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受到了盛阳医科第三医院全体医护人员的鄙视。
于是，医护人员毫不犹豫的报警，将赵煦在进入手术室前在走廊里大喊大叫着自己杀人的监控录像一并上交。
“是的，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我们发现不对立刻报警了！”
“多亏你们来得及时，不然他可能会攻击医护人员。”
“警察叔叔，患者情绪非常不稳定，但我们顺便给他做过精神科的测试了，患者绝对没有精神病。你们不要被他骗了，这是检验单。”
医护人员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交代清楚，随便将赵煦开出来但没吃完的药品全打包整齐，写好了服药注意事项后，一起交给前来处理案件的警察。
三院不再是一个月前的三院了，如今医院门口车如流水马如龙。
警车刚刚一到，热爱吃瓜的群众立刻不看病了，死死占住最好的位置开始围观。
等到赵煦拷着双手坐在轮椅里一路被警察送进警车，围观的群众不约而同举起手机“咔嚓咔嚓”的拍照，弄得警察不得不给专门请护士送医用口罩给赵煦带上遮脸。
导诊微笑着送上医用口罩，看到一直捂着脸的赵煦，恍然大悟的跟同事说：“突然就明白出去偷情被抓到的男男女女，为什么都不管身上穿没穿，直接捂脸了。”
同事被逗笑了，凑过去小声说笑，“那肯定要捂脸啊，全国有几个人能认出敏感部位，但人人都能对着照片认脸啊。”
“哈哈哈哈！”
林涧溪站在四楼办公室门口往下看，一路目送赵煦被抓，慢慢从胸中呼出一口气来。
鬼童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在林涧溪身边，他整个挤到玻璃围栏边上，小小的脸蛋紧贴着厚实的钢化玻璃，一脸的喜悦和满足。
“开心？”
“很开心。”鬼童回答完，又用力点点头，“超开心的！”
林涧溪收回目光，看向鬼童，揉了揉他头顶，“以后有什么打算？我不是很懂厉鬼的未来是怎样的，如果满足了心愿，你是不是可以重新投胎做人？”
鬼童拍着小胸脯，“我死后没有害过人哦，可以投胎的。但我不想这么早就去投胎。外祖母现在天天去孤儿院做义工，我平时偷偷过去，迷了孤儿院保育员的心窍，让他们以为我是那里的哑巴孩子，就可以和外祖母在一起了。”
鬼童眼神突然有些黯然，他垂着头丧气的说：“我要是真的是个孩子就好了，我想和外祖母在一起生活。她真的很喜欢孩子。”
人死不能复生，鬼童这个愿望林涧溪注定没办法帮他完成了。
他蹲在地上把鬼童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孩童冰凉的脊背，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安慰鬼童。
鬼童反抱住林涧溪，低低地哽咽，眼眶流出血泪。
没过多久，赵煦谋杀怀孕妻子的事情暴光，因为影响特别恶劣而被判了死刑。
听说赵煦有了这个结局的崔钰只沉默了短短一瞬，随机重新投入工作。
林涧溪在病案室检查第一批回收的病志后，却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培训的时候，不是都说明白了么？为什么照着格式打印出来空白病志都是手写？不，不对，他们是怎么把没填写内容的空白病志打印出来的？这不科学。”林涧溪被这十几本病志内容秀得头皮发麻。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做出来的《病志内容书写规范与常见错误提示》中足足54页内容全是废纸，与科教科和医务科对临床大夫们的书写要求也毫无作用。
即便不提内容写得对错，最起码也要全部电子病志啊。
全手写算什么鬼！
手写的病志能上传卫统局吗！
他们字再漂亮也没有意义，更何况，林涧溪也很难看懂这些病志手写的内容。
QAQ古体连笔字，那些圈圈套圈圈的都是什么字？好难懂哦。
周曼和陆鸣一言不发的检查书病志内容，完全不受字体阻碍，甚至还有心情评价，“王主任的字写得真好啊，自成一体。”
“杨主任的字也不错，铁画银钩，风骨内存。”
林涧溪满心无奈的看着周曼和陆鸣一边检查内容一边品名字的好坏，“你们都能认出来病志里面写了什么内容？”
“我们毕竟是妖怪嘛，古体字没有简化过，虽然对你们这群接受现代教育的来说有难度，但与图形相似的文字其实更符合老妖怪的审美和记忆模式，一看就知道了。”周曼主动解释，“我活了好多年了。”
林涧溪转眼去看生在国旗下，长在春风里的陆鸣，陆鸣温婉的垂眸，柔声回答：“村子里基础教育不行，家父喜欢热热闹闹的，一直扮演的教书先生的角色，我从小学书法。狂草的字体难不倒我。”
行吧，办公室里四个人，一个若隐若现、两个学识深厚，只有我是没知识没文化的文盲。
林涧溪很快接受了新的设定。
他打开系统检查一遍，在病案室的内网查询，果然一篇编码、归档过的病案都没有。
看到这个，林涧溪心里算是有数了。
“原来楼上的大夫们就是按照格式一比一模仿了个模版，打印了模版之后再在上面手写、签字、盖章。”
比使用妖魔鬼怪的力量真的黑了his系统，打出空白格式强啊！
要是这群厉鬼、僵尸大夫们真把系统黑了，给医保局上传了空白病志，林涧溪真的会冲动下找条绳子，去他们科室门口上吊抗议。
病案统计室的同事们对审查内容是真的学会了，林涧溪干脆问周曼和陆鸣，“曼曼姐、鸣鸣姐，我认不出来他们送上来的病志都写了什么，麻烦你俩检查一下内容是不是正确。如果正确，那我去找老板，让他另外安排几个既能看懂大夫们书写内容又会打字的妖怪来专门协助填写病志。”
“如果是错的呢？”陆鸣一目十行的检查内容，顺嘴问。
“不对就记录下来，提交医务科，让医务科去解决问题。”
所谓“解决问题”，就是走流程：先通知大夫病志写错了，让大夫上18楼填写电子病志修改申请单和登记，然后拿着申请单一路找科主任、医务科签字，再把申请单留在病案统计科，之后由病案统计科将电子病志打回，大夫再在24小时内修改完成再次提交。
流程十分繁琐，但繁琐的流程却是必须存在的。
这种流程能够记录下病志每一次修改的痕迹，充分保证在院患者的权益——换句话说，如果病人觉得治疗过程和结果有问题，去告医院，修改过病志的记录，就是患者在官司过程中致胜的法宝。
当然这是国家给患者的保障，对临床大夫们来说，一旦事情牵扯到医保科和医务科，只意味着一件事情——他们又又又又要被扣钱了。
林涧溪抬头和周曼、陆鸣对视微笑，眨眨眼睛，平静的将一口黑锅狠狠扣在医务科头顶，“我们只是个职能科室，一切工作都是在医务科的指导下完成的。”
所以，得罪人的事情，还是都给医务科做吧。
病案室只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卑微，虽然医务科正在使用的规范也是林涧溪规定的。
陆鸣合上手中病志，将它放在了比较高的一摞里面，“病志出错的还挺多的。”
周曼也飞快的阅读整理过手中病志，将有错和没错的分别和陆鸣检查分类的放置在一起了，等到全部上交的病志都检查完成，她放松着肩膀说，“就两三本没出错的，我记得老板当初说过，查出有问题的病志，算我们绩效？”
“对，老板说过这个话。”
周曼兴奋的说，“嘿嘿太好了，这么多出错的病志，这个月绩效足够我把看上的孔雀毛全买回来做窝了！”
反正是手写的病志，在上面涂抹勾画不担心有问题，林涧溪直接吩咐：“出错的部分画出来，贴上我们示例里面正确病志书写模版。”
“好的。”想到即将到手的小钱钱，周曼干劲儿十足的把病志问题都用红笔标出来，一本本充满艺术感文字的病志瞬间变成错题集。
林涧溪看着上面充满了红圈的病志，脸皱成一团。
果然，不管开会时候讲解的再清楚详细，实际工作中还是一大堆错误。
陆鸣和周曼整理好了出错的病志后，林涧溪拿着推车把有问题的病志全装起来推到18楼。
但这一回，泰逢的办公室却大门紧锁。
“老板不是每天都在医院的。他最近都很少过来。”蹲在门口的一个保安看到林涧溪等在门口，打着哈欠主动回答。
“请问你知道老板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保安眯着眼睛往放在阳光下的日晷看了几眼辨认时间，“你在这儿等等吧，老板顶多二十分钟就该回来了。今年咱们是大手大脚花钱，还是勒紧裤腰带只能吃鱼，就看今年收成怎么样了。”
“收成？”
“对啊。”保安大剌剌地点头，“老板最赚钱的生意是养珍珠。市面上能买到的超强光正圆无暇海水珍珠基本都是老板的生意。”
“那老板确实应该忙碌了，新闻刚刚播报过珍珠养殖户在水源中投放要药品污染水源，要严查不殆。听说会扣不少钱的，难怪老板急着让医院自力更生了。”林涧溪想起早间新闻播报的内容，跟保安闲谈起来。
虎头虎脑的胖保安顺嘴吐露，“老板养珍珠不需要投放激素药品啊。多放点悲剧就行了。”
林涧溪：“……？？？”
你们妖怪养珍珠给老蚌放悲剧？
泰逢你不是神，公然虐待孤寡老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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