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揽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和范闲一见如故这件事。
但他们俩的确就是一见如故了。
虽然她不太能理解范闲口中的穿越是什么意思,但总又觉得自己该知道,索性揣着糊涂装明白了。她还请了范闲在一石居吃饭,据说两个人把酒言欢,直接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陈萍萍问过此事,被陈揽霞忽悠着混过去了。
燕小乙没问,但是陈揽霞还是解释了一下。她是用莫要吃味开头的,以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为结尾,成功换取了燕统领的极度不自在。
嚯,陈揽霞少见多怪,这人还会害羞的?
小橘倒是知道她:“……您是想起来叶小姐了吧。”
那天陈揽霞不上班,准确来说是没去上班。她刚搞清楚她的职位其实算是宫中编撰,然后发现了自己的同事的郭家的公子,那种翘班的欲望越发强烈,最终发展成了她又躺在那个尘封已久的躺椅上晒太阳。
她左手《红楼》右手葡萄,总觉得这种醉生梦死的日子好久没有体验到了,“他和轻眉姐很像。”
三花正在择菜,看了一眼睡到中午才起并且一起来就喊着要吃饭的陈揽霞:“是长得像吗?……还有,老爷都回京了您怎么这个时候逃班啊。”
陈揽霞:“我爹才是最不想让我这么频繁入宫的那位呢……”
小橘坚持了第一个问题:“那长得像吗?”
他们都对叶轻眉有所耳闻,毕竟出自鉴察院,谁没瞧过那石碑上的字与名字?只是多年未回鉴察院了,碑上布满灰尘,那个名字却让他们都记住了。
“说不出来,我记不清轻眉姐的长相了,”陈揽霞翻了翻《红楼》,自打范闲回京后,她又把这书看了十几遍,“说起来张家大小姐除了约我两日后泛舟湖上,还说了什么吗?”
小橘思考了一下,把青菜往水盆里面一扔,“没有了。”
陈揽霞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姿势未变,懒洋洋地又翻了一页书。
小橘自然明白陈揽霞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继续道,“……我听宫里面的人说,燕统领似是惹恼了李云睿,自己领罚去了,这几日恰在休沐日。”
陈揽霞翻书的手一顿,故作恼火:“我在问你张家小姐,你跟我说男人做什么?”
小橘被她的浮夸表演弄得没忍住,嗤得一声笑了出来,她与三花对视一眼,两个人丝毫不给自家主子留面子,在那里笑得格外放肆。
陈揽霞:“全他妈给我扣工钱。”
—
陈揽霞此次出行特地把两个人都带全了。
三花负责划船,小橘与她窝在船舱内,待到了湖中心,却只见到了一位侍女在船上,似是有些歉意,在那里等着她,说是张家大小姐临时有事,要晚些前来,还希望她能够原谅。
待听完了原由,陈揽霞站在船头,有些抱怨,“她若是如此不守时,下次我便不来了,”她这般说着,也并无生气的意思,只是忽得一转身,瞥了一眼那丫鬟,表情带了些狐疑,“你有些面生,我从未见过。”
丫鬟客客气气:“我是新来的丫鬟,陈小姐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她话未落实音,便蓦地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拦霞,那位京都出了名的女纨绔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那般,啧了一声。
陈拦霞:“你下手太狠了。”
小橘拔出剑,顺便一脚把那丫鬟踹下了湖,对于自己杀人的行为毫不改色,“您就不怕杀错了人?”
陈拦霞站累了,她示意三花往旁边挪挪,给自己找了个矮板凳坐着,“这还是张大小姐教我的,身边的丫鬟不可比自己貌美,甚至不能算得上好看,就刚刚你捅的那个,放到咱们店都能成半个头牌了,我才不信呢。”
这话虽然是解释,但小橘总觉得听着不舒服。
陈揽霞不给小橘细想的机会:“这张家什么时候成了李云睿的人了?”
她本来还想当做自己多想的,就是多做了点防备,张家大小姐难得约她出来玩,她还是怀揣着一点的确是可以玩的期颐的。
果然她和范闲最近走得近的事传得挺快的。
这回轮到三花惊异了:“您不知道?张家的家主本来就是李云睿的拥护者,我以为您接近张家是知道这点,故意给人找不快的。”
陈揽霞:……
陈揽霞:“你想太多了。”她就是因为和她原来的姓氏一模一样才跑过去玩的。
他们这边刚说了几句,周旁的动静就开始大了起来,陈揽霞虽然看着不在意,还翘了个二郎腿,“人听起来有点多,你们解决得了吗?我今天不太想动手。”
人来得不少,光是刚刚突然间从水下跃起的就足有五人,却不急着动手,似是在等一个发号施令的契机,更别说四周密林中那些小橘能够察觉得到的潜伏者,如若不是陈揽霞早有预料把人带齐了,估计这回还挺难解决的。
三花叹了句:“这可真是是实打实的鸿门宴啊……”
小橘握紧了剑,“怎么?你怕了?”
三花:“这倒不是,我还约了燕统领。”
陈揽霞:???
陈揽霞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本来还优哉游哉晃着的腿直接停住了动作,她眉头紧皱,满脸迷茫,看得三花当即就把锅扔出去了,“是橘让我喊的。”
小橘有些恨铁不成钢,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小心,她持剑而上正欲抵挡,有个人快了她一步。
那人仍是一身黑衣,常服打扮,些许是休沐在家,穿着看起来随意了些。
三花瞧见人来了,难得识趣了一次,他二话不说,踏地凌空而起,对于湖面上的人并无兴趣,直向着密林而去。
小橘晚了三花半步,瞧着落在画舫上的男人,只是到了句:“保护好小姐。”
燕小乙道:“自然。”
就这么被安排妥当的陈揽霞觉得不行。
第一支箭已出,持刀的人有五个,皆落在两艘船舱之上,看起来战斗力不高,燕小乙解决得很快,唯独剩下一个看来是领头的,竟是来回了几招。
燕小乙此次赴约倒是什么都没带,些许是走得急,赤手空拳,在陈揽霞的概念里面,一个箭手最怕的事情便是被人近身,他一手护着陈揽霞,左臂硬生生地吃了一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忽有一箭从密林而来,燕小乙并没有特别在意那箭,他一脚踏起那画舫上的桌子,直接踢向那持刀的男子,随着扰乱视线的案桌快速上前,直接将人踢下了画舫。他空着的手略微一转,竟是直接把那箭羽握住了。
他并非不擅长近身搏斗,只是箭术更为精湛而已。
陈揽霞不打算就当一个被人搂在怀里面的玻璃器具,她反手探取了早就放在船舱内的弓箭,顿了一秒,又看了看燕小乙,还是把弓箭交给他了。
陈揽霞:“不是什么好弓。”自然是比不得燕小乙那把的。
燕小乙听她这话,倒是扭头看了她一眼,眉眼间带了点笑意,“够了。”
九品箭手不愧是九品,一箭穿杨,直过半个湖面,直中与三花搏斗中的刺客,穿膛而过,不留余地。
三箭齐出,未空一箭,湖面上的动静渐渐消散,燕小乙保持着射箭的预发姿势了一会儿,确定了没有其他动静,这才放下弓,转过身来,“没事了。”
陈揽霞也笑:“三花叫你来的?”
她还打算说些什么,却瞧见那男人的神色一变,问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竟是吐了血出来,那高大的身影跌撞了两下,有些站不稳,直接向着陈揽霞的方向倒去。
陈揽霞双手一抬,撑在男人的肩膀上,却扶不住男人,只能一同倒了下去,跌坐在地上。陈揽霞还有些懵:九品箭手不能被砍了一刀就这样子吧?
她所有的力气都放在扶燕小乙身上,没稳住身子,后脑勺直接砸在了船上。
陈揽霞:……疼。
小橘解决完周围的人的时候,只瞧见陈揽霞抱着昏过去的燕小乙坐在船内,愣愣地看着天空,她心下一惊,来不及多做反应,一跃上了画舫,先瞧了瞧没有动静的燕小乙,确定了对方的伤不是致命伤之后,又开始检查陈揽霞。陈揽霞似是是在游神,一直呆着看着天空,脸上的泪痕明显直到小橘确定了她毫发无伤,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您吓死我了……燕统领没受重伤,他应该是旧伤复发,那些人下作得很,武器都是抹了东西的。”
“三花去追一个跑得快的了,我跟他说了抓活的。”
陈揽霞没有动。
小橘伸手在陈揽霞的面前晃了晃,才看到人眨眨眼,:“小姐?”
陈揽霞似是是有些疑惑,也似乎是有些震惊,“这他妈舍己为人的傻事情还真他妈是我自己做的啊……”
小橘不解。
陈揽霞低头看了一眼燕小乙,那眼神看得小橘鸡皮疙瘩骤起,她下意识地往后倾了倾身子,难得听到陈揽霞的声音温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我就是记起来了一些事情……”
她刚刚脑袋磕了一下,有些记不清的东西突然间就清楚起来了。
她当初对于那份做梦得来的记忆太没有代入感了,以至于连带着对燕小乙都有种虚假的感觉。
陈揽霞寻思这年头头部是真的不能挨砸,她只是被火烧断了横梁木敲了一下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忘光了。她其实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这个地方,偏僻穷苦的山村难得能够善待第一个出生的女儿家,但陈揽霞特别。
她虽然挂着张招娣的名字,但是能够带着全村的男孩一起上山摘果子,下河抓鱼,又因为本生就不是三岁孩童,就显得格外聪慧与讨人喜欢。
燕小乙住她家隔壁,是全村长得最好看的一个。陈揽霞当时就双标发作,一口一个小乙哥,亲得把燕小乙当时他娘留给他要交给媳妇的玉佩都骗到手了。
她当时的确很喜欢燕小乙,不然也不能在那种时候,把自己留在火海里,推人出去了。
小橘皱着眉,刚想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看起来反正就是格外不对劲的陈揽霞先去医馆,就看到陈揽霞忽得收敛了那个让她觉得惊恐地眼神,大有不管燕小乙让人先死在画舫上的意思,继续开口道:“我喜欢他……”
小橘:?您不要再说了您看到燕统领流的血了吗再这样下去人没事都要出事了。
陈揽霞:“所以他也应该喜欢我。”
小橘:“燕统领流了好多血。”
陈揽霞:“哦没事,死不了。”
—
燕小乙醒来的时候感觉极度不对劲。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一团水抱着,柔软温暖,耳边还有清晰可闻的呼吸声。他的意识是先醒的,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在被人……抱着?而且还是位姑娘家。
燕小乙整个人一顿,眉头紧皱,下意识地撩开被子的一角,准备出手的动作在看清是谁之后急急收回,就瞧见那姑娘蹙着眉没睁眼,单手环着他的腰,往他怀里凑了凑。
他上半身未着寸缕,只有被伤到的地方绑了绷带,陈揽霞也只穿了里衣,皮肤的温度直接透着衣服就传过去了。
燕小乙:……
燕小乙僵住了,不但因为一觉醒来发现陈揽霞与他同床共枕,更是因为那姑娘塞在暖和被窝里面的腿还保持着相同的频率动弹了几下,似是有点委屈,撇嘴睁开眼。
“燕小乙,”陈揽霞没睡醒,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似乎更软化了。她瘪着嘴,不情不愿,带着鼻音的语气里面有点撒娇的意味,“你下面硌得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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