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他跟沈居安的下一次见面, 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沈居安看着摆在两人面前的唯一一个面包，问：“只有一个, 谁吃？”
沈鸢没说话，就见沈居安邪笑了一下，说：“给我吧, 我两天没吃饭了。”
沈鸢侧过脸，看着沈居安, 问：“昨天为什么不吃？”
“昨天忙着逃跑, 不是很有胃口啊。”沈居安舔了舔嘴唇，说。
沈鸢昨天醉酒, 是真正没有认出沈殁, 要不是他中途接到电话，说马筱宜可能已经回国了，沈鸢也不会那么匆忙离开。
“你要吃吗？”沈居安已经伸手过去拿起面包, 说, “不吃吧？那我吃了？”
沈鸢冷漠道：“不怕死你就吃。”
沈居安不为所动，撕开包装袋就一口咬下去, 然后说：“有毒你要救我，反正我没跑成, 我对你还有点利用价值吧？”
“你有什么利用价值？”沈鸢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沈居安, 直接道，“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出去吗？”
沈居安咀嚼着面包，看起来并不像饿了两天的人, 他漫不经心道：“那也不能做饿死鬼。”
沈居安吃完面包，又自己去接了杯水喝，然后问：“如果沈灵要杀我，你会救我吗？哥哥？”
提到沈灵，沈鸢的脸色果然变的阴沉，他看着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的人，说：“沈灵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存在？”
“我怎么知道，这不应该问我吧？不是你没把我藏好吗？哦，还是你怀疑…我早跟沈灵串通一气了？”
沈鸢低眸，像是在对沈居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他说：“我不会签字，就算我死了，我的那部分财产也不会落到沈灵手里。”
“是吗？那会给谁？”沈居安迈着步子走到床前，实际上整个房间的窗户都被人用铁板封锁住了，沈居安只能大概走到那个位置，然后假装自己看得到窗外的景色。
沈居安的提问并没有得到回答，他倒是毫不在意，反正不管沈鸢的财产留给谁，总归不可能是自己就对了，沈居安伸手敲了敲面前的铁板，然后问：“你的手下还不来救你吗？”
沈鸢依然没有回答，只是说：“那你呢？”
沈居安疑惑道：“我什么？”
“你的人，不来救你吗？”
想也知道，凭借沈居安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逃出别墅的，除了沈殁，一定还有其他人在帮他。
沈居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狄炎啊，他可能不会来了，另外如果你能活着出去的话，希望你也不要为难他，他只是为了帮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沈鸢一愣，问：“他不会来？”
沈居安道：“我们又没喝过同生同死酒，他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不来不很正常吗？”
“你们…”沈鸢一时语塞，瞳孔中闪过惊愕，但他还是没让这种情绪停留太久，沈鸢凝了凝神，说，“先想办法出去。”
“我要是有这个本事，你关我这么多年，我就不会一次都逃不出去了。”沈居安转身，垂首看着沈鸢，问，“你还有没有别的计划？”
沈居安问：“沈殁，在不在你的计划之内？”他或许……有那么一点可能，会来救我们吗？
然而带着期盼的提问，得到的回答却不那么尽如人意，沈鸢面无表情，开口只说了两个字：“没有。”
……
郗瑞靠在沈殁的车上，懒洋洋道：“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沈殁开着车，默认郗瑞继续说下去，郗瑞便调整了个坐姿，说：“我把秦天乐的车开废了，他说那是你送他的。”
沈殁嗯了一声，说：“回头我给他补一辆。”
“……”
沈殁看着郗瑞的表情，笑了笑，说：“你想要什么我会不给你，还需要这么暗示我？”
郗瑞闭着眼睛往后一靠，喃喃道：“谁他妈暗示你了。”
被看穿心思的人自己闹了一会儿别扭，然后又说：“你知道昨天我提前让谢枫给我发短信，让他装作是沈灵身边有人叛变的事吗？”
沈殁点头，说：“知道，你说过一次了，不过你再说一次我也愿意听。”
“哦，我说了吗？那我说的不详细，你不知道，沈灵看见那条短信，脸色根本就藏不住了，老子一眼就看出她有问题，操，要不是她发神经脱衣服，老子肯定能把她一举拿下。”
“嗯。”沈殁道，“你聪明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好不容易得到一句表扬的瑞瑞大王不依不饶，追着说道，“我以前成绩不好，那是老子不学，我小时候测过智商，可高了。”
沈殁想了一下，认真回答道：“从高考前，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发现的。”
“那时候？”郗瑞嘀咕道，“那时候我做什么聪明的事了？”
沈殁说：“默写。”
郗瑞不解：“默写？”
“错一句，弄你一次。”沈殁含笑道，“说完这个，你就没再错过了。”
“……”
“说明你的上限需要被激发。”
郗瑞脸色一红，脑子里又开始自动对应着沈殁的话寻找画面，最后大脑的图层定格在一个闷热的午后，郗瑞只上半身穿着校服，眼泪汪汪的跑进屋里背古诗的画面。
要不是沈殁还在开车，郗瑞一定会狠狠揍他几拳，最好每一拳都打在他伤口上，疼得他哭爹喊娘才叫好。
不过郗瑞也不是从前的郗瑞了，就算丢脸，他也不想表现的像个三两句话就被撩的面红耳赤的处男，于是仅仅几秒钟后，郗瑞就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故作严肃道：“一会儿你上去，我、我在车里等你。”
“嗯？”沈殁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然后道，“你得跟我一起上去。”
“…我上去？”郗瑞吓了一跳，问，“你不是要去找你爸吗？”
“嗯，我怕他打我，你陪我上去。”
“你他妈…”郗瑞咬了咬牙，“你他妈骗傻子呢？你觉得我信吗？”
沈殁停稳了车，咔哒一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一手撑着车门，含笑的看着车内的人，幽幽道：“反正我提任何要求你都会答应，说什么理由有区别吗？”
“…操。”郗瑞最后只能干巴巴的骂了一句，然后乖乖下了车。
这是郗瑞这辈子第三次见沈家人，第一次是沈鸢，第二次是沈灵，前两个一个比一个变态，不知道一会儿要见的这位是什么情况。
“一会儿我要问沈正鹤一点事，你帮我录音。”
郗瑞一愣，问：“用手机录？太明显了吧，万一他发现…”
“他动都动不了，发现又能怎么样。”沈殁伸手捏了下郗瑞的脸蛋，说，“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碰你的。”
“操，我是怕这个么…那你要问什么？”
“问问沈鸢的身世。”沈殁说，“我怀疑他跟我可能不是一个妈生的。”
VIP病房内，沈正鹤苍老的脸上带着氧气罩，沈殁到的时候他刚醒不久，一听来的人是沈殁，就立刻叫人进来了。
沈正鹤本来还想撑着身子，摘了氧气罩跟沈殁聊两句，结果一见沈殁身后跟着的人，一口气没上来，又差点晕了过去。
“您命都快没了，就别再管我的事了吧？”沈殁让郗瑞坐到另一边，然后自己给沈正鹤正了正氧气罩，说，“本来我也可以不带他的，但听说您的情况不太好，所以我还是把人带来了。”
郗瑞上衣兜揣着开着录音的手机，脸上一片茫然，不是说好要问沈鸢的事吗？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鉴于您去世后我恐怕不会去看您，所以还是现在正式跟您介绍一下——”沈殁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声音掷地有声，道，“这是郗瑞，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
沈正鹤的脸色又有了明显的变化，不过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他没在呼吸急促，只是重重喘了两口气，然后粗哑着嗓音说：“让我见他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您看一眼，之前我没把郗瑞带给您看过，您万一误伤过他，我也不好说什么。”沈殁的手指在沈正鹤呼吸机的按钮上摸索了一下，然后说，“但今天我把人给您看过，日后要是再有人碰他一下，我就默认为…是有人把自己的命主动往我手里送了。”
“成何体统！”沈正鹤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厉声吼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沈殁不以为然的点了下头，道：“如果您执意这么认为，我也不反对。”
“郗瑞的命比我的都重要，您认为再有人敢碰他，我会怎么做？”
“我什么时候动过他！”沈正鹤是真的气着了，一巴掌拍在床单上，郗瑞肉眼可见床板随着沈正鹤的力气晃了晃，之后便听沈正鹤说，“我要真想动他，你觉得他活的到今天吗？”
郗瑞眉心一蹙，听着这话觉得非常不爽。
“你是我的儿子，我会不想看你好吗！？”沈正鹤的声音发抖，瞪眼指责道，“今后整个沈家都是你的，你就非得用他跟我作对！？”
沈殁垂了垂眸，声音清冷道：“整个沈家都是我的？为什么？”
“沈灵那个样子，怎么能担起大任！我有多看重你，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你妈真是被沈鸢一个人送到国外去的？要不是她动手伤过你，我会允许沈鸢这么做吗？”
沈殁微微眯眼，手指离开呼吸机，他忽然往椅背上一靠，道：“就算不给沈灵，为什么就是我的？”
“沈鸢呢？”
“还是说…沈鸢从一开始就不姓沈？”沈殁勾了勾嘴角，道，“我今晚没有其他安排，时间很多，您如果不忙…方便跟我解释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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