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小说:尚公主 作者:伊人睽睽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那还得再等等哦  言家二郎, 白衣书生, 站在自家屋舍的外厅中见到那华裳少女。第一面惊愕, 之后他就迅速调整好了情绪。

    言石生不动声色地、飞快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家的屋舍。

    岭南荒僻, 没什么富人。他家不过是沙水镇中一个小户,说不上多好, 但比起寻常百姓,还是稍微好上一些。

    而现在再看屋舍,却是“好上加好”。

    空荡荡的墙上挂上了字画和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副棋盘, 几案和坐具上都覆着茵褥,地上铺着地衣。侍女又用香重新熏了屋舍, 挂起珠帘。整间屋子, 从原先的简朴,变得低调雅致。

    言石生判断出,此女恐怕非富即贵。

    这般尊贵的女郎,绝不可得罪。甚至还应与对方交好。

    哪怕对方“凶神恶煞”。

    这般想清楚后,言石生无视暮晚摇那暗蕴几分挑衅的噙笑目光, 他抬袖弯身,向公主做了一个叉手礼。

    暮晚摇“”

    叉手礼,是此年代既简单、又恭敬、行起来还几乎不会出错的一种礼。只是她才恶意嘲笑对方,对方就毫无芥蒂地对她行礼

    暮晚摇望他秀白的面容半晌,她眼底神色意味深长。

    她道“你想做什么”

    言石生垂目开口,声调温和、娓娓道来“娘子远道而来,恐是见小生家中是附近最好的一家房舍, 便想借住一晚。只是娘子是否不喜欢他人打扰呢”

    暮晚摇“啧。”

    她托着腮,换了个姿势,慵懒地看着这个婆婆妈妈的书生。

    她声音沙而乏,唇角轻轻一勾“想说什么你便说什么。你再这般绕下去,我就要赶你出去了。”

    言石生微微笑一下,仍没有抬眼看她,大概是做好了一直垂目不看她的准备。

    让暮晚摇诧异他可真是谨记她一开始觉得他不安好心的教训啊。

    只听言石生道“小生只是想娘子这般温柔善良的人,恐怕也不见得喜欢看旁人因为娘子而受罪。小生想娘子入住寒舍,却将小生家人赶出,这事当不是娘子吩咐的。该是下人自作主张,反污了娘子的名誉。”

    暮晚摇轻轻扬了眉,她原本只是一路南行、闷久了找个人随便逗逗,万没想到这个人这个乡野狂徒,这么会说话。

    暮晚摇是大魏的丹阳公主。

    她自来是位高者,没有为平民让路的道理。她入住哪里,哪里自然要为她让出位置。如此理所当然,暮晚摇连想都不用去想。而被她霸占屋子的人,自然有她的下属去安排。她一个公主,操心那些琐事做什么

    暮晚摇都到了大魏最偏僻的岭南了,她并不介意自己成为一个恶贯满盈的公主。

    然而本是她为恶人,这个书生却说是她的下属堕了她的好名声。

    暮晚摇一目不错地望着言石生,她开始觉得这个人恐怕真的有些意思了。

    她缓缓道“郎君,你错了,其实做坏事的人,就是我呀。想霸占你们屋子的人,就是我啊。”

    言石生错愕。

    他一时竟控制不住表情,瞬间抬目看向她面容。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把“我是坏人”写在脸上、根本不走他递出的台阶的小女子。

    言石生怔忡,心神有些恍惚。

    暮晚摇看到他这副样子,突然噗嗤而笑,弯腰伏在案上。云鬓间金翠乱摇,眼尾与眉梢荡着笑,她笑个不停。

    仰起脸再望他时,女郎眉目泛红,春情暖绵。

    她柔柔的“你接着说呀,你说的好,我就不做这个恶人了。”

    言石生被她笑得脸热,侧了下头,调整了呼吸后,重新垂目恭敬答“小生不敢问娘子是何身份,恐娘子也不会说。只是听娘子口音,娘子似从北而来。岭南已是大魏最偏远的地方,是化外之地、瘴疠之乡,教化不立、人畜不蕃,与大魏其他地方皆不同。娘子若只是过夜还好,若是想多住几日,最好请当地人陪同。”

    暮晚摇“你说的当地人,该不会是指你吧”

    言石生微微一笑。

    他接着说“不瞒娘子,我父亲是此地难得的一位乡绅。他年轻时考中过进士,只是恃才傲物,不做官而已”

    说到此时,他心跳咚咚两下,兀自脸颊滚烫,有些心虚地偷偷看暮晚摇一眼。

    心中祈祷这位娘子可以被自己用“进士”身份给唬住。毕竟此年代,能中进士,就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进士即使没有官位,在一乡都会成为领袖,代表百姓和当地官寺交往极深。

    当然言石生的父亲不提也罢。

    可一个进士,应该能唬住人吧

    暮晚摇却仍笑吟吟的,对他说的“进士”不置可否,她还耐心地等着他接着说。

    言石生定定神,继续“我父亲与当地县令交好,两家时常往来。”

    这是为了说明自己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而我家又热心待客,极为欢迎娘子入住。且我妹妹酿的酒极为香甜,明日娘子醒来,可喝一碗热酒。若是住的远了,娘子喝不到这酒,便可惜了。”

    这是为了说明最好不要把他们赶走。

    “天色已暗,荒山小乡,有本地人照应,总是方便些。”

    “当然,娘子远道而来,我家自来欢迎客人,愿扫榻相迎。家中最好的屋舍,确是要留下来招待客人。而我家中有两间不常住的客舍,万万不敢让客人住,我们兄妹应付一夜便是。”

    “只是怕我兄长半夜打鼾,会吵了娘子。”

    他终于抬了眼,看向暮晚摇,声音中带着几分真诚与恳切“若娘子嫌我兄长鼾声吵,我们今夜借住旁人家,也是可以的。”

    他连余地都给暮晚摇留好了。

    即便暮晚摇仍要做个恶人赶他们一家人出去,他也分明要作出和这位女郎交好的架势。

    作出一副“是我们自愿离开,不是娘子恶毒赶我们走”的架势。

    这人实在会说话。

    侍女春华觑在内舍帘子口,在和其他几女为公主打扫内舍时,听到外面那郎君清幽温雅的说话声。春华不禁悄悄打量,见公主坐在灯下,竟被说的有些怔住了,直直看着那白衣书生。

    春华心中感慨,震撼连连这个乡巴佬,一点也不像乡巴佬。

    他太能说了。

    他让自家公主这么坏脾气的人,都发不出火来

    他把公主说得坐在那里呆住了

    陋室沉静。

    暮晚摇静坐,言石生垂手而立。

    半晌,暮晚摇开口“方桐”

    “在”厅门外传来男子一声应,接下来,一位身材高大、一身武袍的卫士拱手而立,立在堂中。

    暮晚摇看也不看那卫士,眼睛只盯着言石生“你安排的今夜住宿,是否是将这一家人直接赶出去,没有安排他们接下来住在哪里”

    名叫方桐的卫士沉声“是”

    暮晚摇点头。

    她面容冷淡,声音中蕴着某种威严“收拾偏房给他们一家子住。此事你处理不好,出去领二十杖。”

    言石生愕然,没想到因为自己一席话就有人要挨打。而他不及阻拦,那个卫士仍是眉毛都不抬一下就掷地有声地回答“是”

    暮晚摇便笑看言石生“阁下可还满意若仍不满意,我让他为你们家赔命。”

    言石生看向暮晚摇。

    她仍是笑吟吟的,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如冰雪下掩藏的剑锋般。剑锋不出鞘,寒气却谁人不可感知

    言石生叹“何至于此。”

    他拱手道“多谢娘子做主了。”

    暮晚摇点头。

    她扬了一下下巴,意思是“下去吧”。这般高傲漠然的模样,好似理所当然将言石生当作她的仆从一样。言石生眸子一缩,想她身份恐怕极高不敢多想,言石生行礼后转身告辞。

    暮晚摇却叫住他“你是当地人”

    言石生微侧身,拱了拱手“是。”

    暮晚摇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滴滴答答的雨“那你可能看出,明日能天晴么”

    言石生答“恐此雨还要多下几日。”

    暮晚摇并不在意,淡淡“哦”一声,说“那看来我们要多叨唠几日,和你们同住一屋檐下了。”

    言石生点了头。

    他微踟蹰,想或许该和此女拉近些关系。他便含笑介绍“之前仓促,竟没有与娘子说,小生姓言,名唤石生,家中排行第二”

    暮晚摇懒懒问“哪个石生”

    言石生便说了。

    暮晚摇低头琢磨一下,忽而抬脸,美目望他,眼中瞬间一改方才的冷漠,生起了促狭的笑“我听说你们乡下,贱名好养活,你是不是本名叫石头,然后因为自己读书,觉得不雅,把名字改了”

    言石生目色僵一下。

    暮晚摇噗嗤笑出声。她眉眼弯弯,捂住嘴,不住地上下打量他。

    言石生无视她的戏弄,继续温和道“娘子可称我言二郎便可。接下来同处一屋檐下,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暮晚摇道“妾身名唤暮晚摇。黄昏暮暮,小船晚摇的暮晚摇。”

    听公主说话的侍女春华一惊,没想到公主竟然将自己的芳名告诉一陌生人。公主的芳名岂能随便与人说

    不光侍女春华这般想,就是言石生都僵了下,有些不能理解。

    但言石生淡定。

    他夸道“娘子名字甚好,可见父母疼爱。”

    暮晚摇语气寥寥“可惜一个送我远嫁,一个盼着我死。”

    那还在内舍挂帘子的侍女春华吓白了脸,呼啦啦一片,屋舍中所有侍女和卫士全都跪了下去,惊恐开口“娘子”

    怎能怎能这样说皇帝与先后

    若是被人听到了该如何是好

    言石生“”

    他沉思他们为何这样就跪了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暮等等,暮好像是国姓。

    言石生心中咯噔,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温温地当作听不懂那女子和仆从在搞什么,他和气道“那小生便称娘子为暮娘子好了。”

    暮晚摇一指抵在下巴上,扬目乜他,眼尾飞挑。

    她眨眼,故作天真道“你也可唤我摇摇呀。”

    媚眼流波,情若水流,若有若无。

    言石生“”

    而侍女们继续惊恐“娘子”

    怎能让人这样唤她

    言石生尴尬道“娘子真会开玩笑。”

    他苦笑,他要真敢这么叫,她恐怕当场就翻脸了。

    言石生转身,怕这位女郎再说出什么可怕的话,逃也似地离开了。

    清长背影融于夜雨中,雨水贴袖,衣扬若鹤。他在这荒野之地,鹤立鸡群,如青山玉骨一般好看秀致。

    暮晚摇长久凝视,直到看不见。她望着虚空,有些寂寥地收回了目光。

    暮晚摇眉目生得艳丽,神情却永如渊下冰水一般寒冷。

    她手中的剑掠起一层雨水,身后紧跟的侍女春华匆忙撑开伞追着公主,还因为雨天路滑,春华差点跌倒,被侍卫长方桐扶了一把。

    言石生不怕死地跟上暮晚摇“暮娘子,今日雨似乎小了些”

    他试图通过说话来让暮晚摇冷静。

    但暮晚摇一把推开这个碍眼的书生,继续大步前行。

    言石生看出情况不对,暮晚摇连听他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了。

    他心里暗道糟糕。

    他仍尽力跟上暮晚摇的步伐,语速加快,试图在几个呼吸间能让暮晚摇听进去他的话

    “暮娘子,其中恐怕有误会。小生方才在屋中读书,听到院中吵嚷,见是你的侍女和我的三弟在吵,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损坏了。娘子,不如先停下来,具体了解一番”

    言石生“娘子不妨喝口茶冷静一番。岭南也有中原没有的茗茶,我可为娘子斟来。”

    暮晚摇衣袂掠飞,脚步不停。

    转个弯,他们一行人追着那提剑少女,已经看到了院中一偏屋前,伺候暮晚摇的两三个侍女将言家三郎围着,吵嚷着让言家三郎赔什么。

    言家三郎言木生,素来以大嗓门闻名四野。

    此时言木生的说话声,就让前来的暮晚摇和他的二哥听得一清二楚“关我什么事那屋檐半夜漏水,又不是我拆的。这怎么能怪到我家头上而且是你们强占的我家房子,弄坏东西得怪你们自己不长眼吧”

    三个侍女急得眼红。

    她们抢话道“当夜让你挑一家屋子,说放重要的物件。就是你推荐的你们家放杂物的屋子,你拍胸脯保证安全,现在出了事,当然怪你”

    “就是而且谁知道是不是你半夜偷偷把屋顶给弄坏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几日,就是你一直白眼看人”

    言三郎吼道“真是强词夺理要我说,就算我真想损坏你们的东西,那也是你们活该就你们这强盗行径”

    远远听到三弟在大放厥词的言石生心里一沉,他余光看到暮晚摇冷淡眼神,不禁扬声斥道“三弟,住口”

    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

    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侍女们和言木生,全都看向了这边杀气腾腾走过去的公主。

    侍女们一个个伏身“娘子,此事是言家故意坑害我们”

    言木生则看着美艳少女走来,先是痴了一下,待看到暮晚摇手中提着的剑,他才不安后退“你这个娘子,提着剑走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杀人这天下是有王法的,你可不能随便杀人”

    暮晚摇打断言三郎的色厉内荏,道“我便是王法”

    轰

    伴随着暮晚摇这句铿锵之音,天边炸雷响起。

    雾如洪奔,出岫生烟。

    三尺剑雪映照女郎的眼睛,她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而她只是站在这里

    她就是王法

    言三郎为暮晚摇那句声势所震慑,一动不动地看着天地间雨点噼里啪啦地敲在少女头上的沉木伞上。眼睛一缩,他看到暮晚摇手中的剑向前刺出。

    而再往后几步,紧跟着暮晚摇的言家二郎言石生,脸色微变,扔伞向前倾身撞来。

    “咚”

    电光火石间,言石生手中撑着的伞扔出,砸出一圈雨坑。他身子向前扑,长袖飞袍扬起,徒手去握暮晚摇手中的剑。

    言石生厉声“暮晚摇,住手”

    言三郎眼见二哥要撞上暮晚摇手中的剑,心里猛慌。他二哥一个白衣书生,哪里有什么本事拦剑他目眦欲裂,向前扑来“二哥”

    侍卫长方桐原本在忧心言石生恐要在公主剑下受伤,现在看到言三郎似乎要扑过来伤害公主,方桐立刻向前跨出一步,抓住那言家三郎的肩膀,不让对方碰到公主的一片衣角。

    同时间,众目睽睽之下,暮晚摇手中的剑向下劈出

    两绺秀发,飘飘然,从侍女挽起的发髻间扬起,再被剑砍中,秀发飘落向地。

    几个侍女原本安静地等着公主挥剑砍那言三郎,公主到了跟前抬起剑,剑向她们的方向劈来时,她们才察觉不对。

    对上公主冰雪般清寒幽冷的眼睛,一个侍女呆若木鸡,直直地被吓傻晕了过去,另外两个侍女僵硬地看着公主的剑拂过脸颊,砍断了她们的长发。

    言石生不妨暮晚摇手中的剑不是对着言三郎的,他扑了个空,趔趄一下后回头,看到暮晚摇手中的剑斩断了两个侍女的青丝。

    青丝乌发,泠泠落地。

    除了一个已经被吓晕倒在地上的侍女,另外两个侍女的发髻乱了,她们披头散发,眼睛发直地看着自己的长发被斩断。

    而回过神来,她们噗通跪地,浑身冷汗,唇角哆嗦,一句完整的求饶话都说不出来。

    暮晚摇俯眼睥睨她们。

    她再侧过脸,看向那个方才想拦剑、却没有拦住的言石生。

    暮晚摇看着言石生“你方才叫我什么”

    言石生“”

    暮晚摇刷地沉下脸“我的芳名,也是你配叫的”

    言石生木然。

    见暮晚摇再道“你以为我是要杀你三弟”

    言石生不语。

    暮晚摇脸上落了几滴雨水,面容清丽,神情冷漠。她仍提着她那把剑,立在诸人前,却忽而笑一下“怎么,以为我是非不分,不问缘由,见人就杀么”

    言石生嘴张了张,却终是放弃。

    他睫毛轻轻颤动,漆黑眼睛盯着这在雨下挥剑砍断侍女青丝的华裳少女。他看着这场闹剧,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女郎身上。

    而暮晚摇见他温和乖巧,便不再理会他。

    她瞥向那几个被自己斩了几绺发丝的侍女,慢条斯理“我将我的匣子交给你们保管,出了事当然拿你们问罪。以为推到言家人身上,我就能放过你们指望我是傻子的你们,到底是毒妇,还是蠢货”

    侍女们瑟瑟发抖,再不敢抱有侥幸心理,她们弯下腰磕头,哆嗦道“娘子,婢子错了”

    暮晚摇扔了剑。

    她回头对方桐道“罚她们一人三十杖,打死活该。”

    不理会身后的凄惨求饶声,暮晚摇再不看身后那些跪在雨地中的侍女。

    春华还有些犹疑,不知自己该如何。就听到暮晚摇叫她“春华,跟我走”

    春华匆忙答“是”

    她提着裙裾去追公主,只来得及回头仓促道“方卫士,这边事你来处理”

    暮晚摇戴着帷帽,堪堪能挡一点儿雨,就和春华一起骑马出门了。

    她火冒三丈,自然不满意那些侍女想推卸责任。然而她更不悦的,是母后亲手磨的膏子被雨淋湿,不能用了。

    那怎么可以

    那是母亲留给她为数不多的东西了。随着她回归,旧日的许多恩宠,她会一点点失去。而旧人留下的那些东西,她不想失去。她要留下母亲的东西,就如同留下母亲曾许给她的宠爱一般。

    只有这些东西在,她才会记得,母亲也曾是爱自己的。

    暮晚摇固执地淋雨出门,骑马去镇上。此地路不好走,她和春华在镇上乱转,一家家去推开商铺门,问有没有一些材料。

    她要将那膏子重新补回来,她脑子乱哄哄的不知道该准备些具体什么材料,但是她必须找回来。

    暮晚摇问春华“面脂手膏要用什么材料”

    春华其实也不太懂,但她只能绞尽脑汁“起码要朱砂、白芷对了,婢子能闻到藿香味。”

    作者有话要说  流殇扔了1个地雷,鱼鱼酱好菜啊扔了1个地雷,撒花大使扔了1个地雷,偏遠南方之北扔了1个地雷,,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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