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穷玩车富玩表,但事实上萧行言对这两者的兴趣都不大。
他手上戴的这块定制款百达翡丽,是来自岳父宁海泽的礼物,也是他平日里最常戴的一块。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对自己的提醒:宁董从来不吝于稳固有利的利益结合。
所以宁缈即便不情愿,也依然成了他的太太。婚姻捆绑,在他身边,实实在在的触手可及,唾手可得。只要他与宁董的联盟稳固,她就不可能离开。
至于这种手段是否卑劣,萧行言不愿去深究。他生来一无所有,想要的一切都要自己去争取,没有人会放在银盘子上端给他。那么他自己去拿,有何不可?
高大俊逸的男人沉默着像是在思量什么,何思萌心中暗喜,不拒绝就是有戏,这种财势显赫的男人,美女投怀送抱怕是见的多了,只看想不想顺水推舟罢了……
“有证据吗?”
何思萌一愣,以为听错了,“……啊?”
萧行言冷声:“没证据,碰瓷?”
何思萌傻眼。碰、碰瓷?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男人看也没再看她一眼,转身长腿大步离去了。
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萧行言并没有放在心上。那女人是什么心思他不是不明白,这些年他见过不少,扭捏作态,完全是耽误他的时间。
一辆宾利等候在酒店门外,萧行言上了车,向机场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景城,宁缈的车正缓缓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她下午结束了塑料姐妹下午茶后,转头去了公司找宁董。
虽然朱明月和程爽已经被逐出了塑料姐妹圈,但那天那句“空虚浅薄”,到底被宁缈听进了心里——她怎么说也是牛津毕业的高材生,哪里空虚浅薄了?
然而扑了个空,宁董临时出差去了。
下班高峰道路拥堵,车动得比蜗牛还慢。宁缈无聊,在微信里一通乱点,不小心点开了跟“大脸[狗]”的对话框。
那天在【???】之后,他又追问了一句:
【我脸大吗?】
时隔几天再次看到,宁缈依然没忍住翻了个小白眼。您脸大不大自己心里没数么。
下一条是她试图敷衍过去:【脸大有福没听过吗?】
接着是萧行言发来一张对话框的截图。
宁缈手贱又一次点开那张截图,然后再一次气晕——
对话框顶部中央,他给她的备注,俨然改成了“大脸[猫]”!
大脸[狗]:【有福同享。】
……
宁缈实在忍不住,敲阮季雅真心求问:【不要的老公哪里可以换不锈钢脸盆?】
阮季雅直接哈×140。
阮季雅:【哎呀人家就是想跟你情侣名啦~多浪漫~】
阮季雅:【别问,问就是直男.jpg】
阮季雅:【多喝热水.jpg】
宁缈:【……】
宁缈:【他给了你多少钱】
宁缈:【分我一半】
阮季雅:【……难道不是你出双倍??】
宁缈:【再问就是我七你三】
阮季雅:【呵,烂钱咱不恰】
阮季雅:【再说英俊潇洒财大器粗直男宠妻会心一击的萧总哪儿需要买水军啊(本条五毛)】
……
驶过拥挤路段,很快进入了泰铭花园。
宁缈倒也不是在这边住上瘾了,主要是谭女士似乎打算在景城待一段时日,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宁缈决定先不回宁宅了。
才刚进门,阮季雅又发来一条:【刚才说到恰烂钱我想起来,姚昙惜开始给自己造势了呢,我最近看到几篇软文了,啧啧,人设艹到飞起】
接着给她转了一篇公众号文章,标题为「新锐画家Grace Yao:征服我们的不是她的美貌,是她的才华和自强」。
宁缈先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到沙发上,点开链接。
配图里的姚昙惜还是万年不变黑长直,神情清冷自以为不食人间烟火,裱个框能直接当遗像。
文章作为一篇励志鸡汤,噱头倒是十足。
出身于落魄名门姚家的女孩,年少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后来寄居豪门。表面处处在讲豪门多么慷慨照拂她一介孤女,读起来字里行间都是寄人篱下的卑微艰辛,春秋笔法使得娴熟。
转折发生在她遇到了自幼便是钢琴神童、现已是著名钢琴家的谢锦润。对方亦师亦友,带她一起弹琴,非常看好她的天赋,甚至预言,未来她必将作为钢琴家大放光华。
然而好景不长——
“或许优秀是一种原罪,”文章里这样写道,“如果当时的Grace知道,她将会与鞭子一道跌下楼梯,摔裂的手骨令她与钢琴再也无缘,那么她一定会告诫自己,要忍,无论什么被夺走也要忍,那样,至少你还有琴。”
钢琴梦碎,但坚强的她没有屈服,转而拾起了画笔……吧啦吧啦多么努力,成了艺术界看好的新锐画家。
文章不长,任谁扫完都会忍不住感佩,多么坎坷曲折的人生,多么才华横溢自强不息遗世独立的一朵奇女纸啊。
宁缈看完文章,目光在“阅读 10万+”上略停了停。
阮季雅及时发来语音解惑:“阅读量注水是业内基操了,刷到10万也就几千块而已。”
……是吗。
“优秀是一种原罪“,呵。宁缈冷笑着截了那段发给阮季雅,“鸭鸭你说实话,你看了这一段,有什么想法?”
一分钟后,阮季雅连来两条:
“这个,虽然遮遮掩掩语焉不详的,但字里行间不就是在内涵,她太优秀遭人嫉妒,拿鞭子把她抽下楼梯摔得再也不能弹——卧槽!”
“她说的是你?!”
宁缈抿了一口水,咕咚咽下,漫不经心,“怎么,我看着不像一言不合就把人抽下楼梯的恶毒千金吗?”
阮季雅:“我不信!你不是那种人!”
“你不信,多的是人信呀。”宁缈红唇翘起,笑意沁凉,“连我妈都信呢。”
***
十六岁的宁缈一身飒爽骑装,手里拎着马鞭,大步穿过门厅。
今天是小老师来补课的日子,估计马上就要到了,她刚骑马出了一身汗,得赶紧先去洗个澡。
“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宁缈充耳不闻,继续上楼,直到鞭尾猛然被拽住,她顿住脚,低头睥睨站在比自己低几级台阶上的姚昙惜。
“瞧你急的,我不就是生日会上输了大冒险,得找个人当众说想嫁给他么?”她唇角随意勾起几分不经心的笑意,“不过就算是真的,你是他什么人,轮得到你说话?”
她索性撒手丢开了马鞭,“送你玩吧。”便急着回房洗掉这一身黏腻的汗。
姚昙惜眼见她要离开,下意识想要再抓住她,脚下急着追赶,不想脚尖绊在了阶梯沿上,顿时失去平衡——
“啊……”
宁缈听见声音,条件反射地转身伸出手,却抓了个空,只能眼看着姚昙惜从大理石楼梯上滚了下去。
“……喂!”宁缈快步冲下去,“你没事吧?来人——”
大厅里一下子慌成了一团,佣人们唤人的唤人,叫车的叫车。很快谭幼仪下来,拧着眉脸色冰冷,“怎么回事?”
宁缈盯着姚昙惜棉质白裙上刺目的血迹,神色还有几分恍惚,“她自己不小心摔下来……”
“我没问你!”谭幼仪看向姚昙惜,声音放柔,“惜惜,怎么回事?”
姚昙惜被轻手轻脚地抬起,一张小脸惨白如纸,捂着左手冷汗涔涔。
她下意识般先抬眼望向宁缈,目光交触,她明显瑟缩了一下,迅速转开的视线又仿佛不经意般,落在楼梯中央躺着的一条沾血的马鞭上。
她咬着唇,仿佛在忍受莫大的痛苦,最后低下头,牙齿将苍白的嘴唇咬得死紧,整个人颤抖得像秋风中的树叶。
“是我自己……不小心……”
……
宁缈仿佛是站在二楼,上帝视角般看着她自己傻乎乎的松了一口气,还觉得姚昙惜也没那么糟,至少没有趁机说谎陷害她;
她看着自己目送担架被抬出去,认为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就要上楼去洗澡,然后被谭幼仪叫住;
她看着谭幼仪扬手,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她脸上,眼中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儿!”
她看着自己完全懵住,捂着脸颊久久回不过神……
视角一转。
透过大敞着的门,她看着门外台阶下,萧行言挺拔的背影立在正要被送入急救车里的担架旁,姚昙惜攥着他的衣角,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
宁缈蓦然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怔怔坐起身,摸了摸脸颊,对着黑暗出神。
谁说最高明的谎言是半真半假?最高明的谎言,分明是100%真话,却能让所有人都认定是假……
水声骤歇。萧行言腰系浴巾走出浴室,脚步倏然一顿。
“……吵醒你了?”
宁缈没出声,抱着膝盖眼神放空,在黑暗里小小的一团。萧行言走到床边,微微俯身,将掌心贴上她的额头。
“怎么了,不舒服?”
暗夜静谧,男人低醇的声线分外磁性。
宁缈眨了眨眼睛,重新聚焦的视线扫过他的宽肩窄腰,匀称流畅的肌肉线条,对上一双灿若寒星的黑眸。
她抬起藕臂,环抱住他的脖子轻轻一勾。
勾着他向后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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