小丫头来服侍,放心吧,家里人口不多,不要弄多了人。”
胡夫人点首,道“若是在他家开火,恐怕得给些伙食费吧,这给多少合适啊,今儿我尝了那一口莲子汤,虽是鸭汤,其实恐怕不止,我瞧着不知道用了什么好的,我若是个没见识的,恐怕都尝不出来,这,破费大的我给少了,多不合适,说我不知礼,可是给多少为好呢,老爷要不问问”
哪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就是水好,菜好,果子好。这些东西与外面买的完全不一样。
胡夫人没吃过,这一吃不就以为伙食费吓人了吗
“你省省心,用不着给”胡奎笑道“人家给缺一口吃的喝的你也不想想,咱家还得靠人家发财呢,再正儿八经的给伙食费,三瓜两枣的像什么样子人家还以为咱们聘了伙夫似的”
胡夫人吓一跳,道“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
自己的夫人他还能不知道当初也是看她这单纯的性格才娶的。他是被他爹当初那一屋子的女人心计给吓怕了。胡夫人没那么周全,有些事也想不深,反而特别好。
这些年也很恩爱。
胡奎捧了一个匣子出来,推给她,笑道“数数,这就是一个季度,肥皂的分成”
胡夫人打开数就傻眼了,道“这么多”便是她当年嫁进来也没这么多现银的嫁妆。或者说,胡家与她的嫁妆合在一块,都没这么多钱。
“所以人家能看上你给的伙食费趁早别开这个口,关家不穷,别看住那两进小破院子的,”胡奎笑道“这老关本事大着呢。”
“老爷能看上的人家,肯定有过人之处的。”胡夫人理所当然的道。
胡玉莲在屋里都听乐了,她娘就是这样的,有一种迷之自信,就是对夫君所说的一切都自信。就是那种传统观念驯化的典型女子。也不是愚笨,就是被后天教育给洗脑了的那种。其实也挺好的。
其实说教育也不公平,因为胡氏只是庶出,在家里的时候是被忽视的人,根本就没有正经的受过教育,不像爹对她小时候那样字对字的教。
也正因为缺席,很多的思维方式也就跟着大环境走了。
其实她这样的出身,不够聪明,才是最好的。太聪明的庶出女,无宠无爱的,会活的不开心。她娘这样子,其实傻人有傻福。
“你保管着,以后每季度还能分点,可能会少一点,最多也就分上一年就差不多没了,都存起来,以后给莲儿带出去”胡奎道。
胡夫人将银票放好,点了点头,道“是我没用,没给老爷生个儿子。将来,怕是还得从族里挑嗣,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能不能给玉莲当娘家撑腰呢”
胡奎拍拍她的手,指望族里,可拉倒吧
“银子的事,谁也别告诉”胡奎道“若有人来信问你,只装傻便是。分成的事,族里人怕是早晚得知道,只你我不承认,他们就没辙银子给莲儿往出一带,以后自有夫家护她,族里也不能对她怎么样。你可知道我们这样没儿子的,可是绝户,知道什么叫绝户吗你趁早别指望族里能给莲儿作依靠,能不吃了她就不错了”
胡夫人骇了一跳,白了脸,看着胡奎。
胡奎道“这一次叫你们来,也是叫避一避的意思,呆在老家那儿,迟早要被人里应外合的算计了。钱倒是小事,但是算计莲儿的婚事,我饶不了他们”
“老,老爷”胡夫人骇的不轻。
“挑嗣子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将玉莲留在家里也是行不通的。隔层肚子隔层山,我们还活着,挑来了嗣子,还能对玉莲好几分脸,我们走了呢若是依了他们在老家本地找了人家,早晚也能以此为名,逼外嫁女交出族里的财产,你以为玉莲的嫁妆能保得住,还得被嗣子和族里给逼出来,为了那些,什么事干不出来这种事也不是没先例,有些狠的,要钱便罢了,有些直接要了命,把嫁妆夺回来就完了管人死活,”胡奎冷笑道“至于留玉莲顶门户,挑赘婿就更行不通了”
胡奎站起来踱着步,道“她一个人,与整个族里的人对抗,怎么扛得过,大环境在这摆着,她是女儿就理亏,以后族里叫她怎么,就怎么,早晚要被人害死。若是女婿顶用,也许还能勉强保命,但注定是要被赶出族里来的,能保住一点的财产就算不错,其它的还是被族里给吞了若是连女婿也坑她,你想一想,玉莲怎么办没了我们护着,她一个人怎么办这些年看着一些富户,女儿软弱,赘婿娶一屋子的女人回来,吃一家子的,还气正室,这个又该怎么再则就算不爱女色的,舍得儿子的人家能是什么破落户人家能有几分教养,把什么家里的婆子姑子全一接来,那是能把人往地上搓磨啊我不舍得。所以,玉莲必须往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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