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间在鲤夏隔壁——我特地要求的,为了方便我们互通信息。
吉原里人员混杂且流动性很大,通过来来往往的客人们也许也能套出点什么信息,再加上有意让自己出风头成为诱饵,我在接客上还是很勤奋的,从来不要求休息,每天晚上都出台,积极到连叶津都害怕我身体吃不消。
吃不消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的身体远强于常人,天天杀鬼都没问题,陪男人聊聊天灌灌酒又算什么呢?唯一担心的是自己有时候会控制不住杀意,客人们并不总是中规中矩,总有那么不怕死的壮着酒胆毛手毛脚,我真怕自己哪天没忍住就把人家脖子给砍了……
凌晨三点,我带着浓浓的醉意回到房间,发现鲤夏已经在里面等我了。
“晚上好,小美人。今天有什么收获吗?”一晚上都在和讨厌的男人周旋,现在终于可以和漂亮女孩说话了,我不禁感到愉悦,便对她抛了个媚眼。
鲤夏脸红着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遇上须奈以前的常客了。听说须奈在变成鬼的几个月前,突然变成了某个宗教的狂热信徒,对那个宗教的‘教主’也相当虔诚呢。”
“什么宗教?”我眯了眯眼睛,在她对面坐下。
“好像叫什么‘万世极乐教’?真奇怪,须奈不像是会信教的人,而且还当着客人的面表露宗教信仰,真是太出格了。”
“八成是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教吧?正经的宗教才不会让人狂热,嗝。”
“可能吧,就是不知道和鬼会不会有联系呢,鬼应该不会创办宗教吧?人类把鬼当成神来膜拜,简直太荒谬了。”鲤夏苦笑着摇头。
“这可说不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些人类可比鬼还恶心呢。”我单手托腮撑在桌子上摇头晃脑,视线有些模糊。
“算是一个线索,我们以后可以好好留意这方面的信息。鲤夏小姐真厉害,我最近打听到的都是些没用的八卦,连葵姬花魁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的妻子在外面有几个情人之类的东西都挖出来了,就是和鬼死活搭不上边,唉。”我趴在桌子上,有些沮丧。
“不……只是运气好而已。你自己很拼命了,还是先好好休息吧,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鲤夏想扶我去床榻上,我连忙摆摆手拒绝她的好意:“不不不……我等下要回客房,我的客人还在那里做【哔——】梦,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得装出昨夜和他共度春宵的样子,不然会露馅。啊啊啊,好崩溃,要和男人挨得那么近,杀掉我算了。”
鲤夏有些惊讶:“原来你一直都是用下药来应付的啊?”
“是啊,我都还没有【哔——】过呢,怎么可能真的和那些男人【哔——】?”第一个企图【哔——】我的男人可是连眼珠子都被我戳烂了哦。
鲤夏很震惊:“你还没【哔——】过吗?对哦,刚好当天晚上极乐屋就出事了……”
我啧了一声:“你也知道这件事呀……”
“这件事在吉原是人尽皆知的,毕竟你一直都很出有名,极乐屋的妈妈桑又那么大张旗鼓地拍卖你的……”显然是为了顾忌我的心情,她把剩下的话咽下了。
我呈大字状“啪”地一声瘫在榻榻米上,面无表情地盯着朱红色的天花板:“原来我那么出名吗?”
鲤夏笑着跪坐在我身边:“是啊,我一直都很仰慕你哦,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你。”
“不是吧……”
“真的。极乐屋的浮舟,像太阳一样永远散发着光芒的女人——在永远都是漆黑一片的吉原,照亮了很多人呢。”
“停——!”我满脸问号:“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是我?我什么时候向别人撒阳光了,我怎么不知道。”
播撒阴暗扭曲的负能量还差不多吧,我以前可是时不时就想自杀来着?
“也许你自己没有自觉,但你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很多人哦。”
“不不不,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还有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忍不住对你出手的哦,小美人?”
鲤夏轻笑道:“你和那位脸上有刀疤的剑士不是恋人吗?”
我眨眨眼睛:“我们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啦,他很爱你哦,能够和自己所爱之人结合,真是羡慕你呢。”
“鲤夏那么好,一定会遇到能够珍爱她的人的。”
她低声叹息:“希望能有那么一天吧。”
“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坚定地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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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工作得非常卖力,为了让自己在吉原更加出名,我施展了浑身解数,拼了命地为店里招揽更多的客人,期待有朝一日能把那个乱分血液的混蛋给吸引过来。我本来就有资质,以前一直和白井犟着不肯屈身,现在放开手脚大胆干,才发现自己在吸引异性方面确实挺有天赋……当然,这个过程非常恶心,我每到早上都想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不得不说仇恨真是最大的动力,我竟然能撑这么久,真是奇迹。
赚来的钱,我都给鲤夏了。虽然她没有要求回报,但我还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把普通人给牵扯进杀鬼的任务中是有风险的,况且人家自身的日子也不好过,总不好一直让她给我们白打杂吧。
不出所料,鲤夏不愿意接受我的馈赠,但她的表情一直很纠结,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很奇怪。我在她的表情中发现了异样,便坚持一定要她收下,僵持了很久她才妥协,结结巴巴地说以后一定会还给我。
我问道:“你现在急用钱吗,鲤夏小姐?”
鲤夏羞愤地看着我,好像被人发现了难以启齿的隐秘一样。
我用略带歉意的语气说:“对不起,无意冒犯。因为你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罗生门,所以稍微有些在意。”
她非常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笑道:“第一次和你谈话的时候就发现了。怀孕的游女会被赶到罗生门,而你目睹了葵姬花魁死亡的过程,说明你当时也在那个地方。”
她低下头:“真敏锐,完全瞒不过你呢。”
我走到她身边轻声说:“竟然三番五次跑去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真的很危险啊。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吧,如果这些钱能帮上你的话,就拿去吧,就当是感谢你为我们搜集情报啦。”
鲤夏连忙摇头:“我并不是为了钱才帮助你们的,炼狱先生有恩于我,你们又一直在保护着吉原里的人,我替你们打听一些信息,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柔弱,骨子里也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子啊。我把装有钱的匣子塞进她怀里,笑眯眯地道:“那你就当作是朋友间的互助吧,看着我的小美人为这个事情如此发愁,我心里也很不好受呢。”
鲤夏的大眼睛里有雾气在氤氲: “浮舟……”
我摆摆手:“啊,私底下叫我九琉璃就好,我不喜欢那个名字。”
“谢谢你……”
“不用客气,如果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就尽管开口,我很乐意替我的小美人解难呢。”我向她飞吻。
鲤夏又脸红了,明明她的情感经历比我丰富得多,现在却像纯情的小女孩一样害羞地看着我。
这个该死的角度……冷静,冷静,我是有对象的人,不能对不起不死川,把持住把持住,色字头上一把刀!
“她是我小时候服侍过的花魁娘子,一直都很照顾我呢,对我来说就像亲人一样。现在她病得很重,我想尽力救她……”鲤夏开始诉说自己的事情,大概觉得收了我的钱,有义务把情况和我交代清楚。
我懂,就像夕颜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一样。我点点头,随口问道:“是哪位花魁呢?”
“是夕雾花魁,你有听说过她吗?”
“哎?是夕雾姐姐吗?”我微愣:“我的姐姐和她有过交集,我以前还见过她呢。”
我就说怎么没有在这里看到她,之前还以为她已经离开吉原了呢。
“这样子吗?真巧呀,没准我们小时候就见过面了呢。”鲤夏捂着嘴笑了。
“是缘分让我们相遇了。”我意味深长地喝了一口茶,忍住骚话连篇的冲动,问道:“夕雾小姐患道是什么病?”
鲤夏没有回答,神情局促不安。
我有了不祥的预感,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该不会是……
“是……是……”她犹豫了很久,才像下定决心一般说了出来。
“是梅毒哦。”她说,语气非常悲哀。
“啪”地一声,手上的茶杯掉到桌上,滚烫的茶水撒了一手,我却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不是吧,开什么玩笑,见鬼了……夕雾小姐也患上了这个病?”
“对不起!对不起!”鲤夏抓住我的手,情绪激动:“一直以来都瞒着你,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口……我有做好防护措施的,每次回来都一定会把随身衣物换掉,和你见面之前也会清理好自己,不会把病毒带给你的……”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把手抽出来拍拍她的背,强作镇定安慰她:“啊,不要哭。我没有在责怪你,我只是觉得难以接受……没想到夕雾小姐竟然患上了这种病,真是让人难过啊。”
鲤夏惊悸地抬起头,泪水弄花了精心绘制的妆容。
我替她擦掉眼泪,柔声说道:“我的姐姐也是得这个病死的,我那个时候也经常去罗生门照顾她呢,所以大致知道你现在是怎样一种心情吧。”
鲤夏抽泣着说不出话来,我张开手臂抱住女孩娇弱的身体,淡淡笑道:“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我的肩膀给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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