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开富愣了一下,一拍大腿道“糟了我出来时, 大哥还在雷家呢我去寻”
“晚了”冯安心也是精怪人, 道“这件事主脑是谁, 是雷哥吗是你爹你连主次都分不清, 能干什么大事也难怪被一个外人制衡了你们兄弟四个不能动弹”
关开富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气闷的坐了下来, 道“坏了, 里头肯定还有事儿, 大哥是不是又跑去爹家了”
冯安民看着他, 道“反应过来了吧你那大哥到底比你们三个有点孝心, 他没得着好, 你就高兴了,谁知道你爹会不会暗地里补他点什么,你能知道”
关开富心里跟猫挠似的, 道“不能够吧,我爹还能有什么方子啊对, 之前说了什么菜坛子的事”
冯安民道“稍安勿躁, 这个事,你这次不能再毛躁了,不然绝对什么也打探不出来。这次你大哥吃了一个明眼的亏, 他以后行事肯定更密,你要小心, 更要心细, 不动声色, 才能察觉到了。”
关开富心里悔的啊,早知道一眼不错的盯着大哥。便寻思着,若是真个的,他真得细心的看着,而且还得避着雷哥和关开贵,关开远,尤其是三弟四弟也不是好的
“这个事,最重要的不是你大哥和雷哥,而是你爹身上,”冯安民道“以后对你爹好点。”
“知道了。”关开富依旧没放在心上。
冯安民看着他,颇有些无奈,怎么说呢,这个女婿看着五大三粗,可惜,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岳父,要不我把这豆腐的做法教给妻弟他们”关开富道“都是一家人,我也不独享着方子。”
冯安民道“关键不在于方子,而是谁教来的很重要,这个事,你别了罢,你妻弟们要想学,自去寻雷哥学,还能得他一个人情,与你学,你就坏了规矩。这个念头,别起。”
关开富听了便只能作罢,可是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的,道“明明是我关家的方子,结果倒让雷哥得了人情。”
冯安民叹了一口气,何止是人情啊,学的人多了,名声传开了,得到的是人心啊。人的份量,谁能打得过
将来这留谷县的头一个地头蛇是谁,除了雷哥没别人。
地头蛇也未必就是不好的称呼,相反,它反而是一种敬称,说的俗气点,叫乡绅啥的。
冯安民对于关开富能引领留谷县这件事,早不指望,此时看他做事的应对啥的,也就彻底的死心了。
行吧。以后服管就行。
他这个脑子,真不是这块料
而关开贵与关开远也寻到了他们的丈人。于德荣与安泰都对他们的女婿道“这个事,主要还是你们爹身上,对你们爹好点,还有你们大哥,注意着点他的动向。”
二人都应了。
说实话,这个事,心里确实是震动挺大的。
对于关兴,四个掌柜,也做了大半辈子的生意了,但是这关兴这般的格局,还真少见。到底是因为看人太多,太自负,现在倒被叼了眼,以前的确是错看了。这件事虽小,可这背后的信息可大,事也深。
不过都没对自家的女婿说太多,这几个都不算是聪明的,说了不仅没用,还裹乱。
其实四人心里都明白,这里面,定是有其它他们没猜着的事呢
他们这位亲家,以后还是得常走动,并且要客气一些,不要太巴着显得太势利,也少打探。
所以四人便是猜到了一点什么,却没再与女婿说了,就怕他们坏事,更惹了亲家不喜。
不管咋样,之前分家的事,已然不快,以后行事,说话啥的还是要谨慎些,不说关系能处多好,消除以前的隔阂,至少不要弄的太难堪不是
他们也不是不想沾好处,只是关兴上次就差点明说了,若是想借着他关家的名声弄什么事,他可不客气。
所以,以后关开涵若是起来了,那也是门楣沾光,其它的别想
这关兴精着呢。也不是那等子你想拿捏就能拿捏的人
关开华则去了关家,邓智林正忙着呢,赵玉和是一心刷墙,身上弄的都是灰泥啥的,也分不开身来忙厨房的事,所以他忙着收拾这那的,忙的连喝茶的功夫都没有。
关开华见了,啥也不说,这一次老老实实的先过来帮忙了。
这倒稀罕
邓智林一开始也没搭理他,结果关开华也不闹,帮了好半天忙。
邓智林倒是诧异了,倒是少有见这个人不请功,不吵吵的时候,一时好笑,寻空歇了,坐在板凳上看着他道“怎么被霜打了”
跟蔫茄子似的
关开华也不可能一时就转了性,一抬眼,一开口,还是少不了抱怨,道“在爹眼里,儿子这,还比不上雷哥吧”
邓智林乐了,也不回答。这不一回答,不就是默认了吗
“爹倒是轻省,跟太上皇似的,还弄了个大臣辖制儿子们,”关开华是心服口服的很。
邓智林一听便知道,他们是被雷哥给绑住了,也猜到了个大概,便笑道“我还是那句话,利字当头,你们愿意跟就跟,不愿意跟就滚。老子不跟你们讲理,讲理也没用。”
这意思一听,不就是全权交给雷哥了吗
果然,老头心里早就有这打算。
邓智林见他不吱声了,忍不住乐,道“心疼送的那些东西了要不我还你”
关开华看老爹戏谑的表情,忙硬着头皮道“哪有给了老爹的又要回来的爹不用管,以后我还送,包管差不了,也少不了。”
“得,我承你的情”邓智林觉得这老大,虽算不上什么大孝子,但也不算坏人,无非就是自私了点,这都是人性。
“还是心里不舒坦,觉得亏的慌,是吧”邓智林笑道。
关开华眼巴巴的看着他,道“爹要是看不过去,给儿子点甜头,儿子鞍前马后,只感激不尽的”
这小子,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他怎么就知道自己还有方子呢瞧这眼神。
邓智林笑道“菜坛子是你偷的吧”
关开华脑袋一缩,便讨好的笑,看着老头一副抓到你尾巴的表情,便嘿嘿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爹。这里也没外人,儿子就认了,爹要是真心疼儿子,要不把这腌菜的方子与我,可好”
“你腌不了,”邓智林道“这方子,你也别惦记,不是我敷衍你,你就是有了方子,用普通的菜去腌,不好吃。这菜是特殊的菜,腌出来的五香菜才好吃,不是调料的原因。”
“好不好吃的儿子试试不就知道了”关开华道“爹就给我吧,我不试试哪里甘心若真不好吃,我也不怨爹”
“给了你,最后不好吃,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你跟我要菜,我到哪跟你弄菜去”邓智林道“这几颗菜,是山里种的,我偶然买的,你以为随便就能有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别嚷,嚷开了叫他们知道,又是一场官司”
关开华便知道老爹是铁了心不想给了,一时特别的无奈。
关开华嘟着嘴,臭着一张脸,十分沮丧的样子,看上去也怪惨的。
邓智林瞧他白当了这么多天的孝顺儿子,估计心里觉得亏心的很,毕竟方子是雷哥得了,他虽也最后得了方子,但弟弟们也都得了,甚至连旁人以后都能学,与他关开华看着是有实惠的好处,其实好处与别人一样不多不少,他付出的却不算少,这心里自然不平衡。
邓智林看他可怜,便写了个炸豆腐,制腐乳之类的法子与他。
“你也别贪心,旁的没有,但是豆腐怎么卖,卖什么样的豆制品,这里面的门道也多,这个你拿去,”邓智林道“你要是先卖这些,便占了先机,这都是豆腐加工食品。只是事后他们追问起来,你就咬死了是你自己想的。其它的方子我没有,这个门道你决定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只是别再来吵吵就行”
关开华大喜,拿着方子看了一眼,往怀里一塞,道“爹,你是我亲爹。爹哎”
他抱住邓智林,都兴奋的要哭了,道“我就知道爹不会叫我吃亏,爹,以后我还送猪肉,送别个的,包管孝敬,万不会分心的,爹放心,儿子以后一定承担起长子该有的担子”
邓智林看了看他,无语之中也有点好笑。这货,怎么说呢,比那三个,那是好太多了
“那腌菜的事,你给我闭上嘴,自己吃就成,敢露一个字,削你,”邓智林道“还有,以后来家里,再敢鬼崇的偷东西,饶不了你”
“不敢了,不敢了,以后爹家里一块石头一块砖,我都不拿,包管不拿,不偷。”关开华嘿嘿笑。虽说老爹时常的骂他,动不动就说削他,饶不了他,然而关开华听着却不生气,反而觉得万分的亲切。
有好处,有利益,有偏疼值
只要老爹不把他赶着不准上门,便是天天打骂,要削,不轻饶啥的,他都不在意
关开华高高兴兴的家去了,这一次就低调的多,出了门就没敢露出笑脸来,哪怕心里乐开了花。
人嘛,吃过亏,才知道收敛。
其实他真没吃亏,但是本来这是他一个人能得的东西,现在关开富他们全得了,他就是觉得吃了亏。
可是得了这个豆腐的加工法子,他就心理平衡了。一下子美的不行
回家与刁氏,以及刁老财合计去了。
刁老财这一次也贼了很多,叮嘱女儿女婿低调,以后别再叫人瞅出来,关开华与刁氏也确实是学聪明了不少。
这一次,是闷声不吭,也不显摆和得意了。
这是都学精了
刁氏面对三个弟妹上门,也平静而叫人瞅不出不对来了。
邓智林整个人都清净了许多。
四个儿子都忙着学豆腐,准备支摊子做生意去了,他也就少了与儿子们开眉眼官司的事儿,这日子可美。当然也忙。
忙着刷墙,弄家具啥的,天天做饭呢
这一忙活,也就避开了外面的是非,因为一天也就出门买菜的功夫,其它时间全在家里,外面的喧闹,他竟也避得过了
才两天的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呢
一件是雷哥豆腐横空出世,坊间传说雷家豆腐方子是三朝以前,也就是六百年前的一个雷姓的权臣儒臣发明的方子,因为是贵人,发明了以后也不会将这种技艺当绝学传后。多数都是以文,以武传嫡系子嗣的,因此这方子也就分家分到了支脉手里,这雷哥本家,就是这支支脉之后,到了他这一代,便继承了这方子,雷哥觉得,这方子既是先祖发明,便不能捂手里烂了,用来生财,也是对祖先不敬,还不如传扬开,让大家都受雷家先祖的荫光,能在餐桌上多点菜食,因此免费公开,只是要学的人,不拘什么人,也不用给学费,来雷家学一个月就行,不辱没了这手艺,这方子就行
然后坊间就疯了,雷哥的人缘一下子就好起来,有来学豆腐的,也有来说雷哥竟然是雷大人之后那真是门楣生光啊,一时之间,仿佛能踏一下雷哥家的门槛都沾了光似的,那热闹的
然后,关家四兄弟的豆腐就开始售卖了,也不贵,一文就卖两大块豆腐,回家一炖,那滋味儿
嫩如鸡蛋似的
然后关家四兄弟那个吹的劲啊,说这豆腐虽没有推广开,但是早在贵族圈子里早得到了赞称了,什么前两朝的某某将军,某某王爷,某某大臣,吃了都赞不绝口,说是什么滑如卵,嫩如鸡的口感都说上来了
什么连这样的贵人都吃,都称赞,那还有什么不能吃的
买
也有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听了这传闻还有点纳闷呢,贵人圈子里流行过这个,他们怎么不知道
也许真有其事是他们不知道的呢
这当然是绝不能承认孤陋寡闻了
有人问,他们也就乐得说,是呐是呐,以前听过,但是不知道怎么做,是什么方子,不料雷哥仗义这么公开了,是善人善事呐。
行吧,一时间,风靡留谷县内外,府城内外。
连官员家里都买了吃,纳闷是有的,怀疑是编的故事也是有的,但是雷哥一没从中获利,二没吹嘘卖大钱,三又免费公开,谁能不给个面子
行吧,反正都能吃,贵人吃了也是正常行为,一时之间,像狂风扫过一样,到处都在流行吃这个
雷哥的名声,像雷哥豆腐一样,打出去,那风头无两的不得了。
而第二件事呢,在于八卦。
怎么个八卦法呢
府城来了一个大商贾,那是富贾一方,坐的马,都是宝马,拉的车都要八个车夫,那是不知道是什么贵人的姻亲,神乎其神的,富的流油那种,当然,缺点有的,他就是子嗣不旺,这样大的家业,这样的身份,能不急吗
因此就往庙里一求,一拜,菩萨指点他了,要到这边来寻,还不能寻黄花闺女儿,得找少妇,最好是嫁过人的,破过瓜的那一种,旺夫旺子嗣啊。
那商贾大娘子是最最和善不过的,言是只要符合条件,重金下聘,纳为妾室,将来若是生下一儿半女的,立即就抬贵妾,形容的跟菩萨善人心肠似的大娘子
然后条件开出来了,要漂亮,年纪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得破过瓜的,寡妇也不忌讳,下堂妇也无所谓,但是瞅着八字就得旺自家子嗣的除此以外,不要求啥,最好是会点针线,以后与大娘子作伴说话,虽是妾室,但是,与亲姐妹也没啥区别,大娘子最和蔼不过的,将来生下孩子,一并养大
然后聘礼出来了
不要嫁妆,大娘子自己给贴妆嫁,一概不要娘家人操心,只要人好,符合条件,聘礼给一千两
一千两
府城与留谷县的人都疯了,一时上门送八字合八字的那可真是人山人海,门槛都踏破了
因此商贾大娘子请了一个最和意不过的媒婆专门弄这个事。
这不就来留谷县了吗,这风声,与这聘礼金一样的传到这里来了,整个留谷县都引为谈资,一时之间,人人兴奋,兴奋的像吃过药似的,哪怕不是自家的人能去,那也得盯着谁家这么有时运不是
这一瞅,不就瞅到了蔡家吗
蔡家也疯了,蔡大娘那是心里火烧了似的,蔡家兄弟也是。
那可是一千两,真金白银的一千两银呐
那是什么概念
这个风声,一下子就在县里刮过,狂风催折似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蔡大娘带着两个儿子,亲自去寻媒婆,送八字,合八字,只要合得上,便是把女儿抢了送上轿子,他们也做的出来
有这样的钱财,那林家算个毛
林家再有家底,卖光了也未必有一千两真金白银,再者说,这可是眼前的正当的,唾手可得的钱财,与那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得手的钱财能比吗
这就高下立判了。
那心里是左期右盼着,指着八字能合得上,只要合上了,那就真发达了无非是把女儿再抢回来,再嫁一次,这个事也是常有的。
女儿守了寡,娘家抢回家,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连官府都不管。因为这合法,只不过是因为世情和人性自私,有多数做娘的顾不上女儿死活的多,官府也不管不顾的多罢了。
外面风风雨雨的,传的到处是风言风语。
林老婆子都听到了动静,就连关开涵在书院都听说了这个所谓府城的巨富的商贾。
他拧了眉,晚上避着赵玉和父子就直接问邓智林,道“哼,她的事,与你有关吧”
他指着桌上的菜道。
菜,不就是蔡吗
邓智林嘿嘿笑,这小子,瞧这傲娇劲儿这别扭的
“你信我就成,我没坏心思。”邓智林道“我也不是那种人啊。”
关开涵当然知道他不是这种人,他沉默了一下,道“如果你想娶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在这留谷县是不成了,你可以把她养在府城,深居简出的,便没人知道”
“噗”邓智林喷了一口茶,道“小五儿,你可以啊,都知道金屋藏娇了”
关开涵气的不行,胀红了脸道“还不是为了你,总不能叫你一直当个鳏夫吧对你也不公平。若是我亲爹,我打死也不会这么说你说说你这人,我好心,你倒说我不安好心”
看他恼了,还羞了,邓智林笑道“别气别气,我知道,但天地良心,我真没这个意思。骗你是小狗”
关开涵自然是信他的,道“我当然信你不是把她当外室才救她,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一个人,在这个世道怎么存活你是不知道,对女子,世道多有刻薄。你是想替她另寻夫家吗也不保险,万一又是个混仗人家,更对不起她了怎么做,都不妥。”
“这得看她自个儿,”邓智林道“只要心里踏实,她就是一个人过,也没什么我总不至于叫她饿死了。既管了开头,就管到底吧,总不能救了她出来,便放一边不管了。以后就让她在府城,以后咱当门亲走动,不都一样她是个苦命人,有血缘亲人,那些人,还不如没有,恨不得在她身上吸血呢,倒是像咱这样的,还值得她信任些。所以这世上,有关系,没关系,不重要,有血缘,没血缘也不重要。孤独,不是看有没有亲人或是依靠才孤独的,主要还是看心”
关开涵想了想,道“倒是我浅薄了。以后,我就认她当门亲走动便是。”
“这才对,”邓智林笑道“她的年纪,当我女儿也使得,当你姐,也绰绰有余,你要是心里不自在,就拿她当姑也行”
关开涵点了点头。
两人也没多提,这个事便过去了。
而里长韩长生在家里却与娘子嘀咕道“这速度,发酵挺快啊,你听听我这心里跳的厉害,慌的很,万一出点岔子,可咋整”
里正娘子也跳着心脏呢,道“我心里也慌,跳的可快。我也怕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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