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在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回老家过暑假,就摸了一条这么大的鱼。”范闲眉飞色舞的说。
他右手拎着一条被草绳串起的河鱼,一旁的风时雨则两手空空。
两个人刚刚下河去摸鱼了,明明心理年龄比外表年长了不知道多少,可凑在一起瞬间集体变幼稚。
说笑间,两人轻快的脚步顿住了。
就在前方,范府大门前,数十人的骑兵队伍陈列整齐。骑士一个个沉默无声,动作却整齐划一,带着身经百战得肃杀之气。
风时雨的目光在他们红色的战袍上停顿…是红衣禁卫。
有意思…他想起那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陈萍萍为什么要告诉他范闲的下落?仅仅数日之隔,红衣禁卫就出现在了澹州,这和那位鉴查院之主有关吗?
啧……自己现在是有可能被别人当成棋子了吗?
这么想着,风时雨面上的笑意反而深了几分。他戳戳范闲:“喏,你要的红甲骑士。
范闲面色凝重,他把串着鱼的草绳往风时雨手里一塞,快步向前。“我去看看。”
“行,那我在杂货铺等你。”
风时雨拎着鱼,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杂货铺,进去之后直奔厨房,开始料理鲜鱼。一阵刀光闪过,在动漫特效一般的场景中,鱼鳞刮得干干净净,内脏也清理掉了,鱼肉片成厚薄均匀的薄片整整齐齐的码在了一边。风时雨接着把需要的调料分门别类的放进小碗里,排成一排摆好。
做完所有准备,他后退两步,歪了歪头,缓缓的挽了挽袖子,露出了一个人心里毛毛的笑容。
杂货铺里,一人沉默的坐在自己万年不变的位置上,姿势笔直,十指灵巧的运动着,随着他的动作,一只竹篓飞快的成型。没有情绪,节奏稳定,从无变化,像极了机器。
他就是五竹。
厨房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声响,随即又变成了当当当像是在用力敲打什么东西的声音,这声音很快就变得杂乱无章,就好像里面一下子成了修理厂,锤子凿子一起上阵。
五竹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丝毫不乱。
哐啷~duang!duang!duang!
——轰隆!
一声爆炸声之后,五竹的动作顿了顿,他觉得这动静好像有点熟悉,可仔细想想又想不起来。
厨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风时雨云淡风轻的走了出来,全身上下一尘不染,没有一丝凌乱。他左手拿着干净的碗筷,右手托着一个大瓷盆,开口呼呼的冒着热气。
他稳稳的把菜放在了桌子上:“高手,要不要尝尝我做的酸菜鱼?”
白白的鱼片漂浮在金黄色的汤汁里,上面还点缀这几颗红艳艳的辣椒,花椒和胡椒发出一种麻辣的鲜香,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五竹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说话,自顾自的编着竹篓。稳定,快速,机械。
“啧……”
没人接话,风时雨自己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夹了几片鱼,一筷子酸菜,舀了两勺汤。然后开始享用自己劳动成果。
“又不理我。”
“我们认识这么多天了,加起来总共也就说了三句话,你性格一直这么闷吗?”
“高手兄,好歹也算不打不相识,何必这么冷漠。”
等了半天只等到沉默,风时雨端着碗,抬眼瞅了瞅五竹,不由叹了口气:“好吧,我看也只有范闲的事才能让你有所反应了。”
五竹不作声,风时雨快习惯他这种样子了。话少,直接,除了在范闲面前,其他时候都格外冷漠,好像与尘世疏离。
你不说话,就换我说呗。
没人搭理,风时雨面上无半点尴尬之色,继续东拉西扯,“红甲骑士已经出现在了澹州,照范闲所说,危险恐怕即将来临,你不打算做些什么。”
五竹终于有了反应,他把编好的竹篓放好,一边抽出劈好的竹条,语气波澜不惊:“你的话,太多了。”
“算上这一句,你总共对我说了四句话了,里程碑式的突破,值得庆祝。”
风时雨往碗里多夹了些菜,继续问:“如果我没看错,那些红甲骑士应该是直属庆国皇帝的红衣禁卫,为什么是他们来接范闲?”
“……”
“范闲在澹州长大,这些人、这些事找上门来我想应该是和他的身世有关,他的父亲是司南伯,可他的母亲是谁?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她也一定不是普通人。”
“不回答……范闲说你很多事都忘记了,是这样吗?那关于她母亲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五竹的动作顿了顿,身边这个人总在聒噪,也拜他所赐,五竹最近回忆过去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一种奇妙的感情流淌在他心间,依稀记得那是很快乐很快乐的日子,可仔细去想,就只有一片空白。
小姐…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范闲,是她生命的延续,也是很重要的人,是…他应该用一切去守护的存在。
风时雨道:“其实这也扯远了,我只想了解一些信息,变故发生也好及时应对。我可不想少一个能够一起喝茶的朋友。”
风时雨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微微皱眉。突如其来的杀意明显得像是白纸上的墨点,空气一时间仿佛因之凝固。
五竹突然站起身来,面对着他,居高临下。风时雨从没看过五竹黑布下的双眼,但此刻他却奇异的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审视。
“我不信任你。”五竹说,“如果你对范闲不利,我会杀你。”
他平静地说着,但任何听了这话的人都绝不会怀疑此话的真假。
一阵死寂过后,风时雨放下筷子,却是笑了:“你这样子的个性,让我想起一个朋友,你们真的很像……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他转头朝门口招了招手,“范闲,你来的正好,尝尝我的手艺。”
范闲正好跨门而入,听见风时雨的招呼,他抬眼一看,对方坐在矮桌前大快朵颐,五竹叔则在老位置上编着竹篓。紧张的气氛已不知何时烟消云散。
“酸菜鱼……就是这个味啊!”范闲尝了一口,感动的竖起大拇指。
风时雨问:“怎么样?”
范闲道:“那些骑士是我那位父亲大人派来接我去京都的,不过奶奶不同意。”
风时雨奇了:“你的父亲以前对你不闻不问,为什么现在要接你去京都。”
范闲道:“我怎知道,奶奶当初说京城里的人注意到我就会有危险,我更好奇…这危险是什么,那些人又是谁。”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你已经决定了。”风时雨不曾意外,虽然只是几日的相处,但这人的个性他还是清楚。想起当初混进司南伯府无意听到的八卦,他幸灾乐祸:
“我记得你在京城的二姨娘似乎看你很不顺眼,范闲,你若是去了京都,我就要期待你上演的宅斗大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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