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郗瑞送到医院之后, 沈殁就去SK找到了宋凛, 沈殁名声在外，一路上没半个人敢拦他, 只有秘书在认出沈殁后赶紧给宋凛的办公室打了个内线电话。
沈殁的敲门声对于宋凛来说更像是死亡的讯息，他知道沈殁早晚要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沈先生, 您怎么来了，坐。”宋凛维持着应有的风度, 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迎接沈殁。
沈殁没空维护自己刚刚在媒体面前树立的形象, 直接在宋凛面前站定，说：“不用了, 时间不多, 我就不废话了，郗瑞欠你多少钱？”
宋凛没想到沈殁是来问这个的，惊讶之余还不忘礼貌道：“沈先生, 这是郗瑞跟SK之间的事, 与我个人无关，我实在不方便透露。”
沈殁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对郗瑞是有数不尽的耐心，但对别人多一秒他都觉得浪费。
沈殁没说话, 一双眼睛看的宋凛心里发慌, 在宋凛反应过来之前，他一只手忽然伸出抓在宋凛手腕的桡骨附近，另一只手飞快跟上制住手背, 然后两只手同时用力，一瞬间，骨节的断裂声和宋凛的吼叫声同时响起。
宋凛疼的面目狰狞，却不敢继续大声喊叫，只能毕恭毕敬地问：“沈先生，您干什么？”
沈殁看着疼的满头大汗的人，脸上却没有一点怜悯：“宋凛，我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跟他一脉相承，他能做出来什么事，我只多不少。”
沈殁不顾宋凛疼到失控的抽动，两只手指死死的扣住宋凛的腕骨，继续说：“趁我还想按正规流程替郗瑞还钱，别跟我玩沈鸢那套了，今天我就是一分钱都不给你，郗瑞的债也得清。”
宋凛疼的嘴唇打颤，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殁，他是第一次见到沈殁，却一眼就看出了沈殁跟沈鸢的不同。
沈鸢对外界的影响力大多来自于他的家世，成就，和他手中强大的权力。而沈殁不同，他似乎天生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不需要依靠任何外界因素，光凭自己本身就足够让人恐惧和窒息。
宋凛白手起家，在外混迹多年，最先学会的就是看人，沈鸢初次找上门来时宋凛就知道，郗瑞这趟浑水自己是不得不淌了，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在沈鸢说出计划后再拒绝，整个SK不出三个月就会宣告破产。
而沈殁却不一样，宋凛在心里苦笑一声，用不着三个月，他如果敢在这一刻忤逆沈殁，沈殁现在就能废了自己。
宋凛看清形势，喘了两口气后气息不稳的说：“郗瑞还了一千万，还剩…四千万。”
宋凛忍着剧痛，恭敬道：“沈先生，我无意与您为敌，郗瑞的事我没有别的选择，我也知道四千万对您来说不算什么，但就算郗瑞跟SK的账清了，之后也不会有平台敢跟他合作。”
“那就是我的事了。”沈殁听到欠款数字后没什么反应，只是松开了手，淡淡道，“四千万今晚七点之前汇到你公司的账户。”
沈殁不是来跟宋凛谈判的，宋凛根本没有选择说不的权利，他能做的只是在沈殁说出结论后点了点头。
“不过宋凛——”沈殁眯了眯眼睛，声音忽然毫无预兆的阴冷下来，“公事上你坑了郗瑞多少钱我不跟你计较，违约金我付过就算了，但私事…”
沈殁看着宋凛扭曲的手腕，冷声道：“怪自己站错了队吧。”
沈殁替郗瑞解决了违约金的事后就着手准备了签约合约，内容谈不上多□□无缝，但却足以让现在医院里的人说不出话来。
病房内，郗瑞根本没心思看什么细节，只是在看到最后甲方已经签好的名字后，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酸涩。
沈殁还是都替他解决好了，这场没有目的的谋杀像是推波助澜的最后一道工序，硬生生的帮他把沈殁拉回了身边。
“钱…”郗瑞想说钱我会还你，可一开口又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干脆道，“这钱我还不上，解约的时候我就知道还不上，跟宋凛是凭着关系拖了点时间，想着能还多少还多少，再不济就是进去蹲几年，我…”
“你说什么？”沈殁语气一变，打断郗瑞，“你想去哪待几年？”
郗瑞被沈殁的表情吓的有点慌，赶紧道：“我是说万不得已，他真要起诉我的话…”
“他凭什么会不起诉你？”郗瑞完全没明白沈殁在生什么气，但光看着沈殁的脸就觉得吓人，沈殁收回合同，盯着郗瑞说，“你们什么关系，他愿意为你担四千万的风险？”
“…不是。”郗瑞眨了眨眼，似乎抓住一点重点，小心的说，“我跟他没关系…”
“郗瑞，我以为你的底线是我，没想到我小看你了，你要是想去监狱过日子，我现在就能送你进去。”沈殁当着郗瑞的面又把合同收回了文件夹中，“不过作为过来人我可以告诉你，里面的条件肯定跟你想的不一样，即便是我，也不能过得很好。”
郗瑞浑身一怔，听着沈殁的话心里一凉，今晚乃至重逢以来积累的所有感情在这句话后似乎都可以被瞬间磨灭，郗瑞知道沈殁说的是什么，沈殁在说，：六年我过的不好，非常不好。
那些郗瑞小心翼翼不敢碰触的禁区，到底还是被他自己亲手触犯了。
郗瑞一低头，红豆冰变成了红豆水，沈殁变回了沈殁。
郗瑞鼻子一酸，不知道事情为什么总是会被自己搞砸，他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缓的声音问：“那怎么才能让你好受点儿？”
“不能。”沈殁斩钉截铁的说，“当年的事跟谁有关系，有多少关系，我都知道，沈鸢想把我弄进去，你的证言对他来说只是个捷径，就算那天你没出现，我该进还是得进，郗瑞，你真以为六年来我恨的是这个？”
沈殁深吸一口气，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郗瑞的点滴管开始无规则的抖动，沈殁闭了闭眼，把合同往桌上一摔，压着情绪道：“算了，今晚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你休息吧，我走了。”
“别。”郗瑞一下拽住沈殁的衣袖，不想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在回到冰点，赶紧说，“那说点别的吧，我还不困，你累了么？你要是累了可以在这儿睡，我让冷敖加张床。”
沈殁一言不发的看着郗瑞，郗瑞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太过了，又赶紧松开手。
沈殁还是没说话，他不说郗瑞就也不敢说，正当两个人相顾无言的时候，病房的门吱嘎一声开了。
郗瑞以为是冷敖，立刻转过头去调整了一下情绪，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烦躁的说了句：“又他妈什么事？”
沈鸢走进来，看着目光阴沉的沈殁和正欲转过身来的郗瑞，微笑着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郗瑞，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沈鸢自然的跟郗瑞正好转过身的郗瑞打着招呼，“听说你受伤了，我正好路过，来看看你。”
要是放在五分钟前，郗瑞肯定好意思大大方方的躲到沈殁身后去，但现在他跟沈殁的话刚说到一半儿，两个人的关系没比他和沈鸢强上多少，郗瑞不安的抿着唇，有种腹背受敌的错觉。
即便屋内没有任何人回应自己的话，沈鸢也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故作为难的问：“你们吵架了？”
郗瑞深吸一口气，准备靠自己的力量打破这份沉寂，结果沈殁却没给他逞强的机会。
沈殁往靠近郗瑞的方向走了一步，抬起胳膊状似无意的搭在郗瑞肩膀上，让郗瑞不安的心感受到一丝安定，沈殁看着沈鸢，平静道：“没有，我在哄他睡觉。”
郗瑞的耳朵尖儿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变红，哄这个字从沈殁嘴里说出来实在让人难以招架，郗瑞忽然觉得嗓子很干，想找点什么来润喉。
“哦，对，病人是需要多休息，我说完就走。”沈鸢走过来，以一种长辈爱护晚辈的姿势摸了下郗瑞的头，并在触碰到沈殁凛冽的目光前收回动作，沈鸢说，“郗瑞，既然你重新跟沈殁在一起了，咱们就还是一家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吗？”
郗瑞厌恶的往后躲了一下，沈鸢只当没看见，笑着说：“我就当你答应了，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有空一起吃饭。”
沈鸢说完，又把“温柔”的目光转向沈殁：“沈殁，你不要太忙了，有空也给我发发短信，别让我联系不上你。”
沈殁看着沈鸢，他们两人拿出小时候的照片谁都要说是亲兄弟，可十几二十年过去，两个人却又长的完全不一样了。
片刻后，沈殁缓缓道：“好，我会给你发短信。”
沈鸢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满意的点头后又跟郗瑞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
郗瑞眼看着沈鸢走出房间关上房门，下一秒就甩开了沈殁的手，然后粗鲁的拔掉针头，低声说：“我去洗把脸。”
沈殁没阻拦，只是在郗瑞进了洗漱间后真的拿出手机给沈鸢发了条短信。
沈鸢刚进电梯没有信号，到了地下停车场才收到沈殁的短信，他看着沈殁发来的内容，脸上原本温柔的笑容逐渐变得可怖。
沈殁：再敢碰一次郗瑞，我就杀了你。
沈鸢上了早就停好的车，司机看见沈鸢上来，坐姿都变的更加拘谨：“沈总，回别墅吗？”
沈鸢嘴角慢慢裂开，充满杀意的目光吓的司机不敢与人对视，沈鸢笑够了，声音嘶哑着说：“不，去接沈灵。”
“小狼狗长大了，六年都没学会跟主人好好说话。”沈鸢舔了下牙齿，阴森森道，“该让他记起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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