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将烤好的烤鱼递给她,李苏觅接过。
“嗯,好香。”
“尝尝吧。”
李苏觅咬了一口,眼睛发光。“小闲闲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
范闲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吃吧,你想吃我都可以烤给你。”
【御书房】
“陛下,长公主来了。”
李云睿进到书房“候公公,我同陛下有话要说。”
候公公低头离开。
庆帝看也不看她“有何事?”
李云睿微微一笑“陛下,您真打算将苏苏许配给范闲吗?”
庆帝眯眼看着她,李云睿继续说着“您是知道他们的关系,万一让旁人知道了。该如何说他们?”
庆帝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笔。
“这不是你该管的。”
“作为姑姑,我关心侄女。”
庆帝笑了“你确定是关心她?”
“陛下,这是什么话?”
“我说的,你自己知道。苏苏的是,不劳你费心。”
李云睿低下头“我只是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受不了舆论。”
庆帝拍了拍桌子“李云睿。”
李云睿微微行礼,转身离开了。
“传陈萍萍,范建入宫。”
“是。”
陈萍萍看着庆帝“不知陛下有何事召见臣。”
“那两个孩子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范建皱着眉“还能怎么看,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了。”
“范闲已经来向朕求娶苏苏几回了。”
陈萍萍开口“这事,不成。”
范建看向他“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的脾性,他认定的事情就没有改的。围猎日你也在,不也看到了他做的吗?巴不得所有的人知道他喜欢苏苏。”
“范闲是小姐的孩子,臣不能看他委屈。苏苏是臣从小看着长大的,臣自然也不能看她受到委屈。”
范建叹了一口气“那你说怎么办?”
“不成的事,就将它变成可能。”陈萍萍淡淡地说着。
“为了两个孩子幸福,还能怎么办。”
“陛下,这也是在你的计划当中吗?”范建看向庆帝。
“意外。”庆帝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按照原计划范闲应该喜欢的是林婉儿。
两人吃完烤鱼,散着步回到了京都。
范闲拉着她手,两人就这么在街上闲逛着。
“明日祈年殿设宴,你会来吗?”
“会。”
“这些天你跟北齐使者谈得怎么样了?”
“像战场一般。”范闲一想到那画面,叹了一口气。
“一说话,就像打仗一般。”
两人就这么走着走着,到了宫门口。
剪月一早就在那等着了,看到李苏觅回来来到她的面前。
“公主,披风。”
范闲接过她手中的披风,给她披上。
“回去让你们公主洗个热水澡,她今天陪我去抓了鱼。”
李苏觅推了推他“你不害臊啊。”
“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
【永乐殿】
剪月帮她浇水“公主,水温还好吗?”
李苏觅点点头“嗯。”
“公主今天很开心。”
“我们去了郊外,他给我吃了烤鱼。”
剪月替自家公主高兴。
【范府】
范闲看着皇宫地图,皱着眉思考着路线该怎么走。【万一走错了房间,那就好玩了。】听到有脚步声,抬头就看到了五竹。
“叔,你这样很吓人欸。”
“你确定想好了?”
“嗯,我必须得拿到钥匙。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范闲握紧手【这是唯一的机会,不能失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五竹坐下,拿出香囊。范闲见他还拿着香囊,有些诧异。“叔,你还是别想了,人家已经有伴了。”
【哎,叔的第一春就这样没有了。】
“你说什么?第一春?”
范闲捂住嘴“我说出来了?就是你初恋的意思啦,哎呀说了你也不懂。”果不其然,他看着五竹一脸懵的表情摇摇头。
“范闲,我这几日脑海里忍不住去想那个女孩。”
“叔,你别吓我。深情男二可不是你的路线。”范闲惊讶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深情男二?”
“就是你很喜欢苏苏。”
“什么是喜欢?”五竹不解地看着他,范闲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没事,你慢慢说。”
“就是你看到她,就觉得很高兴。没看到她,你就觉得很想念她。像忍不住去见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让自己高兴。”
“那可能就是喜欢了。”五竹点点头。
“可苏苏跟我在一起了呀。”
院外传来声音“范大人?范大人。”范闲示意他离开,五竹刚离开王启年便进来了。他笑着来到他的面前。
“范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
“拜托你一件事,帮我找个工匠。我需要造一把钥匙。”
王启年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呢。“这事简单啊,样图呢?”
“现在还没有,我得去偷。”
“偷?”
“对啊,明日我要去皇宫偷一把钥匙。你的任务呢就是我把钥匙给你,你找个工匠复制一把一摸一样的就行。我还得还回去。”
“不行,不行。”王启年吓得瘫坐在地上“我上有老,下有小。”
范闲朝他笑了笑,王启年咽了咽口水。“万一院长知道了,我会死得很惨的。”
“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人知道。”
“不行,不行。”
【祈年殿】
范闲看到了跟在庆帝身边的人,李苏觅朝他比了个手势。“拜见陛下,拜见公主。”
李苏觅坐在了庆帝的身边,这可是连皇子都没有的待遇。范闲看向李承乾【这个太子,真是委屈你了。】
范闲撑着脑袋,吃了一口菜。【嗯,果然不同。】
庆帝先看了一眼自家女儿,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范闲。【这两人吃相还真是像。】
“咳咳。”
众人放下筷子,等候他发话。范闲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吃着。
“范协律。”
“范大人,叫你呢。”他身边的人忍不住提醒着他,范闲指着自己“叫我?”
“嗯。”
“叫我,叫我什么呀。”范闲慌了,那人提醒着“你是太常寺协律郎,这是官名字。”庆帝也不急,在上面看着他。
范闲喝了一口水,站起身。朝庆帝行礼“陛下。”
庆帝不紧不慢地说着“你见朕几次都没跪下过,这次还以为你会站着。”
“那岂不是要犯了众怒。”
庆帝让他靠近些“看你的眼神里恍恍惚惚,你还挺贪杯是吧。”
范闲笑道“回陛下,场面如此之大臣难免有些紧张啊。”
“呵呵呵,云之澜。”话落,有人站起身朝他行礼。庆帝继续说道“你那两个徒弟就是他杀的。”
“我知道。”
“别看他年轻,可有点本事。”
云之澜看向范闲,后者也不甘示弱地跟他对视。“杀我才算本事。”
庆帝放下筷子“四顾剑的徒弟,就是有点傲气。”云之澜朝他行礼,随后便坐下。范闲心想【完了完了,我又被当靶子使了。】
他对上了李苏觅的眼睛,朝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朕,体会到了。范闲,鸿胪寺传来折子。说你这次差事办得不错,大战由你而起,由你而终。朕不想当中赞扬你什么,来陪朕喝上一杯。”
范闲喝完酒,准备回位置。结果又听到有人喊着自己,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些人是没事找事吗?】
李承泽走到庆帝面前跪下“陛下,儿臣有话要说。”
“说。”
“范闲除武勇之外,亦是文采照人。儿臣便对其诗才赞叹不止,今日又听闻与北齐谈判时。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堪以大用。”
“直接说。”
“来年春闱,不如由范闲主持科考。少年才子,提点天下员载入史册。或是一段佳话。”
“范闲虽有诗名,但是终究资历尚浅哪。”庆帝吃了一口菜,范闲手心冒起了冷汗。【二殿下这是做什么?】
李承乾连忙站起身跪下“陛下范闲资历虽浅,才华难掩。儿臣附议由范闲组织春闱大会。”太子话落,众人讨论了起来。
庆帝看向李苏觅“你的意见呢。”
李苏觅站起身“儿臣认为离春闱还有些日子,到时候再定夺也不迟。”
“好,就听你的。”李苏觅笑了笑。
“你们都下去吧。”
李承泽和李承乾行了礼便退下了,范闲心里冷笑了一声【麻烦开始了。】
庄墨韩出声“陛下,这位少年郎便是范闲吗?”范闲又退了回来【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啊,我好饿啊。】
“庄先生也认识他?”
“读过他的诗。”
“此人虽有些年少,倒有些诗才。庄先生要多多提携后进。”范闲拿不准他到底想的什么【帝心难测啊。】
“老夫本是齐国之臣,庆国政事不必多言。可这春闱考笔,乃是天下读书人立身之根本。选择主事之人,当谨慎为上。”
“庄先生说得极是,春闱的事确实应该慎之又慎。”庆帝点点头。
长公主站起身“庄先生学贯古今,我一向是佩服的。但刚才的话却不敢苟同,我虽是一介女流,见识浅薄。却也读过范闲那七言。”
“此人是很年轻,但仅凭这首诗便可看出才气逼人。先生刚才的话,隐隐针对范闲,莫不是担忧少年郎后来居上,将来名声盖过先生。”
长公主看向坐在下面的众人“在座诸位都是股肱之臣,名学大家。自然不喜口舌之争,本宫不识礼数却愿意为我庆国才子,说句公道话。”
范闲算是整明白了,这些人有一大半的都是对抗自己的。叹了一口气【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哎。】
“是说那首七言诗吗?”庄墨韩出声。
“正是,敢问先生哪首诗能胜过七言的。”
“云睿,殿前休得无礼。”庆帝放下筷子,长公主朝他微微行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庆帝看向他“庄先生海纳百川,对此等言语不必在意。”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少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范闲看着他背出那首七言,知道了接下来会演一出什么好戏了。
“真是一首好诗啊。”庄墨韩感叹道“我写了一生的诗,就没有一首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这么说,庄先生是甘拜下风了。”长公主出声。
“这诗的前四句是极好的。”
“可世人都说,这诗中最精华的是后面四句。”
“后四句自然是绝句,哎。”说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可惜啊,那不是范先生所写。”
长公主惊讶地说着“这诗是范闲抄袭的?”庄墨韩点点头“是。”范闲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还是选择坐下看这场闹剧。
李苏觅听到这句话心里也是很惊讶,她当时可是在现场。
“朕也觉得好生奇怪,他哪来的这么大的才啊。范闲你有什么话要说?”范闲叹了一口气“庄先生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庄先生德高望重。空口无凭,说话也算数”喝了一口酒。
李承泽站起身“陛下,儿臣可以作证返现这首诗,是在靖王府中所作。”李苏觅站起身“陛下,儿臣也可以作证。当时很多人也都在现场,都可以作证。”
“当时宫中编撰郭保坤也在现场,可为人证。”
“郭保坤在吗?”
“臣在。”郭保坤站起身,行礼。
“这首诗是他作的吗?”
“是。”
长公主接着说道“这么说庄先生是估计构陷了。”
“或许是被什么小人蒙蔽,所以才有此误解。”李承泽看向庄墨韩。他拿起一旁的画卷,展开“请看,这是当年家师亲手所写。”
“呵,其实不用这份手书。也能看出端倪,这首诗的后四句。其中之意苍凉潦倒,要不是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怎么能写出这样的意境。”
那字画停在了范闲的眼前,范闲看了一眼。“可范先生你年少风光,怎么有如此悲凉的心境呢?”庄墨韩看着范闲。
范闲倒是不在意,继续吃着自己的。
“少年强说愁,过犹不及。”
郭保坤站起身“陛下,范闲欺世盗名。无耻之尤,如此这般行径,真是将我朝文人的颜面都丢尽了。”范闲听了笑出了声。
“恳请陛下,将这文贼革去功名。逐出京都,今生永不录用。”
“郭少,既然我丢尽了庆国的脸面。为何你如此欢喜雀跃。”范闲好笑地看着他,等着他怎么说。
“胡说,我这是愤慨。我这是不耻与你为伍。”
“庄先生要在殿上辩真相,郭少何时知情的。”郭保坤看了看上座的人,又看了看自家父亲。“自然是刚刚听到。”
范闲继续追问道“那为何,我刚到祈年殿。郭少就言之凿凿说,今日便要看我身败名裂。不知郭少掐指能算,还是说早就跟庄先生暗通款曲呢。”
郭保坤看向他“一,一派胡言。暗通款曲能用到这个地方吗?”
“好了。”郭尚书出声。“什么时候了,还将就用词。”
“陛下,两人争执倒也无碍大局。如今关键,在范闲这首诗里既是抄袭他人诗句。则理当重罚,否则难以平息天下悠悠众口。”
范闲喝了一口酒“还是尚书大人厉害,一句话说在痛处。”
“秉公直言罢了。”
“庄先生,你说得没错。这首诗,是我抄的。”范闲撑着桌子站起身,长公主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范先生,知过而直言,是谓勇也。范先生经过此事,必成大器。”
范闲摆摆手“您先别忙着夸我了。”上前走了几步,对着他说道“庄先生,我替我自己抄诗。你替你老师抄诗。咱们俩也算是半斤八两,说起来你还不如我来得直爽。”
“这首诗,乃是少陵野老诗圣杜甫,跟你老师半点关系没有。庄先生替令师欺
世盗名,还真是尊师重道的典范。”
李苏觅听到杜甫二字,脑袋有些疼。脑海里闪过一些诗句,其中就有七言。
“诗圣?”庄墨韩反问“你说这诗圣,何朝何代的人物啊。既是诗圣,可有青史留名?”
“史书里没他。”
“哦,是这样。”庄墨韩点点头。
“因为他的诗,属于另外一个世界。”范闲骄傲地说着“一个有着千载风流,文采耀目的世界。”
“难不成它是传说中的仙界?”
“哈哈哈。”大家哄然大笑“怎么可能会有仙界。”
“这世上还真有仙界。”李苏觅出声,大家也都看向了她。庄墨韩说道“哦,怎么公主殿下也知道仙界吗?”
“云想衣裳花想容。”李苏觅看着范闲,后者听到这句诗很是激动。他走上前,看着李苏觅。两人对视一起说出了后一句“春风拂槛露华浓。”
李承泽握紧手中的杯子,看着他们默契的样子,他很是嫉妒。
“我刚说的诗句,就是仙界的诗。”
庆帝看看她又看看范闲“这句诗甚好。”
“可这也不能证明范大人口中所说的仙界啊。”庄墨韩放下杯子,看向李苏觅。“不知公主和范大人口中的仙界是什么样的?”
“那是我梦里留下的画卷”范闲闭上眼,回想着那痛苦地六年。“是我残留的记忆。”
“范大人,你的意思是。你在梦中游历仙界,还背了首诗回来。”
“郭尚书是在质疑本公主吗?”李苏觅看着郭尚书,后者朝她行礼。“不敢,只是仙界太让人有所怀疑了。”
“那就是在质疑皇家了?”李苏觅看着他,郭尚书低下头。“不敢。”
“在座各位都是想看范公子的笑话的,庄先生恕我直言。您能证明手书是何时写的吗?有何证人能证明是您的老师所作?”
“谁说只有经历了大起大落才能作出悲情的歌。”
“谁说少年郎就不能作出苍凉潦倒的诗?郭少方才还说这首诗是范公子自己作的,怎么转头就说他是抄的呢?”
“就光凭一个手书就定夺一个人抄袭,是否过于草率。”
“那这样天下的诗都是抄袭的了。”
“公主所言为何?”庄墨韩看着她,李苏觅笑道“既然你可以呈现老师的手书,那么就有更多的人也会效仿庄先生的行为。”
“说到手书,庄先生是怎么知道会谈论到七言。又为何会提前准备好手书,难不成也跟郭少一样掐指算的吗?”
“苏苏。”
李苏觅朝他行礼“儿臣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对上了范闲的眼神。
范闲笑了“谁说我梦里只背了一首诗。”走了几步,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拿起侍从手中的酒壶。
“纸来,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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