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锤皱眉，“那个小姑娘是谁？”
“她喊盖聂师哥，难道……”
似是想起了什么，高渐离眯了眯眼，“是她？”
雪女微微侧目，“你知道？”
“大哥曾说过，他认了一个妹妹，是盖聂的小师妹。”
高渐离缓缓开口，白衣澈然，“叫玖卿。”
几人说话间，盖聂已经握着渊虹站起来，安抚的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平静的看向对面的卫庄。
玖卿这才抬首，看向对面的白发男子，抿了抿唇角。
卫庄比起先前，更加的有气势了，少了几分少年的青涩，多了些许霸气，脊背宽阔了很多，一身黑衣显示出他孤冷的性格。
玖卿静静的与卫庄对视，脑中突然响起自己临行前，师尊柒月意味深长的对自己说过的话：
“瑶儿，他们是凡人。”
凡人的一生很短，不像修灵之人，通过不断的修炼，可以让生命变得绵长。
十年过去了，她还是少女的模样，而他们，已经在时光的手掌中，得到了成长，眉眼深邃了不少，气质犀利。
看着面前不言不语的少女，卫庄皱起了眉，声音冰冷，“怎么？”
冷哼一声，白发男子加重了语气，“不认识我了？”
玖卿回过神来，撇了撇嘴，唤了一声“小师哥。”
卫庄：“……”
这就完了？
师哥与小师哥之间的差距，要不要这么明显？
卫庄冷哼一声，移开视线，看向对面的盖聂，重新举起了鲨齿。
盖聂握着渊虹，从容对视。
玖卿凝眉，“师哥。”
“十多年了，这是注定的一战。”
抬手揉了揉玖卿的发顶，盖聂将人推开少许，声音温和，“乖，离远一点”
抿了抿唇角，玖卿浅浅的叹息，站到一边。
鬼谷纵横，注定一战。
想起当年鬼谷子说过的话，玖卿深深的叹息，眯了眯眼，袖中的手缓缓收紧。
她没有想到，十年后的重逢，竟然会是这样的开场。
“小心！”
女子惊慌的声音响起，蓝色的裙袂在眼前飘过，一根缎带将自己带离原地，雪女目光犀利，看着眼前缓缓飘落的片片白羽。
这是……
玖卿伸手，在雪女惊诧的目光中，接住一片白羽，缓缓抬眼。
白衣飘摇的男子优雅的站着，肩头白羽柔软，蓝紫色的头发随意的垂着，干净好看的眸子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白凤。
握紧了手中的白羽，玖卿扯了扯唇角，对着那优雅从容的男子微微一笑。
白凤愣了愣，继而亦是缓缓笑开，双眸间似是有着某种光亮，红晕在耳垂处缓缓蔓延。
玖卿收回视线，对着眼前的雪女笑了笑，“多谢，我没事。”
白凤只是想打个招呼，并不是要攻击她。
雪女敛袖，回以一笑，“无妨。”
看着眼前皆是面色疑惑的几人，玖卿微微俯身，语气疏淡，“在下玖卿，师出鬼谷。”
“你真的是盖聂的小师妹？”
大铁锤颇为惊诧，却是皱紧了眉，“那你为何不去阻止他们两个？”
“我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
玖卿轻笑，看着已经开始战局的纵横二人，“他们二人，注定有一战。”
还在鬼谷的时候，盖聂与卫庄便是经常比试，纵使有人受伤，玖卿也从来不去阻止。
她只要安静的看着便好，等到合适的时候，为他们二人包扎疗伤。
师兄弟二人理念上的不同，导致了关系上的冰冷，现在，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
十年了，玖卿再次看到纵横之战，与以往在鬼谷的情况，已经是截然不同。
纵横捭阖。
这应当是玖卿第一次见到这般酣畅淋漓的纵横之战，纵剑横剑皆是大成，对战之时，剑式未起，剑气已然是震天撼地。
可是，数百招过后，盖聂一直在格挡防守，卫庄剑招狠厉，步步狠逼，盖聂却是迟迟不出剑。
伤口撕裂，鲜血自那白衣上沁出，滴落在地面。
玖卿忽然想起，当时师父给盖聂与卫庄二人安排的测试，盖聂想要救下二人，却是皆不得成，做不到“绝”。
确实啊，师哥从来都不适合“绝”这个字。
但是，十年了，师哥已经经历了那么多，身边的人来了又去，手中的剑握的更紧，师哥定然会以最好的姿态出剑。
卫庄的攻势愈发霸道强横，随着他的猛烈一扫，盖聂撞入身后的墙壁。
玖卿心下一跳，忍下来快要出口的惊呼。
周围安静下来，恍惚间，玖卿似乎听到了雨水滴落的声音，剑气浩荡，渊虹飞射而出，盖聂的身形出现，衣摆猎猎作响。
百步飞剑。
名剑渊虹配上百步飞剑，势不可挡。
一剑过后，盖聂从容收剑转身，鲨齿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重新握住鲨齿，卫庄转身，目光不经意间触及不远处那冰雪般的少女，恍惚间，想起了鬼谷时，小女孩也是如此，总是安静的看着他与盖聂的比试，从不劝阻或是打扰。
淡定的移开目光，卫庄横过剑身，声音邪气。
“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今天，是你最后一次用百步飞剑！”
剑气浩荡，鲜血滴落，鲨齿飞出。
玖卿微微睁大了双眼，手指冰凉，“百步飞剑……”
鲨齿猛地侧过，渊虹蓦地断裂，似是片片冰层，清晰的倒映出二人的面容，无力的落到地面。
“不！”
身侧传来惊呼声，玖卿抿了抿唇角，攥紧的手缓缓松开，复又蓦地收紧。
渊虹，断了。
剑柄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卫庄却是蓦地挑了挑眉，面色微变。
盖聂握着剑刃，抵在了卫庄的颈部，“作为剑客，你始终再过在意剑的本身。小庄，你败了。”
“好啊！”
身后响起小孩子的欢呼，玖卿微微侧目，在触及天明的面容时，目光有些恍惚，“他是……”
高渐离沉声开口，“大哥的孩子。”
玖卿凝眉，略微好奇，“你大哥是？”
“大哥跟我提过你，说是他认的小妹妹。”
高渐离看向玖卿，面色微微怅然，“我大哥，名叫荆轲。”
瞳孔微微缩了缩，玖卿浅浅叹息，“原来，荆大哥尚有子嗣。”
说着，玖卿便是对着天明招了招手，微微一笑。
天明跑到少女身侧，看了一眼面色怅然的高渐离，不由得问道：“这位姐姐，你是？”
玖卿蹲下来，伸手揉了揉天明的发顶，声音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天明有些茫然，但还是笑着回答，“我叫天明！”
“天明……”
抿了抿唇角，玖卿轻笑，“夜尽天明，好名字。”
看着懵懂疑惑的天明，玖卿捏了捏他的面颊，“按着辈分，你应当唤我一声姑姑。”
“姑姑？”
天明歪头，“你是？”
玖卿轻笑，眉眼温柔，“你的父亲，是我的大哥。”
“真的？”
天明欢呼，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你真的是我姑姑？”
“真的。”
再次揉了揉天明的脑袋，玖卿站起来，看向高渐离同样怅然的目光，呡唇一笑。
“他和荆大哥很像。”
高渐离无奈摇摇头，“确实很像。”
尤其是那一股傻劲……
许是和高渐离想到了一处，玖卿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视线投向那还在无声对峙着的二人，玖卿敛去了笑意。
面对同样的百步飞剑，盖聂选择了舍弃佩剑渊虹，改用断了的剑刃制服卫庄。
师哥在剑道上的境界，已经上升到一般剑客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十年沉淀，不负光阴。
卫庄却是笑出声来，似是毫不在意颈部的利刃，“从见面的第一天开始，我们之间，就注定会有一个倒下。来吧！”
鲨齿蓦地横扫，剑气凛冽。
大铁锤气愤，“竟然暗剑伤人！”
寒气蔓延，寒冰迅速凝结，在鲨齿气势汹汹的剑刃下应声而碎，四散开来，纷纷然落下，露出少女精致的眉眼。
玖卿伸手，扶住已经因重伤而体力不支的自家师哥，安静的看着卫庄，淡淡开口，“小师哥。”
卫庄冷笑，透露出明显的怒火，“你选择帮他？”
玖卿淡定点头，丝毫没注意卫庄陡然阴沉的面色，“他是我师哥。”
“我就不是？”
卫庄眯了眯眼，声音愈发的冰冷，“卿卿，过了十年，你还是更为偏心师哥。”
十年前就是这样，师哥不在，少女总是乖巧软萌的，还会撒娇要抱抱，师哥在，她就只会告状，老是气自己。
卫庄突然想要把少女拉过来，按在怀里狠狠咬一口，让她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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