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蠢驴不管不顾的拖着魏无羡一路朝着阿胭跑去,半路将魏无羡扔下,自己去找小姐姐去了。

    被马拖是酷刑,被驴拖也不逞多让啊。魏无羡躺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这时,正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张脸,眉中间还有个红点。

    这人赫然就是刚刚那个小少爷,还没来得及走,听到动静又转了回来。

    那小少爷盯着带着面具的人半晌,却忽然露出惊愕之色,旋即转为不屑,撇嘴道:“竟然是你。”

    这口气,两分诧异,八分嫌恶,魏无羡一眨眼。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连忙背过身去,生怕少年叫出一句,魏无羡,或者是夷陵老祖这样的称呼来。他试探的问道:“怎么?你认识我?”

    那少年又道:“怎么,被赶回老家之后你疯了?现在搞成这个鬼样子,当初叔叔把你赶走,真是没错。现在莫家他们也敢把你放出来见人。”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 。 。

    魏无羡摇摇头,心中暗道:“没想到莫玄羽竟然真的是老金宗主的私生子。”

    那少年见他发呆,心中讨厌,道:“还不快滚!看见你就恶心的够了。淫贼。”

    算起辈分来,莫玄羽还说不定是这少年叔叔伯伯之类的长辈呢!竟然要被一个小辈这样羞辱,魏无羡觉得,就算不为自己,为莫玄羽这具身体也要羞辱回去,道:“你说谁是淫贼?”

    “说的就是你,还不快滚。”

    魏无羡挑眉反击道:“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

    一听这句话,一簇暴怒的火焰在那少年眼里一闪而逝。他拔出背上长剑,森森地道:“你——说什么?”

    剑身金光大盛,乃是一把不可多得上品宝剑,许多家族打拼一辈子也未见得能沾这等宝剑的边,魏无羡心道,出身名门就是天生的高人一等啊!

    那少年劈剑向他斩来,他取出一张裁成人形的小纸片儿,错身避过,反手“啪”的一下拍在对方背上。

    那少年动作已是快得很,可魏无羡背后拍符这事干得多了,手脚更快。那少年只觉得背心一麻,背后一沉,整个人不由自主趴倒了地上,剑也哐当掉到了一边,怎么努力也爬不起来,仿佛泰山压顶。

    魏无羡把他的剑捡起来,掂了掂,剑虽好,却还没认主,谁都可以使动。一挥斩断上方缚仙网,那一家几口一句不说,匆匆狂奔逃去。魏无羡又将剑扔回了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小公子面前。

    小公子艰难的仰着头怒道:“好啊你灵力低微修炼不成,就走这种邪道。你给我当心一点。你知道今天谁要来吗?”

    魏无羡毫无诚意的捧心,“唉哟,我好怕啊!”

    这少年手撑地面,试了几回也爬不起来,脸涨得通红,咬牙道:“再不撤我告诉我舅舅,你等着死吧!”

    魏无羡奇怪道:“为什么是舅舅不是爹?请问你舅舅哪位?”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三分冷峻七分森寒:

    “他舅舅是我,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魏无羡周身血液似乎都冲上了脑袋,又旋即褪得干干净净。好在他的脸上原本就是一团惨白,再白一些也没有异常。

    一名紫衣青年信步而来,箭袖轻袍,手压在佩剑的剑柄上,腰间悬着一枚银铃,走路时却听不到铃响。

    这青年细眉杏目,相貌是一种锐利的俊美,目光沉炽,隐隐带一股攻击之意,看人犹如两道冷电。走在魏无羡十步之外,驻足静立,神色如弦上利箭,蓄势待发,连体态都透着一股傲慢自负。

    他皱眉道:“金凌,你怎么耗了这么久,还要我过来请你起来吗?”

    金凌又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却还是没能爬起来。这时江澄才发现了金陵身上的不对劲,他的背上竟然趴着一个小纸人,在纸人的压迫下,金凌才会动弹不得。

    这种夷陵老祖的邪术江澄仅是看到,眸中就闪过一丝戾气,他指尖用力,瞬间将那纸人碎尸万段,他冷声道:”弄成这副难看样子,还不滚起来!”

    金凌感到背上一松,立刻一骨碌抓回自己的剑爬起,闪到江澄身边,指魏无羡骂道:“我要打断你的腿!”

    江澄森然道:“打断他的腿?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凡使用夷陵老祖邪术的,直接杀了,喂你的狗!”

    魏无羡连驴子也顾不得牵了,飞身退后。他本以为时隔多年,江澄就算对他有再大的恨意,也该风流云散了。岂料哪有这么便宜,非但不消散,反而像陈年老酿一样越久越浓,如今竟已经迁怒到所有效仿他修炼的人身上!

    有人在后护持,金凌这次出剑愈加凶狠,魏无羡两指探入锁灵囊,正待动作。一道蓝色的剑光闪电般掠出,与金凌佩剑相击,直接将这上品仙剑的金光打得瞬间溃散。

    姑苏蓝氏一行人,也是为了大梵山上的东西来的。大梵山原本是岐山温氏的治下之地,岐山温氏被灭后,大梵山由于无人居住,此时已经变成了无主的荒地,乱七八糟的东西极多,生人勿近,却极其适合修真者夜猎。

    姑苏蓝氏小辈们的试炼就选在此处。姑苏蓝氏虽然对于争头功这种沽名钓誉的事情并不在意,但是毕竟也是世家大族,若是一场夜猎什么东西都没有打到的话,也说不过去。

    蓝阮晕晕乎乎的跟着他们一路到了大梵山。她至今都缓不过那个梦的劲儿来,现在来了大梵山都感觉眼前是幻觉。

    走到山道里,忽然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只山鸡,迈着妖娆的步伐慢慢悠悠的仿佛是在炫耀一般的从他们面前走过。

    可是再眨一下眼睛,那只山鸡竟然不见了。她方才发觉自己刚才想必是看到幻觉了。甩甩头,又看了一眼天上,空无一物的天上竟然突然多了一只冒着黑烟的鸟。

    这鸟的叫声凄厉,长得丑陋骇人,她在梦中也曾见到过。是岐山温氏的枭鸟。

    她才刚甩了甩头将这点儿幻觉甩掉,竟然又听到了一人严厉的声音,“他舅舅是我,你还有什么遗言嘛?”

    这也是幻觉?这幻觉怎么还会出现谁的舅舅?谁他舅舅的跟她有什么关系?(这真的不是在骂人哦!)

    可是紧接着,她又听到了接下来的话,“金凌,你怎么耗了这么久,还要我过来请你起来吗?”

    哦,这是金凌他舅舅。那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弄成这副难看样子,还不滚起来!”

    “我要打断你的狗腿!”

    “打断他的狗腿?打断他的腿?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凡使用夷陵老祖邪术的,直接杀了,喂你的狗!”

    这他舅舅的还真凶。(这句是她在骂人没错了。)不过这幻觉还有来有去的,着实有趣得紧。不过只能听不能参演确实有点儿遗憾了。

    本来以为是幻觉的,可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怪男,后面还有一个兰陵金氏的小公子举着剑在后面大喊着追着,很快就要戳到那位面具男了。

    诶?还以为自己只能听听戏,没想到自己还能参演的蓝阮岂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她当即用剑鞘打出一到剑气抵住了那个兰陵金氏的小子的剑。

    姑苏蓝氏的一行人随之而上,江澄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我到是谁呢?原来是蓝二公子和,蓝琬琰。”

    蓝阮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江宗主在念她名字的时候那种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感情。

    难道,她还真的跟小金公子他舅舅的有什么过节不成?

    蓝湛不着声色的向蓝阮的侧前站了半步,保护的意思明显,这让躲在一旁的树后看着的魏无羡又差点儿将满嘴的牙都咬碎。

    这两个人,难道就不能避避嫌麻?难道真的当他这个相公死了?

    呃……好像他也确实是死过了。还死了八年之久,他总不能要求阿阮帮他一直守着吧。

    江澄自然也看到了蓝湛的动作,他对于魏无羡有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一方面他恨透了魏无羡,如果不是他,他的父母就不会死,金子轩也不会死,他的姐姐也不会因此失踪。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不屑于蓝阮竟然在复生后就抛弃了魏无羡的行为。他觉得那也是一种背叛。

    所以看到蓝湛护着蓝阮的举动,他内心的怒火好像是炮仗被点起来了一样,他讥笑了一声上前说道:“含光君还真不愧是有宠妹的美名,怎么今天,有空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不知蓝二公子此次前来,是和小辈们抢功呢,还是,呵,给你身边这位寻吃的来了?”

    一段儿话,又讽刺了蓝湛,又骂了蓝阮贪吃。

    景仪哪里听得别人骂自己家长辈,不顾对面站的是什么人,当即就要站出来和江宗主理论一下。

    谁知蓝阮竟然先他一步嗤笑了一声,“江宗主自己后院着火,还来得及关心别人?怎么,莫非是温姑娘回心转意了?”

    这虽然是个八卦新闻,可是越是八卦的新闻在仙门百家之中反而传的更广些。

    这些年最被人所熟知的新闻不就是两个。一个姑苏蓝氏的蓝二公子下山夜猎,当日必回,还得将当地的特色小吃带一个遍。

    另一个则是云梦江氏江宗主强娶了温氏余孽,成婚当天就被人家用剪子捅了。结果这江宗主也是痴情,都被人捅了,还把人好吃好喝的供在后院,好好的青年才俊到如今就守着一个温氏的余孽,身边再没有其他的女人。

    果然,江澄一听到蓝阮竟然用温情来回击他,当下恨不得用紫电把蓝阮抽上天。他愤恨道:“蓝三,姑娘,你别忘了,你我之间还有一笔恩怨没有算清。”

    按照当年魏无羡的话来说,唯一知道他姐下落的人已经死了。这话不是指蓝阮还能指谁?

    蓝阮哪里记得他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恩怨?她对江宗主最近的印象恐怕还停留在那场梦里,云深不知处,她远远的看到江澄江厌离和魏无羡三人在回廊中说笑的场面。

    不过想让蓝阮示弱也必定是没有可能的。蓝阮立即反驳道:“这世人皆知我蓝三失忆,都已经八年了,怎么只有江宗主不知道,这到底是我失忆了,还是江宗主失忆了?”

    “你!”江澄当年就知道这个蓝三小姐牙尖嘴利,顶的欧阳宗主和姚宗主半句话都说不出,想不到就是失忆了他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蓝景仪诧异的看着家姐。没想到姑苏蓝氏说话还有比他还噎人的。一时之间心中对这个相处像是同辈的姐姐生起了浓浓的钦佩之情。

    而思追还是那个忙着善后的人,只不过以前是为了蓝景仪,现在变成了蓝阮。

    “金公子,夜猎本来就是各家公平竞争,可是金公子在这大梵山上四处撒网,使得其他家族修士举步艰难,唯恐落入陷阱。岂非已违背了了夜猎的规则?”

    金凌冷冷的神情和他舅舅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自己蠢,踩中陷阱,我能有什么办法。没什么事儿,等到我抓到猎物再说吧。”

    蓝忘机皱了皱眉。金凌还要说话,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开口,喉咙也发不出声音了,登时大惊失色。江澄一看,金凌的上下两片嘴唇竟被粘住了一般无法分开,脸现薄怒之色,先前那勉勉强强的礼仪也不要了:“姓蓝的!你什么意思!金凌还轮不到你来管教,快给我解开!”

    这禁言术是蓝家用来惩罚犯错的族中子弟的。魏无羡没少吃过这个小把戏的亏,虽不是什么复杂高深的法术,非蓝家人却不得解法。若是强行要说话,不是上下唇被撕得流血,就是嗓子喑哑数日,必须闭嘴安静自省,直到惩罚时间过。蓝思追道:“江宗主不必动怒,蓝氏的禁言术并不会伤人,只要他不强行破术,一炷香便自动解开了。”

    江澄恼怒道:“现在!”

    话才刚刚说完,还没来得及被人反驳,林中便奔来一个云梦江氏的弟子,“宗主!宗主!”

    江澄讥讽道:“说吧,又有什么坏消息要报告给我了?”

    这名属下看了蓝湛一眼,犹犹豫豫的小声道:“不久之前,一道蓝色光剑把您安排的缚仙网给破坏掉了。”

    “多少张?”

    “……全……全部……”

    江澄的嘴差点儿被气歪了,瞪着对面的蓝湛道:“四百多张缚仙网,姑苏蓝氏好大的手笔! ”

    真是没料到,此行这般晦气。原本他是来为金凌助阵的,今年金凌十六岁,已是该出道和其他家族的后辈们拼资历的年纪了。

    江澄精心筛选,才为他挑出此地,四处撒网并恐吓其他家族修士,让他们寸步难行、知难而退,为的就是让金凌拔得这个头筹,让旁人不能跟他抢。

    四百多张缚仙网,虽近天价,对云梦江氏也不算什么。可网毁事小,失颜事大!蓝忘机如此行事,江澄只觉一口恶气盘旋心头,越升越高。他眯了眯眼,左手有意无意在右手食指那枚指环上细细摩挲。

    这是个危险的动作。

    修真界人人皆知,那枚指环乃是个要命的厉害法宝。一旦江家家主开始碰它了,便是有杀意了。

    不消片刻,江澄便将丝丝敌意克制起来。

    他虽然不快,但身为一门之主,却也有更多的考量,不能像金凌这种小子那般冲动。

    自从清河聂氏衰落之后,如今修真界三大家族鼎立。金蓝两家由于家主私交甚笃,本来就甚为亲近,他独立把持云梦江氏,在三家之中可以说处于孤立状态。蓝湛此人虽然不是蓝家家主,却是仙门名士,威望甚高,与家主又素来和睦。能不撕破脸皮,最好不要撕破脸皮。

    再来,江澄的佩剑“三毒”与蓝湛的佩剑“避尘”从未正经交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他虽有这枚宝戒“紫电”在手,蓝湛那具“忘机”琴却也有赫赫威名。更何况,还有一个虽然失忆,但是实力依旧不能小觑的蓝阮在。

    想通此节,他便慢慢收回了摩挲那枚戒指的左手。

    看来蓝忘机已打定主意要插手此事,他再做恶人也不方便。暂且记下这一笔,今后多的是机会跟此人清算回来。江澄做出权衡,转头见金凌仍愤愤捂嘴,道:“含光君要罚你,你就受他这一回管教吧。能管到别家小辈的头上,也是不容易。”

    蓝忘机向来不逞口舌之争,但是蓝阮向来是以牙还牙还得加倍奉还的人。听到江澄这又酸又带着刺的话,她当即就受不了了。

    “江宗主不妨多把自家小辈带出来转转,你教不好的,自然有人教的好。”

    “你!蓝琬琰!不要以为你躲在蓝忘机身后我就不敢动你!”

    蓝阮从蓝湛背后探出头来,“我不躲在蓝忘机身后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话说的好,江澄还真的不能把她怎么办,心中的怨气无法疏散,只能冷着脸骂旁边的金凌,“还站着干什么,等着猎物自己撞过来插|你剑上?今天你要是拿不下这大梵山里的东西,今后都不必来找我了!”

    两个长辈斗法,金凌被禁言了,也不敢对谁不敬,对两位长辈行了礼,持弓退走,蓝思追道:“江宗主,所毁缚仙网,姑苏蓝氏自会如数奉还。”

    江澄冷冷道:“不必。”说完便朝着相反的方向下了山。身后的下属噤声跟上,心知回去免不了一顿责罚,愁眉苦脸。

    待到他们的身影消失,蓝湛指令简洁明了,辞藻毫不华丽:“去做事。尽力而为。不可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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