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了试药，玖卿凝眉，对着卫庄颇为讨好的笑了笑，“小师哥，先喝药吧。”
卫庄冷漠点头，极为淡定的开口，“喂我。”
玖卿：“？？？”
卫庄面色一沉，“我的肩膀受伤了，没力气。”
那你刚才抱我，扣我下巴怎么有力气？
当然，玖卿没有这么问，只是乖巧的捏着勺子，一勺子一勺子的喂卫庄喝药。
讲真，她觉得，喝药什么的，一饮而尽才舒服些，一口一口喝，这样太难受了。
卫庄喝完药，看着少女乖巧的放下空碗，便是再度开口了，“你在来找我之前，在新郑逗留了多久？”
又来了。
玖卿扁扁嘴，很是老实的回答，“半年。”
卫庄：“……很好。”
真的是好的很了。
自己带大的姑娘，来到新郑，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来找自己，而是给自己置了个院子，这还不算，还捡回来两只鸟，还是两只明显对她不怀好意的鸟。
一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那两只鸟就和自家小姑娘住在一个院子里，卫庄有感觉手痒，想去拿鲨齿。
不气不气，他不生气。
他是卿卿的小师哥，不能吓到卿卿。
深深的吸了口气，卫庄压下心头的不快，张开双臂，声音冰冷，“过来。”
玖卿当即乖巧的钻到卫庄怀里，脑袋在少年颈窝处蹭了蹭，声音软软，“小师哥最好了，不要生气嘛。”
卫庄收紧了双臂，没有言语，银灰的眸间不知在酝酿着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在安静中度过。
白凤养的那只小白鸟似乎格外的亲近玖卿，经常停留在少女的肩头，白凤也一直跟在少女身侧，帮助她打理草药，还编了花环，戴在了那流雪的发间。
许是因为即将别离，玖卿这几天格外的粘着卫庄，就连晚间睡觉，都抱着被子霸占了卫庄的床榻，把他赶到了小榻上。
卫庄也不生气，也不去赶人，只耐心的为少女掖了掖被角，晚间时不时地醒来，去查看玖卿有没有踢被子。
紫女等人也不去打扰他们，似乎，都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事。
***
睡梦中鬼谷的时光渐渐散去，玖卿嘟囔了一声，缓缓睁开双眼，视线里出现熟悉的黑色衣角。
“小师哥。”
玖卿撑着身体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慵懒的伸出手，软软的撒娇，“抱抱。”
卫庄呡唇，抬手将人揽住，用被子裹好，“睡醒了？”
“感觉睡了好久了。”
蹭了蹭卫庄的胸膛，玖卿眯了眯眼，“饿了，想吃东西。”
说着，玖卿便是下了床榻，绕过屏风去洗漱，再次回来时，卫庄已经坐到了桌边，早膳冒着热气。
玖卿歪了歪脑袋，很是自觉的走过去靠着少年坐下，捧起盛了热粥的碗，微微一笑，“小师哥速度好快哦。”
淡淡的应了声“嗯”，卫庄没有多言，抬手夹起一块点心，看着少女乖巧的吃下。
玖卿安静的喝着热粥，时不时地说一句“我要吃这个”，笑的眉眼弯弯，全然没了那日的凛冽眉眼。
用了早膳，玖卿便是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窝到了小榻上，裹着斗篷打了个哈欠。
卫庄不语，将桌上东西收拾了，便也是坐到小榻上，抬手将人揽到自己怀里，得到了少女乖巧软萌的蹭蹭。
目光暗了暗，卫庄收紧了双臂。
似乎，这几日，少女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身体愈发的冰冷，白日里总是一副疲惫的模样。
卫庄没有去细问，但是，他也能够猜测，暴露了身份并且被锁定了的她，定然是在经受着极大的位面威压。
再次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玖卿轻声开口，“小师哥，我离开后，这个院子就给你吧。”
卫庄点头，“好。”
“小师哥给我买的东西，我都会带走的，一定会好好收着的。”
“嗯。”
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发，卫庄目光动了动，声音低沉，“也无需，只只需带走几个你最喜欢的，等你回来了，我给你买更好的。”
闻言，玖卿倒是从卫庄怀里探出了脑袋，眨了眨银雪的眸，“真的吗？”
卫庄点头，手指拂过少女细长的眉，“真的。”
所以，要记得回来。
玖卿呡唇一笑，抬手掌心相对，流光闪过后，掌心展开，其上安静的躺着两枚玉佩，呈现剔透的雪色，玉质温润，分别刻了“聂”和“庄”字，分别缀了深蓝与墨黑的流苏。
“这是给师哥和小师哥的。”
玖卿拿过卫庄的手，放入两枚玉佩，“有了它们，等到以后我回来了，就能知道你们在哪里了。”
说着，玖卿浅浅的叹息一声，面上带着几分怅然，“师哥现在不在，他的玉佩，就劳烦小师哥之后代为转交了。”
卫庄收好玉佩，将少女揽紧了几分，郑重点头，“好。”
顿了顿，玖卿闷闷开口，“小师哥要收好哦。”
卫庄收紧了双臂，声音笃定，“好。”
然后，两人便是陷入沉默，玖卿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往卫庄怀里钻了钻，抱住少年的一只衣袖，昏昏欲睡。
然后，空气荡开来，虚空摇晃了几下，几人缓缓走出。
白衣白发的端庄女子，银眸雪发的男子，黑发红眸的少年，脚步很是缓慢，推开门，缓缓走进房间。
在看到小榻上紧紧窝在少年怀里的少女时，三人明显都是楞了一下，然后，周围的空气明显的压抑下来。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玖卿揉了揉双眼，而后，微微一笑。
“师尊，哥哥，阿暮，你们来了啊。”
少女抱着卫庄的脖颈，在少年颈窝处蹭了蹭，便是轻盈的跳下了小榻，扑向那白衣白发的女子。
“师尊。”
柒月俯身接住少女，抚了抚玖卿的发，缓缓叹息，“瑶儿受苦了。”
“没有啊。”
玖卿眨了眨双眼，“我在这里，很开心。”
看了一眼那始终将目光放在少女身上的少年，余光扫过窗外站着的几人，柒月笑的温然，“如此，便好。”
说着，柒月抬手，如玉的指尖轻点玖卿的眉心，温和的力量沁入少女体内，化解了那咄咄逼人的位面威压。
“护界使暗中勾结，才让你这么辛苦。”
柒月揉了揉少女的发顶，声音温柔，“放心，为师定替你报仇。”
玖卿点头，笑的眉眼弯弯，“好。”
同样银眸雪发的君怀修伸手牵过玖卿，俊逸的面容上尽是怅然，“卿卿离开太久了，该回家了。”
一旁的暮瑾亦是伸手，给了他的小阿瑶一个摸头杀。
“舍妹在此，叨扰许久，有劳大家照顾。”
君怀修对着聚集来的几人，行了标准的江湖礼节，眉眼温和，视线落在卫庄身上，意味不明的顿了顿。
柒月对着卫庄微微颔首，便是转过身去，抬手结阵，雪白的裙摆无风自动。
“瑶歌。”
白衣的少年快步来到少女面前，抬手将手中的花环戴在少女雪发间，耳垂微红，声音低低的，“保重。”
玖卿点头，笑的清浅，“我会的。”
唇角抿了抿，白凤快速伸手抱了抱少女，足尖轻点，便是消失在原地。
似是有所感，玖卿转头，看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卫庄一眼，抿了抿唇角，倏地跑过去。
卫庄下意识的张开双臂，将如雪的少女接了个满怀。
“小师哥，我走了。”
“好。”
深深的吸了口气，卫庄微凉的唇瓣扫过少女白净的额头，蓦地伸手，扣住少女的后脑，俯身含住那淡色的薄唇，重重的咬了一下，低低的声音恍若云烟，听不真切，“我等你。”
猝不及防被咬了一下，玖卿扁了扁嘴，在少年颈窝处蹭了蹭，方松开手，转身跑回君怀修身侧，不再回首。
君怀修伸手牵过少女，目光似是不经意间扫过那黑衣孤冷的少年，目光暗了暗，面色意味不明。
流光飞旋间，几人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原地。
那个身披风雪的少女，缓缓消失在视线中。
白凤立在树梢，肩头的白羽随风飘摇，柔软飘逸，一双干净漂亮的眸子缓缓的黯淡下去。
紫女揉了揉同样沮丧的红莲的脑袋，缓缓叹息一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卫庄。
少年一身黑衣，面容冷峻，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握着温润的玉佩，没有动作。
风吹过，吹起几人的发，小白鸟在半空无目的的飞，啾啾的鸣叫着。
正在快速赶来新郑的盖聂似有所感，抬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缓缓消融，触感微凉。
新郑的城门就在眼前，盖聂却是伸手捂住了心口，眼眶微涩。
天涯路，此去复迢迢。
终是，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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