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小说:尚公主 作者:伊人睽睽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那还得再等等哦  因为在太子那里吃了酒、现在也不用晚膳, 暮晚摇直接让侍女们与卫士们来堂前排排站。

    她要审问, 到底有谁收到了言二郎的信。

    春华也作为被审问者, 立在堂下。她小心抬目看眼公主的神色, 见公主眼尾的金银粉妆晕后,脸色有些苍白。

    公主枕着手臂斜卧在长榻上, 侍女们小心伺候, 大气不敢出, 唯恐殿下发怒。

    在暮晚摇的质问下, 三三两两的侍卫和侍女们站了出头,不安地说自己收到过言二郎的信

    “之前在岭南时,属下与言二郎闲聊,告诉他属下有些旧伤, 下雨天会头痛。二郎后来就写信来问此事, 还寄了草药来。”

    “婢子是在岭南时, 有一日得了风寒,是二郎给的药。回到长安后,二郎问婢子一些长安琐事的时候,婢子见他人那般好,就如实答了。”

    下方人说得絮絮叨叨, 暮晚摇脸色则越听越难看。

    她听明白了。那个神通广大的言二郎, 不光和她的仆从们来往书信,还时不时寄些东西。

    见还有人在说,暮晚摇起身, 一盏茶泼了出去。

    下方当即噤声。

    暮晚摇道“方卫士。”

    方桐“是”

    暮晚摇醉酒得厉害,脾气就比往日更大些“一事不劳二主。既然你曾经骂过言二郎,还因此和他骂出了情谊,那这一次,你来说,让春华写信。你帮本公主好好将言二郎骂一顿,问他为何如此不知感恩

    “为何与我一句话也没有当日不是利用我利用得很好么,不是像狗一样讨好我么,怎么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可不行啊言石生要讨好本公主,那就得持之以恒”

    暮晚摇说得很难听,一边拍案一边咬牙切齿“给我好生骂”

    旁边侍女们小声劝“殿下醉了,该去歇息了。”

    众女簇拥着公主回去歇息,春华让下人们先散了,和方桐面面相觑。

    一会儿,侍女夏容出来,告诉二人“今日公主在太子宴上,有大臣说她一个和过亲的公主不该到处乱逛。殿下在太子那里就发了火,还被太子骂了。殿下当时直接就走了。

    “所以心情不好,回来才说话重了些。好在是冲着言二郎发的火,没有打杀我等。”

    春华和方桐就叹口气,心中皆有些酸楚。又担心公主这般不给太子面子,日后醒了酒,大概又得忍着去和太子道歉

    殿下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整个公主府上的人啊。

    方桐问“那骂言二郎的这封信,还写不写”

    春华无奈道“写吧。不写的话,公主又要生气。再加一封信向言二郎说明情况便是,让他别怪我们殿下。”

    信件写好,次日暮晚摇醒酒后看了一下,“唔”一声后就不说什么了。

    春华便出去让人去岭南送信,有侍女来通报她“春华姐姐,刘郎来府上找你了。”

    春华一怔,能见到情郎的喜悦自然了不得。昨日放榜,榜上没有刘文吉的名字,她一直为情郎担心。

    不知刘文吉今日状态还好

    她手中还拿着信,就出了内宅,去外宅门楼耳房外,果然见到一身桐布轻衫的郎君背对着她,望着公主府的门墙出神。

    听到脚步声,刘文吉回过身,面容清隽中,眼中带几分熬夜后的红血丝。

    他对春华露出笑。

    春华道“昨日放榜”

    刘文吉打断“没什么的,不过是落榜而已我在长安这两个月也看明白了,才子这么多,我一时不适应而已。我打算与我家中去信,告诉我阿父阿母我要留在长安,明年再考一次。不成进士,我绝不回岭南有了第一次经验,明年三月,我定会及第”

    春华忧心忡忡,因她从小跟着公主长在长安,知道这里才子有多少,能中进士的不过千万分之一。

    但是看刘文吉信心满满,目中尽是少年人独有的桀骜与自信,春华便轻轻笑了一下,点头鼓励他。

    刘文吉看到她温柔的笑容,脸微微红了一下,也为自己昨日躲着不见她而羞愧。

    他咳嗽一声,转移话题“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帮你们公主寄信么”

    春华柔声“是呀,殿下要寄信去岭南,和言二郎咳咳,问一些事情。”

    刘文吉怔了一下,心情古怪“言二郎居然还和公主殿下有往来啊。”

    刘文吉自然是和言石生有书信往来,此时听到言石生和公主书信往来,他心中觉得不舒服。

    他想到了自己在长安听到的,多少才子拿着干谒诗、行卷投名,四处找那些大臣、皇亲,希望得到对方赏识,好在科举中及第。

    刘文吉素来瞧不起这种人。

    没想到言石生竟然也

    春华笑问他“对了刘郎,你是不是也要向岭南寄信不如把你要寄的信拿来,我让公主府一并寄出去公主府寄出的信,驿站那里定然处理很快,你很快就能收到回信。”

    刘文吉目中浮起羞恼色,道“我不是攀附权贵、阿谀奉承之人公主府的好,我是没缘分受的。”

    春华抿下唇,知道他自尊心强、也向来不喜欢那种靠关系的人,便不再说什么了。

    只是刘郎何时才能明白,水至清,则无鱼。

    一个月后的岭南沙水镇,言石生坐在屋中,看着来自长安、来自暮晚摇的信。

    公主责问他为何不与她写信。

    言石生沉默而坐。

    想起暮晚摇,他便想起临别时,她将他扯进车中亲他那日她手抚着他脸颊、唇齿清香的感觉,至今让他想起就心烦意乱,夜不能寐。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暮晚摇。

    但是至少现在看,公主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

    她不觉得她临走时那一亲代表什么,也不觉得那一亲会让他们关系变得奇怪她又不喜欢他,不过是一时情动,在逗他罢了。

    丹阳公主将他当作一个玩物,走时一句话不说,走后一个信息不给。

    她用无情的行动告诉他,那不代表什么,他也别想以此要挟她什么。

    坐在窗下,言石生眉目温润,暗自琢磨她的意思。

    她是个任性的女郎。既不想他对两人的关系多想,又不希望他刻意回避。然而方卫士又说公主现在很难

    言石生不想让她更难过。

    他枯坐在案前,手执狼毫,很久不知该怎么回这样的信。

    外面幺妹言晓舟喊道“二哥,你已经坐了一下午了,大哥喊你出去跟他跑步”

    言石生应一声,放下了手中笔。

    暮晚摇还是收到言石生的信了。

    她都写信去骂了,按照言二郎那会做人的态度,怎么可能会不给她回信

    五月份的时候,暮晚摇坐在廊下吃着樱桃,听春华在念信。

    春华道“总之,二郎向殿下道歉,为了赔礼,他还赠了画眉石来。说是岭南有名的石黛,给殿下画眉用。”

    暮晚摇不以为然

    岭南产石黛,温润松软,再滴香露,其后磨出的墨液鲜亮遂心,用来画眉最为清新好看。

    这谁不知道就他会借花献佛。

    然而春华捧着匣子过来时,暮晚摇还是慢悠悠地打开了匣子。

    十二生肖状的画眉石摆在匣子中,雕刻得栩栩如生,像十二只小动物一般,巴巴地看着暮晚摇。

    侍候的侍女们齐声“天啊”

    暮晚摇怔住,伸手把玩一尊画眉石,再爱不释手,去把玩另一尊。她细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看出这是刚雕好的。

    暮晚摇心中一动,按照言石生为人的谨慎劲儿,这十二生肖,应当是他自己雕的,绝不可能假以他手。

    他这人面子功夫永远做的最好。

    就怕对方感受不到他的用心一般。

    暮晚摇抿了唇,恨他太会讨好人,但恋恋不舍地摸着十二生肖,她又抚腮笑了出来,眉眼弯起。

    不管他跟别人送什么礼物,送她这里的,是最费事、最好的便是。

    春华看公主眉目含笑的样子,知道她消气了,便故意道“殿下这下高兴了”

    暮晚摇道“高兴什么把画眉石雕得这么好,还让人怎么舍得用他就是故意让我只看不能用吧”

    春华“”

    公主太难讨好了。

    暮晚摇抿一下唇,又小声“你送些从西域运来的蒲陶给岭南。”

    春华吃惊“是太子殿下送公主的么这路途遥远,若是中途坏了”

    暮晚摇掩着扇子挡住自己的脸,在榻上翻个身。帷帐飞扬,挡住了她的身形。

    侍女们看不到公主的神色,只听到她漫不经心“坏了就坏了。我只是觉得乡巴佬没有吃过蒲陶,让他尝尝而已。要是中途坏了,就是他没有缘分。”

    侍女们正在围着公主说话,讨好公主,忽有人在外传话“殿下,有个韦七郎求见,说是他老师让他来拜。”

    众侍女不明所以。

    埋脸于枕下的暮晚摇睁开了眼,想了起来。她舅舅推荐的韦家庶子韦巨源,来长安了。

    按照舅舅的计划,这应该是她的驸马了。

    该去为难为难。

    十一月初,丹阳公主到了南海。

    下马车时,南海百姓争相围观。他们从未见过有公主来他们这样的地方,公主曳锦绣,耀珠翠,让他们望之敬仰。

    短暂接见礼仪之后,暮晚摇前去南海县令李执的书舍,拜见自己的舅舅。

    李执哪里会让一个公主真向自己行礼,暮晚摇只是才屈膝,就被李执诚惶诚恐地扶了起来。

    甥舅二人对望,都觉得时光倥偬,自三年前长安别后,各自都变了很多。

    暮晚摇再不是十四五岁时那个娇软可爱、懵懵懂懂的小公主;李执已有了孙辈,如今三世同堂。

    李执是个面相偏瘦的文人形象,他请外甥女坐下,让侍女端茶递水“殿下十月份就来岭南了,臣整日翘首以盼,却是过了一月有余才见到殿下。真是不容易。”

    暮晚摇微微一笑,道“自家人,舅舅不必与我太过讲礼数。十月份我生了场病,不得不在沙水镇养身子,让舅舅担心了。”

    李执关心问“臣听说了,却听得不太清楚。殿下能具体说说么”

    暮晚摇便将自己想找白牛茶树带回长安的事大略讲了讲。

    她刚过来时已经问过人,南海这边对白牛茶树也不太清楚,可见她是真得到了稀有的好东西。

    李执抚着须,若有所思道“好一出阳谋。臣隐约听说那言二郎不过十七,倒是好手段。”

    暮晚摇一怔。

    她将自己找茶树的细节想了下,失笑“舅舅在说什么什么阳谋这和言二郎有什么关系”

    李执深目望向丹阳公主。不说是这个并不懂政治的外甥女,就是他初听此谋,都只能叹一声“阳谋”。而阳谋,最是让人无可奈何,也不能让人说错的了。

    李执指点她道“那言二郎曾亲自示意过你白牛茶的有趣处,要是不出我意料,在你仆从表明你身份前,他应该也拐弯抹角猜出了你的身份。他既然向你演示了白牛茶,为何不送佛送到西,干脆将茶树送你,偏偏让你自己去找

    “他既是本地人,难道他不知道那里有蛇窝,有草么可以说他是很少去那边,所以不清楚。但他也可能很清楚。我猜即便当时南海没有派人去寻你,言二郎也必然找一个借口去野外救你。但谁也不能说他,因你去不去野外,是由你自己控制;蛇咬不咬你,那蛇又不是他养的。

    “他欲成为你的救命恩人,想攀上殿下啊。”

    暮晚摇怔忡“攀上我做什么是了。”

    她瞬间懂了。成为了她的救命恩人,在她走后,岭南道这边的官员必然会关注言家。言石生一心科考,想用这种方式成功。

    可笑

    李执观察暮晚摇神情,看她神色变冷,好奇问“我以为他攀上殿下,是想尚公主但言二郎以为他一个乡野书生,就能尚公主么这似乎与他能想出阳谋的才智不符合啊。”

    暮晚摇冷笑“他哪里是想尚公主,他是想明年州考得到官员们的推举,能够去长安”

    李执哑然,然后失笑。

    暮晚摇道“因他这人诗赋一道乱七八糟不值一提他要是能靠他的才学得到州考名额,我简直可以跟他姓了他将我玩弄于掌骨间”

    暮晚摇咬牙切齿,越说越怒,将茶盏重重摔在案上。

    亏她以为言石生对自己亏她临别时对他还生了愧疚心

    暮晚摇高扬声调怒道“来人,去沙水镇给我找言二郎,将他”

    然而吩咐到一半,暮晚摇又蓦地收了口。

    她想起临别时他被压在车壁上,眉眼泛红,喘息微微。他被强迫半晌后动了情,但他才想搂她肩就被她毫不留情推下去

    暮晚摇脸颊发烫,掩饰地喝口茶,却被茶烫得脸更红,染了胭脂一般。

    李执全程关注着公主的态度,似笑非笑。

    因发现自己被言石生利用了一把,暮晚摇心情不虞。她忍了许久没有忍下去,到晚膳的时候,憋了一天的公主到底是让方卫士走了一趟。

    她让方桐去沙水镇,将言石生狠狠骂上两个时辰

    暮晚摇笑吟吟“最好是你半夜三更去敲门,将他从被窝里拽出来骂上两个时辰,如此才能解我恨。”

    次日中午方桐回来,快马加鞭赶路后,方桐疲惫地向暮晚摇描述半夜被喊起来挨骂的言二郎是何等无奈又错愕。

    暮晚摇听闻言石生错愕且无奈,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原谅了那人后,才想起来言二郎临别时写给她的折子。暮晚摇便又去找李执,将言石生写的对付乌蛮的折子献出去。

    暮晚摇要解决蒙在石一事,急匆匆来南海,自然是要问策李执的。

    她舅舅曾掌管十万边军,又在长安是政斗一把好手。言石生的策略有没有用,李执过目了暮晚摇才能放心。

    倒不是说李执这个舅舅多么疼爱自己姐姐膝下仅剩的一个幼女。

    而是政治使然,暮晚摇回归长安需要靠金陵李氏,金陵李氏想翻身,也得靠暮晚摇在长安的周旋。双方互利,已统一战线。

    李执看了那折子,目中渐渐亮起,道“可惜了。”

    暮晚摇紧张“怎么”

    李执道“若不是你说这言二郎一心要去长安,我倒想让他来我身边做一谋士。你说你从未告诉他乌蛮的情况,他自己却猜得不离十。这般人物,前途不可限量啊。”

    暮晚摇唇角轻轻一勾。

    倒像是舅舅在夸她似的。

    然而她又嫌弃道“有什么难得的让他写诗作赋能难死他。我看他使了这么多心机要去长安,可到长安还得考诗赋。他连进士都够悬,我看他没有别的本事了。”

    李执摇头笑笑,没有理会公主的嘴硬。

    李执收下了折子,道“言二郎计策中的一条很不错,我打算用了。我虽已不掌管边军,但边军中还是有些人听我话的。有此计,我会帮殿下解决乌蛮王此人。起码一年时间,乌蛮王是没空去骚扰殿下的。”

    暮晚摇目光清湛,流波若雾气颦顰。

    连李执这个长辈看她,都觉得她娇俏妩媚,语气不禁软三分“殿下受苦了。殿下且放心,既然你已经从乌蛮回来了,我便绝不会让你再回到乌蛮那种蛮荒之地了。”

    暮晚摇敷衍道谢。

    她心知肚明,当日她嫁去乌蛮,也是这个舅舅和自己母后商量的结果。

    那时候李氏需要牺牲她,在长安得到话语权;现在李氏帮她,也是为了李氏日后能够翻身。

    利益使然而已。

    她要是觉得舅舅是心疼她才帮她,也太傻了。

    果然,说完了此事,李执就顺口说到了她的婚姻。

    李执笑问“旧事已了,殿下又芳华如此,可在长安有喜欢的郎君咱们大魏的儿女,并没有嫁过人后就不能再嫁的道理。寻常百姓能再嫁,和过亲的公主当然也可以。”

    暮晚摇慢悠悠“我没有。太子殿下倒给我推荐过不少。”

    因为太子也想拉她入阵营,想要她背后的李氏势力。

    李执目光一闪,不置可否。

    显然,李氏既默许暮晚摇在长安依附于太子,又不愿暮晚摇和太子的关系更近一步。

    李执道“我去年来岭南前,曾路过洛阳。殿下当知道洛阳大姓韦氏。殿下不应和韦家嫡系子弟成亲,因陛下会提防。但如果只是一个庶子,陛下倒也不会质疑太多。

    “我在洛阳时,遇见过一个天才少年,正是韦家一个庶子。他母亲是外室,回到韦家后颇不受待见。我收了他做弟子,教了他几天学问。临别时我与他说,他可去长安参加科考,向丹阳公主投名。

    “殿下到时见一见他。若是觉得可以,不妨让他成为驸马。”

    暮晚摇默然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李执见她态度冷淡,便多说几句“殿下可放心,臣看中的弟子,绝不是无名之辈。他风采极佳,才华横溢,若非被韦氏常年打压,也轮不到臣去收买。咳咳,不过殿下也不必急着嫁人,你们可以先了解彼此。拖上一两年两三年的,都没什么。”

    拖上一两年、两三年都没事

    李执这话说得很奇怪。

    暮晚摇诧异地看了舅舅一眼“他叫什么”

    李执言简意赅“韦树,我为他取了字,巨源。也许你现在无所谓,但你见了韦巨源,便会知我并非在逼迫你嫁人。比起太子为你找的姻缘,韦巨源他更适合成为你的良配。”

    暮晚摇再次点头。

    李执盯她片刻。

    问“怎么,你不愿么难道你有自己喜欢的对方是哪家大姓子弟舅舅可帮你参详。”

    大姓子弟。

    暮晚摇眉目弯起。

    与李执谈了一整晚,月上梢头。

    清雅室内,清光拂面,她手托腮,睫毛覆在眼上,媚色百转“舅舅误会了。我嫁谁都无所谓的。”

    李执望她许久,目中也生怜意。

    他低声“若是过了很多年你有了喜欢的,也可和离,去嫁你真正喜欢的。只是现在不行。你懂么,摇摇”

    暮晚摇看舅舅这么认真,忍不住扑哧笑“舅舅真的误会了,我没有喜欢谁。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喜欢。从乌蛮回来,我发誓要做一个肆意任性、坏脾气的公主。婚嫁在我这里,无所谓的。”

    她侧过脸,目光矜矜地静看窗外月光

    重回长安的和亲公主不容易。

    她不能想嫁谁就嫁谁的。

    所以她谁也不喜欢。

    她再不会让自己受委屈,让身边人受委屈了。

    他仰面看来时,阳光落在身上,周身雪光潋滟,卓然生辉。

    暮晚摇此生从未见过这样干净、清冷的人。他整个人就如浮屠塔上的一层雪光,让人生不起半分戏弄感。

    舅舅没骗她,这人资质,绝对是暮晚摇见过那么多男子中的上等。

    但唯一问题是暮晚摇站在堂前,收了自己脸上的戏谑不屑,正经问一句“韦巨源,敢问你今年多大”

    韦树看着她“十四。”

    暮晚摇沉默“”

    难怪舅舅不着急两人成婚,含糊地说多认识几年再说。

    暮晚摇今年已经十八了,面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君,就算对方再貌美她也下不去手。

    暮晚摇腮畔微红,干咳道“你来长安做什么”

    韦树声音也如雪一般清泠“洛阳待不下去了,老师让我来长安。我打算参加明年的科考,希望公主能帮我在长安找些房舍、仆从,日后我会报答殿下的。”

    暮晚摇侧过了脸,微笑“好说、好说。”

    一时间,二人都沉默了。

    暮晚摇悄悄看眼韦树,见对方虽那般小,看着却沉静冷然。

    暮晚摇悄然看他时,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脸颊微红。显然他对李执的安排心中有数,并有点儿尴尬。

    暮晚摇便淡然地安排对方喝茶。

    她与韦树聊了一整个下午,不过是聊些洛阳风土人情。韦树虽然年少,谈吐修养却显然是名门大家才能养出来的。

    一时间,不谈风月,二人倒也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李执对公主的婚事有自己的考量,太子自然也有自己的考虑。

    东宫中,韦树前脚刚走,太子就得人通报。

    太子幽静独坐半晌,转着手中鎏金杯,吩咐人“将杨嗣召回长安。到底是和六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对六妹的回长安,就一点反应也没么”

    被为难的小厮苦笑“太子殿下,您也知道杨三郎脾性桀骜。是您安排杨三郎去陇西边军历练的,这么急急地把人召回来,杨三郎会不高兴吧”

    太子隐怒“脾气大的他青梅竹马回到长安,他关心难道不是正常的么非要等李氏被洛阳韦氏笼络去了,他就高兴了是吧让他回长安来,想练兵的话,孤给他羽林军中的职务。

    “他的任务,首要就是和六妹搞好关系,将金陵李氏给孤拉拢来”

    如此一番,自然有快马加鞭出了长安,前往陇西去寻杨三郎。

    太子希望在丹阳公主的婚事上,安排的能是自己的人。

    而自己人中,杨三郎杨嗣从小和暮晚摇青梅竹马,又一直是太子的伴读、洗马,是最值得信任了。

    于是整整一年,暮晚摇都被夹在太子和李家的谋算中。一边是杨三郎,一边是韦七郎。

    岭南的书信依然往来,但因为距离太远、书信不方便,暮晚摇起初还关心过言二郎,后来跟着太子忙碌,她压根将岭南的言二郎忘到了脑后。

    当日岭南潇潇暮雨中的少年郎君,不过是氛围所托出的情愫罢了,又有什么重要的。

    暮晚摇从最初的偶尔问一句言二郎书信,到后来即使对方来信了,她也不问不看。

    知道公主的兴趣已经过去了,春华等人也不再拿言二郎的信烦公主。

    不过言二郎信中内容有趣,会与他们讲一些岭南风情、传奇。春华、方桐等人每月看言二郎的信,都看得津津有味,争相传阅。

    这一年的十月份,言石生如自己预算的那般,得到了广州被派去长安科考的名额。

    这一年,言家大郎娶妻后,家中就将办完婚事后剩下的所有值钱物置换成了金锭,全都塞进了言二郎的包袱。

    刚过完年,他们就催促言二郎去长安,不要误了二月份的科考。

    而整日喝酒、对儿子前程从不过问的言父,在言二郎要离家前一夜,将言二郎叫到了屋中。

    毕竟自己父亲曾是中过进士的,言二郎当然要听一听他父亲对自己的考试有没有什么建议。

    建议倒是没有的。

    但言父也确实给二郎做了安排“我是远离长安圈子久了,没什么能帮你的。但我有个老友,现在是太学博士。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也没什么前途,但正好对你有利。

    “我早就书信我那老友,让他收你做弟子。你到长安后,就投奔他去吧。

    “二郎,你是个主意比谁都大的孩子,几个子女中,为父最不担心、也最担心的,就是你了。只希望你不管福祸,都莫忘了家里,不要一人独扛。有什么为难的,例如缺钱了,就告诉我们。”

    言二郎目中微热,不说话,只跪下,向父亲正经叩拜。

    言父叹道“你那老师已经答应收你为弟子了。不过他说,你的名字不好,他要帮你改名,你可愿意”

    言二郎低声“自是听老师与父亲的。”

    言父点头,看儿子跪在面前,他心中唏嘘,也不知二郎此次一走,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自己当年在长安没有求得一官半职,不知道二郎会不会跟自己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偏遠南方之北扔了1个火箭炮,尤娜天扔了1个火箭炮,偏遠南方之北扔了1个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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