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地下。
就算刚刚才从跳空调机的险境被拯救出来，布鲁西宝贝还是没有立即回家享受来自母亲的安抚、来自管家先生的小甜饼和来自自家毛茸茸的蹭蹭。
布鲁斯有两只毛茸茸。
第一只是名叫提图斯的大黑狗，从还是个没断奶的崽崽开始就被托马斯抓回家了，美其名曰在自己出去“玩耍”时，能有人陪着儿子。
那时候，布鲁斯还是个责任感超级强的小宝贝，他整天读着计数器，就算是半夜也不忘记按时起来奶自家小狗狗，把专用奶粉冲泡完毕，对比着温度计调温，装在奶瓶里小心地喂它。
……他甚至还要先自己尝尝口感才舍得喂给黑漆漆的小宝贝。
味道不错，就是清淡了点儿。
然后，顺便给它调节温度和被窝形状，小心地连窝放在床头，听到它舒适地打呼噜才敢入睡。
也就是那段时间，布鲁斯发现自家老爸很多晚上根本就不在家里。
不过嘛，当时还小，思想天真，他只是以为自家老爸绿了老妈而已（？），天知道绿了老妈的不是什么野女人，而是……
……而是一座名为哥谭的城市。
托马斯……夜枭的目的是让罪犯再无法肆意妄为，也再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炸毁一幢小学教学楼、让孩子们从此只能背负终生伤残。
扯远了。
布鲁斯还有另一只毛茸茸，是一只两百磅的橘猫，他自己捡回来的。
虽然不后悔把猫猫捡回家吧，但布鲁斯很多时候还是被猫猫吵得烦。
特别是当这只猫猫还能说人话、智商也等同人类的时候。
一只会自己点外卖、让韦恩庄园几乎被外卖小哥占领的猫咪，这几乎是一场灾难。
布鲁斯不太想回忆自家胖橘。
虽然此刻他挺想享受猫猫狗腿地充当脚垫、与提图斯矜持地伸脑袋任撸的。
好歹比缩在阴暗的地下、戴着一张面具，并与成打的戴面具的人开会来得好。
……开会就开会，这会上他还不能随便骂人。
阴暗的地下，壁灯发出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一张石桌，与石桌周围环坐着的一圈儿头戴猫头鹰面具的人。
其实布鲁斯能认得出他们，那些个骚气到显俗的指甲油、那几个秃脑壳、那几个极力掩饰发际线的头型、还有好几款香水味道，他都认得。
……就是没花时间去记。
这里所有人，包括布鲁斯自己，他们都来自权贵家族，是哥谭地下势力猫头鹰法庭的成员。
“现在是夜枭失踪的第三天，”一位有着淡金发的女士说，布鲁斯凭借香水味道分出了她是谁，那是一个很会化妆的姑娘，虽然本人长得不咋地，但是“技术”不错，“在搜寻夜枭并伺机杀死他的同时，我们需要弄清楚灰蝙蝠的立场。”
“不需要‘弄清楚’了，”另一个精英男士说，他点了点自己面前的按钮，被上传到会议室的画面资料投影在众人中间，那是几个“利爪”，即猫头鹰法庭训练出来的杀手的尸体，“灰蝙蝠已经对我们宣了战。”
布鲁斯瞅了瞅画面，从尸体皮肤不健康的颜色来看，两名利爪都是死于自身携带的毒素。看来那位传说中的灰蝙蝠仅仅是在任务途中制服了他们，然而他们却无法忍受任务失败，服毒自杀了。
哎，好好的孩子，偏要给猫头鹰法庭卖命。
他们的牺牲对法庭来说也就是一张图片、几行资料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那是他们的生命啊。
布鲁斯没有说话。
“这两个是我的……”一位发际线堪危的男人说，“他们的任务是寻找并刺杀夜枭。”
“他们结盟了？”一位家族地位高些的女士说，她烦躁得想抽烟，却因为会议生生忍住了，“不管以前的小打小闹，我们得加大利爪的投入，争取早日干掉夜枭，”她咬着牙从舌尖挤出这个害他们损失众多利爪的名字，“……然后，才是灰蝙蝠。”
猫头鹰法庭就着夜枭与刚出现的灰蝙蝠讨论了一会儿，许久后，他们安静下来，看看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布鲁斯，又看看一直沉默的另一个男人。
“我说过，不要管夜枭，随他去，我们近期的目标仍然在于疯子们的内部消耗，”布鲁斯对面一直未开口的男人终于发话，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却有些病态的沙哑，“至于灰蝙蝠，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我们收集资料。”
男人说完，就看向没发话的布鲁斯。
于是猫头鹰们都看过来，一圈的猫头鹰面具乍一看还让人有点犯怂。
当着所有人的面，现场最有话语权的人，轻轻点头。
于是事情敲定，没人有异议，会议结束。
法庭成员维持着黑暗中的逼格，各自沉默着站起来，缓缓走向旁边错综复杂的石制密道，在光线稍暗的走廊上就再顾不上面子，不住地伸懒腰、活动肢体、揉屁股。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坐石板凳开会？布鲁斯想。
真丢人。
有人和他一起留下来，除了之前给出计划的男人，还有另一个女性。
布鲁斯记得她的香水味，记得她的床上技术，名字倒是不太记得了。
“布鲁斯~”淡金发女人蹭到他身边，语调缠绵缱绻、水波连连，她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还没等布鲁斯作出回应，他对面的男人就插话进来。
“在法庭内不要叫我们的真名。”男人说。
“别这么说嘛，大家都走了，”女人抱住布鲁斯一边胳膊，哥谭市最有权有钱、脸蛋身材也几乎是顶尖的布鲁西宝贝简直是所有女性的梦中情人，“何况我们都知道彼此是谁。”
她今晚决定重温与布鲁西宝贝共度的快乐。
布鲁斯顿了一下，开始思考。
今天好像没什么事要干了，撸家里毛茸茸减压的事项也完全可以由妹子取代，要不……
反正他安全措施做得好，也不会吃亏。布鲁斯挺嫌弃其他人的，要么用下半身思考，要么沉溺于表面，要么沉迷财富与权势，偏偏自身又没那个能力。布鲁斯死也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后代。
现在世界上少有的几个他看上的对象就超人、神奇女侠、蝙蝠侠、莱克斯卢瑟、托尼斯塔克几个，兴许还要加上对面那个男人。
但是这几个人选要么高不可攀，要么是窝边草，要么秃，要么有病，要么性格超级臭，布鲁斯哪个都下不去手。
性别倒是次要因素，反正床上运动不会受多大影响，后代大不了用培养仓造，身为所有科学侧项目特别是医学的大手子，布鲁斯完全不在意这点儿小事。
至于眼下，他可以先图一时欢——
“不是今天。”男人又说。
要放在平时，布鲁斯早打他了，不管打不打得过。
他兴致刚起来呢！
但是现在，布鲁西宝贝还没完全从恐怖的空调机中缓过来，是以只能由对方去。
于是布鲁斯轻轻摇头。
“哦，看来你们的确有事，”女人倒也没纠缠，识趣地起身，在离开前又迷恋地摸摸布鲁斯的下巴，眸光缱绻地盯着他的嘴唇说，“等着我，甜心。”
布鲁斯就朝她点头。
女人离开后，男人关闭了所有通道，并检查完毕没有监控，这才绕过桌子走到布鲁斯身边。
“还好？”他问。
这次布鲁斯不太行，竟然都没说一句话。
要不是男人自己脑袋里骚操作多，现在猫头鹰法庭恐怕就已经排着队，磨刀霍霍向布鲁斯的老爹夜枭了。
“……你觉得呢？”布鲁斯终于出声，他的声音有点儿虚、有点儿软，总之就是那种绝不能在黑社会开会的时候，身为老大暴露出来的声音。
“我觉得还好吧，空调机我也跳过还蛮简单……”他顺手摘下布鲁斯的猫头鹰面具，一看底下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卧槽！”
布鲁斯咬着牙瞪了他一眼，活脱脱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单纯的高空运动倒是不至于让布鲁西宝贝吓成这幅德行，除非……
男人沉下声。
“你又想起来了？”
“你在想什么鬼东西？我他妈只是恐高，”布鲁斯稍微缓过来一口气，“那又不是你的错，”说完，他生怕男人又回到刚才那个坑里，继续说，“我倒是真想起来一点东西。”
“想起来刚才那位女士的名字？”男人调笑。
布鲁斯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有鄙视，还有鄙视。
“你的思想也就这么浅薄了，”布鲁斯家门不幸般地不住摇头，“不行呀，汤姆。”
汤姆名叫托马斯。此托马斯非彼托马斯，这位不是那个穿成猫头鹰模样满哥谭乱飞的、布鲁斯的老爹，而是托马斯埃里奥特，布鲁斯从童年开始的挚友。
可惜这位托马斯运气不怎样，他在小学里遭遇过一场大爆炸，全身大部分皮肤重度烧伤，虽然被勉强救了回来，但是那张脸与大半身体皮肤已经彻底毁了。
从那以后，他除了在家里以外就从未脱下面具，也渐渐淡出了市民的视野。
他以另一种形态走了回来，走到公众焦点中。
反英雄，缄默。
布鲁斯不是对缄默一味通过杀戮实现目的的做法不满，他又不是恪守底线的夜枭。只是……怎么说呢？只露出眼睛的绷带怪人形象再怎么看都是个明晃晃的反派吧？
……随便吧，只要他高兴、愿意出来溜达就好。
“……所以你想干什么？”托马斯索性拉开布鲁斯身边的石板凳坐下来，“……靠，这群爱面子的混蛋就不考虑下石头有多硬吗！”
“石头硬不硬不是我的事儿，”布鲁斯在原地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缓够了——主要是屁股坐疼了，于是扒拉着桌子慢慢站起来，“我去见个人。”
“谁？”托马斯问。
“……可能是一个老朋友？”布鲁斯反倒有些不确定，“或者是不认识的人吧。”
“谁？”托马斯第二次问。
布鲁斯觉得，自己不老实回答就别想出去。
“灰蝙蝠。”他乖乖回答。
……好了，这下更出不去了。布鲁斯想。
“不行，爸爸不准！”托马斯开始cos另一个托马斯，他可有可无地扇了一下双臂假装自己是一只猫头鹰，配合面具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你绝不能靠近一个未知的敌人！”
布鲁斯透过他瞎瘠薄扇的袖子看见了里边隐藏的白色绷带。那是缄默的“面具”。
……很好，继没良心的夜枭以后，整天心心念念想出去当义警的傻逼又多了一个。布鲁斯想。
然后作风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傻逼一定会打起来。
想象着苦哈哈为打得两败俱伤的两个傻逼治伤的黑暗未来，布鲁斯一巴掌摁在托马斯的猫头鹰面具上，把他推远。
“这事儿我说了算，”他说，“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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