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轩一番话说完,白皙的脸上霎时变成几欲滴血的鲜红色。
他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扶着一棵树才站稳,抬头一看,愣住了,像是刚刚才发现这里有很多人一般,这才想起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什么话,呆滞了好长一阵儿,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拔腿狂奔而去。
半晌静默,金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怒道:“子轩!你个傻孩子,你跑什么?”
金子轩是什么心情蓝阮不知道,反正她只知道她和蓝曦臣蓝湛包括站在这里的姚宗主看戏看的都很快乐。
一群人追着金子轩喊着公子向他离开的方向追去。金夫人却走了几步拉住了江厌离。
“阿离,走吧。跟我回金麟台。一会儿到了百花宴上,我让那小子好好给你赔罪。”
江厌离也许是被金子轩那近乎壮士扼腕的悲壮的告白打动了,此时也不再拒绝金夫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师姐!”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被抛下的那一个,可怜兮兮的魏无羡。
江厌离转过头对着魏婴笑了笑,“没关系的羡羡。”
于是就真的莫名其妙被抛下的那一个了,魏婴无奈道:“好吧。”
接着向金夫人行礼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金夫人了。”
江澄这时恰好带着几个江氏的门生赶来,“魏无羡。”
“江澄,你刚才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什么好戏?”
魏婴笑笑摇了摇头,“没事。”接着拍了拍江澄的肩膀到:“我先走了啊!”
江澄一把拉住魏婴道:“唉!魏无羡,你去哪儿?围猎结束还有百花宴呢,你跟我一起去。”
“我想去兰陵城逛逛。”魏婴拿开了江澄拉着自己的手,“你自己去吧。”
“阿阮,蓝湛,走了啊!”
蓝湛微微扭头表示不想理他,蓝阮却还是很给面子的挥挥手,“嗯!路上小心!”
这下今天热闹非常的围猎场,主角都走了之后,这才安静了下来。剩下的那一帮乌压压聚集来看戏的人群,在发现没热闹看了之后,也逐渐的散开。金光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苦笑道:“这真是······”
蓝曦臣拍拍他的肩道:‘今日之事,非你之过。’
江澄走了上来,疑惑的问道:“蓝宗主,刚才我看到剑芒,所以赶了过来,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蓝曦臣温和道:“到了百花宴,江宗主还是亲自问令姐比较好。”
金光瑶接道:“是啊,我们外人不便多言。江宗主,数我们先行一步。”
一个两个的说话都在跟他打哑谜。要不是如今是宗主了,得注意点儿身份,他几乎都要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儿以示自己的不满了。
蓝曦臣和金光瑶先行一步,这围猎不光是魏婴一个人占了三分之一的猎物,聂明玦一人也横扫了几乎所有的妖兽。
围猎场还需扩大,蓝曦臣赶着去帮忙,蓝湛和蓝阮便被落在了后面。
“据兄长所言,金光瑶并不知道是谁向三十三长老告密。”
蓝湛说这话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找不到是谁陷害蓝阮,他似乎是比蓝阮更加的气氛。
“哦。”蓝阮反而语气淡淡。
蓝湛讶然道:“你相信金光瑶?”
蓝阮拨弄着一旁的树叶,“金光瑶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可他不算坏人。起码对我们而言。”
“不过,金光瑶说,金光善最近纳了一房小妾,对这个小妾的话唯命是从。不排除是这个小妾的教唆。”
蓝湛面无表情的重复着金光瑶刚才所说的话。什么纳小妾这种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怪不得刚才金夫人那么暴躁。不过,能把金光善这种花心的萝卜栓劳,这个女人应该是不一般啊!”
蓝阮想了想又忽然道:“可知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蓝湛摇摇头。
也是,金光善找小老婆还没必要和金光瑶汇报,金光瑶能打探到这个地步,恐怕也是看在她大哥的面子上,颇为煞费了一番苦心吧。
“不过总归知道了是金氏干的,今后我们小心些便是了。”
蓝湛和蓝阮也离开了,这下整个表演的现场,就只剩下江澄这个来迟的观众了。然而,呆了半晌他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无奈的准备返回金麟台,这才听到了不远处姚宗主和几个金氏门生发牢骚的声音:“哎呀,这回莲花坞好出风头啊!几乎所有怨灵都被召回云梦江氏的阵营里去了。肯定很多修士都会冲他家去了。”
“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家没有魏无羡嘛!”
“有魏无羡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可不想家里有这么个人,天天给我惹事儿。”
“哎,你听没听说啊?魏无羡那个宝贝,阴虎符,是阴铁做的。”
在场挺热闹的人都惊呆了。包括蹭热闹的江澄。
“是吗?是一直以来失踪的那块儿?”
“上次偷听敛芳尊他们说的,虽然只是怀疑,不过你想啊,若不是阴铁做的,怎么就那么巧?阴铁失踪了一枚碎片,魏无羡就拿出了阴虎符?我猜啊,肯定就是魏无羡拿去了。”
“说的也是,这魏无羡也太狂妄了。”
“反正以后,只要江氏参加的夜猎,我都不去了。”
“江氏?”其中一人嗤笑一声,“不见得吧,说白了,不就是因为魏无羡嘛?当时射日之征,不也全靠一个魏无羡,云梦江氏才能这么名声大噪吗?”
“唉,算了算了,走吧。”
江澄在一旁默默的将他们聊天的所有话全都听了下来。心中一时涌上的情绪不知是担心还是恼火。
仙门百家如此针对魏无羡,他既是替魏无羡担心,又忍不住怨他,说了叫他收着些,早就叫他不要 出风头,跟他说了让他佩剑,可是他没有一样听的。
他气愤的捏紧了手中的三毒,想着这魏无羡回来了,他定要好好教训他一下。
魏婴一个人游荡到了兰陵的城中,兰陵素来繁华,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这兰陵的美酒,更是天下闻名。这美酒,魏婴自然不会错过。
街上繁华,卖什么的都有,不过魏婴都不在乎,他仿佛是失了魂一般的在街上游荡着。
然而,就是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魏婴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就在这条街上一直向前走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凶狠的喊了一声:“走开,臭叫花子!”
他循声转过头去,才发现了,那个被推到的“臭叫花子”,竟然是个故人!她穿着暗红色的斗篷,斗篷上尽是污渍,就连她的脸上也是,不知道从何处沾染的泥泞。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这人正是温情。说来温情于他们云梦江氏有恩,更遑论这温情还是江澄的心上人。
金麟台也不愧是金麟台,奢华的不像样子,就连台阶都是用汉白玉做成的,这种骄奢淫逸的作风,只能说,真不愧是兰陵金氏啊!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机会来炫富。
只不过,这汉白玉的台阶虽然稀奇,可并不让人羡慕,反而是蓝阮隐隐的感觉到金氏门生带着得意的神色,仿佛他们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的表情,就让她恨不得不踏足兰陵金氏的土地,直接御剑飞上金麟台算了。
终于登上了金麟台,就听到金子勋正在训斥什么人。
“这条道也是你能走的吗?谁让你乱走的?”
金子勋是个不点都能自己炸的狗脾气,他训斥什么人,蓝阮一点儿都不好奇,也不想凑热闹,倒是对那个被骂的人带了三分的同情。
只不过,这人究竟是谁啊?这穿衣风格很明显是仿照她二哥哥穿的,但是长的这么丑,气质又猥琐。竟然有勇气穿蓝忘机同款,他不知道这样不止不像蓝忘机,还有一种东施效颦的感觉。
“失礼了。”那人在金子勋的面前丝毫不敢嚣张,低着头道歉。
“苏涉?”蓝曦臣蓝阮蓝湛三人走过之时,蓝湛恰好看到了这个人。
“谁?”蓝阮疑惑道。
“金麟台上道路复杂,怨不得苏公子走错路。”金光瑶又是及时上来解围的那个人。
“怎么哪儿都有你?”金子勋疑惑,自打这金光瑶来了这金麟台之后,这人就仿佛有□□之术一般,哪儿有困难哪儿有他,简直比乌鸦来的还准时。
“二哥,含光君,蓝三姑娘。”金光瑶虽然已经成为了敛芳尊,对待三人的态度似乎不曾变化。
仨人被金光瑶请进了斗妍厅,蓝阮拉着蓝湛的袖子问道:“这苏涉是谁啊?”
“云深不知处被攻之日,说出后山结界破解之法的人。”
蓝阮这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他似乎是在学你?”
“何以见得?”
我记得除水祟的时候他也去了,你将避尘放入水中清祟,他也照做了,结果剑就不见了。今日又特意穿了和你之前的衣袍相似的衣服。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
说这话的时候往回看了一眼,发现那金光瑶正笑着和那苏涉说这些什么。
“这金光瑶倒是八面玲珑啊!”
蓝阮虽然之前也帮这个孟瑶解过围,可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喜。为达目的,不论那人是讨厌还是喜欢都能笑着奉承,这样的人固然了不起,做人够圆滑,可是连自己的心情都没办法肆意的表达,这做人未免也太惨了点儿。
蓝湛也顺着蓝阮的视线看过去。连个表情都懒得送给这两个人,“走吧。”
进了席,那金光瑶竟然将苏涉安排到了他们姑苏蓝氏席位的对面。
蓝湛和蓝阮早就知道这金光瑶的本性,从来不得罪任何一个人,以免对自己不利,蓝曦臣却颇为不理解。
他与金光瑶是拜了把子的兄弟,在他眼里,姑苏蓝氏的敌人自然也该是他的敌人。
“二哥。”
“阿瑶,苏涉,是你邀请过来的?”
“是,射日之征后,各大世家重新修葺仙府,苏宗主也得以重回家乡秣陵,建宗立派,短短几月已初具规模,这样的人才,大家相识相识也好。”
蓝曦臣看着那苏涉和周围的世家交际,身上的衣服制式与姑苏蓝氏极为相似,便是衣领处不知何纹路,看上去也与姑苏蓝氏的云纹极为相同。
“阿瑶,你难道不知苏涉他,”
一位金氏的家臣补充道:“公子怕是不知啊,这位苏宗主原始蓝氏的外门弟子,自射日之征之后才立于秣陵。”
那金光瑶看上去极为无辜的样子,“二哥,我不知道此事,适才,,”
紧接着,蓝阮便看到,她那单纯善良的大哥轻轻松松的就翻过了这一篇,“无妨,不知者不罪,不用在意。”
蓝阮心道,以这金光瑶八面玲珑的性子,他若是想了解这个所谓的苏宗主,怎么可能只了解他是如何建立秣陵苏氏的,定然是将他的祖宗八代都查了个一清二楚,想拉拢苏涉又不想引蓝曦臣怀疑,只能拿出这样一个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
不过蓝阮惊讶的是,她大哥竟然这么天真善良吗?还是说单对金光瑶的?
少时,云梦江氏的人便进了这斗妍厅。不顾既不见江厌离更不见魏婴。
蓝阮对于这兰陵金氏宴上的东西,是分毫不敢入口了,学着蓝湛的样子,入了席便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准备熬过一场算一场。
这种呆若木鸡的死等的尴尬,让蓝阮几乎都想赶快回藏书阁去抄家规了。
在众人入席,等待许久之后,金光善才入席,他的身侧,还站着一个身着金色衣裙的女子。衣服很明显是金氏的一贯的风格,极尽奢华,珠环玉佩叮当作响,只她身量娇小,脸也是清水挂,除了一点朱唇勉强能称得上还算有气色之外,看上去与整个人的装扮毫不相称。
这就是金光善新纳的小妾?这种在人群中几乎被人一下子就忽略的长相,竟然能将金光善迷成这样?要知道那金夫人远近闻名的母老虎啊,能在百花宴这么重大的场合都带着这人,岂不是摆明了要与金夫人对着来?
然而,蓝阮在看到那人的脸的时候,她的表情便凝固了。她竟然也来了?不对,她是机缘巧合的夺舍,连长相都和之前不尽相同,而那人竟然与之前所见完全相同,这不可能。
“阿阮?阿阮?”
蓝湛连着叫了她几遍,她才回过神来。
“金光瑶说是那人,阿阮,你怎么看?”
在蓝湛看来,这人与他们无冤无仇,甚至他从未见过此人,究竟是有何缘故让她陷害阿阮?
“是她的话,金光瑶说的可能是真的。”
蓝湛看着蓝阮呆愣的看着那女子的模样,料到这件事情恐怕有他不知道的隐情,如果是的话,那大概与她来的地方有关?
有关她的来历,他虽然不急,却担心这些人继续给她使绊子,那时,他又该如何护着她?
“诸位仙友,此次百凤山围猎盛况空前,所猎之物皆为历届之最。尤其是云梦江氏,所猎之物为诸门之首,恭喜江宗主。真是可喜可贺呀!”
金光瑶依旧是那副笑模样,给江澄行了一礼。
而江澄得到了这样诸门之首的称号,却并不开心,他又想到了方才在百凤山时那些人所说的话。他又何尝不恼魏无羡?
净会找事儿,他刚刚登上宗主之位不久,门中百废待兴,就惹得百家
不喜,魏无羡有没有替他想过,他该如何处之?
江澄起身道:“云梦江氏不敢贪功,愿将今日所获,俱献于各位仙门,以资诸位仙友。答谢兰陵金氏盛邀。”
这时金光善从主位站了起来,颇有闲心的逗弄了一下身旁站着的那名身着华服的女子,得到了那女子一枚白眼,也丝毫不见生气。
不过这金光善虽然向来有喜欢拈花惹草,且荤素不忌的“美名”,但是表面功夫维持的还是不错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就当着仙门百家这么多修士的面,做出这么轻浮浪荡的举动。
看来,金光善对这女子言听计从,此言非虚啊!
那女子妖娆的给金光善递上了一只酒杯,金光善笑着举起,转过头来又做出了一副威严的假象,仿佛刚才大庭广众之下调戏那女子的人不是他一般。
“江宗主不愧年少英雄,果有乃父风范。来,喝酒!”
蓝阮左立不安,与刚才目不斜视一动不动的样子判若两人,蓝湛与她二人的桌案相距甚远,他既不能提醒她,也不能安慰她,但是蓝阮的情绪仿佛是传递给了他一般,他也变得不安了起来。
果然,金光善的下一个目标果然是她,“听闻当时射日之征之前,蓝二公子和蓝三姑娘寻阴铁时曾遇到过机缘,不知可否说出来,让我们也听一下啊?”
那金子勋似乎也得知了什么信息一般,带着金氏的门生起哄道:“是啊,蓝三姑娘不妨说出来让我辈学习一下啊!”
“这机缘横竖你们没有,问了也得不来,又何必要问?”
“你!哼,那蓝三小姐不妨说说,你那蓝三小姐不妨说说,你去乱葬岗做什么?明明应该在姑苏的人,却跑到了夷陵的乱葬岗,莫非乱葬岗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乱葬岗?他们竟然还查到了乱葬岗?
看到蓝阮瞬间变了的神色,金子勋总算是能在蓝阮这边扳回一城,神色立刻得意了起来。
“是啊,蓝三姑娘不如向各位都说一说。”金光善和金子勋一唱一和,把蓝阮逼到无话可说。
若是别的,她还能辩驳一二,可是他们已然知道了乱葬岗,若让他们找到夷陵去,那江宗主他们,
蓝湛不知道她究竟在夷陵做了什么,甚至于,他根本就不知道蓝阮消失的三个月究竟去了哪里。
但是他依旧动了动,准备随时将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
蓝阮心中急狠了,可是表面愈发的不懂声色,反而笑了出来。
“你们无非就是想问我,魏婴手中的阴虎符是不是阴铁,或者,阴铁是不是被我藏在乱葬岗罢了。”
说完这句话,在场的人都当蓝阮是胸有成竹,知道最后一块儿阴铁的下落,而蓝阮更加的不慌不忙,甚至颇有闲情逸致的捻起了桌上的酒杯。
灌了一口酒下肚,这兰陵的美酒确实名不虚传,清醇甘冽,回味无穷。她都忍不住贪杯,想要再喝几杯了。
众人为了得到阴铁的消息,此时也多了一些耐心,眼巴巴的瞅着蓝阮一杯一杯的将酒灌进嘴里。
虽然这不羁的姿势,和酒不甚从洁白如玉的脖颈滑落的姿态绝美,可是女人怎么能抵得上秘宝?
就在众人几乎要不耐烦的时候,门外有一黑靴黑袍之人,缓缓踏入门中。
来人正是魏婴。
那被江厌离说为是一副天生笑颜的脸上,此刻却怎么看都带着一丝的煞气。
带着这样的表情而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赴宴,反而是来寻仇的。
“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们不就好了?”
蓝阮反而松了一口气,魏婴来了,关于阴铁之事,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阴虎符不是你们要找的阴铁,你们想要的阴铁,我们从未见过。”
“你们与薛洋交好,阴铁怎么会不在你们手上?”金光善似乎是迫切的想要阴铁,迫切到本来是让金子勋出口发难的,他自己也忍不住了。
“那你们怎么不去找薛洋?”魏婴反问道。
“那阴虎符阴气极重,定是阴铁,你若是交出来,仙门百家或许还能容你!”
“我不交又如何?我今日来,是有问题要问金公子的。金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金子勋似乎就是有一种能力,只要别人给他一点儿脸,他就能登着上别人的头上为非作歹。简称蹬鼻子上脸,给点儿阳光就灿烂。
“有什么事儿,等我们家宴结束后再来说吧。”
“要等多久?”
金子勋嗤笑一声,“三四个时辰吧?或许四五个时辰也有可能。再或者,明天。”
真是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上面有个煞星盯着她,她几乎又要起来和金子勋友好的讨论一下他脸皮的薄厚问题。
“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不能等,也要等。”
“魏无羡。”江澄好不容易刚刚扭转回局面来,百家不再用有色的眼光对待云梦江氏了,然而这魏婴刚来了这百花宴一会儿,便又将这种局面逆转了回去。
魏婴并不理他,只是和金子勋对峙着。
金光瑶连忙解围道:“魏公子,找子勋有何要事?很急迫吗?”
“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金子勋丝毫不知道什么叫迫在眉睫,转回身去继续质问蓝阮,“蓝三小姐不妨好好说说,阴铁的下落,蓝二公子是否也有参与其中啊?哼,当时你们想要收留薛洋的时候,恐怕就有想要留下阴铁的意图了吧?”
魏婴上前两步挡住了金子勋看着蓝阮的视线,“那我就在这里直说了。请问金公子,认不认识一个叫温宁的人?”
温宁?这人蓝阮也有印象,当时在云深不知处听学之时来的,岐山温氏的少年,性格纯良,与温晁那等跋扈的性格截然相反。
而温宁又是温情的亲弟弟,江澄听到了温宁的名字,情绪更加的激动,直接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不认识。”
“你一定一个叫温宁的人,一个月前,你在甘泉一带夜猎,追着一只八翼蝙蝠王,跑到了岐山温氏残部的聚集地,或者说是拘禁地。带走了一批温家门生,为首的那个人就是他。”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我可没那种闲心,去记一只走狗的名字。”
“好,那我不介意说得更详细一些。你追不到那只蝙蝠王,又恰好遇上前来查看异象的温家门生,你便强迫他们背上召阴旗,给你做为活诱饵。他们不敢,出来一人磕磕巴巴与你理论,这个人便是温宁。拖拖拉拉期间,蝙蝠王就要逃走了,你便将这几名温家门生暴打一顿,强行带走,他们就不知所踪。还需要我说更多的细节吗?他们至今未归,除了问你,魏某实在是不知道还能问谁了。”
金子勋瞪眉道:“魏无羡,你什么意思?你管我要人?难不成,你想替那几只走狗出头?”
魏婴脸上依旧带着笑,“你管我是想出头还是想斩头呢?——把人交出来就行了。”
最后一句,他脸上笑容倏然不见,语气也陡转阴冷,明显已经失去耐心,斗妍厅中许多人不禁一个冷战。
蓝阮在一旁小声道:“以活人为饵,我上一次见到这样做的人,还是温晁。金子勋公子比之温晁,还要残暴不仁啊!”
蓝湛拉着蓝阮不让她多言,此刻是有魏婴在前面当着,阿阮若是说话,他们的火力又转到蓝阮身上该如何是好?
金子勋在魏婴的压迫下,也是头皮发麻,然而金子勋怒气上头,便不管不顾道:“魏无羡,你别太猖狂了!你站在这里还敢这么放肆,你还真以为自己所向披靡没人敢惹你了是不是?你是要翻天吗?”
魏婴笑道:“你这是自比为天吗?恕我直言,这脸皮也太厚了。”
金子勋虽然心中的确早已将兰陵金氏视为新天,却也自知失言。脸皮微微一红,正要扬声回击,正在这时,首席上的金光善开口了。
他呵呵一笑,看上去十分的慈祥。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年轻人真爱动怒?不过魏公子,我说一句公道话。你今天,大闹我们兰陵金氏的私宴,确实不妥吧。”
要说金光善心中不介意百凤山围猎之事,那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方才一直笑着看金子勋硬杠魏无羡却不劝阻,直到金子勋落了下风才开口说话。
魏婴颔首道:“金宗主,我本无意无意惊扰私宴,得罪了。然而,这位金公子带走的几人如今生死下落不明,迟一步或许就挽救不及。其中一个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能袖手旁观。不望海涵,日后赔罪。”
金光善道:“有什么事不能往后放一放的,来来,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道说道。”
金光瑶早已悄然无声地置好了一张新的桌席,魏婴道:“金宗主客气了,不坐了,此事不能再拖,请尽快解决。”
金光善道:“你着急,我还着急呢!急不得,细数起来,方才我们还有事情尚未清算,不容再拖。既然你今天在场,我们就趁这个机会,一并清算了吧。”
魏婴心知他们不过是想得到阴虎符,或者说是阴铁,可是他偏不如他们的意,故作不知问道:“清算什么?”
“魏公子,这件事情我们之前也和你略提过几次。你不会忘了吧?在射日之征中,你曾经使用过一样东西。”
魏婴道:“哦,阴虎符啊?,有什么问题吗?”
“据闻,这件阴虎符是你从屠戮玄武洞底得来的一柄铁剑的铁精所熔铸,然而,此物与阴铁极为相似,你曾在战场上使用过一次,威力骇人。而且,它还伤及了许多同修。”
“请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四枚阴铁,三枚被毁,一枚失踪。且不论你这阴虎符是如何炼成,单单它的威力,就没有人能够驾驭。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一人保管恐怕,”
话中有话,魏婴听了这话笑了起来。
“金宗主,你是在暗示什么吗?好,容我再多问一句,金宗主是不是觉得,岐山温氏没有了,兰陵金氏就应该理所当然的取而代之啊?”
魏婴的一席话,激起千层浪,算起来,四大家族的家主之中,其他几位相较于金光善,确实是小辈,众人也没料到,事到如今,竟然还有人敢对金宗主这样说话。
“什么东西都要给你,谁都要听你的话。你看看兰陵金氏如今这行事作风,我还险些以为是温王盛世呢!”
闻言,金光善的国字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的颜色。射日之征后,各大世家对于魏无羡修鬼道一事的微词逐渐上涌。
他在这里提阴虎符,本意是要威胁一下魏无羡,提醒他你还有把柄呢,旁人都盯着你,别太嚣张,别妄想骑到我们家头上,谁知这魏无羡说话如此赤·裸裸、血淋淋,他虽早暗暗有接替温氏地位这份的心思,但从来没人敢这么明白亮敞地剥出来,还加以嘲讽。
金子勋连忙喝道:“魏无羡!你怎么说话的?”
魏无羡道:“我说错了?在不夜天,我姑且认为你是为了报仇,可如今时过境迁,仍逼活人为饵,稍有不顺从便百般打压,这和岐山温氏有什么区别?”
金子勋反驳道:“自然有区别。温狗作恶多端,落得如此下场原是他们罪有应得。我们不过以牙还牙罢了,让他们饱尝自己种下的恶果,我们有什么错?”
魏无羡道:“谁咬了你你让谁还,温宁这一支手上可没沾过什么血腥,莫不是你们还想玩儿连坐这一套?”
金子勋嚣张到:“温氏人人可杀,难道对他们,还要讲道义吗?我只可惜啊,自己杀的太少了。”
“连无辜之人都要随意杀戮,那我今日杀了你,是否也是天经地义啊?”
话音未落,他把手一压,放到了腰间的陈情上。刹那间,整个宴厅的人都被唤醒了某些记忆,仿佛重回到了那暗无天日、尸山血海堆积的战场。一时之间,四下都有人霍然站起,拔出剑来。
四下的人俱惊,纷纷喊着,让魏婴冷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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