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之主卫庄素来冷酷无情，一把妖剑鲨齿收割了无数人的性命，一身黑衣是多少江湖中人的噩梦。
卫庄素来不在乎众人对他的看法，说他心狠手辣也好，冷漠无情也罢，毕竟，这个世上，总是不缺少没有实力但是会口诛笔伐的人。
在众人眼中，卫庄只在乎胜利，只相信手中的剑，脑子里压根就没有什么风花雪月和温情蜜意。所以，尽管卫庄面容生的还算绝世，但是，大部分人都会对其敬而远之。
卫庄都知道，也从未去计较过，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当然，这也只是他以为。
当一身白裙的女子笑着说出一些江湖趣闻时，说到了这件事，卫庄的面色便是一下子沉下来。
玖卿是素来不怕卫庄这张冷脸的，她还伸手戳了戳卫庄冷硬的面颊，含笑开口，“不得不说，那些人总结的，太正确了。”
淡淡的瞥了玖卿一眼，卫庄沉声开口，“你也这么觉得？”
“当然了。”
玖卿自顾自的说着，完全不管卫庄已经黑了的一张脸。
“小师哥不就是老是冷着一张脸，打打杀杀的嘛？”
话落，男子便是蓦地伸手，将那犹自说的正欢的女子抱到腿上，一手挑起女子的下巴，缓缓靠近她的脸，“你确定？”
“当然……”
玖卿心下一个激灵，立马伸手抱住自家小师哥的腰身，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软着声音开口，“肯定不是啊，小师哥最好啦。”
卫庄对于自家师妹这变脸的速度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所以他没有多言，而是直接抬手，挑起笑的乖巧的女子的下巴，强势的吻上去。
玖卿：“……”
什么叫祸从口出，这便是了。
直到玖卿眼角都沁出了泪，卫庄才放过了她，将女子的脑袋按在胸前，眯了眯眼，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他们不是你。”
所以，他为什么要对他们客气？
听懂了自家小师哥话中的意思，玖卿勾了勾唇角，安心窝在卫庄怀里，浅浅的舒了口气。
似乎，二人从鬼谷初识开始，就一直是打打闹闹，怼天怼地，一个挂着一张冷脸，一个笑嘻嘻的卖萌撒娇，却总是留给对方最为独特的温柔。
“那个，小师哥。”
玖卿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卫庄的白发，有些欲言又止。
“说吧。”
卫庄稳稳地揽住自家姑娘，很是有耐心，“你又做了什么？”
对于自家小师妹事情如数家珍的卫庄，对于这样犹犹豫豫的小表情，简直不要太熟悉——
闯祸了，做错事了。
这是标配。
“师尊来信了，有人给我下了战帖，我需要回去一趟。”
玖卿双手环过卫庄的脖颈，软软开口，“所以……”
“何时动身？”
卫庄并没有多废话，而是直入主题。
他本来就不是多话之人。
“大概……明天？”
顶着自家小师哥阴沉的目光，玖卿很是乖巧自觉的用脸蛋蹭了蹭卫庄的面颊，“很快的，我比试完就回来。”
卫庄呡唇，点头应下，“好。”
“我就知道，小师哥最好了(*^▽^*)”
再次蹭了蹭卫庄的胸膛，玖卿看着卫庄那依旧阴沉的脸，很是自觉的送上自己的薄唇，收紧双臂。
第二天，玖卿是用了早膳离开的，卫庄握着鲨齿站在院中，看着白裙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阵法之中。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比试。
玖卿是知道的，在离去的时候，她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柒月尊者送来消息时，也是做了提醒。
灵界众多高手皆是受到了挑战，最后俨然变成了一场混战，防护有了漏洞，灵界结界在外族近乎强横的攻势下，出现了裂缝。
虽然众人力挽狂澜，但是，仍旧是有不少高手陨落在这一场混战之中，化作了守护灵界的光。
当剧痛变得麻木，黑暗来临时，玖卿抿了抿唇角，眼角沁出一滴泪，混着血迹滑落。
耳边响起，在离开之前，玖卿曾在鬼谷的树下，很是随意却又是意味深长的说起的一段话。
“哎，为什么我都嫁人了，事情还是这么多。”
卫庄当时很是淡定的抚着玖卿的发顶，“这是你的责任。”
即使玖卿可以抛下灵界的一切嫁给他，但是，有些责任，是不能卸掉的，这一点，卫庄并没有强求，也能够理解。
“但是，我舍不得嘛。”
白裙女子很是懒散的抱着自家小师哥撒娇，苦巴着一张脸。
卫庄细微的勾唇，语气淡定，“你早点回来便是。”
玖卿扁扁嘴，无奈开口，“我总是觉得时间不够，好想永远就待在小师哥身边，下辈子也这样，一直这样。”
发顶传来异样的力道，熟悉的话语响起，“我不相信来世。”
垂首吻了吻女子的眉心，卫庄眯了眯眼，声音低沉，“所以，我会把握好这一世。”
所有的声音如潮水般散去，黑暗将一切笼罩，玖卿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刻，她想，她与那个白发强势的男子，大概，再无缘分了。
来世啊。
多么遥远？
***
玖卿与卫庄二人的初见，算不得美好温馨，却是二人命运开始相交的开端。
鬼谷里最初的针锋相对，到之后的练剑比试，到新郑中的互怼斗嘴，陪伴照顾，到十多年的遥遥相隔，到再次重逢后的一路相伴。
那个素来冷淡无情的男子，总是将自己最为柔软的一角，为自己的姑娘展现，几十年来，从未改变过。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二人选择携手余生，月下结发，鬼谷成婚，似乎，一切都很是出乎旁人的意料，但是，一切都很是水到渠成。
当一个人的陪伴成了习惯，那么，便是不可割舍的存在了。
玖卿不怕死，从来都不怕，但是，当黑暗来临时，她却是哭了。
她的小师哥，还在鬼谷等她。
玖卿知道，卫庄是个固执的男人，一直都是。
若是等不到她，他会一直等，一直到岁月尽头，生命熄灭。
毕竟，他啊，从来不信来世。
玖卿想，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与小师哥做，有很多话没有来得及与小师哥说。
可是……
没有机会了。
浮浮沉沉间，玖卿看到了很多自己的回忆，有在灵界的，有在人界的，最后，画面定格在她与卫庄在鬼谷的树下结发拥吻，许下余生。
然后，潸然泪下。
不知过了多久，玖卿恍惚的睁开眼，便是看到了熟悉的黑色衣角。
这是……
“醒了？”
男子低沉的声音入耳，玖卿的目光颤了颤，蓦地偏首，便是看到了面容冷峻的男子，白发刺目。
“小……小师哥？”
“是我。”
男子抬手，将玖卿额前的发丝理顺，冷静的声音带着独特的温柔，“这一次，有点久了。”
许是心有所感，玖卿看向窗外，一身白衣的柒月尊者对着她微微颔首，笑着缓步离开。
玖卿眼眶微热，直接扑到卫庄怀里，双手环住男子的腰身，声音颤抖，“对不起……让小师哥久等了。”
“无妨。”
卫庄垂首，轻轻吻了吻女子的眉心，“还不算晚。”
“小师哥怎么在这里？”
蹭了蹭男子温热的胸膛，玖卿眨了眨双眸，“是师尊去找你了吗？”
抬手将女子抱到自己腿上，卫庄缓缓收紧手臂，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铿锵之感。
“我说过，我从不相信来世。”
所以，他一直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从鬼谷，到新郑，到江湖纷杂，到尘埃落定。
玖卿呡唇一笑，微微仰头，接受着男子落下的吻，缓缓阖上双眸。
唇齿婆娑间，卫庄收紧了双臂。
其实，他的话，还未说完。
他从不相信来世。
他只相信她，相信她的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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