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居安略显不安地跟在沈殁和郗瑞身后, 直到电梯到达楼层, 才试探着问：“你把他怎么了？”
刚才沈殁让郗瑞和沈居安先进楼里等着，沈居安一开始还犹豫, 但被郗瑞推了一下, 也就跟着进去了。
沈殁进来的时候不像跟人动过手，他按了下电梯, 然后说：“上楼。”
郗瑞本来就是住在这的, 所以沈殁的这句话, 只可能是对沈居安说的。
沈殁在门前按下密码, 然后稍稍侧了个身，郗瑞就理直气壮地走进去, 看起来像是一直被这么对待着的，但沈居安不同, 沈殁没说话, 他不敢进。
“进去。”沈殁看出沈居安的拘谨，低声提醒了一句。
沈居安没想到自己会在短短两个小时后, 再次来到沈殁的家。
“我饿了。”郗瑞一进门就左右脚互相踩掉鞋跟, 然后光着脚往厨房跑，边跑还边说, “陈放这个傻逼一个下酒菜都没点, 还好老子机智，把他灌醉就溜回来了。”
沈殁无奈的叫了郗瑞一声，说：“穿上拖鞋。”
郗瑞嘴里叼着面包片，又乖乖的原路返回, 踩上了拖鞋。
沈居安站在门口，看着沈殁也进了屋，低头看了眼玄关处多出来的一双拖鞋，然后听见沈殁用更为无奈的语气加了句：“你也换鞋。”
沈居安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他不愿意被像个孩子似的被提醒照顾，沈鸢没这么对过他，他也不需要。
可同样是二十几岁的大男人，郗瑞怎么就能那么心安理得的接受沈殁对他的好？
沈居安活到现在，做过最多的事就是跟沈鸢斗智斗勇，他会在危险中自保，却不会在安逸中活命。
沈殁在沈居安开口之前按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轻不重，但刚好能让沈居安稳稳坐下。
沈殁坐在对面，问：“你脾气一直这么好吗？”
沈居安知道沈殁说的是刚才的事，便道：“我是不想跟他废话。”
沈殁嗯了一声，说：“沈鸢也这么说。”
沈居安一怔，问：“什么？”
“我告诉沈鸢了。”沈殁说，“于情，他算你半个监护人，你被欺负这件事他有知情权。于理，刚才那家人是沈氏的员工，沈鸢处理起来也比较方便。”
郗瑞正好拿着一瓶果汁过来，问：“是吗？他们是沈氏的吗？嗯？我的果汁怎么少了，沈殁，你喝了我的果汁吗？”
沈居安莫名紧张起来，郗瑞一看桌上的空杯子，又问：“你喝的？”
沈居安轻咳一声，表示默认。
“哦。”郗瑞应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向冰箱，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未开封的果汁，他把那瓶新的葡萄汁扔给沈居安，然后安静的坐到了沈殁身边。
沈居安伸手去接那瓶果汁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等他接完了才发现郗瑞扔给他的是什么，沈居安握了下瓶身，说：“我不…”
郗瑞问：“还是你要苹果的？”
“……”沈居安低下头，拧开瓶盖，说，“不用。”
沈殁耐心的等着两个人依次喝完，实际上他并没有把太多的目光落在沈居安身上，因为郗瑞吞咽果汁时上下滚动的喉咙实在非常好看，沈殁看得出神，直到郗瑞停下动作，威胁的瞪了沈殁一眼，沈殁才含笑收回目光。
沈居安也很不解，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渴，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要先后给自己喝葡萄汁。
自己看起来很像那种喜欢果汁的人吗？
“沈居安。”沈殁又叫了沈居安的名字，而这一次沈居安仍然没能做好心理准备，他故作严肃，眼睛里却透露出紧张，沈殁只好说，“你放松一点，我只想跟你聊聊天。”
“聊什么？”沈居安依然不能卸下防备，“你讨厌我，为什么要跟我聊天？”
“你为什么总说我讨厌你？” 沈殁稍微停顿，又说，“我不讨厌你。”
郗瑞虽然没当面看过京剧表演里的变脸，但他想，最多也就是沈居安现在这样了，郗瑞叫了他一声，说：“是不讨厌你，又不是喜欢你，你开心什么？”
郗瑞心里不服，心想一句不讨厌至于高兴的这么明显吗？
沈殁喜欢老子喜欢到要死，你看老子什么时候张扬过，显摆过？
瑞瑞大王在心里犯着嘀咕：不是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吗？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
沈居安的手指拽了下衣角，对郗瑞的话视而不见，又问：“那你叫我来到底要干什么？”
“我说了，聊聊。”沈殁说，“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吗？”
“没有。”沈居安脱口而出，然后又道，“没什么特别重要的。”
沈殁神色安然，淡淡的平着嘴角，说：“我倒是有件重要的事要问你。”
沈居安抬头，像沈殁投去询问的目光。
沈殁问：“沈鸢对你怎么样？”
沈居安僵硬着身板，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沈殁说：“除了利用你，他对你好吗？”
沈居安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从沈殁的这个问题中缓过神来，他先是惊讶于沈殁的问题，而后又陷入长长的思考。
沈鸢对他好吗？
当然不好。
沈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别人好？
沈鸢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具有目的性，沈居安恨他，至少在沈殁的这个问题前，沈居安还这么觉得。
恨他，不过好像也没有恨到希望他去死。
否则这么多年，沈居安不会真的一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沈殁抬了抬眉，说：“这个问题很重要，你想过再回答我。”
沈居安茫然地抬起头，沈殁又说：“今晚住我家。”
沈殁的这句话无疑让沈居安本来就纷乱的思绪更加无法理清，他一时听话的起身，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连忙问：“我…我住这儿？”
“嗯。”沈殁说，“有房间。”
沈居安眨了眨眼睛，他当然知道有空房间，他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住这儿。
不过比起未知，在沈殁家留宿这件事似乎更加让人在意。
郗瑞看不过去沈居安扭捏犹豫的模样，便凶巴巴地从他身后走过来，说：“快点，我带你去客房。”
郗瑞把沈居安送进房间，然后故作严肃的威胁道：“睡觉的时候不要随便出来，走路放轻脚步，我很容易醒，你要是敢吵醒我，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郗瑞威胁完，又告诉了沈居安被子的位置，这个房间不经常用，被子都是收好放进衣柜的。
沈居安说了句知道了，然后一动不动，郗瑞咬了咬牙，心道老子就当给小狗安家了，于是他又风风火火的将衣柜里的枕头和被子拿出，然后一股脑扔到床上。
“不用他妈的客气。”郗瑞这回是真的准备走了，他退出房间，刚要关门，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下了动作。
沈居安愣愣看过去，就听郗瑞说：“你不用听那个傻逼乱说。”
沈居安一时没能理解，郗瑞又说：“你的脸，不难看。”
“在这屋，你能排第三。”郗瑞认真道，“不过你别气馁，明天我把陈放叫过来，你就不是倒数第一了。”
沈居安：“……”
沈居安：“谢谢，关门。”
郗瑞于是狠狠的带上了门。
回到房间，郗瑞抱着双臂坐在床边，迟迟不肯上床，沈殁问他怎么了，郗瑞就立刻道：“我刚刚给了沈居安一个下马威，你会不会生老子的气？”
沈殁笑了，问：“我什么时候因为别人生过你的气？”
“他不是别人。”郗瑞喃喃道，“他不是你弟弟么，血缘关系毕竟是血缘关系……”
“也对。”沈殁点点头，说，“血缘关系确实不容易摆脱。”
沈殁看着郗瑞不经意间抿起来的双唇，伸手在郗瑞柔软的嘴唇上点了一下，说：“别撅嘴。”
郗瑞听话的放松了一点表情，但紧接着就感觉到沈殁的手指直接顺着自己的下巴滑倒了喉结，沈殁说：“不过比起血缘关系，我还是更喜欢□□关系。”
“……”郗瑞一脚踹在沈殁的肚子上，怒道，“去你大爷的沈殁！谁他妈跟你是□□关系！？”
“你妈的！你摸什么摸！你他妈大半夜的别跟老子乱发情！”
“操！你再碰老子一下试试？你……你这房子隔不隔音？他会不会听到？”
沈殁用手指压住郗瑞的嘴唇，郗瑞却趁机一口咬了上去，沈殁笑了笑，任由郗瑞借由自己的手指发泄不满，然后说：“你别叫那么大声，就没人能听见。”
郗瑞脸上的红晕瞬间从耳根蔓延到脸颊，他想要大声的骂沈殁是傻逼，可又怕真的让沈居安听见，于是只能压低声音，用眼神表达怒火，说：“你他妈别胡说八道！老子什么时候叫过？你……你又不是很厉害，我有什么可叫的！”
沈殁本来只是想跟郗瑞开个玩笑，可任何男人在被质疑那方面的能力时，都不能维持淡定。
沈殁也不能免俗。
他阴沉的目光对上郗瑞逐渐心虚起来的眼神，郗瑞其实现在害怕极了，他担心以沈殁的手段，会再也不主动碰自己，知道自己承认他很厉害。
郗瑞的喉咙又在沈殁眼下滚动了一次，还没等他找出个合适的话题转移，沈殁就说：“郗瑞，这是底线。”
郗瑞抓着床单，看着欺身在自己面前的人，眼神一躲，说：“当老子没说。”
“好的。”沈殁说着，抓住郗瑞的脚踝，狠狠一用力，低声道，“你也当我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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