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人确定了关系,裴崇远不止一次说过让蒋息住到他那里去。
说起来,这也算是坏了裴崇远自己的规矩,在蒋息之前,他不带情人回家,更别提同居。
可是这一切在他跟蒋息刚开始的时候就破功了。
既然就没开个好头,索性原则什么的都不要了。
裴崇远喜欢抱着蒋息睡,舒服,踏实,睡得安心。
但蒋息一直不愿意,只是偶尔留宿,现在终于熬到了他放假,也总算等到了这小祖宗松口。
蒋息一答应,裴崇远像是生怕他后悔一样,什么事儿都往后排,换了衣服就去接蒋息。
挂了电话的蒋息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回了宿舍。
“息哥,来一局啊?”
“不来了。”蒋息放下手机,从柜子里拿出了行李箱,“我等会儿走,你们自己玩吧。”
“今天就走?”室友惊讶,“你不下周呢吗?”
“嗯,临时改时间。”蒋息一边往行李箱里放衣服一边说,“咱们成绩哪天出来?”
“说是半个月之后。”室友叹气,“不能想,一想我都过不好年。”
蒋息笑笑,没说话。
裴崇远到音乐学院的时候,蒋息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
提着行李箱出门,刚好遇见佟野。
“息哥这就走了?”
“走了。”蒋息说,“年后见。”
“行啊,年后见!”佟野笑得特灿烂,“年后枪狗排练安排起来?”
“安排。”俩人击了个掌,蒋息拎着行李箱下楼了。
裴崇远的车停在学校大门口附近的停车场,为了不被人撞见,他没去宿舍楼找蒋息。
站在停车场边上抽烟的时候,有几个学生路过,其中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男生眼睛一直往裴崇远这儿瞄。
这种眼神裴崇远其实挺熟悉的,他在酒吧没少遇见。
裴崇远这人,最不怕别人看,你看我,我就看回去。
那彩色鸡毛掸子似的男孩明显藏着花花肠子,冲着裴崇远挤眉弄眼的,看得裴崇远想笑。
裴崇远始终站在那儿抽烟,给他两个眼神儿,就像是逗弄一只小鸡仔。
他是没当回事儿的,没想到“小鸡仔”当真了,以为裴崇远是在和他眉来眼去,都已经走过去了,又跑了回来。
“哥。”小鸡仔捏着嗓子说,“来我们学校找人?”
裴崇远后退了半步,不是他没礼貌,实在是这“小鸡仔”身上的味儿太冲。
那种廉价的香水味儿,熏得他头晕。
“找人。”
裴崇远的回应不冷不热,垂眼看着这个个头儿只到他下巴的男生。
“小鸡仔”扭捏地笑:“找我啊?”
裴崇远嗤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蒋息拖着行李箱从远处过来了。
听见行李箱滑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裴崇远扭头看了过去。
跟他一起看过去的还有那鸡毛掸子似的“小鸡仔”,男生刚看过去,就听见面前这大帅哥说:“找他的。”
那一瞬间,“小鸡仔”懂了一个成语:自惭形秽。
怎么说呢,走过来的人穿着低调,气质沉稳,那长腿让人移不开眼。
他这个花枝招展恨不得把所有流行元素都堆砌在身上的打扮,跟人家简单的黑白色调一对比,夸张到有点儿好笑。
像是……
他低头看看自己,在脑子里往身上贴了个“小丑”的标签。
自打蒋息出现,裴崇远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
“小鸡仔”看着,觉得没劲,“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别走啊。”蒋息快步走上来,叫住了他。
“小鸡仔”一脸不情愿地回头看:“干嘛?”
“你们聊什么了?”蒋息单刀直入。
“聊什么?”“小鸡仔”翻了个白眼,“还没聊呢你就来了,帅哥,我截不了你的胡,你放心吧。”
“小鸡仔”偷瞄了一眼蒋息,被对方那刀子一样的眼神吓得直缩脖。
“比不了还不行么……”“小鸡仔”不情不愿地撇着嘴走了,走出挺远了还觉得如芒在背,好像那俩人还盯着自己笑话自己。
他偷偷回头,发现是他想多了,人家早就走得没影了。
裴崇远帮着蒋息把行李箱放到车的后备箱里,然后坐进了驾驶座。
“我的烟没了。”蒋息冷眼看着裴崇远。
裴崇远赶紧递上烟,自己也点了一根。
蒋息笑:“裴哥你还真是……”
“嗯?”裴崇远把车窗开了个缝隙,然后叼着烟,缓缓发动了车子。
“走到哪儿都得撩到哪儿。”蒋息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应该是挺享受这种感觉吧?有我一个还不满足,非要到处有人示好你才心里踏实。”
虽然裴崇远不大想承认,但他一直以来确实是到处留情的人。
他把自己的好感播撒雨露一样沾染到每个对他有意的人身上,种下了一片森森草原,寂寞的时候,随便哪个都能成为他的情人候补。
这种情况是在遇见蒋息之前才开始改善的,主要原因是工作太累,直接把他累成了性冷淡。
而后来遇见了蒋息,尝过了珍馐,再没心思琢磨那些随处可见的家常便饭了。
这就好比,征服了丛林之王,谁还要去猎捕小白兔?
“今天我可真是冤。”裴崇远无奈地笑着解释,“我往那儿一站,他自己过来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蒋息也笑,扭头看着窗外,吐着烟圈。
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抖动,裴崇远觉得那是他最性感的时刻。
“哦?你的意思是,你太有魅力了?”
“我可没这么说,做人还是要谦虚。”
蒋息轻笑,转过来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能收敛一点呢?”
先是那个前任情人,之后又是不明身份却敢接听电话的“工作伙伴”,今天又来了个彩色的鸡毛掸子。
蒋息突然觉得有点儿心累。
他屈服于裴崇远的魅力,所以知道这人身上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而且,这种吸引力不仅仅针对他。
蒋息看起来好像是个孤傲自负的人,但实际上,骨子里那种自我怀疑始终无法被抹去。
他总是一边信了裴崇远爱他,一边又不安于对方的各种举动。
“裴哥。”蒋息说,“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你有没有感觉到,我这人占有欲挺强的。”
裴崇远笑:“是,看出来了,还挺爱吃醋的。”
“我承认。”蒋息直言不讳,“我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能碰一下,我的人,别人看一眼我都能生气。”
裴崇远笑了出来。
“哟,还挺狠。”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蒋息把车窗打开,冷风“呼”地灌了进来,“我小时候失去了太多,后来长大了就告诉自己,只要是我的,谁也别想抢,敢跟我抢的,我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蒋息的声音冷得堪比这冬天的风,让裴崇远皱起了眉。
“当然,如果是我的东西背叛了我,就算我狠不下心毁了它,也会像是丢掉垃圾一样丢掉它,人也一样。”蒋息把手臂搭在车窗上,眯眼抽着烟,轻声说,“裴哥,我在认真爱你,但如果你对不起这份爱,我们最后大概会闹得很难看。”
他转过来看向裴崇远,眼里带着笑意说:“本来我这个人,你不招惹我,我是不会主动招惹你的,但既然你都来了,我们该做的也做了,我该爱的也爱了,你现在听了这些话觉得不舒服,想提前退场,对不起,已经晚了。”
他抖了抖烟灰,抽了口烟:“裴哥,你只能好好爱我了,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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