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上一觉睡到了天大亮。原本陈轻上从不睡懒觉,每日都是天亮就起,毕竟还有堆积成山的公务。但是昨夜陈轻上回来得晚了,又一直入睡不了,今早上辰时过了才刚醒。
收拾整理一番陈轻上去她的办公室办公,心想这个时候应该不会碰到言冰云了,毕竟言冰云一直以来对待工作都是早出晚归。
陈轻上决定这几日还是避着小言公子比较好,毕竟一想起有些事情来就脸红心跳尴尬不好意思。陈轻上从越平居出来还用粉扑和口脂遮了遮。
快到午间传膳的时辰了,这时锦云过来禀报院长叫陈轻上去主楼饭厅吃饭。上次陈轻上与陈萍萍、言若海还有言冰云四人一起吃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次不会又是陈萍萍留了言冰云吃饭吧……
陈轻上突然不想去了,但若要是不去也没有合适的理由。这时锦云又过来禀报,说今日中午不仅有各处主办和言公子,院长还邀请了范闲范大人。陈轻上不太懂,她从来就没有猜对过陈萍萍内心深处的想法。
到了午间陈轻上过去,朱格和言家父子三人正襟危坐,影子在旁边抱手站着,宣九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范闲翘着二郎腿满脸是戏谑的笑,陈萍萍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子,还没等陈轻上见礼,便摆手示意身边的人把一张单子地给陈轻上。
这是什么情况?陈轻上不大能搞明白。
匣子上的镶嵌的宝石很吸引陈轻上,只不过有人送来了单子陈轻上还是下意识先接住了单子看上面所书。
入目上面写的大多是玉如意之类的玉器,青花瓷之类的瓷器,玉石之类的珠宝,各幅名家书画,还有凤凰锦之类的绫罗绸缎……
“轻儿,看完了那单子再看看这匣子。”
陈轻上一边接过匣子一边询问:“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还能是干什么的,当然是来聘你的喽。”范闲吊儿郎当的声音传过来,陈轻上捧着匣子的手抖了三抖。如果言冰云的眼神能放刀子,范闲肯定已经身首异处了。
陈轻上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范闲是肯定不会来下聘的,是言冰云?
“轻儿,冰云明日就要启程前往北齐,你们二人青梅竹马,我们看着你们一同长大,我和你言叔叔还有你这几位长辈都十分看好你们这一对。
今日你言叔叔特意带了这些,那单子是聘礼单子,你言叔叔说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往上加,这匣子里是银票地契,都是实在些的东西。”
陈轻上还维持着呆若木鸡的状态。
怎么突然就要谈到结婚了呢,这恋爱还没谈,关系还没确认呢,怎么稀里糊涂就要父母之命定下了呢?
看轻儿姑娘一副不同于往日的呆愣模样,还是范闲没憋住笑出了声。
于是范闲得到了来自现场众人凌厉的眼刀,立马又故作严肃。
陈轻上想,不会是昨晚的事情小言公子自觉要负责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啊,她也没有怪他。
陈轻上久久没有回复,言若海和朱格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陈萍萍和宣九微笑,范闲憋笑,言冰云微微低头内心极其忐忑,影子换了个姿势靠着墙边继续看戏。
“冰云啊,你就没什么想对轻儿说的?”陈萍萍也想笑了。
“就是啊言冰云,哪有一言不发就让姑娘家嫁给你的啊。”范闲看热闹不嫌事大,好不容易有一次看陈轻上和言冰云的热闹,这机会必须得把握。
言冰云站起身来,先向几位长辈拱手行礼,再面对陈轻上和她对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范闲看到言冰云站起来的时候咽了一口口水保持镇定。
“言冰云自幼于鉴查院中长大,有幸相遇陈小姐,感谢陈小姐一路相伴扶助。今与陈小姐相识十四年,情根深种,非卿不娶。”
小言公子看着轻儿姑娘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了他内心深处想说很久的话,之后再次拱手行礼,弯腰低头。
陈轻上一瞬间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事情。
想起她拉着言冰云出去玩两个人一起啃一只鸡腿,想起言冰云从小到大保护了她无数次,想起她为言冰云上药,想起言冰云为她准备的烟花,想起言冰云送给她骑的追风……
想起言冰云送她的枣泥糕,想起言冰云每日都去小花园,想起刚刚的聘礼单子和房契地契,还有昨晚的吻……
轻儿姑娘突然笑了,眉眼弯弯,眼中朦胧着水雾,一笑倾城。
看着小言公子还维持着行礼的模样,轻儿姑娘一下子弯腰钻到言冰云的怀里,头顶差点磕到小言公子低着头的下巴。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你我之间,又何必行礼。”
小言公子的脸一直红着,红到了脖子根,一半是高兴成这样的,一半是羞涩成这样的。言冰云也如同一开始的陈轻上一样,呆愣着看着轻儿姑娘的笑颜,不知道把手收回去,或者再揽得紧一点。
言若海一向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喜意,陈萍萍也笑着看着这对佳人,舒了口气的同时也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养大的女孩儿,总要有被拐跑的这一天的。
范闲此时心里倒是有些羡慕嫉妒恨,毕竟自己在靖王府里找遍了所有的丫鬟,没有一个是他的鸡腿姑娘。
他的恋情受阻,看见陈轻上这对在这里撒狗粮,范闲酸了:“那啥,姐,你们差不多得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儿看着呢。”
这下陈轻上的脸和小言公子的脸一样红了。
陈轻上一边在心里给范闲记了一笔一边赶快从言冰云的怀抱出来,向众人行了一礼道:“轻儿还有事,就不陪大家吃饭了。”
话刚说完陈轻上落荒而逃。言冰云也拱手一礼之后追了出去。
“得,几位大人,我们吃饭吧,他们怕是不回来吃了。”范闲哪里顾忌那么多,直接下筷子开动。
陈萍萍和言若海对视一眼,看不清眼中是何情绪,也笑着开始用膳了。
陈轻上这头回了越平居,心情还没平复下来,又被小言公子从背后圈住了。
陈轻上大概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昨天搂搂抱抱,刚刚搂搂抱抱,现在又搂搂抱抱。
陈小姐本想故作傲娇地转身推开,要严肃地板着脸,不过就听到言冰云揽着她对她说:“轻儿,我明日出发去北齐,你一人好好保重。”
陈轻上这才想起陈萍萍刚刚好像说到言冰云明日就要前往北齐。消息来得如此突然,陈轻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什么都不说也好,两个人互相依偎在各自怀里,安静地倾听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就这样一同享受美好的时光,两人在大庆的最后一点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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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冰云上了马车,费介一路相送。原本陈轻上也想去送,但是为了言冰云的隐蔽性,也同样是为了他的安全,自己这么一个活动的靶子还是不要去了。
马车还算比较宽敞舒适,毕竟言冰云是四处主办的儿子,又是少年才俊身但重任,也有不少人知道他将是鉴查院姑爷,这些待遇是能优厚就优厚的。
陈轻上准备了一些伤药病药毒药迷药,还有原本是冷师兄送给陈轻上的一套防刀剑火海的衣服,还有小巧一些的匕首袖箭之类。还有一个巨大的食盒,里面装着安安那只边牧。
言冰云和陈轻上一同看着这只边牧渐渐长大,后来言冰云也逐渐意识到这只狗真的很聪明,分得清人,也不会乱出声,行动敏捷,听得懂话。
陈轻上送言冰云这只狗一是为了陪伴言冰云,身在北齐,山高路远,只带着一两个亲卫,言冰云此去就是孤军作战了。更何况陈轻上还知道之后他被出卖后被关押受刑的事情,狗机警一些。
而且言冰云还会遇到沈婉儿,利用这姑娘窃取情报还偷了人家的心。陈轻上想到这些还有些发愁。
陈轻上没有去送言冰云,此时陈轻上在范闲的院子里和他唠嗑。
“你怎么不去送送你家言冰云。”
“又不是我去送他就不用走了,我去了反而对他不妙。”
“你可真冷静,我觉得你家小言公子宁愿陷入危险也想见你一面呢。”
“我们过去这十几年天天见,哪像你,这么多天了连自己鸡腿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陈轻上嘲笑范闲,放飞了手里的信鸽。
范闲立刻蔫了:“姐,给个小小的提示呗。”
“范闲,我有没有说过,你这个样子好像范思辙。”
“……”
看着范闲闷闷不乐的样子,陈轻上笑了一会儿对他说,“那我就给你个提示,你也给我在我花园里做个加湿器如何?”
范闲心甘情愿,乐呵地说:“可以啊,我还没去过你院子呢。”
“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你的未婚妻,不如你扮成个神医去,林郡主有肺痨,你若是和人家退亲,不如将她治好如何。”
范闲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和去和范若若合计什么时候去一趟皇家别院拜访一下郡主。
陈轻上也回了她的越平居,盘算着哪里开辟一下做一个小池塘让范闲给她做一个加湿器,毕竟京都的天太干燥了,陈小姐每天都得补水拍拍脸。
小言公子也收到了轻儿姑娘的信:“在外注意安全,生命第一,待你回来。”
小言公子将信折好,塞到怀里,踏上马车随费介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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