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庄等人走近宫门之后, 或许是周不凡那遭瘟的乌鸦嘴引来了一片云,紧接着来了更多的云,团团堆叠, 停在众人头顶迟迟不肯离去。
众人站成一排,齐刷刷抬头看着那些云。那些云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总感觉它们也在低头看着自己。
一阵凉风吹过, 众人站在风中凌乱。紧接着,那些云仿佛刚睡醒一般,悠悠然打个哈欠,随后抖了抖身子。
时间好像停滞凝固了数秒,众人茫然地望着那些云。然而片刻之后,有几滴冰冷的水珠落在他们鼻尖、额上。
“嗯?这是什么?”
周不凡摸摸额头,手指触摸到湿润的一块, 疑问道:“云撒尿了?”
话音刚落, 雨势愈发浩大,那些云铆足了劲将肚子里藏的东西倾泻而下。大雨一阵紧着一阵, 噼里啪啦砸在众人身上。
“什么撒什么啊, 二师兄你傻了吗?下雨了还不跑!”
众人早就跑开寻找遮蔽物躲雨,周不凡还站在原地望着那些云,疑惑它们怎么变黑了。听到叶蓁蓁的话仿佛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猛拍脑袋:“对哦,云哪能撒尿,这不是下雨了吗?”
“下雨了?!喂!你们跑了怎么不喊我一声, 等等我,加我一个,别把地上都占了,还有我嘿!”
周不凡见众人已经跑没影,才后知后觉跟上去,一边跑一边招手大喊。
这场雨下得稀奇,好像被针扎了一个洞的气球稀里哗啦全往外泻,开闸防洪也没这么迅猛。大雨激起地上的水花,水汽迷乱了视线,周遭白茫茫一片,仿佛置身于迷蒙大雾中。
暴雨如注,不知下了多久,众人皆被水汽形成的雨雾隔绝,看不见对方,也看不清周遭的一切景物。
雨势渐渐变小,淅淅沥沥。等了许久,大雨终于停了,云雾散去。众人拨开雨雾寻找对方,虽然只离开了片刻,但是只要心里惦记着一个人,片刻也足以思之如狂。
冷山岚倚着身边的柱子,见大雨骤停,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子欲与众人汇合。
然而……
雨雾消散处,却见几道人影马不停蹄地朝自己奔来。
许是他们自己找来了吧。
冷山岚没有多想正欲往前走,然而几道人影渐渐清晰,气势汹汹地大步而来。
三个四个站成一排,冷山岚伸手挥了挥眼前的水汽,待视线逐渐清晰,方才看清眼前几个人有些……不正常?
一个个仿佛着魔了一般看着自己傻笑……不,应该是奸笑?冷笑?痴汉笑?
总之不怀好意。
冷山岚抱着诛魔剑上下打量他们,目光警惕,神情冰冷,道:“你们……”
话还未说完,只见他们脸上带着异常的红润,宛如少女的娇羞,张开双手猛地朝自己冲过来。
一个紧紧搂着她的腰,贴着她肩头蹭蹭,委屈十足地说道:“蓁蓁……你肩膀怎么这么硬?硌死我了。”
明明是他吃人家豆腐居然还敢嫌弃?!
一个蹲在她脚边抱着大腿娇声道:“清远你不要无视我好不好?我很喜欢你的……”
一个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孩子气地撒娇道:“师兄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我不想师兄对其他人笑,不想其他人惦记师兄……”
还有一个搭着她的脖子,轻轻地揉揉头发,爱抚道:“以后我护着小九,没人敢欺负你了。”
冷山岚被他们拽着扯着,整个人摇摇晃晃。试图从他们的纠缠中挣脱出来,解释道:“你们清醒一点,雨已经停十年了。”
众人感觉到自己抱着的东西渐渐抽离,忙慌张地紧紧抱着不撒手,唯恐抓住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消失。
“蓁蓁你不要烦我,我肯定比那小子对你好,你就回头看看我成不成?”
“清远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可你是不是喜欢别人啊?”
“师兄,你可不可以只是我一个人的?”
“小九以后我对你好。”
……
冷山岚立在原地被他们死死搂着拽着无法动弹,一张脸阴森得能杀人。紧咬着牙关,冷眼看着几个宛如傻子的人。
然而他们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愈抱愈紧,还厚着脸皮蹭蹭,犹如小猫小狗,一边蹭还一边轻声唤着。
“蓁蓁……”
“清远……”
“师兄……”
“小九……”
……
饶是一贯冷静沉着的冷山岚,此刻也终于受不住。心里的怒火早就焚烧遍野,幸好尚存一丝理智在心里默念着:同门同门,都是同门。派规第十九条,残害同门,其罪当诛。不可杀不可杀……
然而几位傻子仍坚持不懈地扯她的衣袖,摇晃胳膊,抚摸脑袋,捏肩膀捶大腿。冷山岚牙齿咬得咯响,终于忍无可忍,捏了个剑诀。
随后,只见诛魔剑紫光冲天,凌空而出。剑身一横,用剑脊狠狠拍打他们,仿佛一位母亲或者私塾先生,用戒尺抽打小孩。
众人被诛魔剑打狠了,忙松开手逃窜。周不凡捂着屁股一路嗷呜叫唤,叶蓁蓁等人抱着脑袋四处躲避。
冷山岚终于从他们的魔爪中解脱,随后理了理衣衫,悠然地看着他们狼狈的东躲西藏。
难不成是方才的雨有问题,以致于他们认错了人?脑袋不清晰就算了,智商也下降了?
冷山岚疑惑地抬头望了望天边并未散去的云雾,眉头微蹙神情严肃。
如她所想,巫山之云,霏靡之雨,宛如春光乍泄。简言之,经过一场雨的洗涤,淋了雨的人会将眼前的东西看成心里想的人。
用情至深,意乱情迷。
至于冷山岚为何无动于衷……
……………………
问题过于复杂,还是看其他人的情况吧……
周不凡与叶蓁蓁仓皇地钻进亭台轩榭内,诛魔剑停在空中转悠,随后调转方向去寻另外两人。
亭台内,眼前的红柱子赫然耸立。周不凡和叶蓁蓁背对着对方,盯着身前的柱子傻笑。
“蓁蓁你怎么这么高了?嘿嘿,师兄要抬头才能看见你?嘿不对啊,你的脸呢?怎么没有脸啊?怎么抱起来硬硬的,比方才还咯人?怎么凉凉的没有体温?”
周不凡搂着柱子使劲摇晃,喊道:“蓁蓁你别吓我!你不会是死了吧?!呸呸呸,我这张破嘴,蓁蓁你醒醒!别吓师兄啊!蓁蓁!!苍天呐,天妒英才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的蓁蓁!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可爱,那么美丽动人!!!我不活了,蓁蓁你醒醒,睁开眼看看师兄!”
此时另一边,叶蓁蓁呆呆地仰头看着柱子,指着它道:“清远你变得好高啊,我都摸不到你的头了。你怎么突然变这么高?你低头看看我!喂!我在这,你低头看一看!”
叶蓁蓁蹦跶着朝柱子招手,妄想它能低头看自己。
此前,安虚峰上。
轩丘因用功体护住周师弟,灵力受损,加之近来忧思难忘。心里一病,身子就塌了。
唯一可以托付的沈孟庄已经下山了,轩丘唤来一位稳重的弟子将山中大小事务交代完以后,便进了山洞闭关。
约莫过了数日,这日士白不知起了什么兴致突然来安虚峰想找轩丘一叙。又或许是听闻他闭关,想来这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总之,师兄弟一场,该帮他照看的还是要帮的。
毕竟那些小弟子是无辜不知情的,做人要有原则,不知者无罪。
做坏人也是。
士白今日仍是穿着一身黛青色长衫,神色颇为悠闲。小路上徐徐走着,安虚峰上的美景。若论起来,四峰中,属安虚峰景致最佳,水土养人。
果然,他轩丘手里的,都是最好的。
但是最好的有什么关系,要握得长久才行。
迎面而来的小弟子皆欣喜客气地同他问好,带着笑跟在他身边交谈。平日里他们见了轩丘,犹如老鼠见了猫,撑破天能畏畏缩缩地低头唤一声师尊。
唯独见了士白,仿佛见了自己大哥一般,能热情亲切地跟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说些家常,或者开玩笑都可。唯独他没有尊长架子,和谁都能说上几句。
安虚峰上的弟子其实暗地里隐隐有些羡慕漠奚峰上的师兄弟,轩丘师尊虽然也还可以,但是也太严厉了。平日里总冷着张脸,唯恐自己做错了事惹他不高兴。
士白尊长多好啊,平日里总带着他的小弟子下山游玩,晴日里松花酿茶,下雨天青梅煮酒。伙食也好,为何自己不是他的弟子呢?为何为何?!
“士白尊长今日可是来找师尊?不巧师尊正在闭关,您白跑了一趟,赶紧吃两个栗子去去霉运。”
小弟子跟在士白身边,带着笑看他调侃,举起手里的板栗递给他。
士白笑着接过板栗,仔细瞧了瞧,道:“我看这栗子还没熟,算不得最佳。”
“算不得最佳?尊长可是说笑?我们安虚峰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最佳?去年的水果大赛,我们的板栗、香蕉、桃子、杏李,都是四峰中的榜首。尊上莫不是年纪大了,竟将这等重要事给忘了?”
士白仍是摇头,意味深长地含笑看他,道:“我知道有一种板栗比你们安虚峰还要出类拔萃,只要尝上一个,便令人魂牵梦萦、牵肠挂肚、日思夜想啊!”
小弟子仿佛很是惊奇,张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奇道:“什么什么?是什么?世间竟还有这等宝物?莫非那种板栗成了精怪能勾魂不成?尊长您快说呀,别卖关子了!”
士白看着他笑了笑,随后举起手朝他脑袋用力敲了一下,道:“这种板栗才教人念念不忘刻骨铭心哦!”
小弟子疼得摸摸脑袋,恼道:“尊长您骗我!以大欺小实在过分!”
“想不想再来一个?我多的是,都给你也可以。”
“不不不,还是不要了,他们还等着呢,尊长要记得雨露均沾。”
小弟子说罢便逃开了,打死也不想尝这种板栗。
士白看着他逃跑的背影笑着摇头,握紧手里的栗子走向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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