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沈殁这几天频繁的光临秦天乐家, 第一个炸的人并不是秦天乐本人, 而是骆斌。

    骆斌一脸惧色,惊恐道:“又来?找你还是找我?”

    “跟你有什么关系。”秦天乐正在用手机仔细的查找简便缝合法, 骆斌在他身边磨磨蹭蹭他也没在意,直到骆斌问,“沈殁受伤了?”

    “没有, 是替你看的。”秦天乐斜睨道,“以免哪天我真的失手捅了你。”

    骆斌最近对秦天乐的恐惧值直线下降, 尤其是在那天秦天乐非常大方的把自己剩的半碗面条分给骆斌时, 骆斌觉得这个人还是有点良心的。

    “那也不用你缝,我自己能缝。”骆斌讪讪道, “我学过这个。”

    秦天乐一愣, 抬头:“你学过?”

    “啊,高中在国外,我一哥们是医学院的, 我跟他上过两堂课。”

    秦天乐当即放下手机, 随手从沙发上抽了个靠垫出来,然后又把茶几下的针线盒取出, 说:“怎么缝,教我。”

    骆斌怀疑的看着秦天乐, 问:“真是沈殁受伤了吧?我出事你能有这么上心?”

    “你出事我直接给你买棺材, 行了吗?”秦天乐在针孔上穿了根线,然后问,“教不教?不教我拿你试了。”

    “秦天乐, 你还用这个吓唬我?我堂堂七尺男儿会怕一根……哎哎哎哎,别,我教,我教。”骆斌被秦天乐用针尖扎了一下,瞬间变了脸色,他看秦天乐一副认真样,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肯定是跟沈殁有关,这世界上除了沈殁好像也没谁能让他这么上心了。

    “你得想用酒精棉消毒,像这样,不要擦,要点…不过话说回来…”骆斌一边做准备工作,又一边聊着天,“你和沈殁是怎么认识的?我感觉凭你自己八辈子也跟沈殁扯不上关系吧?”

    “你废话是真的多。”秦天乐皱了下眉,又问,“消完毒,然后呢?”

    “我好奇啊,然后…然后得看伤口大小了,太大的我也处理不了。”骆斌说完,就被秦天乐的冷眸扫过,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插科打诨,开始认认真真的给秦天乐讲操作过程,可秦天乐大概是没干过这种细活,弄了好几次也弄不出骆斌要的效果,最后骆斌双手一摊,摇头道,“不行,我不教了,你太笨了。”

    秦天乐神色凝重,沈殁已经就快到了,他没工夫再跟骆斌拌嘴,骆斌看秦天乐不说话,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缝合的动作,又不忍心道:“算了吧,这东西不熟练是不行的,要不还是我给沈殁缝吧?”

    “骆斌,我提醒你,管好你这张嘴。”秦天乐停下手里的动作,严肃的看着骆斌,“如果你敢把殁哥受伤的事说出去…”

    “我往哪说啊?我妈我爸都在里面关着呢,身边哥们能跑的全他妈跑了,还能跟我说两句话的也就你了,你还怕我害你啊?”

    “你可以害我,毕竟我也没把你当人看。”秦天乐说,“但你要是敢碰殁哥,我真的会废了你。”

    “我知道。”骆斌眼睛闪了一下,然后嬉笑着起身,“从小到大也没人把我当人看,所以我也就能活成这个狗逼样了,碍你眼了可真对不起。”

    “好了,我回屋了,你就当我不知道吧。”骆斌拍了拍后背,又说,“最好也别让沈殁进来,我怕我会吓死。”

    沈殁来的时候秦天乐已经把那个被他缝烂了的靠垫收起来了,比起秦天乐想象中的画面,沈殁的脸色确实要好上不少,秦天乐的担心顿时消减了大半,他说:“你先坐吧,我去拿药箱。”

    沈殁刚一走到沙发,就看见上面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圆坑,沈殁问:“骆斌刚回屋?”

    秦天乐啊了一声,沈殁又问:“这么大酒精味,你们干什么了?”

    秦天乐闻言,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还自以为善后工作做的到位呢,结果沈殁连坐都没坐,直接就看出了端倪,秦天乐铁灰着一张脸拿着药箱走了过来,说:“刚才…跟他学了一下缝合的手法,他说他学过。”

    沈殁目光一紧,秦天乐又赶紧说:“这事跟他没关系,是我大意了,问了他一句,被他猜到了,对不起殁哥。”

    趴在卧室门板上支棱着耳朵偷听的骆斌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就怕沈殁现在直接踹门进来把自己给结果了。

    沈殁的神色又缓了缓,然后问:“他学过?”

    “啊,他说在国外的时候…”

    “那就让他来弄吧。”沈殁好整以暇的在沙发上坐下,“反正都知道了,物尽其用。”

    门板后的骆斌后背全是虚汗,他听着沈殁的这句话,不用看也能想象到沈殁的表情。

    物尽其用,用完就扔。

    而自己就是那个即将被抛弃的物。

    秦天乐确实也没把握能把沈殁的伤口处理好,他略显不安的点了下头,然后回手就推开了骆斌的房门。

    骆斌被撞了下鼻子,他眼泪汪汪的看着秦天乐,满脸写着三个大字——救救我!

    秦天乐有点于心不忍,今天这事确实是他的大意才让骆斌知道的,说实话他本来也没提防着骆斌,现在想想,犯错的人其实是自己。

    骆斌还是被秦天乐推了出来,骆斌一看见沈殁脸上就掩饰不住惧色,他的苹果肌僵硬的动了动,然后说:“殁、殁哥。”

    “嗯,坐。”沈殁说着这样的话,却没有一点要挪动位置的意思,骆斌赶紧摇头,“我不不不、不坐了。”

    “哦,那开始吧。”沈殁的表情没有变化,一边解着衬衫扣子一边说,“我自己缝的不太好,好像有点发炎了,你看看怎么处理。”

    骆斌连连点头,沈殁的衬衫完全解开的瞬间,骆斌看到的是跟郗瑞一样的画面,只是部分血液已经凝结,骆斌眉色一沉,说:“这样不行,得赶紧摘了纱布重新清洗伤口。”

    沈殁往沙发后背靠了一下,然后淡然道:“嗯,摘吧。”

    “就这么…”骆斌看了眼四周,说,“要不你还是进屋躺下…”

    “不用,就这么摘吧。”沈殁没打算动,直接说。

    骆斌不敢强迫沈殁,只能看了眼秦天乐的眼色,然后说:“那好吧。”

    骆斌蹲在沈殁脚边,用尽量不碰着沈殁伤口的方式轻轻掀开了纱布,纱布下是沈殁一刀不深不浅的伤口,用黑色的线缝着,因为手法问题,缝合的不好,还有小部分肉正在外翻,骆斌倒吸一口凉气,立刻说:“你这个不行,这得…得拆了重新弄。”

    沈殁满不在乎的点头:“按你的方式来。”

    “不是,你这已经有黏合在一起的地方了,我得先给你清洗一遍,然后用镊子扒开黏合错的地方,这可疼了,没麻药不行。”骆斌信誓旦旦到,“万一你一乱动,我镊子扎进去,就更难弄了。”

    “我不会动的,你弄就行了。”沈殁淡淡道,“天乐,给我根烟。”

    秦天乐一怔,递给沈殁烟的同时又对不安的骆斌说:“弄吧。”

    骆斌似乎是在听到秦天乐这句话后才敢下手,他咬了咬牙,说:“你可做好准备,真的疼,我尽量轻点,你千万别突然坐起来。”

    沈殁轻轻吐出一口烟,说:“不会。”

    骆斌心惊胆战的下手,到最后根本是跪到了沈殁脚边,蹲着不稳,他也怕伤到沈殁,伤到沈殁倒无所谓,关键是伤了他自己也就宣告死亡了。

    秦天乐十分钟前才威胁过骆斌,骆斌现在还不想废。

    骆斌细致的替沈殁消毒,清晰血迹,然后剪开原本缝合错误的线头,一根一根的从身体里夹出来,等终于到了最重要的步骤,骆斌提醒道:“我要扒开这儿了,我得看看里面有没有线,你忍住了。”

    沈殁抽着烟,仿佛正在被检查伤口的人并不是自己,他睁着眼睛,往自己的伤口看了一眼,然后冷漠道:“你可以快点。”

    骆斌心道我快点你他妈早疼死了,不过他不敢这么说,要是对方是秦天乐估计骆斌就会说出口,骆斌不敢再说话,只认真的给镊子消了毒,然后轻轻的点在沈殁的伤口处。

    整个过程看起来非常血腥,虽然伤口不大,但骆斌为了保证里面没有残余线头,每一下都把伤口扒到极致,等最后他想提醒沈殁“现在要缝针了”的时候,沈殁直接看了他一眼,骆斌嘴还没张开,就识趣的开始动手了。

    没有麻药,没有止痛剂,从拆线到重新缝合,沈殁哼也没哼一声,甚至等骆斌贴好新的纱布抬起头的时候,沈殁的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好了?”沈殁问。

    “好了。”骆斌回答。

    沈殁咬着烟头,面无表情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一颗一颗的重新系好扣子。

    整理好衬衫后,沈殁又把烟头夹回指尖,眼看烟灰就要落到骆斌的脖子上,秦天乐忽然脑袋一热,伸手接住了那缕烟灰。

    骆斌还在低头整理药箱,没看见秦天乐的这一举动,但沈殁却不可能看不见,秦天乐皱了下眉,第一次忤逆了沈殁的想法,他抖掉手心的烟灰,然后把茶几上的烟灰缸推到沈殁面前,说:“殁哥,这儿。”

    沈殁看着秦天乐,忽然笑了一下,然后把烟头丢进了烟灰缸。

    沈殁穿好外套,对秦天乐说:“我再联系你。”

    秦天乐脸色一变,沉默中没能回答沈殁的这句话。

    沈殁走后,骆斌悬着心的才终于放下,他拍了拍胸口,说:“吓死我了,我以为他要把烟头按我脸上。”

    秦天乐却没有半点心思跟骆斌扯皮,他面色凝重,严肃道:“骆斌。”

    骆斌一抬头:“啊?”

    “你什么时候出国。”秦天乐说,“提前走吧。”

    郗瑞最后还是在纹身店纹下了沈殁的一串生日数字,纹在锁骨下面,连纹身师小姑娘都说:“你这个骨像太适合纹身了!”

    郗瑞回家的时候锁骨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他一想到沈殁看到自己的表情,就忍不住得意起来。

    好了,现在老子身上也有为你受伤的痕迹了,你该知道老子有多爱你了吧!

    郗瑞按下密码锁,推开门,屋内果然是亮着灯的,沈殁像是刚刚换了身衣服从卧室出来,看见郗瑞,脸上忽然多了点笑意。

    “DIE神赏脸回家了?”

    郗瑞故作沉默,关门换鞋,一言不发。

    沈殁又说:“跟你商量件事。”

    郗瑞冷哼一声:“你还知道跟我商量?”

    沈殁无奈的笑,过去拉了拉郗瑞的手,说:“我错了,别生气了。”

    “我生你大爷的气,你愿意干这种傻逼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郗瑞骂完,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沈殁换好衣服后的腰腹部,然后问,“你别告诉我到现在还没弄好。”

    “弄好了,骆斌给我处理过了,他会这个。”沈殁说。

    “骆斌?”郗瑞愣了愣,然后忽然提高音量,“骆斌!?”

    郗瑞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偏向于吃醋前的火山爆发,沈殁机智的揽过郗瑞,问:“嗯,还有天乐在,怎么了?”

    “天…秦天乐!?”

    沈殁觉得大事不妙。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我,有另外两个人看过和摸过你的腹肌了!?”

    沈殁:“……”

    沈殁:“天乐没有碰。”

    “那就是骆斌碰了!?”郗瑞眼睛瞪得老大,他双眼冒火,怒道,“那个逼跟老子共享过一个男人的腹肌了!?”

    “操!你脏了!!!”

    沈殁一惊,忽然没法反驳,他有点慌张的看着郗瑞,正准备着怎么才能安抚郗瑞,郗瑞就忽然收了怒火,深吸一口气,闭眼道:“好吧,我原谅你了。”

    沈殁还没缓过神,就看郗瑞猛地把自己的领口往下一拉,义正言辞道:“老子也脏了,扯平了。”

    沈殁目光中的慌张,不安,错愕,一瞬间全部都被冷漠所代替,他松开揽着郗瑞的那只手,凉薄的目光落在郗瑞的锁骨上。

    19931211。

    是沈殁的出生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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