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神殊进父母院子里的时候, 他们夫妻俩正吃着水果葫芦呢,她那不要脸的爹还凑到娘亲身边腆着脸“还要”, 被娘亲一爪子打了回去。
郗神殊:“咳咳。”
郗恢眉飞色舞的:“象儿这道吃法十分不错, 可以写进家传的食谱里。”每一个有底蕴的世家都会有这么一些家传的东西,留给子孙后代做底气用的。比如传世书籍,比如难得的食谱方子, 药膳方子,香料方子,茶方子。总之就是各种能装逼的东西。
郗神殊笑道:“不过是讨了巧, 难登大雅之堂。”
谢道粲柳眉一弯:“何须登大雅之堂, 不过是留了新意,给子孙作为对祖宗的纪念罢了。”
郗神殊颔首:“那我回头就写了去。”
谢道粲道:“象儿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阿娘还记得你刚出生时候的样子。眨眼就十二年了。”
郗神殊凑近一些:“象儿再大也是爹娘的宝。”
郗恢把在妻子跟前卖萌的闺女一把揪开:“你这性子, 就像和郗跃反过来一样。老子恨不得把你们倒个个儿, 你看你弟弟, 整天就是看书看书的, 文静的和个女孩子似的。你又活泼过了头,和羊洛也能打打杀杀起来。”
谢道粲柳眉一竖, 就要说话。
郗神殊笑而不语,摆明要看好戏。
郗恢却是求生欲极强,马上描补刚刚的“作死”之语:“郗跃那小子还好,以后还在咱们家。也就是你了,阿爹放在手心里的宝贝,以后就要嫁去别人家了。阿爹舍不得啊。不过你也别担心, 阿爹给你攒了好多年的嫁妆,从你一出生就开始攒了。就是看在嫁妆的份上,婆家也不会对你不好的。”
郗神殊:……
爹啊,你是攒了多少啊,别是把整个家底都掏空了吧。“阿爹,我的嫁妆就按世家女出嫁的标准差不多就行了。”
谢道粲看郗恢说的动情,也有些动容,她对郗神殊道:“你是我和你阿爹此生唯一的女儿,我们平日里如何疼你是一回事。日后你嫁了人日子又是一回事。你手里捏着嫁妆,日子能过得体面,在外也有你阿爹和弟弟给你撑场面。”她自己就是这样,嫁妆在手,处于内宅就不慌,再加上父兄得力,她的大哥二哥都是谢家最有话事权的人,所以在同辈中算是过得很好的了。她希望她的闺女也能和她一样。
郗恢也道:“给你的都是老子自己挣来的,再加上你娘的嫁妆。我们愿意给谁就给书。郗跃那小子有本事就自己挣,不然也没脸说我们偏了谁。”又说:“更何况,你兄弟那人你不知道?他才不会计较这些。”
郗神殊心里暖融融的,“阿爹阿娘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谢道韫道:“我与你姨母、舅母相约明日和盛楼一聚,你要不要一起去?”
郗神殊当然要去,能出门自然要出门,“要去要去的。”
说不定明天还能碰上谢瑜呢,两个小姐妹还能再说点私房话。
谁知道来的不是谢瑜,而是她亲兄长谢瑍。
第二日,谢道粲亲自给郗神殊挑了一身宝蓝色的裙子,又叫雪露给郗神殊梳头打扮,郗神殊却是不需要涂脂抹粉的,她的脸自带美颜滤镜似的,粉嫩嫩、俏生生的。看着女儿一年到头都戴着同一根簪子,谢道粲有些嗔怪道:“可是阿娘没给你银子使?你看看哪家的姑娘同你一样,日日都是用的同一根发簪?”
郗神殊摸了摸头顶的青玉簪子,扶正来,撒娇道:“阿娘可没少给我银子。只是,这簪子阿娘你还不知道吗,阿爹专门打给我防身用的。若是遇着坏人了,也能保护一下阿娘和我呀。”
谢道粲就又念叨上郗恢了:“你阿爹也是的,也不多整两根来,好叫你有个替换的。”
郗神殊可不管这锅背在亲爹身上他嫌不嫌重,反正现在被念叨的是郗恢了。
主要是她真的很需要这个簪子,她一个大家小姐也不可能整日里提着剑、提着刀、提着弓箭,唯有这根簪子随着她,还能出其不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实际上,自从郗神殊那日西山事件以后,家里人就意识到她可能会卷入很多事情里,这次只是第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这次还多亏了这根簪子保护了她,如果不是这根簪子,可能她还撑不到援兵到来。
郗神殊需要保护好自己,虽然郗家内部也会有人保护她,但她自己也需要。
谢道粲看着女儿整个人甜美又雅致,满意极了。带着女儿上了马车。
郗神殊进了和盛楼的时候,正好被三楼靠窗的雅间里的王弘瞧见了。他今日正与王偃在这“清谈”。不过两人的“清谈”没那么玄学,多是谈些书画。王弘是最恨那些一坐就是好半天、误了生民大事的夸夸其谈者的。王偃刚刚有事先走了。他本打算也是坐一会就离开了。
王弘心道:这莫不就是千里有缘一线牵,我昨日正想着她,今日上这和盛楼倒又遇着了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打个招呼。
王弘使唤随从阿白去打听一下郗家姑娘去了哪间房。
过了一会,阿白回来了,“回公子,在和雪间,王二夫人、谢夫人、郗大姑娘和她母亲在场,刚刚谢三公子也到了。”
王弘眼神一变。谢瑍此人……
果然情敌最懂情敌。谢瑍了解王弘,王弘却也了解谢瑍。只是谢瑍输了一筹,他不知道自己喜欢郗神殊的心意已经被王弘知晓。
郗神殊随母亲进了包间,没见到谢瑜,只见到了谢瑍,确实是有些意外的,和长辈、表哥行了礼以后,她忍不住道:“瑜姐怎没来?”
谢夫人道:“她到底是定了亲的人了,近日学着管家呢,没空出来。昨儿还提起你,说想和你玩呢。她是学好了才能出来玩了。”
谢瑜没到场,郗神殊有些百无聊赖。偏偏同辈的谢瑍和她关系又比较一般。她看得出来,谢瑍在努力找话题与她聊天,不想让她这么无聊。
大人们说着话,郗神殊却无趣。表哥虽然样样都好,但也不如瑜姐和她合拍。到底是女孩子和女孩子合得来啊,她还是出去透会气吧。和长辈打了招呼,郗神殊出去了。谢道粲想叫雪露跟着她,郗神殊摆摆手,指指头上的簪子,谢道粲便明了,由她去了。总归象儿不会到处乱跑。
郗神殊出去不久,谢瑍也跟着出去了。谢道韫和谢夫人都看着他的背影笑,她们都是支持这对表兄妹的结合的,只是谢道粲的神色有些莫测。
谢道粲知道嫂子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姑表亲,本来也没什么不好,但是郗神殊已经和羊洛定了亲,虽然是暂定的,但也是定了。他们郗家做不出无端毁亲的事,也不能一直拖着谢瑍。
郗神殊想去顶楼看一看。和别家酒楼不同,和盛楼的顶楼不是包间,也不是雅间,而是一整层的空旷之地,种了许多花草。郗神殊无意中看过一次,想再去看看。
从楼梯间上去的时候,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无意中撞了她一下,郗神殊回避了一下,来不及上四楼了,在三楼的一个角落里,无人处,郗神殊手心一翻,一根细细的针,泛着黑色。
她就想问,谁要害她?她细数了一下和她有敌对关系的人,女的有悠久历史的王神爱,还有近段时间的新秀萧悦,男的也有俩,一个应该不知道她身份的二皇子,还有就是认得她的脸的匈奴人头领。前阵子舅舅还特意写信来告知她那人来京的消息的。
郗神殊觉得不像闺阁女子的手笔,可以暂时排除王神爱和萧悦。那就应该是那头领了。
这里不安全了。目前尚未知道他们的意图和对和盛楼的控制多少。郗神殊想立刻回到二楼叫母亲她们离开,就看见二楼着火了。
从一个包间里烧起来的,因为网纱这些装饰的东西多,很快就烧起来了。那房间里冒出烟来,而其他楼层的人还一无所觉。郗神殊唯一庆幸的是,那间不是母亲她们那间。
郗神殊在看火势,元善也在看,“我只是想抓走郗大姑娘,你们的人为什么直接放火?”
对面的人道:“王子不必担心。反正火烧不到我们头上。我家主子给你提供了方便,当然也想顺便做点事。”
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各有私心、各有算盘么。
元善静默一会,吩咐手下:“趁人乱起来快点将郗姑娘找到,直接带走,大门和后门安排人盯着,如果郗姑娘从门口出去,一定要拦住。”
郗神殊心急如焚,快步跑过三楼的房间,这时很多房间里都跑出了人,挡住了郗神殊的步伐。郗神殊也不好强挤,只能贴着墙面走,渴望快点下楼找到母亲。这时,一只手从她经过的房间里伸了出来,将她抓了进去。
郗神殊一个不备,被抓进去,反脚就是一个旋踢,却落了空,再要出手,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是我。”
郗神殊转过头,果然是王弘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鉴定完毕,是他没错。
“二楼着火了,我要去救我的母亲。”
所以没工夫和你废话。
王弘指了指这个窗边:“她们在门口,已经安全。”郗神殊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果然是母亲她们,从这个视线上她们在马车旁边,却不肯走。显然是在等她了。
方才王弘看见郗神殊从马车下来能看清,现在郗神殊也能看清母亲脸色的焦急。
不过只要她们安全,她就不须担心那么多了。
王弘定定地看着她:“不安全的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仙女浇灌的营养液~
我叫吕小鱼*10瓶~
涉雨清闲*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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