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燕儿提着食盒，拿着赵姬的令牌，得到放行后，便是款款走入寝殿，轻纱的裙摆随着她的脚步摇曳，暗香浮动。
来到纱帘外，燕儿将食盒放下，娇软的声音响起，“王上。”
里面响起男子沉稳的声音，“何人？”
燕儿勾唇，缓缓开口，“奴是太后身边的燕儿，王上昨晚受了伤，太后担心，特意让燕儿前来给王上送补汤，顺便……伺候王上穿衣。”
里面的人似乎是顿了顿，继而是简短的回答，“允。”
燕儿俯身行礼，“诺。”
深深的吸了口气，燕儿便是撩起纱帘走入，垂首对着站在床边的男子恭敬行礼，“王上。”
“嗯。”
嬴政的反应淡淡的，“站着吧。”
“嗯？”
燕儿皱眉，声音却仍旧是娇软的，“王上何意？”
这时，一道女子的婴咛声响起，燕儿倏地抬眼，浑身僵住。
一名女子撑着床榻缓缓坐起，锦被顺着她的动作滑到肩头，露出那白皙如玉的肩，雪色纤细的脖颈上有着点点的红痕，极为暧昧，一头如云的青丝披散着，露在锦被外的一小截小腿如同上好的美玉。
许是感受到了燕儿的目光，床榻上的女子向着她看过来。
那是一张极为精致的脸，细眉水眸，泪痣轻缀，尽管是慵懒的表情，却是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孱弱不失倔强，懒散却不失严谨。
那面色冷淡的帝王坐下来，微微侧身，挡住了燕儿的视线，抬手将女子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动作极尽温柔。
许是这样的画面有些出乎意料，赵姬也没有教过她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燕儿整个人僵在那里，忘记了动作。
嬴政抬手，用锦被遮住女子那露出的白皙小腿，对着燕儿紧紧皱眉，“这里无需你了，出去吧。”
沉默片刻，燕儿终是行礼，压抑的声音带着几分异样，“诺。”
女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殿门开启再关上的声音结束，玖卿才伸手，推开嬴政。
嬴政转身，绕过纱帘，背对着玖卿穿着衣衫，声音平静，“多谢阿卿了。”
“无妨。”
玖卿淡定的将撩到膝盖的裙摆理好，将拉到肩侧的衣领整理好，下了床榻，淡定的穿上绣鞋。
“等你处理完这个燕儿，记得告诉我，我要挖了她的眼睛。”
嬴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
玖卿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她方才看我的眼神，我不喜欢。”
“好。”
嬴政点头，扣好腰间的玉带，“届时，寡人会帮你挖了，无需脏了你的手。”
玖卿撇撇嘴，算是同意了，“也好。”
拿起桌上的一个玉盒，嬴政来到玖卿身侧，“寡人来帮你涂点药吧。”
伸手碰了碰脖颈上方才自己掐出来的痕迹，玖卿微微凝眉，稍稍后退一步，接过嬴政手中的药，“我自己来。”
嬴政也不多言，只应了声“好。”
嬴政的预感很准，今天他刚下朝，赵姬便是再次带着燕儿来到这里。
玖卿垂首，安静的站在一边，赵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视线触及脖颈处那尚未消去的红痕，目光动了动，勾起殷红的唇。
许是真的意识到，有这个叫“阿卿”的贴身宫女在，燕儿在容貌上，是占不到优势的，所以，赵姬放弃了要嬴政将其收为侍妾的想法，有了另一番说辞。
调香。
燕儿出自富商世家，因家道中落而卖入宫中为奴，但却有着一手好的调香之术，得到了赵姬的赞赏。
嬴政是秦国的王上，每天日理万机，赵姬想将燕儿调到嬴政宫中，为他调香，有利于嬴政每日的放松与休息。
对于这个说辞，玖卿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不得不说，吕不韦权利滔天，手段阴狠，选的盟友赵姬，却是……一言难尽。
不过，想到调香，玖卿倒是想起远在韩国的潮女妖了。
那一手极为诡异的调香之术，一身的妩媚之气，给玖卿的印象是极为深刻的。
罗网……
玖卿越来越好奇了。
嬴政将燕儿留了下来，不咸不淡的感谢了赵姬一番，便将二人都送了出去。
“调香。”
玖卿靠在一边，挑了挑眉，“倒是稀奇。”
“调香之术极好的人，为数不多。”
嬴政声音平静，“沿着她，或许，能够查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我也知道一个人，调香之术极好。”
玖卿来到桌边坐下，“潮女妖。”
嬴政微微皱眉，“夜幕四凶将之一。”
玖卿颇为意外的挑了挑眉，“想不到，王上对于韩国的事情，也是这般清楚。”
嬴政也是毫不避讳，“想打造千古一国，自然要对天下局势一清二楚。”
“啧。”
玖卿笑的古怪，却也是不可置否，“潮女妖属于夜幕，而夜幕，是罗网在韩国的根须。”
“罗网。”
嬴政眸光沉了沉，手指微微收紧，“是个极为庞大的势力。”
“嗯。”
玖卿微微颔首，“前段时间，我与小师哥同黑白玄翦一战，有点费力。”
“罗网的实力，我只能说，深不可测。”
嬴政沉了沉面色，“寡人会注意。”
晚间的时候，燕儿过来，给嬴政点了安神香后，便是恭敬有礼的退下，声音娇柔，脚步款款，恰到好处的妩媚，进退有度，不失分寸。
“啧。”
玖卿摇了摇头，笑的意味深长，“与潮女妖一样，都是尤物。”
面色古怪的瞥了玖卿一眼，嬴政倒是极为的淡定，“不及阿卿，自成风华。”
玖卿撇撇嘴，蹲下来去查看炉中的香。
嬴政微微皱眉，“小心烫手。”
“我知道。”
拔出发间的发簪，玖卿挑了点香灰，继而又打开炉，挑了点香，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后用丝帕包好。
看着少女坐在桌边拿出药箱开始研究，嬴政也不出言打扰，只安静的坐到少女身侧，为其倒了杯热茶。
片刻后，玖卿放下木夹，慢条斯理的用丝帕擦了擦手，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
将茶盏递给玖卿，极为淡定，“如何？”
“是上好的安神香，有助于安眠和恢复精力。”
玖卿撇撇嘴，“不过，若是里面的一味药稍稍多一点点，便是极好的摄魂香了，功效极好，效果却慢，但是难以拔除，单从香灰上看，是绝对查不到什么的。”
嬴政面色不变，将一碟点心推到玖卿面前，“有劳阿卿了。”
玖卿摇头，“无妨。”
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玖卿微微倾身，靠近了嬴政，微凉的指尖点在了嬴政的眉心。
一股清凉之感自眉心蔓延，瞬间蔓延至全身，嬴政只觉得整个人清爽了很多，像是经过了一场洗礼。
“这是清心咒。”
玖卿收回手，坐回原处，“燕儿如今不能动，王上这里的香不能不点，有清心咒，便不会一般的香所影响。”
当然，加上嬴政坚韧的心性，大概，都不会被这些香影响了。
抿了抿唇角，嬴政伸手，理了理玖卿脸侧的发丝，温和了眉眼，“多谢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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