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宝松摸不透乐岫的心思。她说要见人,他忧心着她是记人告状,但此时看她的表情又不像。
“公主堂姐,你别吓着他们了。他们要是胆子大,也不会让我打头阵爬树。”
实际上来爬树就是戚宝松怂恿的,人人都不肯爬,他自然一马当先的上了数。
乐岫挑眉:“堂弟是把我当做吓人的豺狼虎豹了?”
“弟弟哪敢。”
戚宝松看着乐岫那张出挑的脸,心想要是豺狼虎豹都长这个样子,估计绵羊一个个都心甘情愿的入狼口。
高阁他们几个看到她估计还觉着占着便宜了。
见主子真要见人,静秋和鹅黄觉得有些不合适,但乐岫满脸兴致,两个人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对方会拦着,但等到主子走出角门,没一个人开口。
静秋表情无奈,不是她们胆小,只是现在的乐岫,让她们不敢随意做她的主,肖嬷嬷去了浣衣局,晓妆整日惶惶恐恐就是她们提醒。
戚宝松的狐朋狗友们到都是讲义气,全都在墙角没走,见戚宝松踏出门扉,纷纷放松长吐了一口气,只是见到随在戚宝松身后的乐岫,那口气又吞了回去。
乐岫打量地看向门口的几人。
戚宝松面如冠玉,又是皇室,自然不可能委屈自己的眼睛跟模样不行的交友。
他这几个狐朋狗友,都是京城有名纨绔子弟,金冠锦袍,不说个个俊美无俦,但模样端正,没让乐岫觉得后悔出门。
“这是我公主堂姐。”
戚宝松开口不忘拉进关系,免得乐岫翻脸不认人。
“瑶公主?”
高阁表情茫然地看着兄弟,不是说爬树看美人,这小子怎么把美人直接带出来。
“是本宫。”
“参见公主殿下。”
几个人后知后觉的请安,声音稀稀拉拉,一点也不齐,不过乐岫不在意就是了。
“公主堂姐说想瞧瞧我们在玩什么。”
面对兄弟们茫然的眼神,戚宝松自己也茫然的很,不过他能感觉乐岫是个好相处的,不是借机为难他们。
“我们刚刚吟诗作对来着。”
高阁捅了捅身旁的席家汶让他接话。
“对对对,刚刚是一只幼鸟落地,宝松兄怜惜,亲自爬树放上。”
这理由编的倒是有模有样。
戚宝松一脸头痛,乐岫明显就是知道他刚刚在看姑娘,现在他们那么解释,乐岫在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
“没想到堂弟那么心善。”
乐岫似笑非笑地看向戚宝松。
戚宝松嘿嘿一笑:“要不然怎么会是堂姐的弟弟。”
“你这是顺着我的话夸自己呢,还是寒碜我。”
“弟弟知错了,真知错了,就是一时好奇,想看看院里的人都在干什么,没什么坏心。”
戚宝松正正经经地认了错。实话实说他的确没什么色心,大万国不似乎前两朝那么严,世家之间经常有宴会相通,温雨兰她们他又不是没见过。
他们只不过是闲着无聊,又没兴趣参与什么弹琴咏诗,才跑来想看看千金们都在干什么。
高阁他们没想到戚宝松不耍赖,竟然就那么干干脆脆的承认了,不禁在心里道一声美色误人。
都是一起玩惯的,他们还不知道戚宝松的德性,天不怕地不怕,有老王妃护着,连自己的亲老子都不怕,还真少能见他服软。
高阁不敢直勾勾的看,只敢用余光一直偷瞄乐岫,那么个声似蜜糖的姑娘,换做他也一定服软。
“我知道你们没坏心,若是有坏心,我还好好站在这跟你们说话。”
乐岫轻笑,见戚宝松认错的样子太乖觉,忍不住逗他,“乖孩子,知道你是好的。”
语气像是祖母对着亲孙,平日里都是戚宝松欺负人,被乐岫一调侃,耳根子竟然红了。
乐岫看着更是可乐,高阁他们也一脸忍笑的样子。
“瑶公主?”
滕金川听着男子们嬉笑的声音本来面色铁青,从林中走出来见到一身淡金衣裙的乐岫,而戚宝松他们也不如他所想爬上墙头偷窥,滕金川一愣。
与滕金川同来的还有其他几位公子,乐岫一一望过去,等着他们走近行礼。
她记得书里面是温雨兰看到了树上戚宝松,无意把事情闹大找了滕金川,让他帮忙解决。
今天她虽然叫下了戚宝松,但明显戚宝松还是运气不好的被温雨兰看见了。
“各位公子都说说自己的名字吧?各个都参见本宫,本宫都不知道谁是谁?”
“学生高阁,家父史部尚书,学生是家中第三子,如今跟宝松在国子监读书。”高阁拱了拱手,不管滕金川那边的人,先朗声说道。
见乐岫递给他一个满意的眼神,高阁喜笑颜开。
有高阁开头,剩下七八人自然都顺着介绍了一遍。
戚宝松站在乐岫身边,他之前怎么说来着,乐岫就是张开狼嘴等着羔羊入口的狼,现在一看他简直就是半仙,一个个道名字家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乐岫在挑面首。
可不就是在挑人嘛。
一一听过了名字,乐岫注意了一个叫虞之行。
江南人士,进京如今寄住在亲戚家,准备着科考。
她没记错的话,这就是未来的金科状元。面相上带着一股文气,温文儒雅,乐岫瞧着觉得不虚此行。
乐岫那么一打岔,滕金川他们本来是气冲冲地兴师问罪,一下子气势就下去了。
滕金川神情复杂,他妹妹说乐岫一定会趁机见他,他想着路上乐岫的不假辞色,觉得可能性不大。
刚刚见着乐岫,他像是惊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但之后她让人报名字,视线又在虞之行身上过多停留,滕金川心情更说不出来了。
他对乐岫没爱慕之心,但是也受不了打脸的尴尬。
“公主可否先一步离去?我们有些话要问宝松兄。”
“本宫的堂弟没爬上去就被本宫半道截了。”
看戚宝松吊儿郎当没把这事当一回事的样子,乐岫也没为他多隐瞒,意思说了一句,朝他道了声回见,就领着静秋她们走了。
目送乐岫离开,高阁小声地道:“不枉此行。”
他们来这个拐角就是为了看美人,现在也算是圆满了。
乐岫一走,戚宝松他们没多留的意思,滕金川拦住了戚宝松的路:“宝松兄是不是该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狗不挡道。”
戚宝松吊着眼瞅滕金川,“你没听爷的公主堂姐说爷半道就被截下来了,再者就算爷看了又怎么样,看一眼这些姑娘都打算入晋王府,那敢情好,爷的后院够大,容纳的了。”
滕金川又不是什么姑娘家,一个大老爷们,戚宝松对他说话可半点客气都不讲。
有人看不过眼,瞪向戚宝松:“你不要欺人太甚。”
“怎么欺人了?拦人的是你们,你们要给爷扣罪名,爷认了也不行?滕金川你记得当好媒人给爷把亲全提好了,爷的后院干干净净就等人了。”
说完,挥开了他们挡路的手,离开了此地。
高阁他们紧跟其上:“好端端的你得罪滕金川做什么,他如今风头盛,闹成仇麻烦的是你。”
戚宝松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爷怕什么麻烦,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还四处传谣言。”
高阁一愣,没想起什么谣言,席家汶低声提醒了他几句。
“就他那个样子,说公主爱慕他,你们看像吗?”
戚宝松这个人护短,乐岫朝他笑了笑,又为他说了话,正经的待他像是亲戚,他自然会维护她。
高阁摇头:“不像,公主连余光都没多瞟滕金川一眼。”
“他配嘛!”
*
“怎么?”
见了人,乐岫觉着也该回席上了,只不过还没拐到温雨兰那边,瑶华宫宫人急匆匆走到了静秋身边,附耳朝她说了几句。
乐岫看着有些莫名,公主出行少不得宫人随侍。
她记得这宫女是看马车的。
“出了什么事?”
静秋表情难看,乐岫觉得稀奇,静秋平日里老成持重,少有紧张的神情。
“殿下,咱们可能要先走了。”
“走?宫里出事了?”乐岫猜测道。
静秋迟疑地点了头。
她的一下迟疑,乐岫就看出了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话只能让你知道,不能让本宫知道?”
乐岫瞟了眼那个传话的宫女,宫女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这就更不对了,乐岫眉头轻蹙:“现在去哪?”
“自然是回宫,殿下放心,奴婢会差人跟温姑娘交代。”
“交代本宫身体不适要先走?”乐岫戏谑地道,静秋神色不动,像是根本没入耳。
乐岫笃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静秋的性子她不愿意说,乐岫也套不出什么话。反正是戚渊的人,有什么事也是跟戚渊有关。
“走吧。”
不再多问,乐岫往停放马车的地方走去。
“既然静秋姐姐不说清楚,殿下要不然还是别去了。”鹅黄觉着静秋的举动透着怪异,想着静秋不会害主子,但又觉得凡事有万一。
“没事,你静秋姐姐那么神神秘秘说不定是要给本宫惊喜。”
乐岫随意道,踏上踩凳,发现婢女没给她掀开车帘,只有一边提着裙摆,一边艰难地掀帘。
还真是个惊喜。
对上车内某人幽深的眼眸,乐岫怔了怔:“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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