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恕小心翼翼地扶起糜芜, 仔细看着她的脸色, 眉头不觉蹙了起来, 忧心忡忡地说道:“叫太医过来诊脉吧, 你脸色不大好。”
糜芜坐直了身子,心口那股烦乱欲吐的感觉平复了许多, 她伸手按住心口轻轻揉着, 摇了摇头:“没事,大概是乳糕吃多了, 我吃不了那个,每次吃都有些不大克化, 歇一会儿就好了。”
乐逸仰头看着父母亲,见父亲神色认真, 母亲脸色有些发白,虽然她年纪还小, 然而母女天性,不觉也担忧起来,忙抱着糜芜的腿问道:“母后不怕,乐逸保护母后!”
纵然先前有些生气,此时见乐逸这幅模样,气也都消了, 糜芜摸了摸她的小脸,笑道:“那我先谢谢乐逸了。”
崔恕听她语气温柔,猜测着她大约对乐逸已经消了气,便抱起乐逸放在膝上, 又向她劝说道:“还是叫太医过来看看吧,这样我们也能放心些。”
见太医难免又要换衣服,排场规矩一样都不能少,一番折腾下来,没准儿本来要好了,反而给折腾得不好了。糜芜俯身向乐逸脸上吻了一下,笑道:“我已经好多了,若是此时再传太医,又要折腾老半天,怪烦的。”
崔恕知道她一向最怕麻烦,于是细细向她脸上看了看,见她的脸色比起方才的确好了不少,便握了她的手,柔声道:“若是觉得不好立刻就说,别为了怕麻烦忍着。”
“放心,我又不是闷声吃苦的性子。”糜芜站起身来,道,“也许就是乳糕吃得太多屋里又太闷,大约出去走走就好了。”
崔恕连忙起身扶着她,又把乐逸放来下,伸出一只手牵着,道:“要么去御园吧,那边地方开阔,吹吹风看能不能好些。”
“好,”糜芜含笑看向乐逸,“乐逸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好!”乐逸奶声奶气地说道,“乐逸要坐船!”
“正是好一阵子不曾坐船了,”糜芜笑着向崔恕说道,“难得你今天不忙,我们坐船钓鱼去。”
“好。”崔恕微微一笑,“到时候给你做鱼羹。”
三个人携手来到湖边,画舫早已经准备好了,乐逸素来胆大,挣开崔恕的手抢先跳了上去,崔恕扶着糜芜上了船,见乐逸正四处乱跑,连忙松开糜芜的手,叫道:“乐逸别乱跑。”
船在水面上,乐逸又到处跑,甲板上原本就摇摇晃晃的,糜芜乍一被崔恕松开手,突然一阵晕眩发呕,连忙搭着侍女的手重新退回到岸上,这才觉得心口轻松了些。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不觉有些诧异,这症状倒像是晕船,可她从前从来不曾晕船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那边崔恕抓住乐逸,回头一看,才发现糜芜下了船,连忙问道:“怎么下去了?”
糜芜不想扰了他的兴致,便道:“你们玩吧,我在岸上走走。”
崔恕哪里能放心?忙把乐逸交给乳母,自己也下了船,近前扶住糜芜,问道:“是不是又不自在了?”
糜芜道:“有些晕船。”
晕船,自然还是想吐。崔恕一阵紧张,正要吩咐叫太医,突然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是不是又想吐?”
“嗯。”糜芜点头道,“方才有一点儿,不过这阵子已经好多了。”
崔恕不觉就带了几分期冀,迟疑着说道:“会不会是……”
“什么?”糜芜不解地问道。
崔恕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想着,是不是有了?”
有了?糜芜怔了一下,是了,先前也曾听说过,有孕的时候最容易恶心呕吐,可是,她有乐逸的时候,全然不是这个症状。
糜芜想了半晌,到底还是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吧,我有乐逸的时候也不曾吐过呢。”
那倒也是,当初有乐逸的时候,除了贪睡和口味有些改变,她跟平时并没有两样,也从来不曾吐过,崔恕微微有些失望,到底还是不放心,便道:“还是传太医过来看看吧,即便不是有孕,也该开个方子吃一两剂药,缓一缓恶心。”
“好端端的,谁要吃药?”糜芜松开他向前走去,眼睛看向正在船上蹦跳的乐逸,笑道,“别忘了待会儿盯着她背诗,我还要检查呢。”
过了这么久,还以为她已经不准备再罚乐逸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记着。崔恕道:“好,我盯着她,到时候让她过来给你背。”
一家三口在御园里逛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擦黑的时候才回去用晚膳,崔恕留心看着,见糜芜比平时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夜里糜芜正坐在妆台前让宫女拆发髻,崔恕洗漱完走进来,淡淡说道:“都退下吧。”
宫女们连忙放下拆了一半的发髻,鱼贯退出,糜芜从镜子里看着崔恕,笑道:“这是做什么?你把她们都打发走了,难道你服侍我?”
崔恕微微一笑,道:“不错,我服侍你。”
他走到近前,小心地拆掉剩下的钗环,又耐心地把盘好的头发一点点拆下来,末了拿起桌上的梳篦,小心地梳通了头发,他动作熟练,完全没有弄疼她,糜芜不觉有些惊讶,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竟然会弄这个?”
“天天看她们给你弄,差不多也学会了。”崔恕一手握着她浓密的长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真的没有怀上吗?”
糜芜被他的气息弄得耳朵上一阵痒痒,笑着躲了下,道:“没有。”
白天里被他那么一说,她也有些疑心,然而算了算时间,上个月是昨天来的月信,也只迟了一天而已,怎么看都不像是怀上了,更何况她有孕时并不会眩晕呕吐,症状完全不一样,应该不是有孕,而是那几块乳糕惹的祸。
崔恕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来,还是我不够勤谨,须得加倍努力才好!”
他俯下身,突然将糜芜抱起来往床边走,笑道:“今夜须得弄出个名堂!”
糜芜笑起来,带着几分调侃问道:“这话说的,你怎么知道有没有弄出名堂?”
“多做几次,”崔恕将她放在床上,顺手拽开了金钩,“广撒网,多捕鱼。”
淡黄色的床帐如云雾一般撒下来,隔开了外面的烛光,崔恕手指灵活,一眨眼便解开了她的寝衣,糜芜忍不住发笑,道:“好快的手!”
崔恕吻着她一路向下,声音便含糊起来:“熟能生巧尔。”
他吻得炽烈,糜芜禁不住一阵颤栗,纤手滑进他散开的衣襟里,贴着他温暖的皮肤细细抚摸,爱意翻涌着,糜芜微微闭了眼睛,含糊地说道:“把蜡烛灭了吧。”
就听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却迟迟不肯动,只是忘情地吻她,糜芜渐渐有些迷糊起来,紧紧闭着眼睛,早已经忘了蜡烛的事,却在此时,他的唇移到了她的唇边,绵绵地吻下去。
灼热的气息扑在鼻端,糜芜突然一阵发呕,猛地推开了他。
崔恕吃了一惊,定睛看时,就见糜芜捂着嘴,紧紧皱着眉头,一副十分难受的模样,崔恕再顾不得别的,连忙拽起衣服给她披上,扬声叫道:“传太医!”
两刻钟后,太医匆匆赶来,细细诊了脉,道:“以微臣愚见,皇后殿下的症状并非肠胃不适。”
崔恕连忙问道:“那是什么?”
“从脉象上看,有几分像是喜脉,然而此时滑脉极浅,微臣尚不能下定论,”太医谨慎地答道,“须得再过几天,才能判断。”
“喜脉?”崔恕喜出望外,不知怎的,他直觉就是有孕,忙道,“最快几时能够确定?”
“喜脉?”糜芜怔了下,“可是本宫上次有孕时,并不曾呕吐过。”
帝后一起发问,太医一时不知该先回答哪个才好,却见崔恕又道:“朕也想问,为何与上次症状不同?”
“有孕时的症状因人而异,而且每次也未必相同,”太医忙道,“最迟十天之后,就能有准信儿。”
原来每次未必都一样啊。糜芜恍然大悟,这么说的话,大约是真的有了,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唇边便浮起了笑容。
她也盼着再有个孩子呢,也好跟乐逸做个伴。
重新睡下之后,虽然崔恕呼吸绵长,但糜芜知道他并没有睡着,于是轻声道:“怎么还不睡?”
崔恕低声道:“睡不着。”
糜芜钻进他怀里,笑着问道:“还在想着诊脉的事?不用着急,再过两天就有结果了。”
崔恕搂紧她,低声道:“不用再等,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了,我想的是别的事。”
“什么事?”糜芜不免问道。
崔恕低低一笑,拉了她的手向下,声音便喑哑了起来:“这里还难受着呢,你说怎么办?”
糜芜嗤地一笑,甩开了手:“我不管!”
“你不管谁管?”崔恕缠上来,咬着她的耳朵低低说道,“现在这个月份,应该还好吧?”
“想什么呢?”糜芜笑着推他,“这会子最是不能折腾的!”
“那我睡不着怎么办?”崔恕捉住她的手往下拉,低低地笑着说道,“你得帮我。”
以他的力气,糜芜自然不能挣脱,可他怕弄疼她体,自然也不敢用力,糜芜很快挣脱开,从他怀里钻出去,笑着说道:“我要睡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崔恕又缠过来,低声说道:“好人儿,就帮我这一回。”
他靠得太近,气息拂在鼻端,糜芜本能地一阵呕,伸手捂住他的脸,嗔道:“别过来,我又要吐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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