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庄等人携地字卷返回安虚峰, 原本尽快找寻人字卷的计划却被这段日子连续发生的事情打乱。
暗境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五大门派各执一词内讧不止。轩丘自那日亲自出面后, 就再也没有任何表示。其余门派与暗境的百姓见他闭口不提,至今仍为交出凶手,愈发怨怒。
一时之间, 暗境纷纷扬言要讨伐苍玄派。
叶蓁蓁回来后,第一时间便乖乖去太虚阁接受轩丘的批评教育,然后罚跪于吾道门之下。
路过的弟子们皆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原以为是自己没睡醒看错了。怎么一向听话懂事,最得长辈喜爱的小师姐,居然也会犯错, 还被罚跪?
上次下山回来也是, 二师兄也被罚跪过。这下山这么邪乎?回来一次跪一个?
众弟子们齐聚一堂,夜深人静围在油灯旁, 掏出自己的家当, 开始猜测押注下一次会是谁。
“冷师姐?绝不可能,大名鼎鼎的冰块,没有七情六欲,无欲无求,怎么可能会□□控,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会相信冷师姐会被蛊惑。”
“陆清远?应当也不可能, 他有大师兄护着,有了这块免死金牌,就算做错事,也不会被罚。”
“那大师兄?更不可能了,是谁都不可能是大师兄,若连大师兄都被蛊惑了,苍玄派要完呐!”
“叶师姐?哪会有人在同一棵树上吊死,叶师姐没那么傻应该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最后……就……只剩下……”
“肯定是二师兄了!他都跪两次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下一次肯定是他!”
“我猜也是他,我押三两!”
“我押五两!”
“我押十两,绝对是二师兄!不是他我扫一个月的茅厕!”
“我再加十文钱的!”
…………
这日沈孟庄被轩丘召到太虚阁商议暗境之事,轩丘将他在绛红城那段日子里暗境发生的种种一一告之,沈孟庄不禁心头一震。
山雨欲来风满楼。
暗境发生的诸多动乱,背后一定与魔界脱不了干系,若魔尊黑离即将出世,不,他已经成形了,所以说,他与陆清远相见的日子,那一日……终于快来了吗?
“孟庄啊,你怎么看待此事?孟庄?孟庄?”
沈孟庄正沉思陆清远的事情,思绪突然被打断,略显慌乱地看向轩丘。
“你有心事?”
轩丘站在桌前,负手而立,神情严肃地看向沈孟庄。
“没有,弟子正在思虑魔尊突然成形一事,师尊不觉得奇怪吗?”
“嗯?”
轩丘捋胡子的手突然顿住,神情凝重,问道:“此话怎讲?”
沈孟庄想了片刻,回道:“魔尊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可是他被封印已至百年,若无人协助,如何能突破禁印的束缚操纵魂识?且当年他的元魂被打散,落在五湖四海,如何能复原?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轩丘颔首应道:“为师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当日与你士白、古梁尊长商议过,那魔尊身旁有一名心腹暗傀,实力不凡,当年我们也与他交过手,的确不能轻敌,许是他从旁协助。”
“这位暗傀弟子有所耳闻,只是他实力再强,也是魔而已,如何能知上古禁印?如何能知破解之法?连师尊都只知其一,为何他能知火种一事?”
轩丘心头一击,惊愕地看向沈孟庄,两人四目相对,屋内寂静了许久。
“你是说?”
轩丘眉头紧蹙,脑中闪过万千思绪,却不知该从何理清。
沈孟庄轻轻摇头,虽满腹狐疑但仍是谨慎道:“弟子不敢妄下定论,一切都只是弟子的猜测而已。”
“不,你说的有道理,此事疑点重重,是为师太过心急,未能细想。”
轩丘低头盯着桌上的墨宝,立在原地仿佛一尊石像,沈孟庄以为他在仔细思虑对策却突然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最后还苦笑出声,看向自己,缓缓道:“为师老了,今日晨起,竟然发现了白头发。原本像我们这种修行之人是不易衰老的,更何况我修为在此。但是谁能想到啊,这人说老就老,哪管你是修行还是快活。”
轩丘边说边走向沈孟庄,拉着他走到书阁前,轻轻一挥袖,只见书架转动,背后摆放着一个琉璃盒,盒子下面蓝光微闪,被结界笼罩。
沈孟庄看着琉璃盒里面的信物,其一是玄铁宝剑——太初剑,此乃苍玄派的掌门信物,另一个是玄黄翎,此物可号令五大门派,苍玄派为众门派之首,自然拥有此物。
沈孟庄不解,转过头看向轩丘道:“师尊这是……”
轩丘深深叹了口气,语气似乎略显疲惫,沉声道:“你是我一手栽培长大的,不管是苍玄派上下,还是放眼五大门派,论修为、谋略、品性,你皆为翘楚,为师深感欣慰。苍玄派和暗境交给你,为师放心。待魔尊一事解决,平复暗境动乱,诸事稳定之后,为师便将肩上重担托付于你了。”
沈孟庄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心里沉甸甸的,想起诸多未能坦白的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想了许久,才犹豫道:“师尊,其实……弟子有一事——”
“师尊不好了!不好了!”
未等沈孟庄把话说完,门外突然一阵骚动,轩丘闻声大步走向门外,问道:“何事?”
沈孟庄长舒一口气,眼下还不是时机,还是等事情解决以后再说罢。若方才真说出口,诚如周不凡所言,还不知道是谁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擦擦额前的冷汗,沈孟庄恢复平日的模样,紧跟着轩丘出了太虚阁。
苍玄派中众弟子乌泱泱围在山门外,与门外之人争论不下,就差抄家伙一起上。
“何事如此喧哗?”
众弟子听到身后的声音,见是轩丘前来,纷纷退至一旁,方才如泄气的皮球,方才要咬人的气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灰头灰脑地低头拱手作揖,齐声道:“师尊!”
身影迅疾,落在众人之前。轩丘负手而立,看向山门外的不速之客。
鸿林派等四大门派今日还携一群受害的百姓涌上山,理直气壮要苍玄派给个说法。
那群受害的世人指着轩丘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字眼都往他头上扔。说他是无耻之徒,袒护凶手,与凶手狼狈为奸,草菅人命,不配为人。
众门派拔剑蠢蠢欲动,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轩丘猛然一挥袖,疾风呼啸,击散众人,怒声道:“安虚峰不是你们撒野之地,速速离开。”
鸿林派掌门四仰八叉被风吹倒在地,颜面尽失,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轩丘喊道:“好你个轩丘,理亏就动手伤人,暗境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今日若不交出凶手,给众人一个说法,我等绝不会善罢甘休!”
轩丘镇定自若,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山风吹拂他的广袖,远远看见便觉肃穆之势逼迫而来,令人不由得心惊胆战。
双方僵持许久,轩丘厉声道:“苍玄派从未做伤天害理之事,何来凶手?这里不是你们胡闹之处,轩某以玄黄之令,命你们速速离开,永不得踏入安虚峰半步!”
其余门派众人一听玄黄翎,心里开始打鼓。拥有玄黄翎的门派可号令其余门派,服从命令绝无异议。轩丘今日竟然用玄黄翎压他们,不听令不行,可若是听令了,以后再想上安虚峰就难了。
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此刻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鸿林派掌门也一筹莫展,与其他门派掌门交头接耳。此时大师兄钟颜附耳与他交谈,掌门频频点头。
正当众门派无计可施,欲就此作罢打道回府时,鸿林派掌门上前一步,指他说道:“当初我等五大门派提出以玄黄之令治理门派,当时苍玄派论实力、品德,皆在其余门派之上,我等心服口服。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苍玄派德行有失,实难服众,不配为门派之表率!今日我鸿林派在此提议,重新选择门派之首,挑选更合适者接管玄黄翎!”
此言一出,众人皆瞠目结舌,哗然一片。纷纷看向鸿林掌门,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方才说什么?居然说重新选择门派之首,这是何等大事!
掌门审视四周,继续道:“诸位难道想永远屈居人下,为这种人驱使?难道你们想被世人戳着脊梁骨唾骂?”
众人议论纷纷,颔首赞同。
寿延派掌门站出来应和道:“寿延派赞同!”
如同一颗小石子扔进平静的湖面,紧接着便是惊涛骇浪。
“上元派赞同!”
“纪源派赞同!”
“好!既然四大门派皆赞同此举,轩丘,你不能再用玄黄之令逼迫我等。”
轩丘看着掌门,脸色凝重,未发一言。
掌门环顾四周,继续道:“如今暗境危机四伏,受魔尊成形的影响,诸多魔物与邪祟蠢蠢欲动。今日我在此提议,以三年为限,诛杀异兽多者,便有资格成为门派之首,掌管玄黄翎。每个门派解决一个异兽后,燃放□□,可获得一枚鹿角,三年后,总数最多者获胜。任务期间,目标可以抢夺,不论手段,最后拿下头颅者即为最后赢家。如何?”
其余人皆表示赞同,突然有人问道:“赢了有奖励,那输了呢?苍玄派最后若是输了游戏,只交出玄黄翎就完事了吗?”
掌门看向那人,眼中闪烁着肆意的光,顿了顿,随后说道:“三年后,若仍是苍玄派夺得头筹,鸿林派无话可说,暗境一事一笔勾销。若是我等四大门派赢得胜利,苍玄派不仅要交出凶手,还必须解散门派就此封山,永世不得再建!”
众人闻言躁动,掌门最后看向轩丘,与之直视,脸上尽是得意的笑,问道:“如何?”
身后的弟子七嘴八舌沸沸扬扬,沈孟庄等人看向轩丘庄严的背影,神情严肃。
轩丘沉默片刻,最后沉声道:“苍玄派应允。”
“好,七日后,正式开始!”
掌门朝轩丘恭敬地拱手作揖道:“鸿林派告辞,请!”
山门外的一群人已经消失,苍玄派的小弟子们人人自危,虽说五大门派里苍玄是比较强,但是保不准人算不如天算,若最后苍玄输了,他们可怎么办?去给人家做小吗?这不是二姓家奴了?
有些比较稳重的弟子们纷纷宽慰其余人,苍玄派有四位尊长在,还有孟师兄、沈师兄,不会有事的。
众弟子哭丧着脸,该练剑的去练剑,该扫地的去扫地。
沈孟庄等人还站在原地,周不凡看向沈孟庄,愁眉苦脸问道:“师兄,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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