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杉跟徐梦染走在一起，身边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吵着，他实在有些不耐烦。
自从对方加上自己好友，他就觉得徐梦染烦人，每天无缘无故跟自己早安晚安不消停也就算了，还时不时没话找话来问自己。
他看在景言的面子上不好晾着对方，给面子回个“嗯啊是好”，她还真就着这几句话跟自己聊起来了。
如今跟对方一处走着，直面吵闹更是让他心生烦躁。
“奚杉，你跟景言学长关系很好啊？”
奚杉瞥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徐梦染：“……”
到底还是顾忌学长的面子，奚杉冷言冷语完了还要补上一句：“你跟学长好好相处就行了，我不会对你们的关系造成影响。”
这话落在女孩子耳朵里，竟像是奚杉吃她和景言的醋故意说气话。
徐梦染嘴角微勾：“你……可以造成影响的。”
奚杉一愣。
嗯？？？他可以明目张胆抢学长了？
女孩子又看过来一眼：“你们明天有比赛的对吧？”
“嗯，打机械。”
“我知道，我是啦啦队的，明天你们中场的时候我们会上。”
奚杉顿住，要不是女孩子主动提及，他都不知道对方还是啦啦队的。
S大新生篮球赛每个参赛的学院都要出一支啦啦队，在院队比赛的时候啦啦队会在中场跳舞鼓劲——这也是循了球赛规矩。
奚杉不知道如何回复，答以沉默。
徐梦染眼珠一转，看出了对方的窘迫，轻笑道：“你不会没在球场上看到过我吧？”
奚杉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我打球没怎么注意过其他人。”
“那上回你的球怎么就不偏不倚打到景言学长了？”
奚杉心底没来由地一慌，他看过那次砸人后学校告白墙上的反应，大家都只说被砸到的学长实在倒霉，并没人注意过被砸的那人正是后来传闻跟自己关系甚好的景言。
他当时拿球砸的也不过是特意凑在景言身边的萧然，谁知道学长还把人推开自己挨砸了一下，所有人都把这当巧合，却没想到真会有人注意到这点。
奚杉没抱着侥幸心理，对方是徐梦染，学长的嫌疑女友，如果她硬要追问，他不介意跟人坦白——反正他也没想跟对方友好交流。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徐梦染，面色凝重：“你想说什么？”
女孩子眯眯眼，弯出好看的弧度，带着无懈可击的笑意：“你答应跟我约会，我就把我猜到的告诉你。”
奚杉觉得头有些沉，这是什么发展？
“我跟你约会？”
“嗯。”徐梦染点头确认，奚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这话就是自己理解的意思。
莫名地，他有些气愤，学长这好不容易交个女朋友，居然还是个渣女？
“我跟你约会，那学长怎么办？”
徐梦染一脸无辜：“我跟学长没有关系呀，他……还是他主动牵线搭桥让我联系上你的呢。”
奚杉：“？？？”
好半天，奚杉才缓过劲来。
他恍惚想起，一开始学长介绍徐梦染给自己的时候，就没用特别的字眼，只是催促自己去加人好友多跟人家互动。
所以学长的意思……是撮合他俩？
看人愣在原地，徐梦染戳了戳奚杉：“行不行嘛，跟我约会……”
奚杉嫌恶地后退一步，他向来不喜欢别人碰自己，更别提是上一秒还被自己当情敌的人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跟我学长在交往？”
“你学长……”徐梦染忍俊不禁，“人也是我学长呢，学长他只是帮我联系你，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帮我，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跟学长没什么的，这个你放心。”
言下之意，她对学长没意思，学长对她有没有意思就不知道了。
奚杉眉头拧起，这女孩子说话确实很有分寸，能让不愿招惹自己的景学长特地为了她来自己这儿游说，不能排除学长对她是不是有特殊照顾，这种照顾里有多少别的心思也不得而知。
也就是说……学长在这场拉锯里，帮的到底还是她。
徐梦染睁大了眼，露出无辜可怜的模样：“真的不能和我约会吗？只是吃顿饭也行呀。”
奚杉现在根本不想看见她，更别提她的要求了。
“我没空，你找别人约会去吧。”
他说着，也不管把人送到了哪儿，扭头便往30舍的方向走。
徐梦染懵了个逼，忍不住叫他：“奚杉，你这样很没风度诶。”
奚杉脚步一顿，皱着眉回头看她一眼：“我不是我学长，没必要对谁都好。”
……
临近十一点，校园里的马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景言趁着夜色前行，走得很慢，心绪却飘得很远。
不知道奚杉是不是已经把徐梦染送回寝了，或许他们还会约着一起吃顿夜宵或是什么。
如果他们真的能成……自己也算半个月老了。
他都没法想象奚杉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见惯了那人一副“老子不爽”的表情，或许面对恋人的时候会温柔和收敛很多。
其实说起来，大学里碰到的奚杉已经比高中要好许多了，跟自己说话总是笑脸相迎的，也不知道是看见自己高兴，还是本来就听了什么开心的事。
只不过那些柔软……最终会属于他喜欢的人吧。
有什么飘到了景言头上，他没有注意，被盖了满脸。
景言伸手去接，才发现是一片边沿微黄的法国梧桐落叶。
是初秋的第一片落叶，正好被他拾到，仿佛得了机缘，遇上了最恰当的那人。
景言把树叶举起，去凑漏下的路灯光，看到上头斑斑驳驳许多瑕疵，并不怎么好看，却惹得他笑了。
他把手放下的时候，见到了还微微喘着气的奚杉。
景言看着他走近，一步两步，最终停在自己身前。
奚杉喘匀了气才开口：“你就这么希望我跟徐梦染在一起？”
景言愣了愣，随后对他勾唇微笑：“她跟你说了？”
“你是不是喜欢她？”奚杉挨不住心急，直接发问，是死是活他只等对方一个回答。
谁知景言低了头，敛了目光，显得有些落寞：“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喜欢她就好了……”
“我……”奚杉急得想直接告白，但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他没那个跟人对视坦言的勇气，“所以你喜欢的是谁，是徐梦染，还是那个萧然，还是别的什么人？”
景言还是低着头：“我没喜欢的人，从来都没有。”
长久的沉默之后，奚杉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去。”
景言顺从地跟着他往宿舍的方向走。
路上，奚杉说起些往常没说过的话：“我高中的时候很吓人吧？”
景言一愣，没想到他会开这种话题，到底还是实话实说：“确实有点。”
“那你那个时候怎么老跟着我？”奚杉转头去看景言。
景言对上他的目光，轻轻一笑：“那时候你不是威胁我么，球赛不陪你你就要来我教室陪我，周末不辅导你学习你就搬到我寝室来天天要我教你……你说我敢不跟着你么？”
听到那时候的荒唐事，奚杉自己也笑了。
“不好意思，我那时候太混帐了。”
景言轻轻摇头：“至少你现在变得客气又礼貌了。”
奚杉依旧笑着，却没有回答。
学长说错了，他其实并没有变，还是那么自私而霸道，想天天跟对方黏在一起。
可是他不敢了。
同样的喜欢，不懂事的时候就能做得霸道且理直气壮，而现在听到对方说“从未喜欢过”，却怂得不敢流露出一点端倪。
生怕对方发现，生怕对方不适。
他亏欠对方太多，总不能到现在还霸着吧。
只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跟对方更进一步的。
两人来到30舍楼下，周围尚有一些情侣搂搂抱抱的在耳语在啃嘴。
景言不想这这种环境中多待，一到地方就跟奚杉挥手说再见。
“学长。”奚杉没忍住，再唤了对方一声。
景言停步回头，眸中带着疑惑。
“明天我有球赛，你要来看吗？”
景言迟疑了一下：“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
“我有实验课……”
奚杉眼中闪过失落：“噢，那没事……”
景言看着学弟表情的变化，心不知怎么的就软了下来：“是下午第一大节的实验课，我看看我能不能提前做完吧。”
奚杉兴致又高了一些，脸上也露出笑意：“嗯，那我等你。”
……
景言回到宿舍时才从奚杉刚刚的邀约中缓过神来。
倒是忘记问他跟学妹聊得怎样了，奚杉那边刚刚才分开他不好发消息过去，他便给徐梦染发了消息。
【景言】：晚上跟奚杉聊得怎么样？
学妹没有秒回，景言便先进寝室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室友看见他手上的叶子，打趣了一句：“言哥，你都多大了还往回捡树叶？不会还要做标本吧？”
景言扫了他们一眼：“干嘛，不行啊？”
他说着，把椅子挪开，蹲下身去找自己这些年一直用作叶子书签收集本的书。
拖出一个大纸箱，翻开之后拿出大一大二用过的课本，书签收集册还没找到，倒是先找到了一沓书信。
景言眼睛一亮，原来当年奚杉写给自己的信被藏在这儿了！
他正要去翻开查看，就听手机一震，有消息发来。
【徐梦染】：我跟他聊得挺好的
【徐梦染】：我觉得我和奚杉能成
【徐梦染】：学长，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景言那一只伸向陈年书信的手，又慢慢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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